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血證論》中和法的應用;
摘要 和法為八法之一,有和解少陽、調和肝脾、調理腸胃之分。《血證論》中以和法為第一良法,運用于所有血證治療之中,為治血證之總則,用于表里、營衛、臟腑、氣血、陰陽不和的各種血證。臨證治法有補氣和血、補血和氣、補陰和陽、補陽和陰、潤燥和血、瀉火和血、降氣和血、化痰和血、瀉水和血、化瘀和血十法。
關鍵詞 血證 和法 血證論 唐容川 和法是祖國醫學中的八法之一,其適應癥十分廣泛而又較為特殊,一般認為有和解少陽、調和肝脾、調理腸胃之分。而唐容川《血證論》以和法為第一良法,運用更加廣泛,如“兼表證者則和其肺氣;在里者則和其肝氣。或瀉水以和氣,或逐瘀以和血,或補陰以和陽,或損陽以和陰等”。其治血證之止血、消瘀、寧血、補血四綱,也不外乎是和法之驗。其妙義大略有如下數法。
1, 補氣以和血,
氣為血之帥,血隨之而運行。氣虛則無以攝血,血不循經,從而出現吐血、便血、崩漏等。治以補氣攝血為法。故唐氏曰:“崩中雖是血病而實則因氣虛,氣下陷則水隨而瀉,水為血之倡,氣行則水行,水行則血行,宜補氣之藥以升其水,水升則血升矣。”以補中益氣湯主之。
2, 補血以和氣;
血為氣之母,血虛則無以載氣。失血過多,久則導致氣血兩虛之證。心主血,脾統血,其來源靠脾胃化生水谷之精微。如因出血過多,血去氣傷,以致氣虛而不能攝血,反而又加重出血。《血證論?吐血》篇中說:“心經火虛,不能生血,瘦弱悸怯,六脈細弱,宜人參養榮湯補脾胃以補心。”即《靈樞?決氣》篇曰:“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血充而氣和,氣血流暢則諸證消除。
3, 補陰以和陽;
唐氏認為:“陰陽二字即是水火,水火二字即是氣血,水即化氣,火即化血。”心腎為水火既濟之臟,腎陰虧虛,而水火失濟。陰虛火旺,熱擾血絡則見咳血、尿血、汗血等證。治以“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即他所謂“用天王補心丹啟腎之水,上交心水,火不上炎,則心得所養”,從而陰陽平和,水火既濟,則血循常道。
4, 補陽以和陰;
陰陽相互對立統一。陽虛不能制陰,而陰偏盛,故《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有“陰勝則寒”。如脾陽虛,中氣不足,統血無力,血溢脈外,或隨大便而下,或嘔血。其治應溫運中陽,宜甘草干姜湯。
如腎陽虛;腎氣不固,封藏失職,血隨尿出。治應補命門之火。故唐氏說:“腎為水臟而內含陽氣是命火,此火上泛則為雷龍之火,下斂則為元陽之氣。”治應引雷龍之火以歸其根,故以腎氣丸從陰化陽,補火濟水。此即“益火之源,以消陰翳”
5 ,潤燥以和血;
津血同源,津虧血燥,臟腑組織器官失其濡養。因肺為嬌臟,為臟腑之華蓋,喜潤惡燥,燥邪犯肺而失其宣肅,肺絡受損,血溢脈外則咳血。故唐氏說:“肺為嬌臟,無論外因內傷,但一傷其津液,則陰虛火旺,肺中被刑,金失清肅下降之令,其氣上逆,嗽痰咳血。”治遵《素問?至真要大論》“燥者濡之”,以清燥救肺湯以潤肺肅金,
6, 瀉水以和血;
《血證論?陰陽水火氣血論》曰:“血色為赤之色也,火者心之所主,化生血液,以濡周身。火為陽而生血之陰,即賴陰血以養火,故火不上炎而血液下注,內藏于肝,寄居血海,由沖、任、帶三脈行達周身,以溫養肢體。”各種火熱之邪導致脈絡損傷,迫血妄行,則引起鼻衄、咳血、吐血、便血、尿血、汗血等證。《景岳全書?血證》篇謂:“故有以七情而動火者,有以七情而傷氣者……或外邪不解而熱郁于經,或縱欲不節而火動于腎……是皆動火之因也。”治宜瀉火涼血。若胃火熾盛吐血者用瀉心湯,肝火上炎鼻衄者用龍膽瀉肝湯,腸道熱盛便血者用地榆散,下焦熱盛尿血者用小薊飲子,血熱妄行汗血者用犀角地黃湯。
7, 降氣以和血;
《丹溪心法?六郁》篇曰:“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郁,諸病生焉。”氣機升降出入失常,血必隨氣而上逆。肺氣上逆則失其肅降,發為咳逆上氣則咳血;胃氣上逆則發為嘔惡而吐血;肝為剛臟,主動主升,其氣升發太過,則肝氣上逆發為嘔血、咯血等。《素問?臟氣法時論》曰:“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肝氣欲散,急食辛以散之。”所以,治肺氣上逆者,用蘇子降氣湯以宣肅肺氣;胃氣上逆者,宜瀉心湯以和胃降逆;肝氣逆者,宜丹梔逍遙散以清肝降逆。即《血證論?用藥宜忌論》指出:“治病之法,上者抑之;必使氣不上奔,斯血不止溢……氣下則血下,血止而氣亦平復。”
