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編導讀
中醫學本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科,至今已有數千年的歷史,雖然中醫學已歷經千年,但它神秘傳奇的色彩,卻從未褪去。很多人對中醫很是崇拜,對中醫醫生看病的過程,也很是膜拜。作為一名中醫醫生,到底該如何看病呢?且來聽聽名老中醫胡國俊的臨證心訣!1.堅持中醫思維
中醫來源于實踐,優勢在于臨床療效,需要在臨床實踐中培養中醫思維。先生在臨證中一直堅持以中醫為主,能中不西,先中后西,西為我用的原則,堅信中醫的生命力。
中醫思維偏重于綜合,擅長于直覺觀察善于取類比象,注重萬事萬物的生死榮枯演化變易的過程,主張“天人和諧”;中醫認為人獨具“靈性”,除有生物特性又具有社會特性,強調“心神合一”,這些都是中醫理論構建的最基本原則。堅持中醫思維是臨床實踐的立足點、出發點,先生視其為臨證第一要務。中醫看的是生病的人,而非人生的病,要把握好“辨證”“整體”“天人”三關。
由于西醫的快速發展和大力宣傳,社會接受度遠超中醫,常有臨床醫師于臨證中,以西醫指標套用中醫之證,以中藥藥味套用西醫之用。然中西醫目前來說還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醫學體系,有不同的哲學基礎、發展規律和認知方法,對于萎縮性胃炎即為胃陰不足,高血壓即為肝陽上亢,胃下垂即為中氣下陷,肺炎之麻杏石甘湯,山楂、澤瀉、首烏降脂,杜仲、寄生、黃芩降壓,玉竹、枳實、附片抗心衰,銀花、大青葉、板藍根抗病毒,五味子降轉氨酶這種非西非中、不倫不類的臨證方式,先生極力反對,疾呼要“戒以西套中,約定成俗”“戒中藥西化,對號入座”。2.緊扣病機癥結
張景岳說:“機者,要也,變也,病變所由出也。”因此,病機就是疾病發生、發展與變化的機理,是疾病的本質。先生認為臨床辨證就是分析病機,所以《黃帝內經》稱為“求之”,所謂“求之”就是根據臨床的客觀表現來探求疾病機制。中醫病機是病因、病位、病性、病勢四個要素及其關系的總括,是從整體上和動態中對患病機體所呈現的病理狀態和病理變化的高度抽象與概括,因而能夠更全面、更具體、更深刻地揭示病證的本質,闡釋疾病過程中的各種臨床現象,為確立治療方案、處方用藥提供明確的依據。因此先生認為緊扣病機癥結在臨證中最為關鍵,絕不可小覷。
在這一過程中,先生認為辨清表、里、寒、熱、虛、實、陰、陽的八綱辨證是最核心的,在此基礎上結合辨病,利用五行生克制化關系進一步分析臟腑關系,此外還要注意復雜病機的夾雜,以及表現還不突出而易被醫生所忽略的某種潛隱性病機關系。如對于慢性喘病患者,即使腎氣虛弱并不明顯,大多會有肺腎同治的思想,即體現了辨析潛隱性病機的臨床價值。先生認為至少要綜合八綱、臟腑及兼夾潛隱病機,才能基本做到“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當然對“先其所因”的病勢分析,還要著眼發展變化,動態把握,才能真正做到病與機相合。3.明察細辨識證
要“主先因”,必要“去偽存真”,先生常有感慨:識證難啊!中醫臨床辨證要求四診合參,綜合判斷,其一般思維過程是:在四診合參基礎上,抓住主癥以明確疾病診斷,然后分析病因病機以確立臨床證型。先生強調,對臨床證型的確立,“識證”關乎成敗。
識證以抓主癥為要,要多查細問,舌脈俱察。主癥、次癥和舌脈相合者,識證不難且最為穩妥,主癥與次癥互吻,次癥與舌脈對應,多可確立。然臨床上這樣典型顯露的并不多,那就要體悟三者之間的關系了。
比如畏寒多與陽氣溫煦不能有關,伴有肢冷尿頻,腰酸膝軟,不喜飲自可理解,舌淡苔白也相符,但也有患者口干喜飲,舌紅苔薄,讓人費解,究其癥結仍在陽氣,前者是陽虛不足溫煦不能,后者是痰熱內蘊陽氣被郁不能外達溫煦。
有時一癥即可確立,如《傷寒論》對少陽病小柴胡湯證從少陽病病機與癥狀之聯系,就提出“但見一癥便是,不必悉具”。
臨證中脈癥舍從的情況也經常會有,先生認為舍脈從癥或舍癥從脈的關鍵在于抓辨證過程中的主要矛盾,但仍需要根據臨床療效或病情變化隨時予以調整,方可獲效。再如舌診,盡管舌有胖瘦、老嫩、水滑少津、有痕多裂等不同,單就淡紅舌而言,有偏淡者,有偏紅者,先生認為從偏淡到偏紅絕不僅是一條線之隔的變化,而是一個較寬的面的變化,需細細體察,方藥則往往判若霄壤。可見識證確非易事。4.悉心取方用藥
方隨法變,法應病機。程鐘齡在《醫學心悟》中指出:“論治病之方,則又以汗、和、下、吐、溫、清、補、消八法盡之。蓋一法之中,八法備焉,八法之中,百法備焉。”先生認為方隨法變,不為古人的一方一法所束縛,而是圓機活法,知一反三,以常應變,才能參悟玄機,飲略奧妙,匯古今于一爐,施變化于一心。先生組方以法為衡,可取一方之意,也可擷取多方之驗,無論如何組方不背病機即可,但切記要氣血陰陽、動靜剛柔相配,勿持一端。
先生常言:“識證難,用藥更難。”藥為治病之器,具四氣五味、歸經及七情和合,它的使用需要理論指導而單行或配方。一藥備有多種性味,故其治療作用也非一種,可能既有這種功效,也有那種功效,如要充分發揮其治療作用,方劑的配伍顯得十分重要。先生謂一個成熟的中醫師非但對方劑要熟記,對藥物之功用更要嫻熟于胸,同一種藥物有時會有截然相反的作用,全在審慎精當,配伍絕妙。以芍藥為例,用于養血配當歸、熟地黃,用于緩急配甘草,用于收斂配五味子,用于降逆配牛膝等,皆在藥物相須相使的作用下發揮療效,若只芍藥一味單行,讓其具有以上治療作用就勉為其難了。
《素問·至真要大論》云:“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在準確判斷疾病之輕重深淺的基礎上,使用藥之輕重、藥味之多少、服藥時間之長短等恰如其分,以求“適事為故”“恰到好處”。還要參合地土方宜、性別男女、年齡長幼、體質強弱、氣候變遷等因素。是故先生告誡,臨證用藥宜輕、宜重,宜淺、宜深,要在適事為故,不要圖名與人比較大方重劑,每詡為膽略過人,殊不知小方輕劑,重點突出,以輕去實,更須真識灼見。“用藥如用兵”,觀先生用藥雖看似平常,藥味少則六到八味,多也不過十二到十五味,用量不大,組方精良,配伍精妙,取效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