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失去的樂園
西荊河
此文獲《飛碟探索》舉辦的“地球·人類·宇宙”大賽征文三等獎。我是1995年4月還是5月給《飛碟探索》投的稿,沒抱太高期望。9月我在塔里木輪南油田搞測量,中途溜到庫爾勒買了一本《飛碟探索》,讀第4頁的一篇文章時感到很熟悉,一看作這就是自己。原來編輯把我的題目改了,原名《人類:孤苦而無助》。現在看來,這篇文章有部分內容屬于偽科學,主要是有關外星人部分,當時還缺乏鑒別力,從1997年起寫文章就特別注意剔除偽科學內容。
在茫茫宇宙中,人類是孤獨的。沒有任何一個物種與人類自由來往,平等交流,不管這個物種是來自天外還是生在地球。
我們一直渴望著這種交流,渴望有一個善良而富有智慧的朋友,或者親戚,所以我們一直在尋覓,執著地尋覓。我們先把目光投向我們周圍的星球,希望找到近鄰,但我們失望了。月球上是一片荒涼的沙礫,火星冰冷刺骨,金星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硫酸,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太陽系的其他行星情況甚至更糟。我們又把目光投向更遠的星球,一次次向宇宙中發出電磁信號,希望在那濃密的星云深處有我們的知音,但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有意義的回音。
在向天外尋找鄰居的同時我們沒忘了在地球這個家園中尋找我們的近親。應該說,地球上所有物種都是人類或遠或近的親戚,都起源于38億年前海洋中的簡單生命。面對這個大家庭中數目龐大的成員,我們發現我們在這個家庭中實在是太特別了。我們的智慧之花開得太旺,幾乎所有生物都不能與我們進行語言和思想交流。但我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尋找,哪怕是找到能部分理解我們的類人生物也令人欣喜若狂,并且,還真的找到了線索。傳說在帕米爾高原、在青藏高原、在神農架,存在著“雪人”或“野人”,他們極可能是人類的親兄弟,可是他們拒絕結識人類這個勢力強大的“哥哥”。他們極其成功地隱匿在深山老林或冰天雪地之中,任地質學家、人類學家和探險家千呼萬喚也不理睬。在過去的某段歲月,他們與人類結仇了嗎?
大約 5 000萬年前,地球上出現了孤猴屬的半猿猴,這是猿類的始祖。半猿猴之后是漸新古猿,他們生活在3 500萬年前。大約 2 800萬年前又出現了埃及古猿,埃及古猿分化成兩支。一支演變為森林古猿,由于森林生活的特定條件,他們的四肢和整個身體結構繼續向猿類方向發展,逐漸變成了現代類人猿,如大猩猩、黑猩猩、長臂猿。埃及古猿的另一支約在1400萬年前演變成過地居生活的臘瑪古猿。曾經有人認為,臘瑪古猿是地球上最早的人科動物,但進一步的研究否認了這一點。分子生物學的證據顯示,人和猿是在700萬年前分道揚鑣的。在這個時候,一種兩足行走的猿變成了最早的人科動物,踏上了向人的方向的進化歷程。
在距今400萬年前后,東非生存著多種人科動物——南方古猿。 其中有一種南方古猿在大約250萬年前進化成了能人,學會了制造工具。
能人與南方古猿在非洲共同生活了數十萬年,最終,南方古猿全部滅絕了,能人進化成了直立人。
在大約200萬年前,直立人開始向非洲以外擴散,在幾十萬年的時間里, 他們在歐洲和亞洲的許多地方留下了足跡。
這些直立人在世界各地的許多地方進化成了腦子較大的早期智人(或稱遠古智人)。一種假說認為,就是這些早期智人分別進化成了當地的晚期智人,即現代人。
但更大的可能是這樣的:在大約20萬年前,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有一種直立人進化成了在解剖結構上與現代人完全相同的智人。他們有著與現代人相同的腦量,會制造更為精細的工具,還懂 得藝術。顯然,他們比世界各地已經存在的遠古智人有更強的生存能力。他們在大約15萬年前向中東和歐洲遷移,這是人類第二次離開非洲(第一次是直立人)。他們很快擴散到了歐洲和亞洲的大部分有利于人類生存的地方,在幾萬年到十幾萬年的時間里,逐步取代了已經 生活在那里的早期智人。
這就是得到多數人承認的人類的簡單家譜,但這個家譜疑點重重,最大的疑點在于700萬年前的猿類如何進化到過地居生活,能直立行走并使用天然工具的南方古猿?從人類已經掌握的化石資料來看,只有800~1400萬年前的臘瑪古猿、祿豐古猿和170~400萬年前的南方古猿化石,130~290萬年前的早期猿人化石及50萬年前的原始人化石。這里,在臘瑪古猿和南方古猿之間,即400~800萬年之間存在整整400萬年的巨大的化石空白年代。
這400萬年,人類的祖先在哪兒呢?
