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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遣懷詩三首》賞析

【元稹《遣悲懷三首》賞析】

遣悲懷三首
 

  謝公最小偏憐女, 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 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 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 與君營奠復營齋。

  昔日戲言身后意, 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 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仆, 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 貧賤夫妻百事哀。

  閑坐悲君亦自悲, 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 潘岳悼亡猶費詞。
  同穴窅冥何所望? 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 報答平生未展眉。

 

  元稹,(779-831)字徽之,洛陽(今河南洛陽人,)其詩以樂府詩最具代表性,長篇敘事詩《連昌宮詞》與白居易《長恨歌》并稱,其悼亡詩《遣悲懷》三首向稱名篇。   元稹的唐傳奇《會真記》(后被元代王實甫改編為《西廂記》)則表現的崔鶯鶯和張生的愛情悲劇。 有評論者認為這部《會真記》就是他的愛情自傳。關于這一點我們暫且不論,我們首先來欣賞他的詩作。

  《遣悲懷》是一 組深情的悼亡詩。元稹的妻子韋氏是工部尚書的女兒,為宦門千金,后下嫁給元稹,當時他只是一個官職卑微的校書郎,但是元妻卻沒有絲毫的怨言,安于清貧,在元稹最失意的時候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后來他飛黃騰達了,但是妻子卻積勞成疾,撒手西去,留給元稹無限的遺憾。面對著生與死無法逾越的距離,面對著她親手縫補的衣物,想起和他生前的種種戲言,不料一一都成為眼前的事實,讓生者如何不感慨?他也知道喪偶之痛是人人都可能體會的,但是和自己一起經歷艱難困苦的妻子的情誼如何能忘?
    人們總是嘆惋愛情的悲憫,卻往往忽視了一點。即愛情之花朵盛開的時候,是愛情的頂峰,愛情此刻可以美到感天動地,可以美到絕代芳華,即使頂峰之后會留下萬片落紅飄逝與寂寂風中。那流傳千古的絕唱《釵頭鳳》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首先先看陸游的這一首: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那紅酥手,那黃滕酒,那滿城春色宮墻柳,包含著陸游多少悲?多少深情?然而一切全“錯,錯,錯。”只因“東風惡,歡情薄。”那一陣東風吹來,飄落滿地桃花,定格幾多年前沈園相會的那一對戀人心中永遠的痛。
  這對戀人為誰呢?眾所周知:為宋著名詩人與他的表妹唐婉。陸游20歲時與唐婉結為夫婦,二人感情篤厚。唐婉雖為一個女子,然才華橫溢,與陸游常夫唱婦隨,形影不離。更難得她有須眉一般的胸懷,不象尋常女子總希望丈夫封侯。以便妻憑夫貴,競享榮華。因此便成了陸游一生難以割舍情緣的紅顏知己。后來卻因陸母的反對,二人勞燕分飛,咫尺天涯。原本情深意濃的一對戀人,到此只有相看淚眼,含恨而分。幾年之后,竟無意與沈園邂逅,他們將情何以堪?
  陸游于是寫下那一首《釵頭鳳》詞,而后贈與唐婉。
  唐婉讀后,柔腸寸斷,含淚和詞:“世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詞中那幾多無奈幾多傷感,使人讀來無不心酸淚垂。更甚的是,不久以后,唐婉香消玉殞,寂寞紅顏耐不住思戀似的痛去了。數月前,我曾感慨唐婉和陸游之間的愛情悲劇。
  只是于靈光一顯間,更覺出一種悲來。何樣的悲?一種異樣的陸母的悲!一種異樣的陸游的后來妻子的悲,一種異樣的唐婉后來丈夫的悲。即傳為千古佳話的戀人之外的其他人的悲哀。
  在論及異常的悲之前,先談論一下,陸游在 唐婉去世多年以后一直難以忘懷與唐婉的戀情。在他六十多歲的時候,重游沈園,看到當年題寫《釵頭鳳》的半面破壁,而今雖然已經模糊,物是人非,但他還是淚落沾襟,于是寫一首詩以記此事,詩中小序曰:“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闋壁間,偶復一到,而園主已三易其主,讀之悵然",在詩中哀悼唐婉:"泉路憑誰說斷腸?斷云幽夢事茫茫。”后來他七十五歲時,住在沈園附近,常言"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勝情",寫有絕句《沈園》:“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自行作稽土上,尤吊遺蹤一泫然。”
  在陸游去世前,依舊寫詩懷念他的唐婉——即他的永遠的眷戀:“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其情如此深摯無告,如此令人窒息,令人垂淚,垂淚之余沒、連現代的我亦覺出唐婉的幸福,畢竟在死后的很多年內一直被人悼念著,有半個世紀之久。
  相比之下,我們拋棄以往評論家對陸母的惡評,來試析一下陸母的悲!作為一個母親,試問普天之下,誰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成材。陸游為一代詩人,必早年已經顯其才華,陸母也定對他抱有殷切的希望。當陸游與唐婉結婚之時,陸母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或者也許心里本有些不樂意,但陸游還是與唐婉結婚了。如果假設當時陸母反對二人成婚,依據陸游天生孝子的性格。他必定會遵從母親的心意不與唐婉成婚。在陸游與唐婉成婚以后,雖才華橫溢,她有須眉一般的胸懷,然而有一點必須肯定的是她確實使陸游沉迷于兒女私情無心世俗的功名。他們活在他們自己心中的世外理想桃園,夫婦相隨,琴瑟相和,這是陸游的母親所無法容忍的,試問天下哪個為父母的能放任自己的兒女無心仕途,整日將情愛掛在嘴邊,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生活。因而在二人成婚不久之后,陸母即令陸游休妻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一個愛子的行為贏得千古的罵名和兒子一生的恨。千古人無不罵陸母拆散一對活鴛鴦,致使他們二人悲鳴《釵頭鳳》,而后陰陽相隔。綜觀陸游九千多首詩詞中,竟無一首是與其母親相關的,假如我若是陸母,我定會很恨,恨陸游,恨歷史。
  古人有云:“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雖然有失偏頗,但其中深意卻值得我們深思。
  即使陸游與唐婉成為千古的哀怨,但我們也不應忽視陸游的母親的悲,不應該把所有的悲劇因緣全部落實在陸母一人身上。一個人難道因為私人愛戀即陸游自己的情愛就可以讓自己的母親成為千古的罵名嗎?我想問的是,陸唐二人的悲劇的確令人唏噓,然因為這樣的一段情恨自己的母親一生,真的值得嗎?那陸母該有多心痛,她只是覺得兒子的前程遠比兒女情長更為重要。結果,她背負兒子一生的恨,背負著無盡的痛,成就了陸游的輝煌一生以及陸游的戎馬生涯。如果不是陸母的拆散鴛鴦,陸游不知何時才能成就陸游史上偉大的功業,不知是否只是與唐婉夫唱婦隨,成為謾留紅顏薄名的陸游。
  再者,除此之外,歷史上往往忽視另外兩個人的悲哀。誰呢?陸游的后來妻子的悲,唐婉后來丈夫的悲。當陸游與唐婉二人悲慨他們自己的悲哀時,他們后來的妻子與丈夫將情何以堪,淚何以堪。試問天下有誰人能在自己的丈夫戀著另外一名女子時能保持那樣的沉默。史上在傳唱《釵頭鳳》時,嘆惋陸唐二人不能相伴終老的時候,又有誰記得另外兩個人的悲哀?
