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大體可以得出如下結論:象形的漢字是有礙人思維的發育和發展的,因為它形式的繁復、內部的混亂和視覺的環繞最終給思維設置的是一種阻滯、挫鈍和滯后。而拼音文字其形式的簡潔、內部的邏輯和視覺的線性特征最終給思維帶來的必定是一種有效的催化、增生和發育。關于這一點,從象形文化和字母文化給世界各族人民提供的可共享的文明成果之優劣、多少的比較中便可得到證明和認可。
四、漢字的早熟性
主要是指漢字的那種反進化特征。漢字的發展沒有遵循由簡單到復雜的原則,而剛好相反,它走的是一條從繁到簡的道路。它主要是通過以下途徑來實現它的“簡化”過程的:一、把圖畫形式的符號變成線條式符號(如甲骨文的“虎”字原為,像大嘴長尾,身有紋理或圓斑的虎形,后省略去紋理和圓斑,簡化成);二、省去重復的部分(如古代把圍字寫成過后又簡化為);三、省去不重要的部分(如把甲骨文的[麥]簡寫為);四、借用同音的字來代替結構繁復的字(如字一共有二十九個筆畫,寫起來極其困難,進行簡化筆畫也不容易,于是,人們就借用同音的“郁”字來代替它);五、只保留原字的一個部分(如用“飛”來代替原來繁寫的);六、對原字的某一部分進行簡化等。應該說明,漢字的繁化過程也是存在的,只是漢字的簡化才是它發展的主要趨勢,即是說,漢字在其首創時就顯得非常復雜,非常繁復,非?!俺墒臁绷?,以后的事情僅僅是對它進行裁減和簡化,這是明顯地違背事物發展由簡到繁的原則的。相比之下,西方文字的發展則呈現出一種與漢字發展截然不同的趨勢。西方文字大多都是以詞根為主,在詞根的基礎上通過前綴和后綴的逐加慢慢發育發展起來的,這里面的確有一個逐步進化、逐步由簡單到復雜的過程,它是符合事物發展的進化原則的。
漢字的早熟性還表現在其極少的常用詞匯(大約1—2千個常用詞)對于社會所謂正統流通文本的最大覆蓋度上。據說初習漢字的人,只要掌握了最常用的二千個左右的漢字,就可讀懂百分之九十五的流行于社會的一般文本,而且絲毫不會感到有任何閱讀方面的困難。這在西方語言的文字里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相比之下,在西語世界(比如說歐美),即使你擁有五千個左右的詞匯量,你也難以應付通行于社會的一般文本。此詞匯量用于日常的口語交談還可以,但要用于學理探討和文本闡釋顯然萬萬不行。我們知道,在西語世界幾乎每年每月都有大量的新詞產生,同時又有大量的舊詞棄而不用,甚至消亡。這種反映在詞匯上的新舊快速更替現象,說明了西語世界那種旺盛的思維代謝能力和文明的長進程度。相比,漢語的這種詞匯更替周期就顯得要漫長得多,緩慢得多。有一個現象也很能說明問題,在西方,即使是大四畢業的學生,出學校后也得不斷學習新詞,查閱詞典,才能克服閱讀上的困難,順利勝任對于文本的閱讀。這說明西方人在知識方面總是不斷推陳出新,在各個領域隨時都會引發出新的增長點,一個人只有采取終生學習、終生教育的策略才能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相比之下,中國人的識字任務在高小階段就大體完成了。即是說他在小學階段所學的有限漢字已足以供他在日后的閱讀生涯中應付。我們很少發現中國的中小學畢業生有勤查字典的習慣。這里面的原因也許是由于人懶,不愛學習,不愛閱讀,所以也就無須去查字典;或者即使喜歡閱讀,其閱讀的對象內容本身就決定了用不著多大的詞匯量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付。
關于漢語的小詞匯量能夠對付大文本的這一現象,我們還可作進一步的分析。有人認為這是由于漢字的單位信息含量大,所以,用少量的詞就可表達很多內容。這似乎為“小詞量——大文本”的關系提供了某種解釋。但我們認為事實并非如此,之所以有這一現象發生,是由于:一、也許漢字對事物的分理層次不夠縝密,不夠精細,即對事物的諸種存在,及諸種可能的存在,漢語中沒有產生出相應的詞來與之對應。也就是說,漢語在表達事物之豐富存在時,其語匯總是顯得欠然和闕如;二、也許是文本本身的內容就非常簡單和有限,即漢人愿意去表達的東西僅僅是屬于大千世界的一個有限局域,其豐富性和可能性打了折扣。漢人的心智其興趣不在世界的全體,而是某一個部分。正是基于這兩點,所以才會有“小詞量——大文本”關系的產生。
