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名媛的話題,似乎并未褪去,假名媛繼續(xù)發(fā)聲,大眾繼續(xù)鄙視假名媛。盡管過去兩個月,卻依然令人咂舌不已。
15人,每人200元,可以拼夕夕一晚五星級酒店。
6個人,每人85元,可以享用一頓豪華下午茶。
幾個人拼一雙名牌絲襪輪流穿。
金星在微博上直言:上海真有富太群,官太群,還有偽名媛群。
說到名媛我們不得不提到民國,這是個真名媛輩出的年代。
張愛玲、陸小曼、林徽因、潘玉良……,她們在歷史長河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潘素就是其中一位。
她是眾多名媛中不可忽視的存在。她雖被賣給青樓,但掩蓋不了出身名門,有美貌,有才華的事實。
她出淤泥而不染,憑著一身才華,在亂世紅塵熠熠生輝,成了“潘妃”,成了民國四公子之一張伯駒的最愛。甚至國畫大師張大千也金口稱贊,潘素之畫,神韻高古,直逼唐人。
今天,我們就來看看,這位混跡上海十里洋場的青樓藝妓,她是如何將自己手中的一把爛牌,打成了王炸,把自己從藝妓,升級為名媛的。
1935年,張伯駒到達上海,受朋友之邀,去吃“花酒”。在青樓,他遇見了藝名潘妃的潘素,他瞬間被擊中,久久不能平靜,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到這個女子。
按理說,37歲的張伯駒,風(fēng)流雅韻,閱美無數(shù),早已對美女不再感冒,偏偏見了潘素,心跳不已。
被潘素吸引的又何止張伯駒一人。國民黨中將臧卓,見過的美人也不計其數(shù),但見了潘素,頓覺先前所遇美人,姿色皆為平庸。
潘素到底有多美?
著名作家董橋,這樣描寫潘素:
“亭亭玉立在一瓶寒梅旁邊,長長的黑旗袍和長長的耳墜子襯出溫柔的民國風(fēng)韻,流蘇帳暖,春光玩轉(zhuǎn),幾乎聽得到她細聲說著帶點吳音的北京話。”
此番描述,潘素貌美聲優(yōu),都在腦海浮現(xiàn)出來了。
如果僅僅如此,潘素也并沒有特別之處,畢竟容顏易老,琵琶可以新彈。
半個多世紀(jì)后,馬未都看到潘素照片時,用“大吃一驚”形容自己的感受。
美人在骨不在皮。潘素的美,并非只是皮相的驚艷,而是內(nèi)在氣質(zhì)的流露,而她的氣質(zhì)源于她家庭的培養(yǎng)。
潘素是清朝 “狀元宰相”潘世恩的后人,她的家族被稱為“貴潘”。潘素的父親卻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她的母親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雖然家庭在父親的揮霍中,日漸衰敗,但是母親卻不遺余力的要將小小的潘素培養(yǎng)成“名門淑女,大家閨秀”。
潘素也不負(fù)母親期望,琴棋書畫,女紅管家,樣樣不差。
在母親的培養(yǎng)下,潘素清新脫俗,氣質(zhì)清冷如蘭。
但是,命運卻在潘素的人生關(guān)鍵時,轉(zhuǎn)了一個彎,將潘素從名門淑女,推入污濁泥潭。
13歲時,潘素的母親去世,父親隨后娶了繼母,潘素從備受寵愛的女兒,變成了被嫌棄的拖累。
隨著潘素的長大,繼母心生一計,既可以除去眼中釘,還可以補貼家用。繼母對潘素的父親吹起了耳邊風(fēng):“家里的錢不夠花,她的琵琶彈得不錯,可以去掙錢了?!?/p>
就這樣,潘素離開了生活了15年的家,賣進了青樓,開始了藝名“潘妃”的生活。但是成長留下的痕跡,卻讓她散發(fā)出別樣的氣質(zhì)和與眾不同的美麗。
