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開元天寶之際,唐朝進入全盛時期,為了防御四方異族的威脅,鞏固邊防,逐漸在邊陲設置了十大軍區,這就是天寶十節度使(其中嶺南為經略使)。
節度使制度是唐朝歷史發展的產物。
唐初沿用的是隋朝的府兵制,在邊地設有都督統管轄區的兵事,每有戰事發生,則以朝廷的衛府將軍充任行軍總管,率折沖府的府兵出征,待戰事結束后,兵散于府、將歸于朝。府兵寓兵于農,既是農民又是軍人,要自己準備糧食衣物,而且沒有正常的軍餉。隨著土地兼并的加劇,自武則天時,舊有的府兵制開始崩壞——農民的收入全部來自于土地,在土地喪失后,沒有財富來源的農民無法自備糧食和裝備,因此紛紛逃亡。到天寶八載(749年)的時候,各地的折沖府已經無兵可發了,最終只能放棄這種兵農合一的軍制。為了解決兵源的問題,募兵制從此正式登上歷史舞臺,即由朝廷招募領軍餉打仗的士兵戍守邊鎮,也就是職業軍人,而地方軍政長官即為節度使。
其中
范陽節度使臨制東北方的奚、契丹,治幽州(天寶時為范陽郡,今北京),
平盧節度使鎮撫東北方的室韋、靺鞨,治營州(柳城郡,今遼寧朝陽),
河東節度使防御北方的突厥,治太原府(今山西太原),
朔方節度使捍御北方突厥,治靈州(靈武郡,今寧夏靈武)
河西節度使斷隔吐蕃、突厥的聯系,治涼州(武威郡,今甘肅武威)
隴右節度使備御西方吐蕃,治鄯州(西平郡,今青海樂都)
安西節度使又稱四鎮節度使、安西四鎮節度使,撫寧西域,治龜茲城(今新疆庫車),統轄龜茲、焉耆、于闐、疏勒四鎮
北庭節度使防制西北突騎施、堅昆,治北庭都護府(治庭州,今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
劍南節度使:西抗吐蕃,南撫蠻僚,治益州(蜀郡,今四川成都)
嶺南五府經略使:綏靜南方夷僚,治廣州(南海郡,今廣東廣州)
憑借這些節度使,唐玄宗創立下了赫赫武功。
在北方,天寶四載(公元745年),朔方節度使王忠嗣乘后突厥內亂,與回鶻和葛邏祿聯手將其攻滅,突厥也自此退出中國北方的歷史舞臺。
在對勁敵吐蕃的戰爭中,唐軍在河湟與西域兩線都逐漸占據上風:
天寶六載(公元747年),安西節度使高仙芝率領唐軍遠征,攻破小勃律、屠滅吐蕃連云堡,并在小勃律國境內置歸仁軍,募千人鎮守,堵塞了吐蕃從西端進入西域的孔道;
在東線青海方向的隴右節度使哥舒翰攻克吐蕃重鎮石堡城,又在天寶十二載(公元753年)攻占河西九曲,使蕃人“屏息不敢近青海、牧馬不能過臨洮”。
天寶十二載(公元753年),接任的安西節度使的封常清領西域唐軍出擊親附吐蕃的大勃律,“大破之,受降而還”。
天寶十三載(公元754年)兼任北庭節度使的封常清擊破親附吐蕃的播仙鎮,次年又耀兵繞準噶爾盆地一周,橫掃了此前叛唐的葛邏祿部,受降而歸。
但隨著唐玄宗的好大喜功,天寶后期窮兵黷武的弊端開始逐漸顯露,天寶十載(751年),唐朝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在征討南詔的途中被吐蕃-南詔聯軍伏擊,士卒死者六萬人,鮮于仲通僅以身免。天寶十三載(754年),劍南留后李宓率兵七萬再次出征南詔,進至南詔首都太和城戰敗,幾乎全軍覆沒。不過更大的危機卻來自唐朝內部,那就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節度使。
為了方便對邊疆用兵,原來僅統領一方軍事的節度使開始兼支度使(計軍資糧仗),有的因邊區供養不足,開置屯田,以益軍儲,因此又兼營田使。節度使不僅統轄一鎮軍兵,漸有兼及民政、財政和監察的趨勢。至天寶年間,節度使幾乎囊括邊州所有軍、政、財、監大權,逐漸形成擁兵自重的局面。
為防止節度使尾大不掉、局面失衡,起初節度使往往'不久任,不遙領,不兼統,功名卓著者往往調離邊疆,入朝拜為宰相',但這一預防措施也逐漸被執政者破壞。天寶時李林甫為相,欲鞏固自己的地位,奏言'文臣為將,怯當矢石',不如用胡人,胡人勇決習戰,且族寒無黨,厚待之'必能為朝廷盡死'。玄宗聽信其言,于是安祿山(胡父突厥母)、安思順(昭武九姓胡)、哥舒翰(突騎施)、高仙芝(高麗)先后出任平盧、范陽、朔方、河西、安西、河東等道節度使,權傾邊陲。這些節度使又因邊疆聯防需要,常一人兼領數鎮。如朔方與河東鄰近,節度使常由一人兼領。天寶五載(746年),王忠嗣一人曾擔任河西、隴右、朔方、河東四節度使,“控制萬里,天下勁兵重鎮,皆在掌握”,幾乎掌控天下一半的兵力。這些節度使不但兼職而且長期兼職——與府兵制下的唐朝士兵在戰時由將領統帥,而到閑時則為務農,軍隊同將領之間關系并不緊密不同。長期擔任的節度使與邊鎮之兵形成了一種“兵隨將走”的隸屬關系,軍隊不再完全聽命于中央政府,唐王朝邊陲逐漸出現了驕兵悍將的局面。到天寶末年,諸節度使兵合計四十九萬,馬八萬余匹,唐王朝地方和中央的兵力對比已達到了五比一。強枝弱干、外重內輕的失衡局面已經形成,于是當具有野心且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的安祿山起兵反叛時,唐朝的盛世也轟然坍塌、宣告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