這種過早地掌握漢字的所謂“早熟性”,極有可能導致錯誤地認為對于社會所有文本的虛假性全面解讀。從而阻礙漢人認知能力的持續發展。它的可悲的社會文化效果可能就是導致人們所謂智力的“早熟”,而智慧永遠不成熟。因為他們的識字能力(進而帶來的閱讀能力)似乎是一次性地就完成了,解決了,也就再也沒有什么必要去繼續深化和發展這種能力了。顯然,正是漢字的這種形式的早熟性和詞匯掌握的早熟性導致了漢語世界人們理性認知和智慧探索的阻礙和遲滯。推之究極,漢字的早熟性要對中國人民的心理(文化)遲熟或不熟負起直接的責任。
五、漢語的點陣圖象類比
維特根斯坦在其《邏輯哲學論》中說過:“語句是現實的圖象?!睆哪撤N意義上,我們也可以說,語言是世界的圖象。我們知道,語言的表達方式不僅僅是一個語言的問題,而且更體現著一種操此種語言的人的世界觀。也就是說,語言不僅反映世界,而且也反映語言使用者的世界觀。
人們對世界的理解和表達必須借助語言這一工具和手段。當然,不同的語言對世界的理解和表達方式是不同的。我們認為:這種不同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從整體而論,指某一語言對世界的理解和表達其準確、精細、縝密、清晰、敏微、逼真程度和完整、全面與否的不同。大體上,這一不同主要是由某一語言的“語言詞匯量”來反映的。一般說來,詞匯總量愈大的語言對世界的分理程度也愈細。即,它對世界的理解和表達也可能愈充分、愈全面和愈完整。反之,對世界的理解和表達就可能愈欠缺、愈局域和愈片面。因為字詞是語言的最小語義單位,它們的語義是不重復的,所以,詞匯量愈大的語言在理解和表達世界時,人們可資利用的手段就愈多,可供選擇的范圍就愈大,既能更準確地理解事物,又能更精微地表達自己的思想。
二、從某一方面說,指某一語言在對世界某一范圍、某一領域和某一反映對象的關注上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和興趣的不同。大體上,這一不同主要是由某一語言的“語詞分布”和“詞匯比例”來反映的。一般說來,對于一個民族來說愈是重要的東西,該民族對于它的語言分割就愈是細密。反之,對一個民族來說,屬于文化中心的詞匯肯定比屬于文化邊緣的詞匯顯得更詳盡、更周全。反映生活重要現象的詞匯其數量與它在文化上的重要性成正比。比如中國人長期生活在封建的宗法社會,很看重人與人之間的人倫關系,所以對父母同輩的男性親屬就有嚴格的區分,比如伯父、叔父、舅父、姑父、姨父,因為親疏有別,權利義務各不相同。而英語中只用uncle一詞統稱之,既無父系母系之別,也無長幼之別,只有性別的區別。在這點上,漢語和英語的表現可謂兩個極端。
至此,我們可以下一個這樣的結論:一般說來,語言的詞匯量反映的是語言的使用者對整個世界切割的細密程度,而語詞分布或詞匯比例反映的則是語言的使用者對世界某一局域切割的細密程度。當然,又有這種情況,我們假設兩個操不同語言的兩個民族其詞匯總量(單詞個數)大體相當,但我們又是否可以認為它們對世界分理、切割程度是一樣的呢?顯然不能這么認為,因為盡管其詞匯總量相同,但它們的語詞分布情況卻是不同的。比如有的在下義詞方面分布得多,有的在上義詞方面分布得多;有的在日常感官世界分布得多,有的在科學的專業化世界分布得多;有的在宗教神學領域分布得多,有的在現實世俗領域分布得多。由于其詞匯分布領域的不同(亦即民族智力其興趣之所在的不同),即使其詞匯量相當,那么我們也可以肯定地說,它們對世界的理解和把握也是全然不同的。
這里我們需要說明的是,此處所說的漢語點陣圖象類比主要是指第一種情況,即指漢語的總詞匯量與其他語言(比如英語)的總詞匯量相比,它所表現出來的對于世界的分理和切割的性質。
我們知道,漢語一部普通的《新華字典》所收單字(含繁體、異體)是一萬一千一百個左右,清初所編的《康熙字典》所收漢字是四萬七千多個,最近出的《漢語大字典》所收漢字也才五萬六千個。與英語相比,漢語的詞匯量是非常小的。即使一部歐美普通學生所用的字典所收單詞也至少在十六至十七萬個以上。如著名的《牛津字典》所收單詞是六十多萬個。篇幅最大的《韋伯斯特大詞典》所收單詞幾乎達到一百萬之多。僅從詞匯量來比較,漢語和英語在這方面的差別是非常巨大的。