  在此,我亦感受到陸唐二人的愛情悲劇令人唏噓,但是我又為另外兩人感到一種痛,一種不知名的痛,因而不覺覺出陸唐二人的自私,他們二人在戀戀不已咀嚼自己愛情苦果的同時,忽視了另外兩人的悲。遙想當今在熟知《釵頭鳳》的人群中有幾人知曉陸游的妻子為誰?或許有些許人知曉唐婉后來丈夫為誰。但有幾人設身處地想象一下他們的悲哀。即有幾人能理解那成為千古佳話的戀人之外的其他人的悲哀。
  在這里我想起中唐詩人元稹的妻子韋叢。我是在讀元稹的《遣悲懷三首》中首次識得韋叢的,那時我認為元稹對妻子的愛足以感天動地,那時我覺得元稹的妻子比陸游的后來妻子幸福而且幸福的多。只是后來,在我對元稹的一生有了大概的了解時,才覺出自己的悲哀。才覺出自己無意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竟以為韋叢是幸福的。其實,細細想來。韋叢竟比陸游的后來妻子還悲。為何?因為陸游一生眷戀的是自己的前妻唐婉。而元稹戀戀一生難以忘卻的始終只是他的情人鶯鶯。情人與妻子的代名詞是不同的。情人只是情人。鶯鶯何其幸福,相反襯托出韋叢的悲,一種何樣的悲,一種政治婚姻的悲,一種早逝的悲,一種自己的丈夫的眷戀始終不在自己身上的悲。
  正如開頭所言:人們總是嘆惋愛情的悲憫,卻往往忽視了一點。即愛情之花朵盛開的時候,是愛情的頂峰,愛情此刻可以美到感天動地,可以美到絕代芳華,即使頂峰之后會留下萬片落紅飄逝與寂寂風中。其實人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的悲劇之后隱藏著更為深沉的悲哀。著一點在《青河絕戀》中亦體現的完美之致,很多人為男女主人公趙時俊與沈心慈的深情感動。可有誰為男主人公的妻子萬秋玲嘆惋?她一生為癆病所纏身,但她一直支持自己的丈夫去愛自己的情人以及情人的女兒,而自己始終一人偷淚。記得有一年他的丈夫為她的情人上墳時,她悲哀道“她已經逝去多年,君還年年為她上墳!只是多年以后會有誰記得我的忌日。”這種感情與韋叢是同樣的,我寫至此不由心酸。
  接下來借鶯鶯與韋叢的對比來談一下韋叢的悲。
  一:當時的政治社會背景以及這種背景下文人的兩面性。
  陳寅恪曾言及元稹的艷詩以及悼亡詩與當時的社會政治的關系。即:“微之自編詩集,以悼亡詩艷詩分歸兩類。其悼亡詩即為原配韋叢所作,其艷詩則多為其少日之情人所謂之崔鶯鶯者所作。……夫此兩類詩本為男女夫婦而作。故與(一)當日社會風習道德觀念。(二)微之之本身及其家族在當日社會中所處之地位。(三)當日風習道德二事影響及于微之之行為者,必先明其梗概,然后可了解。”①所以接下來,社會風習將散見全文,以便文中觀點得以闡發。
    而社會風習道德與當時的政治社會背景以及這種背景下演變的文人的兩面性有著密切的關系。所以在談論韋叢的悲與鶯鶯的幸福之前,不得不先談論當時的社會政治背景。
  1、唐時期的政治社會背景
  唐王朝國力強盛,政治開明,經濟發達,文化繁榮,是中國歷史發展中的最偉大的時代之一。唐朝雖為如此偉大的時刻,然并非始終昌盛,自從唐李淵建國,經過太宗,武后至玄宗開元、天寶年間,“安史之亂”前后,國家政治經濟實力一直持續上升。以致達到唐朝時候的頂峰。只是“安史之亂”爆發,玄宗臨蜀,經過八年血戰,唐朝政權最終經歷磨難而維持下來,然而繁榮的唐朝盛況徹底消失,再也無法恢復。
  此刻唐朝進入中唐,中唐最重要的問題之一是藩鎮割據問題。陳寅恪曾指出:“唐朝中國疆土之內,自安史之亂后,除擁護李氏皇室,即以東南財富及漢化文化維持長安為中心之集團之外,尚別有一河北藩鎮獨立之團體,其政治軍事財政等與長安中央政府實際上固無隸屬之關系,其民間社會亦未深受漢族文化之影響,即不以長安,洛陽之周孔名教及科舉仕進為其安身立命之歸宿。”②
  另外,中唐社會還有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即宦官專權。宦官專權,甚至演變到自由廢立皇帝的:程度中唐時期的憲宗、敬宗皆為宦官所殺。穆宗、文宗、武宗等又都為宦官所擁立。這種情況嚴重破壞了士大夫輔助皇帝處理國家大事的傳統。在這種政治社會生活背景下,元稹生活的時代,中唐社會文化乃至道德觀念正處于一個急劇轉型的時期。科舉被重視。。于是唐朝中期真正成了一個士族亂而庶人僭的士庶混一的時代。這種政治環境為元稹拋棄鶯鶯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2。這種背景下唐朝中期文人的兩面性。
  唐朝文化轉型的時期,一方面新興政治力量努力躋身上層社會,另一方面,保守勢力極力維護舊有的社會秩序和政治格局。唐朝時期,總的政治格局固然表現為庶族力量的興起,但從大體上來看,前期舊士族尚占上風,到唐朝后期,舊士族的政治舞臺才全面讓與庶族文人。在歷史進程中,這兩種勢力的變化伴隨著道德標準和社會風習的升沉變遷。這種情形落實在具體文人身上,則往往形成他們的兩面性人格個行為方式。新舊兩種道德標準和社會風習對士人觀念和行為的影響,最主要表現為兩大方面,一為入仕求官,二是情感婚姻。入仕求官方面,唐元稹15及明經。后入仕,而后苦讀十年應試制科,目的在于改變輕忽之出身,既表現了庶族文人那種急于求取功名官職,又憚于上層社會輿論壓力的心態。至于情感婚姻方面,唐元稹始終戀戀不已的是自己的初戀情人崔鶯鶯,然而最終他拋棄了鶯鶯,娶了高族韋夏卿之女韋叢,這都體現了唐朝中期文人的兩面性。
  陳寅恪對元稹的婚姻態度曾有言:“若鶯鶯果出高門甲族,則微之無事更婚韋氏。惟其非名家之女,舍之而別娶,乃可見諒于時人。蓋唐代社會承南北朝之舊俗,通以二事評量人品之高下。此二事,一曰婚,二曰宦。凡婚而不娶名家女,與仕而不由清望官,俱為社會所不齒。”③即在這樣的情況下,元稹拋棄了鶯鶯而娶了韋叢。當時的社會環境,社會風氣如此,元稹不得不隨從當時的道德標準,與社會風習娶了韋叢,所以我們應該原諒元稹拋棄初戀情人的不得以的行為。相反可以看出他與韋從的婚姻的政治性,近而覺出韋叢的悲。
  二.元稹對西廂待月佳人的思戀
  論完當時社會政治背景之后,接下來分析西廂佳人的幸福,從而從西廂佳人的反面得出韋叢的悲。
  西廂佳人為誰?為元稹的初戀情人鶯鶯。就是這個女子牽絆元稹一生的心弦,魂里夢里時相會。雖然最終,由于唐朝中期的風氣,道德,習俗,文人的兩面性,元稹拋棄了她,然而她已經成為千古佳話,昨夜的張生,昨夜的鶯鶯,早已經成為愛的代名詞。