淪落為歡場藝妓,資韻風(fēng)流,能文善畫,善彈琵琶的潘素,成了上海灘歡場這個花花世界別具一格的紅人。
同為藝妓,別人更愿意接待官員文人,而潘素卻偏不,她更愿意與混跡上海白相的二等流氓來往,大口吃肉喝酒、酣暢灑脫的擺譜,甚至學(xué)著他們,在自己的手臂上也紋上了一朵小花。
她也毫不在乎自己“潘妃”的身份,公然在西藏路、汕頭路路口迎客。
潘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從小生活在大宅門,耳濡目染,對于官場和人性也有著更深刻的理解。在她眼中,官員并不比流氓更高貴。
既然命運已經(jīng)給了她一手爛牌,與其做一個麻木的提線木偶,等待她人來裁決自己的喜怒哀樂,潘素更愿意做一個肆意活著的人。
潘素的美麗、才氣和個性,讓她在上海灘成為名人,國民黨中將臧卓一心想要將潘素贖出,占為己有。
而就在此時,命運又轉(zhuǎn)了一個彎,將張伯駒送到了潘素面前。一個是沒有共同語言,不懂尊重的花花公子,一個是才華橫溢,溫柔儒雅的英俊才子,潘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張伯駒。
到手的美人沒了,臧卓怒了,明明自己先遇見的潘素,憑什么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潘素被臧卓擄走,藏了起來。
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與潘素雙宿雙飛的張伯駒,此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想盡辦法,一定要救出潘素。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張伯駒在好友的幫助下,買通了看守潘素的士兵,將潘素偷了出來,帶到北京,迅速成了親。
二十歲的潘素,與三十七歲的張伯駒,終于成就了一曲佳話。
才子佳人沖破重重阻擾在一起,人生似乎可以就此走上坦途,佳人可以就此有所依靠,不需努力,成為某個人的附庸即可。
但是二十歲的潘素卻偏不。
成婚后,潘素除了打理張伯駒的生活,還開始拾起畫筆,學(xué)習(xí)古文,提升自己。
張伯駒驚喜地發(fā)現(xiàn)潘素既然是一個寶藏女孩。
于是,他聘請名師教潘素畫畫,帶著潘素一起踏遍名山大川,看祖國的旖旎風(fēng)光。
潘素個性倔強,學(xué)就要學(xué)好、學(xué)到極致。她畫畫的水平也在她的勤奮努力下快速地提升,但是潘素卻不滿足。
當(dāng)她的古文老師告訴她:古往今來,女畫家善于畫花卉,作詩詞,但是畫山水的卻很少。
潘素不服氣,決定主攻山水畫。當(dāng)張伯駒問她為何時,潘素說:“男人能作山水,女人如何不能作山水?正因為善畫山水的女人少,我才更應(yīng)該改行,專攻山水?!?/p>
為了學(xué)習(xí)好山水畫,潘素拜著名畫家祁井西為師,祁井西愛養(yǎng)狗養(yǎng)貓,有十幾只之多。
每天傍晚,潘素就在張伯駒的陪同下去往祁井西家,面對十幾只貓狗地包圍,潘素內(nèi)心極度恐懼。
剛開始時,那些狗看見潘素和張伯駒就會汪汪汪的叫喚,每一次去學(xué)畫,都是對潘素內(nèi)心的挑戰(zhàn)。
但是潘素卻沒有放棄,學(xué)畫的渴望戰(zhàn)勝了一切,而這些貓和狗,也在逐漸的相處中,將潘素和張伯駒看做家人,不再對著他們狂吠。