有人認為漢語是一種象形文字,它的特點是觀物取象,以意統形,具有高度的概括性。但我們認為它取的是具體之象,統的是具體之形,對世界之大象全形是有嚴重省略和忽視的。我們知道,人類創造出的每一個單字都是有所指代的,或指某一具體之物,或代某一抽象之事。只不過這具體之物存在在不同的領域,這抽象之事分布在不同的層次。反正,它總是有所指的。如果把漢語的五萬六千個漢字與英語的八十萬個單詞相比較,至少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僅就所指東西的數量而言,漢語是遠遠低于或少于英語的。如果我們承認語言是世界的圖象的話,那么我們也同樣可以認定,由于每一種語言其詞匯量的不同,它們所呈現、所表達的世界之圖象也會不同。我們暫且不去談這種圖象性質的不同(這種不同主要是由語詞的分布情況不同造成的。同時我們知道各種語言的語詞分布情況肯定是不同的),由于每種語言其詞匯量的不同,那么勢必就會造成語言所反映的世界圖象在其準確、細微、清晰程度上也肯定是不同的。如果我們把語言反映、表達世界的這種關系比喻為類似于電腦制版里用點陣掃描圖象的話,那么顯然,語言的詞匯在此就相當于點陣中的點,所掃描的圖象就類似于語言想要去表現的我們的這個世界。在電腦制圖方面,我們知道,要去掃描同一幅圖片(規格尺寸、畫面內容完全一致),我們所用點陣中點的多少對畫面的清晰、細微、逼真程度是有決定性影響的。一般說來,表現同一幅畫面,所用的點愈多,我們所得到的圖象就愈逼真、愈清晰。反之,愈粗糙、愈模糊。相同的道理,我們可不可以這樣來假定呢?我們漢語是用五萬六千個點去“掃描”世界,而相比之下,英語是用八十萬個點去“掃描”世界。顯然,由于兩種語言其詞匯量(點陣掃描中的點)的不同,所以它們各自所“掃描”出的世界圖象其清晰、細微、逼真程度肯定是不同的。由此我們可以推論:僅就對世界圖象的整體掃描效果而言,英語掃描的清晰度是遠遠高于漢語掃描之清晰度的。這一點可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由于漢語的詞匯量小(當然,我們也不能簡單把這看作是它之概括性的一個結果),這就注定了反映在我們思維中的世界之象是相對簡略、粗糙和模糊的。如果再加上漢語詞匯分布比例嚴重失調這一因素的話,恐怕我們得到的就不僅僅是一張粗劣而模糊的世界圖象,而且更可能是一種世界之歪象、幻象、甚至是無象。
也許世界各民族的人都有這種經驗,當他們意欲去表現世界和表達自己時,總感到語詞的匱乏和闕如。只不過漢語在此方面與英語相比表現得尤為突出。我們認為,漢語用于對整個世界的表達,其詞匯量是欠缺的。它所擁有的詞匯點陣并不充分得足以去表現世界存在這一大全之象。正是在這種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漢語是一種點陣欠缺、網眼稀疏的語言。這種語言也許只適合創作語義含混、情緒膠著的詩歌,但絕不適合用以去認識自然和表達世界。
六、對一些重要漢字的文化學分析
我們認為漢字是一種物欲性極強的文字,即使在那些用以表達世界上最具精神性事物的漢字中,我們也能輕易地發現其明顯的物欲性色彩。當然,我們切不可認為用物質性的文字來指稱精神性的事物是中國人巧妙運用辯證法的高明之處。其實是一種無奈和下著。漢人之所以不能用精神性的符號來代表精神,是因為我們的生活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可真正稱得上是“精神”的精神。我們認為用物欲味濃厚的語詞來指稱精神性極強的事物,即使不是荒唐的,至少也是不當的。因為物欲性極強的符號只能讓人更容易想到物。
我們認為,不少漢字的構造方式絕非出于偶然,它們明顯地帶有一種體現欲文化的指向根源。
譬如“精“字。我們知道,“精”在現代漢語里常作“精神”、“精華”、“精英”、“精粹”、“精髓”、“精明”、“精彩”、“精誠”、“精干”、“精練”、“精靈”、“精銳”、“精深”、“精通”等講,或者說它常常被組成這樣的詞來形容、說明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但我們又知道:“精”是由兩個漢字構成的:左邊為大米的“米”,右邊為青色的“青”?!扒唷痹诠糯鳌凹儍簟薄ⅰ案蓛簟?、“清凈”講。由此看來,在我們古人眼里,經過挑選出來的干凈的米、上等米就是“精”的意思了,這里充分顯示了一種“精”的可食用性,即“唯米主義”色彩。這是“欲”文化在構詞上顯示其底蘊的一大佐證。所謂階級斗爭、政治斗爭、權力之爭(包括起義、革命、朝代更替,及各種各樣的文化運動或反文化運動)都可以看作是唯米之爭。所謂米少則亂,米多則安。“精”最終還是要解決一個米飯和腸胃問題。