  中唐時期政治,經濟,環境如上所述,元稹不得不拋棄崔鶯鶯,正如曹潔萍所云:“我們不能說張生對鶯鶯沒有感情;不能說他在拋棄鶯鶯時,沒有一點矛盾,更不能說在造成悲劇后他的內心深處沒有一點自遣與悔恨,但他仍忍心拋棄鶯鶯。為什么張生如此狠心絕情,還得到元稹等一大批仕子的贊同呢?是婚姻對象的門第的高低足以影響仕途的社會風氣;是文人士子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念在起作用。他們以仕宦為人生第一要義。希望婚姻成為仕宦之助,而絕不允許決不愿意因婚姻而連累仕宦。一旦戀愛對象有可能防礙其前程的,那就不管對方和自己將如何痛苦,他們會堅決斬斷情緣。”④所以我們應該理解張生。他對鶯鶯的情與戀,絕不會因為拋棄鶯鶯而有任何變化,相反,隨著年歲的增長而逐漸加深。
  在這里,補敘“張生即元稹自寓”說。至于吳國斌,曾祥麟等人認為:“張生非元稹自寓。”,并進行一定程度的闡述論證。我總是覺得他們的觀點有些吹毛求疵,太過斤斤計較,有的時候只是在時間上打晃晃。他們認為學術要有嚴謹的態度。不能有一絲一豪的含糊。殊不知,小說,傳奇等文體猶如做人一般,不可能時刻表現出正襟危坐的態度,不可能時刻不茍言笑,而應該態隨境遷,即適時的環境說適時的話,做適時的事。也就是說,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的一切全部顯現于文本中,總有一定的保留。正如元稹的《鶯鶯傳》一般,他不可能把自己的情感、與鶯鶯的愛戀全部記錄下來當時政治環境,社會風氣還沒有開放到如此程度能讓元畛直白無隱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相反,我贊同的觀點是“張生即元稹自寓”的觀點。張生即元稹自寓的觀點已經得到前輩高人的論證。比如陳寅恪,卞孝萱,孫望等人進行了充分的論證,具有廣泛的影響。1955年,陳寅恪在《讀鶯鶯傳》中說:“《鶯鶯傳》為元微之自敘之作,其所謂張生即微之之化名,此固無可疑。”⑤孫望通過元稹的生平,多方面的事跡以及詩文的考證,論定“元稹底事亦與年代,與《鶯鶯傳》中所載張生事跡與年代完全相符合”,也得出“張生即元稹自寓”的結論。羅弘基《張生與元稹——兼論鶯鶯傳》 通過對張生與元稹思想性格等方面的比較,指出“張生形象的塑造雖然可能采用'雜取種種人’的方法,但在藝術概括的過程中,更多的融入了作者當時的生活態度,從而使這一形象成了作者本人思想性格的真實寫照。從這個意義上看,張生即元稹自寓的說法是可以成立的。”
  根據以上“張生即元稹自寓”的闡述,如下敘述,直接將鶯鶯傳中的張生視為元稹。元稹23歲時游普救寺,與鶯鶯產生西廂式的愛情。無庸置疑,西廂佳人即為鶯鶯——元稹的情人。在元稹的記憶里,鶯鶯是素婉美麗的,如張生之初見鶯鶯即刻驚艷,但見鶯鶯“常服睟容,不加新飾。垂鬟接黛,雙臉銷紅而已,顏色艷異,光輝動人。”使得張生驚為之禮。鶯鶯的美貌,使張生初次見面即深深的癡迷。以前的元稹“或朋從游宴,擾雜其間,他人皆洶洶拳拳,若將不及;張生容順而已,終不能亂。以是年二十三,未嘗近女色”的儒雅君子形態在此蕩然無存。而后元稹希望在席上表達自己的情意,卻始終無好緣由,而后更對紅娘表達自己對鶯鶯的愛慕之心。
  且看那言辭“余始自孩提,性不茍合。或時绔綺間居,曾莫流盼。不為當年,終有所蔽。昨日一席間,幾不自持。數日來,行忘止,食忘飽,恐不能逾旦暮。若因媒氏而娶,納采問名,則三數月間,索我于枯魚之肆矣。”情之真,情之切,難怪那“待月西廂下”的西廂佳人亦會陷入元稹深深的愛戀中。試問此情,天下有何女子忍拒之,舍拒之,鶯鶯又豈會例外。至此,西廂佳話、佳人得以流傳千古。
  然而在中唐時,政治社會背景,以及當時文人的兩面性道德觀,致使元稹最終拋棄了鶯鶯。使得黃葉滿地空蕭颯,謾留得西廂佳人淚不停流。遙想那郎已去,空剩西廂佳人伴那清夜幽露。而后,元縝雖在結尾言:“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云,不為雨,為蛟為螭,吾不知其所變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據百萬之國,其勢甚厚。然而一女子敗之,潰其眾,屠其身,至今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然而他以“尤物”之心態來表達唐中期文人那種無可奈何的悲哀。以“忍情”來闡述拋棄鶯鶯時無由的心痛他忍受不了這種痛,只能用鶯鶯是“尤物”來給自己潛在的一種安慰,可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卻越來越激烈
  
     以致一年多以后,他“適”經過鶯鶯之所居,鶯鶯已嫁為人婦,字、幾亦娶了妻子,他要求已外兄的身份見鶯鶯。“怨念之誠,動于顏色”當時鶯鶯亦不忍,潛賦一章詩曰:“自從消瘦減容光,萬轉千回懶下床。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從鶯鶯的詩中,可以看出鶯鶯是很喜歡元稹的,否則怎會“自從消瘦減容光,萬轉千回懶下床。”不管史上對元稹拋棄鶯鶯的評價如何,鶯鶯對元稹的愛是不可否認,不可抹殺的。也就是說,元稹必有值得鶯鶯愛戀的地方。可是,元稹最終很是失望,鶯鶯終不愿見自己,自己的相思無法緩解,無以慰藉。
  將行之日,好似鶯鶯亦忍不住思戀的痛,而又賦一章以謝絕云:“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哀傷之意,盡顯詞中。一切不由令人想起開頭的那兩首《釵頭鳳》詞。讓人為二人的悲情傷懷,可想那元稹淺吟:“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可想那鶯鶯低唱:“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
  只是其中摧殘而使花落的陸游的母親換為元稹自己而已。一個多情的男子拋棄了心愛的女子另覓自己不愛的芳草,那樣的悲情如何不令后代的人讀之心痛。然而有誰思那男子后娶的女子,女子后嫁的男子心中的痛有多深?那芳草之心蕊有多苦,正如開頭所言,又有幾人知道那陸游的母親的痛,唐婉后嫁之丈夫、陸游后娶之妻子的悲哀?
