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文欣。法律讀庫投稿郵箱:1751490@qq.com。
司法責任制改革是此次司法改革的關鍵。作為此次改革的兩個主角,法官和檢察官辦案的獨立性大大提高,但依據兩高各自出臺的《司法責任制改革意見》,法官和檢察官之“獨立”大不相同。似乎檢察官的獨立性遠遠不如法官,于是一些說法認為檢察官并未被賦予真正的獨立地位,或者檢察機關的改革不如法院徹底。
依據最高院司法責任制改革意見,獨任法官審理案件形成的裁判文書,由獨任法官直接簽署。合議庭審理案件形成的裁判文書,由承辦法官、合議庭其他成員、審判長依次簽署;審判長作為承辦法官的,由審判長最后簽署。審判組織的法官依次簽署完畢后,裁判文書即可印發。除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的案件以外,院長、副院長、庭長對其未直接參加審理案件的裁判文書不再進行審核簽發。這意味著法官對自己審理的案件擁有非常高的決定權。
而最高檢的司法責任制改革意見則要求,各省制定各自的檢察官權力清單,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有權對獨任檢察官、檢察官辦案組承辦的案件進行審核。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不同意檢察官處理意見,可以要求檢察官復核或提請檢察委員會討論決定,也可以直接作出決定。要求復核的意見、決定應當以書面形式作出,歸入案件卷宗。檢察官執行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決定時,認為決定錯誤的,可以提出異議;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不改變該決定,或要求立即執行的,檢察官應當執行,執行的后果由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負責,檢察官不承擔司法責任。檢察官執行檢察長(分管副檢察長)明顯違法的決定的,應當承擔相應的司法責任。
我認為,在我國檢察機關和法院都是司法機關,獨立行使檢察權和審判權,司法活動的親歷性和權責對等的司法責任制要求檢察官、法官具有一定的獨立性。造成檢察官、法官獨立性不同的原因是兩者各自機構設置和業務的特點,具體而言有如下幾點。
一、不同于法官、各級法院之獨立,檢察一體在我國已經形成基本的共識。檢察機關內部的上命下從的工作機制雖然有不符合檢察工作需求的一些地方,但在數十年運行過程中其積極作用作用還是主要的。這種傳統延續至新的時期,有利于工作習慣和模式的自然延續。
二、我國檢察機關是一個復雜的集合體,不同于公安機關進行偵查,法院進行審判。我國的檢察機關既有一般意義上檢察機關擁有的控訴職能,也有偵查職能(尚存),也有國外一般屬于法院的批準逮捕職能,還有對偵查活動、刑事執行、民事行政判決的監督職能。我國將上述不同性質的職能統稱為法律監督職能,通過上述一系列法律監督職能的行使,檢察機關最終的目標是維護國家法制的統一。維護國家法制統一必然隱含著檢察機關由上至下對法律理解和適用一致這一前提,實現這種由上至下的統一的必選途徑便是賦予檢察長統一領導檢察工作的職能,檢察官只能依照法律規定和檢察長委托履行職責。
三、國際上一般意義上的檢察權指的是國家對犯罪活動的控訴職能,這意味著檢察官并不如法官一般依據自身對事實的認定和法律規范進行中立裁決,檢察官代表的是“國家”——這一越來越與市民社會分裂的組織,換言之,檢察機關是國家在刑事追訴活動中的代言人,國家是否及如何控訴之權力并不屬于檢察官本人。所以檢察權只是統一的授予檢察機關而非檢察官個體,檢察官行使控訴犯罪的職能時必然不可能如法官一般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