8 ,化痰以和血;
痰是肺、脾、腎三臟及三焦功能失常,津聚而成。痰之為患無處不到,有停于臟腑者,有停于胸腹者,或流行于經絡,從而阻遏血液的正常運行,血溢于脈外出現咯血、咳血等。如若痰去而血則歸于脈中,以維持正常之運行。即唐氏所謂:“咯血出于腎者,乃腎氣不化于膀胱,水沸為痰,而惹動胞血之謂也……醫者知此則可知治痰之法,并可知治痰之源矣。仲景豬苓湯化膀胱之水,而兼滋其血最為合法,再加丹皮、蒲黃以清血分,凡痰之源血之本,此方兼到。”肺中痰飲氣逆而咳血者,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故以瀉肺丸主之。
9 ,瀉水以和氣;
《血證論?陰陽水火氣血論》:“夫水、火、氣、血固是對子,然亦互相維系……故汗出過多則傷血,下后亡津液則傷血,熱結膀胱則下血,水病而累血也,咳血吐血必兼痰飲,血虛則精竭水結,痰凝不散。失血家往往水腫,瘀血化水,亦發水腫。”因瘀血結于下焦,而用分利之法使瘀血從二便而解。即他所謂:“吐衄便漏,其血無不離經。凡離經之血與榮養周身之血已睽絕而不合。其已入胃中者聽其吐下可也。其在經脈中而未入胃者,急宜用藥消除,或從小便出,或逐從大便出,務使不留,則無余邪為患。”所以,分別用桃仁承氣湯以化瘀瀉下,花蕊石散化血從小便而去。
10 ,化瘀以和血;
瘀血為離經之血積于體內而成。而瘀血又可阻止血脈使血不循經,從而加重出血。《素問?至真要大論》曰:“留者攻之”。唐氏謂:“此血在身,不能加于好血,而反阻新血之化機,故凡血證總以去瘀為要。”故瘀血去則新血已生,新血生,而瘀血自去。由于瘀血停滯的部位不同,而分別采用不同的治法:1
清心開竅以化瘀。用于瘀血攻心,心痛,頭暈,神昏,不省人事等癥。唐氏說:“急降其血,而保其心,用歸芎失笑散加琥珀、朱砂、麝香治之。”o
肅降肺氣以化瘀。瘀血停留肺部,癥見咳逆喘促,不得平臥,紫紺,舌唇紫黯等。治應宣降肺氣,唐氏用葶藶大棗瀉肺湯加蘇木、蒲黃、五靈脂、童便治之。從而瘀血去,肺氣降,咳逆喘促自平。?
和解少陽以化瘀。唐氏說:“瘀血在腠理,則榮衛不和,發熱惡寒。腠理在半表半里之間,為氣血往來之路。”瘀血停在少陽經,傷營氣則惡寒,傷衛氣則惡熱,故見寒熱如瘧之狀。唐氏以小柴胡湯加桃仁、紅花、當歸治之。解其表,和其里,瘀血無以留滯,寒熱亦去。
溫經以活血。血得寒則凝,得溫則行。若寒凝血瘀,癥見少腹冷痛,喜溫喜暖等。治應溫經化瘀,用少腹逐瘀湯。故唐氏云:“下焦之瘀多屬陰寒,故喜溫而忌寒,以其血在下焦也,則知以溫藥治下焦瘀血尤為合宜。”
理氣以和血。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氣為血滯而成的瘕證,即唐氏所謂:“瘕者或聚或散,氣為血滯,則聚而成形,血隨氣散,則沒而不見。”治應理氣以活血。他指出:“方其既聚,宜以散氣為解血之法,九氣丸治之。”從而氣行則血行,瘀血隨之而化。
行氣以破血。瘀血停在經絡臟腑之間,氣滯血瘀日久,氣與血膠結而成的癥證。治應行氣破血。即他所說:“須破血行氣,以推除之。”方用抵當湯、下瘀血湯之類。
補氣以化瘀。此法適用于瘀血于肺,癥見短氣喘促,鼻起如煙煤,面如茄色等。此因肺氣不足,運血無力而留瘀。治應補氣化瘀,方用參蘇飲。他認為:“血者肝木所司,金氣將絕,木乃敢侮之;肺氣已敝,血乃得乘之。方取蘇木秉肝木之氣,色赤味咸以破血,是治肝以去肺之賊;而急用人參生津,調肺以補氣,使肺氣一旺,則制節自行,而血不得犯之矣。”
總之,唐氏對血證之論述,無論何種原因引起的血證,其病機總不外乎臟腑、氣血、陰陽的平衡協調關系受到破壞,導致陰陽不和而發病。《素問?生氣通天論》曰:“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謂圣度。”因此,唐氏治療血證以和法貫穿于所有血證之中,為治血證之總則。不僅用于和解少陽、調和肝脾和調理腸胃,而廣泛應用于表里、營衛、臟腑、氣血、陰陽不和的各種血證。由此而知,凡具有緩和疏解之意,使表里寒熱虛實的復雜證候,臟腑、氣血、陰陽不和歸于平復者,皆為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