  正如又有誰能理解那元代王實甫的《西廂記》中的崔夫人的善意。藝術百家中有這樣一段話,我認為有一定的道理。“也許是《鶯鶯傳》的影響太大,也許是人們對美好婚姻的肯定和向往愿望甚烈,歷來的研究者艘采取了褒張生,鶯鶯、紅娘(這自然是對的),而將鶯鶯的母親崔夫人貶得一無是處,說她是封建勢力的代表,甚至把《西廂記》說成是'描寫以老夫人為代表的封建衛道者同以張生,鶯鶯、紅娘為代表的禮教叛逆者之間的沖突。’從而使崔夫人與祝員外,法海和尚賈母一起,成為中國戲曲舞臺上的'四大封建婚姻制度衛道者’的形象之一。真是這樣嗎?錯了,是后來的評論界'制造’的一場'冤案’其實,在《西廂記》中,王實甫并未將崔夫人和張生,鶯鶯的愛情有意對立起來。崔夫人不僅不封建,而且還是一位好人,他是鶯鶯,張生愛情的真正促成者,是紅娘及紅娘行為的幕后操縱者。”⑥
  再論鶯鶯與元稹雖為悲情,千古嘆惋。但鶯鶯為元稹一生永遠的牽念,不曾忘記過,一直魂牽夢縈著。
  在與鶯鶯訣別后的貞元十九年(803)末,即與元稹婚后不久,寫下懷戀鶯鶯的《古決絕詞》三首:即“乍可為天上牽牛織女星,不愿為庭前紅槿枝。七月七日一相見,相見故心終不移。那能朝開暮飛去,一任東西南北吹。分不兩相守,恨不兩相思。對面且如此,背面當可知。春風撩亂伯勞語,況是此時拋去時。握手苦相問,竟不言后期。君情既決絕,妾意已參差。借如死生別,安得長苦悲。
  噫春冰之將泮,何予懷之獨結。有美一人,于焉曠絕。一日不見,比一日于三年,況三年之曠別。水得風兮小而已波,筍在苞兮高不見節。矧桃李之當春,競眾人而攀折。我自顧悠悠而若云,又安能保君皚皚之如雪。感破鏡之分明,睹淚痕之馀血。幸他人之既不我先,又安能使他人之終不我奪。已焉哉,織女別黃姑。一年一度暫相見,彼此隔河何事無。
  夜夜相抱眠,幽懷尚沉結。那堪一年事,長遣一宵說。但感久相思,何暇暫相悅。虹橋薄夜成,龍駕侵晨列。生憎野鶴性遲回,死恨天雞識時節。曙色漸曈曈,華星欲明滅。一去又一年,一年何可時徹。有此迢遞期,不如死生別。天公隔是妒相憐,何不便教相決絕。
  一個“古”字,三首決絕詞,掩飾元稹心中真實的自我,然而那綿綿相思無意泄露出元稹對鶯鶯的愛戀。
  第一首,借由鶯鶯口中說出“君情既決絕,妾意已參差”設想鶯鶯由思念之情漸轉為怨恨。第二首自表矛盾心理,既有對鶯鶯“一日不見,比一日于三年,況三年之曠別。水得風兮小而已波,筍在苞兮高不見節。”又有“矧桃李之當春,競眾人而攀折。我自顧悠悠而若云,又安能保君皚皚之如雪。”之疑。第三首,分隔兩地想見無期,“不如死生別。”
  三首決絕詩,無不體現元稹對鶯鶯的愛戀。一夢何足云,他用決絕之詩來寫心中之痛,本想緩解心痛,可我想心痛定會更甚。
  六年之后,即元和四年(809)初,元稹無意有戀起當年待月西廂的佳人。為何?因為那年他奉命出使東川,走到嘉陵驛時忽然發現此處的情景與當年的“西廂”情景很相似。于是潛伏心靈深處的情思再起,傷痛寫下《嘉陵驛二首》
  分別為:“嘉陵驛上空床客,一夜嘉陵江水聲。仍對墻南滿山樹,野花撩亂月朧明。”
  “墻外花枝壓短墻,月明還照半張床。無人會得此時意,一夜獨眠西畔廊。”
  一樣的“扶墻花影動”。一樣的“微月透簾櫳。”一樣的“寺鐘鳴,天將曉。”只是不一樣的,是否有佳人待月西廂。
  元和六年(811),暮春,又作《離思詩五首》贊美之甚,思念之切,字字具現。二十年后貞元葉四年(819)春,他依舊對鶯鶯戀戀不已。從他的一首《春曉》詩中,可看出“半欲天明半未明,醉聞花氣睡聞鶯。犭圭兒撼起鐘聲動,二十年前曉寺情。”終夜不寐,只為戀那西廂待月佳人與那二十年前的曉寺情,鶯鶯何其幸福?即使悲情千古。而后又有,《鄂州寓館嚴澗宅》詩中有如此句:“心想夜閑唯足夢,眼看春盡不相逢。何時最是思君處,月入斜窗曉寺鐘。”時訪友不在,獨宿其宅,時值暮春,花枝滿院,獨臥難眠。可愛月入斜窗,當年曉寺情再生。一時的拋棄換來一生的寂寞以及一世的牽絆,一世的相思,我們又何忍恨元稹。鶯鶯尚且不恨元稹,我們又何必譏諷元稹。此情只有當時的人最懂其真,最懂其傷。鶯鶯只哀傷而不恨,即哀而不恨。否則她何以道出:“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我想她心中雖有悲傷,定亦有綿綿相思,以及美好回憶。
  二十年前的曉寺情,也許亦常常出現在鶯鶯的夢中。鶯鶯與唐婉雖然同為佳人亦同未成雙,然一個男子,自己愛的男子愛戀自己一生,又有何恨不消,而且那愛戀在千年之后即如今依舊廣為傳誦。那種愛戀也許是別的女子渴求一生卻始終無法得到的愛戀,
  韋叢便是這樣的女子,元稹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將他一生的愛憐全系于另外一個女子身上,忘記了自己。否則,韋叢何以紅顏香消的如此寂寞。
  三:平生未展眉的韋叢。’
  在感受完中唐時期的社會政治背景以及這種政治社會背景下的文人的兩面性之后又談了鶯鶯的幸福,接下來重點論那平生未展眉的韋叢的悲哀。談其悲,則必須略敘述一下韋叢死后的悼亡詩。在所有的悼亡詩中,最為傳唱久遠的是那<譴悲懷三首>
  即“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昔日戲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清蘅塘在《唐詩三百首》中評為:“古今悼亡詩充棟,終無能出此范圍者。”
  元稹與韋叢是在貞元十九年(803)結婚,時元稹二十五歲,韋叢二十一歲。婚后二人感情淳篤。
  只是結婚七載,韋氏卻紅顏香消。元稹為遣悲懷既寫下以上幾首悼亡之詩。
