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個題目作為我的專欄首篇,是因為看到“批判式思維”對于critical thinking的曲解在各個地方誤導人們的思維,覺得實在不能再等待和容忍。所以我要立刻批判'批判式思維',并為“critical thinking(嚴格邏輯思維)正名。
在批判之前,為了不再強化“批判式思維”對于critical thinking的曲解,我們先澄清“critical thinking”按照其真正實際應用中的含義翻譯成中文應該是“嚴格邏輯思維”,是基于已知事實,通過對事實信息的歸納,分析,通過嚴密的邏輯演繹而得出結論的理性的思維方式。
中文的中的'批判式思維'是我們在討論思維方式時經常提到并倡導的一種思維方式。按照百度百科上經由''科普中國'百科科學詞條編寫和應用工作項目'審核的定義,'批判式思維(Critical Thinking)是以邏輯方法作為基礎,結合人們日常思維方式和心理傾向發展出的一系列批判性思維技巧'。
在這個定義中,有用的信息是:
1). “批判式思維”源自英文的“critical thinking”
2). 該詞條的中文解釋經由''科普中國'百科科學詞條編寫和應用工作項目'審核,具有權威性。
定義中的其它部分,則是毫無意義的。姑且不論“結合人們日常思維方式和心理傾向”這種大雜燴式的含糊的說法,單是以詞解詞,用了“批判式思維”來定義“批判式思維”自身就是犯了邏輯上的錯誤。
如果不去深究漢語關于“批判式思維”的定義,請大家面對真實的自己想一想,你自己對于“批判式思維”的理解是怎樣的呢?
我們日常工作和學習中對“批判式思維”的理解,故名思議就是用批判的眼光看待問題,遇到事物先持懷疑甚至“挑刺”的態度來審視事物,從“辯證”的角度找出討論對象不嚴密或不完美的地方作為立論。
我現在無法去追究這個概念究竟是何時通過何種渠道介紹到中國的,但至少在我讀大學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接觸到了這個概念,而且一直是把它當成狹義的“批判”式思維來理解的。其實這是對英文critical thinking原意完全的曲解和誤導。
英文critical 有幾個相關但不相同的含意,除了字面上的“批判的”的意思之外,還有“嚴格的”,“臨界的”等意思。而在critical thinking中,則實在是“嚴格的(邏輯)思維”的意思,沒有任何的“批判”的含義或隱喻。
谷歌對于critical thinking的定義是“the objective analysis and evaluation of an issue in order to form a judgment”,中文意思是“對于問題的通過客觀分析和評估而形成的判斷”。
韋氏詞典給出的定義是“disciplined thinking that is clear, rational, open-minded, and informed by evidence”。翻譯成中文就是“一種清晰,理性,心態開放同時基于事實證據的自覺嚴格執行的思維方式”。
同時,韋氏詞典還給出了現在的日常解釋:“the mental process of actively and skillfully conceptualizing, applying, analyzing, synthesizing, and evaluating information to reach an answer or conclusion”。中文意思是“主動并有能力地概念化,應用,分析,綜合和評估信息來得出答案和結論的思維過程”。
在美國的二十年的實際生活中,無論是我自己的工作中還是我孩子的學校生活中,我們都經常學到和用到“critical thinking(嚴格邏輯思維)”。“critical thinking(嚴格邏輯思維)”是美國小學就開始的一種思維訓練方式,也出現在美國很多的標準化考試中。考過美國的GRE或GMAT考試的朋友知道,其中的分析能力考試(analytical test)其實就是典型的critical thinking的能力的考試。
這里是一個典型的“critical thinking(嚴格邏輯思維)”的練習的例子:
某一天,一只鴨子,一只鵝,一只羊,和一匹馬在不同的時間進入了一個糧倉。一個哺乳動物先進入的糧倉,鴨子比鵝先進糧倉,鵝在馬之前進的糧倉。究竟是哪個動物最先進到的糧倉?
大家根據對“哺乳動物”的定義,和對于“先”,“后”等概念的理解,都會很快得到結論:羊是第一個進入糧倉的動物。大家想一想,在你思考的過程中有過任何關于“批判”的想法嗎?
再舉一個工作中的例子:我們公司去年在中國的業務增長了20%,而我們的競爭對手在中國的同期業務成長都在10%~20%之間;同時我們公司去年在全球的業務增長是15%,我們的競爭對手在全球除了中國以外沒有增長;由此我們可以說:我們在中國的市場份額增加了,同時中國是我們去年全球增長最快的國家。如果用critical thinking的方法,這個結論是正確的嗎,還是部分是正確的?
基于critical thinking在其產生的英語語境中的實際含意,我認為對于critical thinking的翻譯應該是“嚴格邏輯思維”,中文定義應該是“基于已知事實,通過對事實信息的歸納,分析,通過嚴密的邏輯演繹而得出結論的理性的思維方式。”
最近LIGO宣布觀測到引力波的存在,其實真正的觀測結果在去年九月份就一舉獲得了,但到幾天前才宣布,這中間經歷了一系列復雜的嚴格的邏輯論證的過程(一系列復雜的critical thinking)來確認兩個相距三千公里的激光干涉系統的干涉條紋的變化確是由十三億光年之外,十三億年前的兩個黑洞碰撞引起的,而非是其它干擾因素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