天道酬勤。潘素不斷學(xué)習(xí),研習(xí)藏品,結(jié)合西方寫生和中國水墨畫的特點,恢復(fù)并且創(chuàng)新了早已失傳的金碧青綠山水。
紅學(xué)家周汝昌這樣評價潘素畫作:“下功力深厚,尤擅大幅巨制,稜稜凜凜,氣勢宏廓,而又富巨麗之景光,精致之法度,無一絲柔弱粗陋鄙俗氣息。此在女流,尤稱罕見?!?/p>
張大千,何香凝等書畫領(lǐng)域的名家也多次與潘素合作,潘素和張伯駒的家也成為文化名人最常去的地方。
潘素用自己的天賦加刻苦努力,將自己置于更廣闊的天地,也讓她從藝妓華麗轉(zhuǎn)身為“名媛”。這次轉(zhuǎn)身,固然有張伯駒為她創(chuàng)造的條件,但是,她不貪圖安逸,緊抓學(xué)習(xí)機會,才最終成就了她在畫壇的聲名。
她與張伯駒的感情,也在共同的愛好中變得更加深厚,他們也愈加懂得對方,這份懂得也幫助他們,抵御住未來人生中的風(fēng)雨和坎坷。
1941年,潘素像往常一樣,做好了飯菜,等待丈夫回家,但等來的卻是丈夫的司機。原來張伯駒在上班路上被劫持了。
綁匪要求100根金條,來贖張伯駒。這樣一份巨額的贖金,對于因為收藏而拮據(jù)的家庭來說,無疑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張伯駒供職的銀行,張伯駒在天津的家人,無一提供幫助。潘素四處奔走,終于通過張伯駒的密友,將贖金降至40根金條,即便如此,這筆錢潘素也拿不出來。
潘素變賣首飾,找朋友借款,最終湊齊了這筆巨款,張伯駒終于平安歸家。
有人覺得潘素“傻”。家里收藏了那么多無價之寶,卻要變賣自己的私產(chǎn),卑躬屈膝地求人拜佛。她何須如此!
潘素不是不知道一副藏品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賣得高價,將丈夫贖回來,但是她更明白,藏品之于丈夫,比他的生命更重要,藏品是丈夫多年來嘔心瀝血所得,其中飽含了丈夫的一片愛國情懷和赤子之心。
與金錢和面子相比,丈夫的生命和丈夫視為生命的藏品更重要。
當(dāng)所有人認(rèn)為潘素和張伯駒會永遠將藏品私藏,作為傳家之寶時,他們又做了一個決定。
他們將珍藏的8件無價藏品捐給了故宮博物院,并且拒絕了20萬元的獎勵。
在潘素心目中,最重要的藏品從來就不是價值連城的字畫,而是那個始終如一,懂她的丈夫,張伯駒亦然。
終其一生,無論丈夫身無分文,還是被發(fā)配到荒涼之地,她都不離不棄,始終跟隨。
當(dāng)我們提到“名媛”這個詞時,我們想到的是美貌和奢侈的生活,和嫁入豪門的可能。
但真正的名媛,在內(nèi)不在外,潘素就是如此,她并沒有因為嫁給張伯駒,而放棄成長,相反,她更加刻苦的提升自己的內(nèi)涵,將自己打造成為畫壇名家,成為真正令人佩服的名媛。
奧黛麗赫本說:女人的魅力不在于外表,真正的美麗折射于一個女人靈魂深處,來源于與知識同行而不是獨行。
潘素為我們展示了女人美的真諦。
當(dāng)我們看到年老時的潘素時,她已然成為一名美貌不在的普通老人,但我們?nèi)匀槐凰臍赓|(zhì)感嘆。
美貌如煙花,燦爛迷人,但短暫易逝。而內(nèi)心的豐滿則如美酒,時間讓它更醇厚香濃。
潘素一輩子都與美相連。她的美里有她經(jīng)歷過的歲月沉浮,有她提升自己揮灑的努力,還有她對待世情的愛和寬容。
真正的名媛大抵就是潘素的樣子。
. END .
【文| 沐成 】
【編輯| 丹尼爾李】
【排版 | 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