  詩的第一首追憶韋叢嫁給自己之后的艱苦生活以及對自己的愛護。艱苦生活為“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對元稹的愛護為“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表達元稹對亡妻的抱憾之情。元稹婚后的貧困其在《祭亡妻韋氏》文中云:“逮歸於我,始知賤貧,食亦不飽,衣亦不溫”亦包含對妻子抱憾之情。
 
     詩的第二首,寫丈夫對妻子的哀思。“昔日戲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來。”平日里的戲言,在君去世后皆縈繞眼前令人傷懷。“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思念深化,衣裳施盡,還留針線,不忍開廂,讓人深感其對韋氏遺愛。“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愛屋及烏,妻子是婢仆,其亦分外憐惜。因妻子夢里囑托,便送錢財給他們。三句由生前至生后,字字有著作者情意。最后一句為:“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則表達刻苦銘心的悲懷和與亡妻同貧賤共患難的舊情。
  第三首為悼亡之余兼有自傷。為何自傷?只為:“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由妻子早逝想到壽命的有限,即使活到百年亦只是“幾多時”借用鄧攸無子感慨韋叢這樣賢淑是人竟無子。感慨之余,作者元稹發出:“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的誓言。只是此后這個誓言只是一個虛幌的騙語而已,其后將加以祥敘。陳寅恪曾如此評價<三譴悲懷>:“夫微之詩中最為世所傳誦者,莫若《三遣悲懷》之七律三首。……悼亡諸詩,所以特為佳作者,只以韋氏之不好虛榮,微之之尚未富貴,貧賤夫妻,關系純潔。”⑦
  在《遣悲懷三首》之后,又作《江陵三夢》。通過夢中的栩栩如生與醒后的黃泉永隔的強烈反差,強掉悲悼意味。悲悼味雖濃,卻不見其情之真切,因此此悼亡詩怎么不令后來人為韋叢心傷。除此外,悼亡詩還有一下如《空屋題》等。對元稹的悼亡詩些須情況,陳寅恪言:“元氏長慶集第九卷悼亡詩中有關韋氏之作,共三十三首。”⑧以上便是元稹對妻子悼亡詩的一些大略敘說,那其中的哀思使人傷懷。
  在敘述完悼亡詩的概況之后,稍微闡發一下元稹悼亡詩中的些許哀思。比如:《夜閑》“感極都無夢,魂銷轉易驚。風簾半鉤落,秋月滿床明。悵望臨階坐,沉吟繞樹行。孤琴在幽匣,時迸斷弦聲。”風吹簾落,秋月滿床,臨階而坐望,繞樹而沉吟,可見通宵無寐。感極無夢,魂消易驚,可見精神創痛之巨。孤琴在匣,迸斷弦聲,更見內心哀傷之切。又比如《感小株夜合》詩中寫道:“ 纖干未盈把,高條才過眉。不禁風苦動,偏受露先萎。不分秋同盡,深嗟小便衰。傷心落殘葉,猶識合昏期。”小株夜合,弱不禁風,又逢秋霜肅殺,枝萎葉殘,即使如此,尚且識得合昏之時,之晚必合,對照自身,真是人不如物,斯人已去,無葉可合,則情何以堪?
  除此之外,元稹還在《祭亡妻韋氏文》寄托韋叢逝去的哀思:“嗚呼!成我者朋友,恕我者夫人,有夫如此其感也,非夫人之仁耶?嗚呼欷,恨亦有之。始予為吏,得祿甚微,以日前之戚戚,每相緩以前期,縱斯言之可踐,奈夫人之已而。況攜手於千里,忽分形而獨飛,昔慘凄於少別,今永逝與終離,將何以解予懷之萬恨。故前此而言曰,死猶不悲。嗚呼哀哉,惟神尚饗。”韋叢死后,元稹傷亡真切,因此這些悼亡詩到如今已經成為千古的絕唱。
  試想一下,一個男子在妻子死后,能誓言“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那個女子該有多幸福。正如“昔日戲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來。”“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可見詩中的表達的情感令人無不傷痛之極的情懷。再觀“行吟坐嘆知何極,影絕魂銷動隔年。今夜商山館中夢,分明同在后堂前。”《感夢》“動隔年”足見思之切,夢中“分明”相見,正是思之切的表現,而醒來卻“影絕魂銷”更顯現悲愴情懷。
  然而元稹對其妻子韋叢的情懷真有其詩中描寫的如此曠古深情嗎?那眾多悼亡詩以及詩中的哀思真的如此真切的如元稹描述的一般存在其生活中嗎?答案是否定的。為何?因為即使他對韋叢的悼亡詩如何之精美,深情,情懷哀思如何之真摯,也掩飾不了韋叢一世的悲涼。相反,他的如此多情的詩句更讓人覺出韋叢的悲來。只要細細品味元稹的每一首悼亡詩,都可以感受到那詩歌中不是愛戀的異樣的情懷。也許從有些程度上來講,元稹他早已經發現韋叢一生的悲,只是借悼亡詩來表達自己的內疚之情而已。這一點元稹比陸游高明,他善于補過(陸游在詩詞中言及其母親以及妻子很少,簡直寥寥無幾)。然而我們可以將前面元稹為思念其初戀情人崔鶯鶯所寫的詩與寫給韋叢的悼亡詩相比,從深情款款到僅有的短暫的悲情,甚至來不及延續就已經結束了的悼亡詩,試問怎能不見出韋叢的一生的悲。我們不能否認也許元稹對韋叢真有所謂的人倫之情,只是那一點點的情能改變韋叢的悲劇事實嗎?韋叢與陸游后來的妻子有同樣的悲。即在自己的丈夫心中的眷戀始終不是自己時,還努力保持著賢淑的品德,并以此來守侯自己的丈夫。可丈夫已把愛戀給了別人,自己能獲得的愛戀又有多少呢?
