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全書原文共有396條,而論桂枝湯證及桂枝加減湯證的原文就有50余條。細讀原文可學習張仲景的辨證施治特色,從而正確辨證、處方用藥,提高中醫臨床療效。筆者認為,《傷寒論》中桂枝湯的治證眾多,用法最詳,對臨床上運用桂枝湯的要求頗為詳盡,可歸納為八個注意事項。
桂枝湯證辨證須準
桂枝湯有解肌祛風,調和營衛(滋陰和陽)之功。一治營衛不和,寒傷衛陽的傷寒中風表虛證。如12條云:“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如13條又云“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桂枝湯主之。”二治營強衛弱,衛陽不固或衛氣不和之自汗證。如53條云:“病常自汗出者……宜桂枝湯。”三治誤下傷陽,陽氣上沖之太陽病變證。如15條云:“太陽病,下之后,其氣上沖者,可與桂枝湯方用前法。”四治產后中風。《金匱要略》:“產后風,續續數十日不解,頭微痛,惡寒,時時發熱,心下悶,干嘔汗出雖久,陽旦證續在耳,可與陽旦湯(桂枝湯)。”
總之,桂枝湯只能治療體虛外感證,衛陽不固之自汗證,產后中風及太陽病下之后的變證等。若是無汗、惡寒、脈浮緊之傷寒表實證等,則不是桂枝湯的治療范疇。
藥物炮制不可省
藥物炮制的目的是改變藥物的異味異性,加強藥物的獨特功效。如方中言“桂枝去皮”意在去其發表之性,加強溫陽解肌之功。“生姜切(碎)”意在煎煮時容易煎出藥物的有效成分,“大棗劈(爛)”是恐大棗皮厚,不易煎出其和營成分,所以方后特別強調“嚼咀三味”。甘草“炙”意在去其清熱化痰之性,加強溫中益氣之功。
煎煮方法蘊深意
原方中說:“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渣。”關鍵在“微火煮取”。桂枝芳香氣薄,若猛火煮取則易使藥性喪失,且“補益藥宜文火久煎(以取其味)”,桂枝湯文火煮意在促藥物有效成分充分煎出,達到溫補陽氣之效。此種體虛外感方藥的煎煮方法在臨床上值得重視,如此才能達到桂枝解肌、芍藥斂汗,生姜發表,大棗和營,甘草安內攘外之效,以奏調和營衛、解肌祛風之功。
服藥調護有原則
“適寒溫,服一升,服已須臾,啜熱稀粥一升余,以助藥力,溫覆令一時許,遍身縶縶微似有汗者益佳……”服桂枝湯時,“寒溫”必須適當,過溫(熱)則服而不受,過寒(涼)則服后達不到熱以助陽的作用。服藥后間隔一刻鐘(“須臾”)再吃碗熱稀粥以借谷氣,助其汗源。“溫覆”意在避免當風受邪,溫覆一時許而發其汗,臨床上亦可喝些米湯、開水使其津液內充,汗源充盛,保溫取暖而易釀汗逐邪外出。
發汗不可過
服藥后,“溫覆令一時許,遍身縶縶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桂枝湯是治體虛外感,發熱,汗出者。發汗的護理原則是:遍身縶縶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慎避風寒,必須達到發汗不傷正,汗止不戀邪的目的。否則發汗不到位,無汗而邪不能除,過汗則不僅易傷陽氣,而且易竭陰津,加重病情,原病反而不能治愈。
重癥病人服法有別
“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盡劑。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后服小促其間,半日許三服盡。”桂枝湯一次煎成,煮取三升,分三次服。若病輕者,服一次湯藥病證解除,則應停服余藥,不必盡劑。若病重者。若服藥后無汗病癥不除,則應縮短服藥間隔時間,半日內服完余剩之藥。病情特別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時觀之。”“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劑。”若病輕者,一服汗出病差者,則止后服,余剩藥液就要倒掉,不應該服完余藥,否則過汗傷正,原病不去又添新疾。若病情重者,只要辨證準確,應謹尊方意,守法服藥,直至病愈。
服藥后飲食講宜忌
原文說:服藥后“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惡等物。”生冷飲食易傷胃中陽氣而殃及衛陽,粘滑之物易破藥物辛味而不利于發散邪氣。肉面之物易滯礙脾胃,五辛之物易耗散正氣,酒酪之物易散亂精氣,臭惡之物易礙桂枝芳香,這些都不利桂枝湯藥物療效的發揮。桂枝湯本為體虛外感及衛陽不固之自汗證而設,為辛酸甘溫之劑。辛則發散以祛邪,酸則和營以斂陰,甘則護衛益氣,溫則溫助衛陽。服藥期間宜吃清淡飲食,以助桂枝湯藥物發揮療效,共收滋陰護陽,調和營衛之功。
邪氣重者針藥并施
“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對一些邪氣較重,經氣郁滯的病人,常出現服藥不見汗出,反而增添煩躁,甚至則周身不適,不可名狀者,可在服藥的同時,加用銀針。風池屬足少陽膽經俞穴,為一身陽氣之樞紐;風府乃督脈經俞穴,總督一身之陽氣,針刺風池、風府以解陽氣被郁,疏散風邪,調整太陽經氣。針刺的同時,再用桂枝湯發散而祛除邪氣。這種針藥同施之法,充分體現了中醫的特色。
總之,桂枝湯在臨床上應用很廣,在辨證施治上更具特色。藥物炮制時必須“咀嚼三味”,煎藥時必須“微火煮取”,藥后護理必須“啜熱稀粥,溫覆令一時許”,發汗時必須令“遍身縶縶,微似有汗”,病輕者“不必盡劑”,病重得“日服二三劑”,反煩者,加刺風池、風府。自汗者“先其時發汗”。所以,熟讀《傷寒論》,用理論指導臨床,以實踐檢驗理論,細心體會,反復琢磨,從中可以體會到張仲景不僅重視辨證施治,也相當重視藥后的調護,其學術思想貫穿于《傷寒雜病論》的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