在水里。這是英國人類學家愛利斯特·哈代等科學家的假說。他們指出,地質史表明在400~800萬年前,海水猛漲,地球大部分地方長期被海水淹沒,迫使大部分森林古猿在水中生活而進化為海猿。在幾百萬年的水生生活中,海猿進化出一些獨特的生理特征,在游泳中進化出四肢伸直,控制呼吸等本領,為其在海水干縮后重返大陸能直立行走、發展進化出語言能力并逐漸進化為人類準備了有利條件。
這是一個重要的,很可能是基本符合實際的假說。人類皮膚裸露、脂肪豐厚、流汗排鹽、正面性交等這些生理特征都說明我們和水生哺乳動物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但“下海”后又“上岸”就能進化成人嗎?結論并不完全令人信服。海水猛漲,所有古猿都被迫下海生存,為什么只有臘瑪古猿向人的方向進化呢?為什么其他古猿沒有通過水生而退掉一身的濃毛而進化成其他類人生物(哪怕只找到化石)?
只有再作一個假設。800萬年前,人類的父親從某個高度發達的星球來到了地球,他們選擇臘瑪古猿作為人類的母親,把巨大的海洋作為子宮,用400萬年時間孕育了人類的胎兒(正像孩童不懂父母怎樣創造了他一樣,我們不懂外星人和臘瑪古猿怎樣孕育了入類)。
我們不斷地尋找著鄰居,也不斷地尋找著至親,最后卻發現,”我們的鄰居很可能就是我們的至親。
有一則相聲說,有的孩子像父親,有的孩子像母親,有的孩子像鄰居。我們卻發現,人類本身就是鄰居的私生子。
現在可以解釋,我們為什么與同一個家園中的成員如此不同,因為我們有著更“高貴”的血統。
我們終于捕捉到了父親的一點蹤影。現在就讓我們來順著人類進化歷程推測一下我們的外星父親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當400萬年前,海水大踏步后退,陸地重新顯露,孕育了400萬年的人類的胎兒終于脫離了子宮,人類的嬰兒——南方古猿呱呱墜“地”了。可以想象,沒有父親地“接生”,這個過程是難以完成的。
正像人的嬰兒由人撫養長成人,由狼撫養只能長成弱智的“狼孩”一樣,南方古猿要長成一個大腦初步發育并能制造工具的人類的幼兒——猿人,必須由高智商的外星人撫養。
這個過程是漫長而艱辛的。從化石資料上看,最早的人類化石是1975年在肯尼亞境內發現的,距今約335~375萬年;而最晚的南方古猿化石距今約130~170萬年。也就是說,南方古猿與猿人在地球上共存了200萬年左右。這很容易理解,就像一塊巨冰化成水,其中總有一段時間冰水共存一樣。南方古猿在地球上進化的不平衡性也可以從兒童身體發展不平衡性上看出來,兒童優先發育的是腦和神經系統。新生兒的腦重達成人的25%,1歲時達成人的50%,6~7歲已接近成人水平。而生殖系統從出生到11歲幾乎沒有什么進展,進入青春期則迅猛發展。最奇特的是淋巴系統,淋巴系統在人生第一個10年里發展極快,11歲左右達到成人時期的 200%,然后迅速下降,最后和其他指標一起達到成人水平。生理學家對此的解釋為,兒童時期機體對疾病的抵抗力弱,需要強有力的淋巴系統來進行保護。這個解釋并不完全令人信服,6歲之前抵抗力最弱,但淋巴系統發展水平并不比腦和神經系統快,6~11歲抵抗力并非最低,淋巴系統卻瘋狂地發育。這是否暗示我們,在人類進化過程中,某個地區的人類曾突然進化到智力遠高于現代人的水平,經過短暫的繁榮之后,又迅速衰敗下降?這是否是我們的外星父親為了某種目的的有意安排,抑或是一個錯誤、一場惡作劇?印度古代史詩《摩訶婆羅多》中記載的史前核大戰及巴基斯坦和印度河谷廣大地區的史前核爆炸遺跡是否就是這種迅速繁榮和衰敗的證據?