  談論完悼亡詩的概況以及元稹在詩中表達的些許哀思之后,下面將從三個部分來論謝公最小偏憐女的悲哀。
  1。悲劇婚姻。
  中唐乃至整個唐朝,政治開明,經濟繁榮社會開放,雖然中唐時期局勢混亂,宦官專權,其社會道德與習俗依然具有開放性,以及由此導致文人的兩面性。
  鶯鶯由于為寒族女子,最終遭遇元稹的拋棄,然而在元稹的心里眷戀的始終是她。依據前面元稹對西廂佳人鶯鶯的描寫,可見元稹把鶯鶯當作自己一生的紅顏知己。可元稹依舊娶了當時的權貴之女韋叢做妻子,可是在他的心中再已經融不下其他女子的時候,因此這本身便造就韋叢的悲劇婚姻,一個開始即帶有元稹功利性的婚姻。這一點二者的婚姻又與陸唐二人的婚姻不同。至少陸游的后來婚姻沒有太明顯的功利性,只有一定的陸游的母親的強迫性而已。
  要論韋叢的悲劇婚姻得先從唐代士子的婚姻和進士談起。在唐朝,李唐統治者和文人士子們在治理國家和人才問題上有許多共同的語言。從各自的情況出發和利益考慮,都發現需要對方:統治者需要文人士子幫助自己治理國家,并使自己在歷史上留下好名聲,文人需要統治者分一部分權利給自己使用借以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和價值。在這種君臣關系交流下,(科舉制度便應運而生了)。
  若談及悲劇婚姻,則必須先明白唐代士子的進仕與婚姻之路的狀況。在唐代,李唐統治者和文人士子在治國和人才問題上有許多共同語言,從各自的境況出發忽然利益考慮,都可能發現需要對方。統治者需要文人士子幫助自己治理國家,并且使自己在歷史上留下好名聲;文人士子需要統治者分一部分權利給自己使用,借以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和價值。在這種君臣關系交流下(科舉制便應運而生了)唐朝文人進身之路一般有如下幾條:
  第一,承襲魏晉南北朝以來的門蔭制度,氏族高門弟子可以“平流進取,坐致公卿。
  第二,有雜色而入流,即無須經歷各級科目考試的途徑為官吏。
  第三,藩鎮辟召,而后請得朝命,也能掛名朝籍(基本是藩鎮幕僚)
  只是以上途徑對于出生平民的士子有些迂遠,又不夠理想,亦不是正路,所以只有科舉一路可以選擇,唐朝科舉尤以進士科為最高,一旦進士及第則門前鞍馬不息,自身將擁有足夠的榮耀與足夠地位,只是科舉并非僅就個人的力量就能成事的。試舉一例:“鄭敞封敖之門生,初比隨計,以故寒不中第。牛蔚兄弟,僧儒之子,有氣力,切富與財。謂敞曰:吾有姐夫出門,子能婚乎?當為君展力……敞已婚李氏……顧己寒賤。必不能騰株,利利其言。許之。”(《玉泉子》)后來鄧敞果然進士及第。并與牛氏結婚,而后與牛氏同回家鄉,其原妻此時也無能為力了。這則出自《玉泉子》的故事很能說明當時士子的婚姻問題。高門望族喜選士子為婿,如他們尚未及第,則幫他們謀取及第,甚至以此為條件。士子為前途考慮,不惜違背自己的意愿,甚至在已經有妻子的情況下在結婚,在此文人的婚姻和宦事結合起來,即二者完全可能是一回事。
 
     韋叢與元稹的婚姻是在元稹權衡誰對他的仕途更有幫助而成的,具有很強的功利性。韋叢對他的仕途很有幫助,所以他娶了她。至于元稹拋棄了鶯鶯,只因鶯鶯身處寒族而已。陳寅恪曾曰:“若鶯鶯果出于高門甲族。則微之無事更婚韋氏。”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他娶韋叢只因為她是出高門甲族。⑨
  元稹時值已經有初戀情人,即很多年以后他依舊戀戀不已的初戀情人崔鶯鶯。鶯鶯的美貌一直在他的腦子里縈繞著,有一《鶯鶯詩》足見其思念之深刻。即“殷紅淺碧舊衣裳,取次梳頭暗淡妝。夜合帶煙籠曉日,牡丹經雨泣殘陽。低迷隱笑原非笑,散漫清香不似香。頻動橫波嗔不語,等閑教見小兒郎。”開篇二句,先從其“殷紅淺碧舊衣裳”寫起,而非先寫其絕倫之美貌。鶯鶯家中雖然“財產頗豐”但她并不濃妝,全著素淡之妝,近而有一種脫俗的沒。三四句承接一二句寫鶯鶯的身姿與容顏。給人以一種清新之感。如夜合之花,籠罩于曉月當中,面容猶若“經雨泣殘陽”的牡丹,顯現出獨特的絕倫之美。美的使人間一切華麗的辭藻,華美的事物頓時失色。接著五六句“低迷隱笑原非笑,散漫清香不似香”又寫出她的嬌嗔無比之神態,以及誘人的百里清香。結尾兩句,更盡其意思,一切寓于無言中,忘卻了言語。總的來說這首詩有服飾之身姿與容顏、之神態,以及神韻,步步寫出鶯鶯之美。如此美貌,如此神韻發女子牽系了元稹一生。
  除此之外,元稹對鶯鶯的一生癡迷在第二部分即西廂佳人中有詳盡的敘述。
  試問因此韋叢與元稹的婚姻有何幸福可言?二者的這次婚姻不僅僅受到政治和社會環境的壓榨,以及當時文人兩面性的影響而且在這樁婚姻里,韋叢還受到另外三方面的桎梏,影響,已經戕害。
  首先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桎梏。中國封建社會,兒女婚姻全由父母做主,在這一點,和陸游與唐婉的離婚有共通點。父母不允許兒女追求自己的幸福,很多父母把兒女作為自己的籌碼。韋叢的父親為了穩固自己的禮部侍郎的位置而極力拉攏新人元稹而從某種程度上讓韋叢成為他的籌碼。再觀其出嫁之前養尊處優,而之后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不管是否真的“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是這樣的生活,她的生活是不如意的,不僅如此,她的精神生活也是苦悲的,因為婚后她全以丈夫為中心,一個將自己的愛戀全部寄予另外一個女子身上的丈夫。關于韋叢的精神苦悲,元稹在《祭亡妻韋氏文》中如此說:“逮歸于我,始知賤貧。食亦不飽,衣亦不溫。……他人以我為拙,夫人以我為尊,置生涯于瓠落,夫人以為適道。捐晝夜于明宴,夫人以我為狎賢,隱于幸中之言。”若我為韋叢定“此恨綿綿無絕期”。只因她為禮部尚書之女,元稹才娶她。
  除此之外韋叢還受政治婚姻的影響。陳寅恪曾論及此次婚姻的政治性:“微之十五及明經擢第,而后其復舉制科者,乃改正其明經出身之途徑,正如棄寒族之雙文,而婚高門之韋氏。於仕於婚,皆不憚改轍,以增高其政治地位者也。”⑩
  第三方面韋叢還受多子多福的戕害。元稹的《遣悲懷三首》有這樣兩句話“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詩人引用這樣“鄧攸”“潘岳”兩個典故,哀傷像韋叢這樣的女子竟然無子。鄧攸字伯道,晉代人,曾避亂渡江,舍子保侄以致后來竟絕嗣。當時時人因而嘆曰:“天道無知,使伯道無兒。”兩晉詩人潘岳為吊悼妻子早逝,曾寫下三首著名的悼亡詞,以致后來悼亡詩即特指悼念妻子之詩體。韋叢與妻子有五個子女,卻只有一女存活,名為保子,希望能有個兒子,只可惜直至韋叢逝去始終未能如愿。祈求有子,這觀念在幾千年的社會長河中,一直如此,無可厚非。只是韋叢與元稹結婚七年竟有五次生產,這豈非是對是對生命的摧殘!而不管元稹在韋叢死后如何抒發悲情!在生子事件上,多子多福無疑是對韋叢的戕害。
