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青
單位：天津市泰達醫院腎病科主任
2019年10月8日是全國高血壓日，我說說高血壓的話題。以診室血壓測量為標準，非同日3次測量血壓，收縮壓≥140mmHg和（或）舒張壓≥90mmHg，就診斷為高血壓。我國2012～2015年高血壓抽樣調查顯示，18歲以上成人高血壓患病率為27.9%，正常高值檢出率為39.1%（2019中國家庭血壓監測指南）。可以這樣說，每個家庭都可能受到高血壓的威脅。水銀血壓計測量血壓有一定的技術要求，盡管這個技術對醫生、護士是小case，但對普通患者而言，仍有一定的難度，可能測量不準確。汞，俗稱水銀，在常溫下是液態，具有很強的揮發性和吸附性。汞及汞的化合物毒性很大，低劑量就能產生毒害。汞及汞化物可以通過呼吸道、皮膚接觸、消化道等途徑進入人體，對人體的各臟器比如神經系統、血液系統等造成毒害，其中對孕婦和兒童的影響尤為嚴重，可導致胎兒畸形和兒童智力發育不良。1956年，日本水俁灣居民發生了一種奇怪的病。輕者表現為口齒不清、步履蹣跚、面部癡呆、手足麻痹、感覺障礙、視覺喪失、震顫、手足變形等，重者神經失常，或酣睡，或興奮，身體彎弓高叫，直至死亡。這種轟動世界的“怪病”后來被命名為“水俁病”，水俁事件也被稱為世界八大公害事件之一。水俁病就是慢性甲基汞中毒。由于當地化工廠排放含汞化合物污水污染了水域中的魚貝類，居民長期食用后而引發汞中毒。據統計，當時約有900多人患病，其中90人死亡。汞是全身性毒物，除上述中樞神經系統損害外，腎臟、口腔、消化系統、生殖系統等也會受到損害；不但中毒者受傷害，而且還會殃及后人。水俁病結束后四年間，當地出生的胎兒先天性癡呆和畸形的發生率都明顯高于其他地區。世界衛生組織（WHO）前總干事陳馮富珍曾在一項聲明中說：“水銀是危害公眾健康的十大化學品之一，是一種會擴散并世世代代留在生態系統中的物質，給接觸這種物質的人群帶來嚴重的健康和智力損害。”常用的水銀體溫計含汞約1g，如果被打碎后，外泄的汞全部蒸發，可使一間15平方米大、3米高的房間內空氣汞的濃度達到22.2 mg/m3，而我國規定汞在室內空氣中的最大允許濃度為0.01 mg/m3。一般認為，人在汞濃度為1.2~8.5 mg/m3的環境中就會很快引起汞中毒。在國外，打碎水銀溫度計是件很嚴重的事，要上報醫院管理委員會，醫院還要專門撥一筆錢來處理這個污染。水銀血壓計中的汞除了長期揮發污染環境之外，使用過程中血壓計傾斜過度、打氣過多等引起汞泄漏，都會導致汞污染。一臺水銀血壓計的汞含量是50～100g，水銀溫度計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水銀血壓計的危害可想而知。2013年1月19日，超過130個國家的代表團在瑞士日內瓦達成了全球首個《關于汞的水俁公約》。公約規定，要求到2017年全球減少70%的含汞產品，到2020年之前，禁止一系列含汞產品的生產和貿易，其中包括含汞的電池、開關、節能燈、肥皂及化妝品、溫度計、血壓儀等。2016年8月31日，中國政府向聯合國交存《關于汞的水俁公約》批準文書，成為公約第三十個批約國。
該《公約》制定了到2020年逐步淘汰水銀器械的目標，其中涉及包括水銀溫度計、水銀血壓計在內的眾多產品。所以說，到明年不是電子血壓計能不能替代水銀血壓計的問題，而是強制被替代的問題。上世紀70年代，電子血壓計就已經誕生，到上世紀90年代，示波法開始用于測量血壓，血壓測量技術更加先進、成熟，電子血壓計的血壓測量更加準確和方便。目前，歐洲高血壓聯盟、美國醫療器械促進協會和英國高血壓學會等國際權威機構都已經批準電子血壓計用于血壓的測量。國外常用的電子血壓計是“診室自動測量血壓計”（AOBP），一般的情況是，病人在一個檢查室或候診室安靜狀態下，有或者沒有醫護人員在場，用AOBP測量血壓。加拿大的一項研究發現，88名初級保健醫生在加拿大東部5個城市的67個地方，用AOBP和聽診血壓測量血壓，并分別與血壓測量的金標準動態血壓監測進行隨機對照，結果發現，AOBP比聽診法測定的血壓，與動態血壓監測的差異更小。也就是說，電子血壓計比傳統的水銀血壓計聽診測血壓更準確。此外，有學者回顧了14項研究(13篇文章)中3410名參與者在不同環境下的血壓數據對比，發現AOBP與動態血壓監測的一致性非常好。2015年，美國公布了一項大型的高血壓臨床研究結果SPRINT研究，該研究直接推動了2017年《美國高血壓指南》將高血壓的診斷標準及控制目標修訂為130/80mmHg。美國的指南，影響了全世界各個國家高血壓指南的修訂。SPRINT研究采集的高血壓數據就是用AOBP測量的數據，也就是電子血壓計的數據。實際上，早在2000年起，美國部分州就已經開始禁止使用水銀血壓計和水銀體溫計。而更早的1992年，瑞典就已禁止銷售所有含水銀的醫療設備。英國、法國、丹麥和荷蘭也先后禁止使用和銷售水銀醫療設備。根據現行的規則，電子血壓計都要通過一些國際認證之后才能流向市場，這些國際認證包括英國高血壓學會、美國醫療器械檢測協會和歐洲高血壓學會等，經過認證合格的產品可以放心用于測量血壓。盡管如此，臨床上還經常有患者說：我在家用電子血壓計測量的血壓和你們醫院測量的數值不一樣，是不是我的電子血壓計不準？問題是，血壓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同的時間，血壓可能就不一樣。你早晨剛一起床在家測的血壓，跟你上午10點見到醫生后測量的血壓可能就不一樣。關鍵的是，你到了醫院那個環境，見到了穿白大衣的醫生，醫生測量的血壓肯定比你自己測的血壓要高，這種情況稱“白大衣現象”。為了避免出現“白大衣現象”，各國高血壓指南都建議家庭自測血壓，而家庭自測血壓最好的工具就是電子血壓計。只是電子血壓計相對較為敏感，人的呼吸頻率或上臂肌肉松弛度的變化都會影響測量數值，所以應反復測量2次以上。除了環保之外，電子血壓計操作簡便，讀數直觀，只需打開開關就會自動進行測量，一些品牌的電子血壓計還可以語音播報結果，更適合視力不好的老年人。此外，電子血壓計還可以與無線通信技術相結合，患者在家中自行測量的血壓數據可以通過網絡實時傳送到家人或者醫護人員的手機、電腦等終端，實現對血壓的實時監測。目前常見的電子血壓計分為上臂式、手腕式及手表式等類型，高血壓指南推薦上臂式血壓計為準。血壓計袖帶應與心臟處于同一水平，測得的血壓才比較準確。手腕式血壓計測壓部位處于動脈末梢，距離心臟較遠，測量準確度降低，尤其是老年人，動脈硬化，腕式血壓計的準確度更是下降。2018年《加拿大高血壓指南》明確推薦：測量血壓首選電子血壓計，而非傳統的聽診法。2018《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血壓計的選擇：診室血壓推薦使用經過驗證的上臂式醫用電子血壓計，水銀柱血壓計將逐步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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