總之.外星人在這200萬年里非常忙碌,他們根據需要或客觀條件決定什么地方的古猿先進化,什么地方后進化。約在130萬年前,南方古猿完成了歷史使命,除部分滅絕外,其余全部進化成了猿人。
人類誕生后,外星人的主要任務是向人類傳授知識和生活技能,即教育。這一過程一直持續到1萬年前。人類進入青春期—一成長為現代人。
在這撫養、教育人類的400萬年里,外星人自由自在地來往于地球和他們的家園之間。他們在地球上留下了大量的遺跡,讓現代人困惑不解。只有原始部落中的史前神話和沙漠戈壁中的史前巖畫提醒我們,曾有一位天外來客陪伴并指引過我們。
實在想不明白。也許,正像一個15歲的少年不懂他 45歲的父親的苦衷一樣,外星人的苦衷我們暫時不懂。
我們還是順著人類個體的心理發展來揣度人類種族的命運,因為任何個體的成長史實際上濃縮了種族的演進史。
l萬年前,人類開始進入青春期,現在的人類.已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仔細分析現代人類的處境,我們發現,少年的希望,少年的困惑,少年的危機,人類幾乎都有。
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森認為,兒童在青春期(13~18歲)的核心問題是同一性問題。即對“我是誰?”、“我在社會上應占什么樣的位置?”、“將我要成為什么樣的人?”這類問題有個基本清醒的認識。如果不能建立和發展良好的自我同一性,便叫做同一性混亂。這樣的青少年無法“發現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他們易發生精神障礙,易犯罪。
同樣處于青春期的人類建立了良好的自我同一性嗎?即,人類明白“我們究竟是一種什么生物”、“在宇宙中處于什么位置”、“將來要擔任什么角色”嗎?沒有,人類完全沒有明白。在青春早期,面對威力無窮的大自然,我們誠惶誠恐,覺得自己很渺小,很多動物都是能決定我們命運的神。后來我們又自我感覺過于良好,認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是世界的主宰,任何星球都圍著我們在轉。我們花了幾百年時間,焚燒和監禁了無數人類優秀的兒子,付出了沉重代價才明白,我們不過是茫茫宇宙中一顆微不足道的行星上的一種生物。
可這就夠了嗎?我們讀一讀2000多年前一位名叫屈原的東方詩人的《天問》,就會明白,詩人提的問題我們一個也沒解決“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詩人一連問了170多個問題,問天、問地、問歷史,實際上詩人想問的問題只有一個:“人,究竟是什么?”遺憾的是,2000多年過去了,詩人的問題我們沒有回答,詩人的“上下求索”的精神我們卻沒有了。我們是不是對我們的所謂科學技術過于自信了?
還是讓我們再回到發展心理學。
埃里克森認為,青少年的自我同一性主要是通過模仿和學習他所仰慕的、崇拜的希望與之相似的人或團體而形成的。這種作用叫自居作用,很多兒童自居的對象就是自己的父母。
人類最大的悲劇也許就在這里。人類沒有可以崇拜﹑仰慕的對象,即沒有自居的對象,我們不可能把長臂猿、大猩猩和海豚作為崇拜的對象。瑪雅人應該可以成為人類自居的形象,可400年前,面對無知而野蠻的人類,他們像長者面對頑童一樣寬容而神秘地把他們的博大精深隱匿起來了。當我們指責青少年盲目‘“追星”的時候、人類自己卻無“星”可“追”。
所以因“同一性混亂“而無法建立健康人格的現代人類像個無知粗野缺乏教養的少年一樣做著一件件蠢事。
首先是戰爭。人類最熱衷的似乎是戰爭,5000年里地球上沒有戰爭的日子歷歷可數。人類為什么這樣?一個缺乏健康人格而又無人管束的16歲孤兒熱衷于打架斗毆惡作劇還有什么奇怪嗎?
其次是污染。人類除了有一種少年似的破壞欲望外,還無休止地膨脹著自己的需求欲望,其結果是瘋狂地掠奪、占有和消耗自然資源,不顧后果地毀壞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河水由清變濁,我們的天空由藍變灰.我們的土地由綠變黃。最后,我們的身體由健美勻稱變得臃腫肥胖,我們的面目由清純紅潤變得丑陋猙獰。
在我們無奈地呼喚,無奈地尋覓而還是沒有結果的時候,我們只有靠自己(當然我們并不放棄尋覓)。我們寧可放慢經濟發展速度、放慢科技發展速度,也應該停下腳步,靜下心來,好好檢討一下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檢討一下人類幾百萬年的進化史,我們還是需要搞清楚那個古老的問題:“我是誰?”、“我們在宇宙中處于什么位置?”以及“我們從何而來,將在宇宙中擔任什么角色?”即我們要在這個時代搞清楚7 000年前提出的司芬克斯之迷。人類只有明白了這個問題,才能徹底地解決戰爭、污染、人口壓力等問題,人類才能真正走出童年,走向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