  2。悼亡詩之外境
  所謂悼亡詩之外境,即在充滿悲懷的詩中尋找一些異于悼亡詩顯性情感的因素。
  本部分一開始即列舉了元稹在韋氏亡后的悼亡詩。悼亡詩情之真切,令人傷懷,如果直觀其詩,定覺其情深。然觀之元稹寫悼亡詩同時之行為。則必覺其行為之兩面性。近而鄙視其為人,近而更覺出元稹的悲。
  元和四年十月,元稹為韋叢營葬。葬于元氏組塋與十月十三日下葬。可妻子下葬,元稹卻未親自送葬,白居易〈代答三首〉之二《答騎馬入空臺》中有記載即“君入空臺去,朝往暮還來。我入泉臺去,泉門無復開。鰥夫仍系職,稚女未勝哀。寂寞咸陽道,家人覆墓回。”與元稹自己次年在所作的《琵琶歌》中亦有此說說:“去年御史留東臺,公私蹙促顏不開。”可見韋氏葬于咸陽時,元稹并未前往。縱觀元稹與韋氏婚后,其仕途平升,韋氏一族功不可沒。而可悲的是,韋叢逝世時元稹卻因為“去年御史留東臺”而未去送葬,難怪白居易亦“寂寞咸陽道”。可以想象韋叢孤魂在咸陽道不見元稹會是多么寂寞,多么悲情,枉她在世時對待元稹“不悔于色,不戚于言”“以他為尊,以他為狎賢”的深情。
  半年之后,即元和五年(810)元稹因為與宦官爭執廳事杵逆宦官,被貶謫江陵。四月上旬至江陵,雖其在政治上受挫折,可生活并不寂寞,時有李景儉,張季友,王文仲等等友人同在江陵,與是一起詩文贈答,宴飲出游,女樂相隨。元稹曾作《襄陽為盧竇紀事五首》言當時的情景。較為完整的記敘了當時“偶逢游女暫相親”,“醉和春睡倚香懷。”“暗覓金釵動曉寒”的境況。比如其中第五首為:“花枝臨水復臨堤,也照清江也照泥。寄語東風好抬舉,夜來曾有鳳凰棲。”總的說來,五首詩記敘了五種場景。場景中有華燈倚筵,有狂歌謾舞,有狂飲達旦,有擁姬而眠。喪妻之痛,在朋友相游,妓樂相陪中,竟被慰藉了。
  不久,當地的一位友人為他物色了一個女子叫安仙嬪的,介紹給元稹當妾,元稹后來在《葬安氏志》中曰:“始辛卯歲,予友致用憫予愁,為予卜姓而受之。”大約元和六年寒食節,元稹納安仙嬪當妾。從這時開始,元稹的悼亡韋叢的詩基本停寫,將他的所謂的情轉注與安仙嬪。曾經對韋氏的悲情誓言,一轟而散,那詩里哀之切,情之真的悲懷亦完全消散。當年與韋叢結婚十的盛況亦已經忘卻。《夢游春七十韻》曾敘述其感受“當年二紀初,嘉節三星度。朝蕣玉佩迎,高松女蘿附。韋門正全盛,出入多歡裕。甲第漲清池,鳴騶引朱輅。廣榭舞萎蕤,長筵賓雜厝。”韋氏全盛之時,整日賓客盈門,車水馬龍,元稹本人亦隨同出入,愜意異常,可見其受韋家嬌寵之程度。
  如今妻子韋叢剛亡,又結新歡,韋氏地下有知,豈不悲哀。至此,元稹那曾經令人感動萬分的“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誓言亦讓人覺得失真。再如《夜閑》:“ 感極都無夢,魂銷轉易驚。風簾半鉤落,秋月滿床明。悵望臨階坐,沉吟繞樹行。孤琴在幽匣,時迸斷弦聲。”風吹簾落,秋月滿床,臨階坐望,繞樹沉吟,可見通宵無寐,感極無夢,魂消易驚,可見精神創痛之巨。孤琴在匣,迸斷弦聲,更見內心哀傷之切。曾以為此情太真,足以感天動地,而今元稹尸骨未寒,卻已經另有佳人在懷。試問對韋叢的情何在?那《夜間》以及《感小株夜合》等悼亡詩中的哀思蕩然無存。
  因此再深的情到此卻越發的悲,再華麗的辭藻此刻掩蓋的只是一棵虛偽的心。那戛然而止的悼亡詩將讓韋氏在陰間有多少恨!戛然而止,與那鶯鶯的一生鄉思相比,令人何忍思那韋氏的痛,然而雖不忍,心中卻還希望能寫一點為韋氏掬一把淚,同情之淚,悲韋氏無盡的哀思。再者,將元稹之悼念韋氏之悼亡詩與那關于鶯鶯的愛戀詩相比,更可覺出韋氏的悲。陳寅恪亦曾言及對韋叢的評價以及他的性格和才學:“即善于墓志之韓退之,其昌黎集貳肆成之(韋叢)墓志銘,但夸韋氏姻族門第之盛,而不及其長于文藝,成之為人,從而可知矣。又元氏長慶集九卷聽庾及之彈烏夜啼引云:四五年前作拾遺,諫書不密丞相知。謫官詔下吏驅,身作囚拘妻在遠。歸來相見淚如珠,唯說閑宵長拜烏,今君到舍是烏力,粘占烏磐邀女巫。夫拜烏迷信,固當時風俗,但成之如此,實不能免世俗婦女之識。觀元氏長慶集一大嘴烏詩,極一尋常婦女,非雙文之高才絕艷可比,自無疑義也,惟其如是,凡微之關于韋氏悼亡只之詩,皆只述其安貧治家之事,而不旁涉其他。專就貧賤夫妻實寫,而無溢美之詞。”

     從上面所言,可以看出韋叢除了迷信,安貧治家外,其才學與那鶯鶯(即雙文)的高才絕艷相差太遠。除此之外,悼亡詩只撿生活實質瑣碎事,言當時世俗之態,實把韋叢當成世俗婦女。而對鶯鶯的描寫則極盡其妍,以表達元稹對鶯鶯的愛戀之深。如此艷與俗還可以從元稹對那西廂佳人的眷戀詩中與對韋叢的悼亡詩中體現,經過對比,韋叢的悲哀盡顯。
  還有,悼亡詩的延續時間很短,在元稹納安仙嬪,元稹的悼亡韋叢的詩基本停寫,而對鶯鶯的艷詩則貫穿其一生。例如那首《鄂州寓館嚴澗宅》為逝世前一年所作。其中“何時最是思君處,月入斜窗曉寺鐘。”又有了與當年佳人相會之相似情景。從而勾起他心中永恒的愛戀,表現出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未表現出的寂寞與失落。元稹終究沒有做到當年鶯鶯的勸解的話語,“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因而韋叢的病死,從某種程度是一種悲哀的死。
  3。《會真詩》與《譴悲懷》三首
  元稹對西廂佳人的永恒的愛戀即恰好映襯了那平生未展眉的韋叢的悲。
  我們可以淺嘗一下元稹對西廂佳人的永恒的愛戀與平生未展眉的韋叢的悲。接下來我們稍微分析一下元稹的《會真詩》與悼念韋叢的《遣悲懷三首》
  《會真詩》
  “微月透簾櫳,螢光度碧空。遙天初縹緲,低樹漸蔥蘢。龍吹過庭竹,鸞歌拂井桐。
  羅綃垂薄霧,環佩響輕風。絳節隨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會雨蒙蒙。
  珠瑩光文履,花明隱繡龍。寶釵行彩鳳,羅帔掩丹虹。言自瑤華浦,將朝碧帝宮。
  因游李城北,偶向宋家東。戲調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蟬影動,回步玉塵蒙。
  轉面流花雪,登床抱綺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眉黛羞頻聚,朱唇暖更融。
  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光珠點點,發亂綠蔥蔥。
  方喜千年會,俄聞五夜窮。留連時有限,繾綣意難終。 慢臉含愁態,芳詞誓素衷。
  贈環明運合,留結表心同。啼粉流清鏡,殘燈繞暗蟲。 華光猶冉冉,旭日漸曈曈。
  警乘還歸洛,吹簫亦上嵩。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 冪冪臨塘草,飄飄思渚蓬。