又譬如說“欲“字?!坝薄此^“欲望”、“欲念”、“欲求”、“原欲”、“情欲”、“生物欲”,反正是指人的那種強大的情態沖動和情感指向。在這個表達人之情態的本應是精神性的字眼中,我們也極易發現它的肉身腸道要求的痕跡。這個“欲”字由兩個漢字構成:其左為“谷”,其右為“欠”。谷是沒有去殼除皮的米;其右為“欠”?!扒贰北緸椤叭恕?———欠),這恰恰說明了所謂的“欲”望,是由“人”對“谷”(即“米”)的渴求所導致的,換句話說,就是“人”與“米”的關系構成了“欲”。這里充分說明了漢字“欲”與生物本能和肉身原欲相關聯的一種性質。
再譬如“學”字?!皩W”的本意是學習,是人類最重要的一種認知活動,也指人從無知到有知,從少知到多知,從淺知到深知的一個過程。在古漢語中,學的繁體為“學”,由上下兩個字根組成。在金文中,上面字根的中間部分是八卦中的爻象,兩邊是人的雙手,冖像屋頂,冖以下的子即兒童、學童。學的古字義就是長者手持爻在家里教導膝下的兒童。當然,所能教的內容就是爻,所以,爻就充當了中國學術的原始起點。
爻字指代八卦,相傳創始于伏羲。到了周朝,八卦成為《周易》。我們知道儒家的五經、六經、七經、九經、十經、十二經、十三經等經典著作中均含有《周易》的內容,可見在我們三千多年的文化史中,學字的本義始終貫穿其中。
中文的“學”字無形中只是在暗示你,你只能去研究、領會我們的祖先所遺傳下來的東西,你只能去解釋古人留下來的那些關于宇宙、世界的秘語和奧詞。這一傳統沿襲到當代,也有一種驚人的體現,即某一理論、某一學說已達某一絕對高峰,人剩下來可做的就是去領會它、理解它、接受它,而不是去超越它、批判它、否定它。所以更說不上要去創造出什么全新的東西。當然,此種學,只能愈學愈愚,愈學愈迷。實際上只能讓人走到學的反面——無知與愚蠢。
此外,如“美”字,“人”字?!懊馈薄把颉焙汀按蟆奔礊椤懊馈保蟮难蜃泳褪恰懊馈?。這顯然是一種食物主義的美學觀。而“人”字呢,這也許是人類造字史上最為輕率的一個事實,一撇一捺,把世界上最復雜、最美好的存在處理成了最簡單的書寫形式。世界上還從沒有哪個民族把人寫得這么簡單過,唯獨漢字,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人”。無論是好人、壞人,還是惡人、善人;也無論是肉體的人,還是作為精神存在的人,都是一個這么簡單的“人”。我們知道,其他語言卻不是這樣,比如在英語中,以下的字都可以用來指人,而且是從不同的方面和不同的角度(從生物、生理、肉體、心理、精神、人格等方面)來指人:MAN、MANKIND、PEOPLE、PERSON、BEING、PERSONALITY、CHARACTER、HUMAN、INDIVIDUAL等。在一個簡單的“人”字中,我們是否感覺到了存在于漢文化之中的一個嚴重問題,即一種明顯的對人的忽視、削弱和排斥呢?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漢語的險情是嚴峻的,其詭謬是深重的。一切的改革和變革(無論是經濟、政治、文化、教育、還是其他)都應把焦點對準在漢語、漢字的變革上,也許這才是最重要和最關鍵的民族復興和救贖之道。
附錄:本文進一步的思考題:1.為什么說漢字對于中國人的精神形象具有一種悲劇原型的性質? 2.漢字的書寫自由和漢人的思想自由這兩者之間有一種什么樣的相關性? 3.為什么在漢語世界不能產生像《圣經》這樣的輝煌性神話作品? 4.為什么用漢語不能寫出世界第一流的歌人頌神的贊美詩? 5.漢語和西語的詞表量對比分析(A.詞總量對比;B.詞類比例對比)所導致的文化學結果是什么? 6.初創漢字的悲劇性伏筆究竟是什么? 7.為什么說漢字對于意識的發展和思想的表達是一種蹩足的工具和巨大的障礙? 8.怎樣從中西世界其國賓館、辦公室、會議室、教室、會客室、臥室的文飾分析中西文化的不同價值取向? 9.漢語主、謂世界的形而上學分析。10.為何漢字可以進入一種玩耍狀態? 11.試分析象形文化和字母文化對世界的不同影響。
來源:小雅,原載《書屋》
附錄:本文進一步的思考題:1.為什么說漢字對于中國人的精神形象具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