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社交》的作者梁唐認為,中國人是不大愿意也不太擅長與陌生人交往的。在他看來,我們喜歡在親戚和同事的圈子里打轉,而且餐桌是我們交流情感的主要工具和場所。他把這樣一種中國特色鮮明的社交方式概括為“熟人社交”。
《中國式社交》的作者梁唐認為,中國人是不大愿意也不太擅長與陌生人交往的。在他看來,我們喜歡在親戚和同事的圈子里打轉,而且餐桌是我們交流情感的主要工具和場所。他把這樣一種中國特色鮮明的社交方式概括為“熟人社交”。
事實上,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進行社會交往的習慣和方式也在發生變化。從“不和陌生人說話”到“合作伙伴”,從“相逢是朋友”到“網絡情人”,短短幾十年時間,“中國式社交”的概念已經增加了太多內涵。
你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嗎?你是通過什么方式認識他們的?他們在你的生活中又占據著怎樣的地位?
面對這些問題,也許很多人有話要說。
傳統并快樂著
羅玉瑩(女56歲某事業單位退休職工):沒錯,中國人確實喜歡在熟人圈子里交往,我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比如說,逢年過節都會去親戚、同事、同學家串門,家里有婚喪嫁娶之類的事情也會首先通知這些熟人。我不覺得自己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啊。其實,大部分借錢不還的都是熟人,現在不是流行“殺熟”嗎(笑)?我想主要還是因為受到父母一輩的影響,我小時候就很少看到陌生人到家里做客,父母也總是告誡不要和不認識的人隨便說話。另一方面,我覺得這也是客觀環境造成的。中國人的親戚太多了,外國人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我看一定程度上也是不得已,誰叫他們沒什么親戚呢。
去年退休以后,老伴怕我一個人在家孤獨,幫我報名參加了老年自行車協會。車協的活動很多,有遠途或近郊的旅游,還有定期的聚會。通過參加這些活動,我認識了很多有共同愛好的同齡人,現在不僅感到身體比以前好了,而且精神生活也很充實。我現在最大的愿望,一是趁自己身體還允許的時候,能騎車到全國所有省份看一看;二是希望老伴退休以后也加入這個協會,既鍛煉了身體,也能結交很多老年朋友。
羅女士的看法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中國人的觀點:傳統,是影響我們形成“熟人社交”習慣的主要因素。陌生人并不危險,但是父母沒有教會我們怎樣和陌生人打交道。其實每個人內心都有結識陌生人的愿望,只是往往缺少一個良好的溝通渠道。所以在現代社會,如羅女士參加的老年自行車協會等社團組織,正在滿足人們的社會交往需求方面,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真誠多些再多些
馬云飛(男41歲某廣告公司總經理):干我們這一行,學會和陌生人打交道是必修課。就像我吧,經常要應酬各種各樣的人,主要是客戶和相關部門的官員。見不同的人,就得說不同的話,要不然怎么能拉到業務呢?
盡管我們這一行需要認識很多人,但據我了解,基本上很少有和客戶之間發展私人友誼的。并不是不想和客戶成為朋友,關鍵是一旦在業務中摻雜情感,就容易失去正確的判斷力。咱們國家的商業環境太缺乏誠信了,每談一筆業務都要小心謹慎,弄不好就會上當受騙。我們公司經常遇到這種事,給客戶做好了廣告,對方卻以宣傳效果不好為由遲遲不付款。所以,除非遇到合作非常愉快、感覺也很投緣的人,否則通常還是和客戶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為宜。
和客戶打交道,吃飯、打牌、唱歌是“老三篇”。就算和關系比較好的朋友聚會,差不多也是這一套。當然會覺得膩,但是可供選擇的社交方式實在很少,而且中國人也有飯桌牌桌上培養感情的傳統。開Party?呵呵,在外國電影里見過,看起來挺有意思,可是我們不具備那樣的條件啊。國內很少有人住得起別墅,而許多公共空間——像學校的禮堂和城市的公園、廣場——也不會輕易允許私人用來搞活動。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愿意嘗試一下西方人的社交方式。
社會交往中的誠信度不高,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我們從“熟人社交”走向“陌生人社交”的進程。與此同時,“老三篇”以外的社交方式的缺乏,也減少了我們與陌生人之間產生情感交流的機會。馬先生說,如果人和人之間多一些真誠、少一點欺騙,如果我們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和更多的機會與別人接觸,他愿意和更多陌生人成為朋友。
和陌生人成為朋友
韓毅(男24歲某電信公司職員):我大學時學的專業是計算機,后來又進入電信公司,先后從事過網頁制作和網絡維護工作,因此需要頻繁地與互聯網接觸。通過上網,我不僅可以獲取海量的信息,也認識了許多朋友?;ヂ摼W是一個沒有邊際的世界,所以網友也是天南海北的哪兒都有,近到一個城市,遠到大洋彼岸。如果在網上聊得很投機,有時候也會見面,甚至組織一些小規模的聚會活動。
就拿我來說吧,我很喜歡野外生存、徒步穿越等戶外運動,所以經常在網上發帖或者回帖,征集“驢友”一起出行?,F在我們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網站,專人負責網絡維護,定期發布活動計劃。同時,我們的隊伍也逐漸壯大,從剛開始只有五六個管理員發展到現在有接近一百名注冊會員。每周四,我們都有一個聚餐活動,介紹一下新加入的“驢友”,商討下一步的出行方案。在這個過程中,我和許多志同道合的“背包族”成了朋友。
我承認,網絡交友具有一定的風險。上網聊天,看不到對方的樣子,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這樣的關系當然要打上許多問號。但是總體來說,互聯網還是為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開辟了一條新途徑,不能因為個別網絡侵害事件的發生,就抹殺了互聯網在社交方面的功勞,那顯然是狹隘的。
趕上了互聯網技術的誕生和普及,無疑是年輕一代的幸運。借助于先進的網上聊天工具,他們不僅能在所處城市找到興趣相投者,甚至可以搜索到地球另一面的同質青年人。經過虛擬世界中的情感交流,許多現實中的交往可能就此展開,數不勝數的“網戀”便是一例。從這個意義上說,互聯網已成為中國青年實踐“陌生人社交”的緩沖地帶。而如何正確看待和引導網絡在社會交往方面的作用,也許我們才剛起步。
后記:羅女士讓我想到了我的父親母親,在他們的生活中,親人和同事幾乎就是朋友的代名詞,盡管有時這些人給自己帶來的傷害比陌生人還要大;馬先生的社會交往無疑是非常豐富的,然而每天應酬不盡的生意場,卻讓他越來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現代通訊技術為小韓提供了認識所有人的可能性,但是他自己也承認,網絡世界的那一頭往往意味著虛假甚至危險。社會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使我們的社交圈變得越來越大,使我們和越來越多的陌生人成為朋友。然而,當推杯換盞和稱兄道弟變得越來越像走過場,當用手指和鍵盤在虛擬世界尋找慰藉成為一種習慣,我們是否感到更加孤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