  素琴鳴怨鶴,清漢望歸鴻。海闊誠難度,天高不易沖。 行云無處所,蕭史在樓中。”
  這首詩可以描寫成一個小故事,在此略敘之,便于理解其境中語,而且權且當分析:“天色漸晚,微月透過簾櫳映現夜色朦朧,有美人一個,薄霧垂羅綃,輕風吹動環佩,丫鬟相伴而來。夜深悄悄的來。晨會雨蒙蒙。 美人文履珠瑩光,上有繡龍隱約伴著花明,寶釵上有彩鳳飛,羅帔掩映著丹虹。美女猶若洛妃笑著言說:本欲朝青帝。卻無意走至宋玉家的東鄰西廂。張生意喜,戲美人,美人初微拒,繼而柔情暗通。二人似水柔情,鴛鴦相合,美人極盡嫵媚。只是幽歡未足,東方急白。留戀不舍。海誓山盟伴贈同心結無奈午夜窮盡佳人去,空留啼粉與殘燈以及衣香染麝。美人如云飄去,如那弄玉一般空留蕭史在樓中。”
  詩之描寫,極盡美人態之媚,態之真。一影一字一動,極見真情。此首詩即見于唐傳奇《鶯鶯傳》中的,總的來說,是描寫元稹對鶯鶯的情深。情之深,才將景再現于詩中,我想元稹每讀此詩腦中定能再現當年與西廂佳人相會情景。
  而元稹在悼念韋叢的《遣悲懷三首》中極盡素淡之筆。描寫韋叢的樸素以及自己的愧疚,悼念韋叢的《遣悲懷三首》與《會真詩》相比,竟令我不忍分析,其句句充滿著對伊人早逝的而所欠之情無以報答的愧疚以及遺憾。詩的第一首追憶韋叢嫁給自己之后的艱苦生活以及對自己的愛護。“嫁與黔婁百事乖”艱苦生活為“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對元稹的愛護為“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而當自己有錢時,妻子卻已經“與君營奠復營齋。”
  詩的第二首,寫丈夫對妻子的哀思。“昔日戲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來。”平日里的戲言,在君去世后皆縈繞眼前令人傷懷。“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衣裳施盡,針線,不忍開廂,深感其對韋氏遺愛。最后一句為:“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則表達刻苦銘心的悲懷和與亡妻同貧賤共患難的舊情。總的來說表現濃濃的悲涼。
  第三首為悼亡之余兼有自傷。為何自傷?只為:“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由妻子早逝想到壽命的有限,即使活到百年亦只是“幾多時”借用鄧攸無子感慨韋叢這樣賢淑是人竟無子。就其三首而言極其描寫生活之瑣事,總的來說沒有《會真詩》的深情款款。至于元稹嘆曰的誓言:“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不久便被那“偶逢游女暫相親”,“,醉和春睡倚香懷。”“暗覓金釵動曉寒”的境況給代替了。而后元稹納安仙嬪,元稹的悼亡韋叢的詩基本停寫,使得悼亡詩有戛然而止的趨勢。試問這一切,如何使得韋叢展眉,難怪韋叢“平生未展眉。”在此《會真詩》的情之真切與《譴悲懷》三首的境之悲涼形成鮮明對比,即艷與俗的對比,近而衍生出韋叢的悲與鶯鶯的幸福。因此我們可以遙想那二十年前曉寺情的情懷,亦可以思量那平生未展眉的悲。我想那深深的悲涼必將占據讀者的心扉。
  除此之外,《夢游春七十韻》寫元稹從早年識得鶯鶯之時,直至后來與韋叢成婚,之韋叢死后,憮今追昔,萬般慨嘆。詩從開頭直至“亦知勞肺腑”皆與那《會真詩》有異曲同工之妙。描寫其情人時極盡其妍,極盡女子之嬌容,姿態。與那清幽句中見出元稹對鶯鶯的深情與惆悵。如“烏龍不作聲,碧玉曾相慕。”“不辨花貌人,空驚香若霧。”等可見那首首思慕的真情。乃至“覺來八九年,不向花回顧。”又如“夢魂良易驚,靈境難久寓”寫出好夢難長久的惆悵。
  從“一夢何足云”至“青冢明妃墓”描寫與韋叢結婚時的盛況以及韋叢死后的那短暫的哀思,寥寥數句,未見其情,那“當年二紀初,嘉節三星度。朝蕣玉佩迎,高松女蘿附”等只是描寫當時結婚時的盛況,而非對韋叢的情,以及韋叢死后他的些許悲涼。與那《遣悲懷三首》有相通之處。所以那對鶯鶯的清幽之情與那韋叢的悲放在一起,誰悲與誰幸福立刻見分曉。元稹拋棄鶯鶯,我們不忍恨,可他直接造就了韋叢的悲,試問誰能不恨,尤其恨那短暫的悼亡詩相對于對鶯鶯的一生的眷戀的艷詩的無奈。
  四.謝公最小偏憐女的悲哀
  韋叢初為名門女子,后嫁于元稹,一生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桎梏,政治婚姻的影響,以及“多子多福的戕害,于26歲時紅顏香消。他把自己的一生托付與元稹,而這個男子一生的愛戀卻在他的初戀情人鶯鶯身上。韋叢死后。元稹悼亡詩極現哀切之痛,然而浮于生活瑣碎的詩在那字字真情的艷詩——即元稹寫給他的初戀情人鶯鶯的面前竟顯得那般蒼白無力,因而更讓人覺出謝公最小偏憐女的悲哀。
   

注釋:
  ①    ③⑤⑦⑧⑨⑩⑾: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第84—85,116,112,108,108,112,88,108—109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2)
  ②    :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論稿,第25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④    :曹潔萍。《鶯鶯傳》和《西廂記》看唐人門第觀。安徽電子信息職業技術學院學報第5卷,第52—55頁,2006,(2)。
  ⑥:論催夫人《西廂記》揭密,第8—14頁,藝術百家,1999,(4)。
  參考文獻:
  ⑴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2)
  ⑵金文男。詩情與友情。北京:中華書局,2004。
  ⑶許總。元稹與崔鶯鶯(文人情侶叢書——諸葛憶兵主編)。北京:中華書局,2004。
  ⑷韓兆琦(編著)。唐詩選注集評。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⑸郭杰。元白詩傳。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⑹陳百海(主編)。唐詩索析。浙江教育出版社。缺年代
    ⑺袁行ZHAN。中國文學史(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⑻元稹撰。元稹集。中華書局。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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