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公眾號:腦洞時
1953年9月18日,北京辟才胡同西口的一間民房內,一個年僅44歲的中年婦女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由于膝下無子無女,臨終前只有丈夫劉振東陪在她身邊。兩人結婚六年,感情和諧,由于時局動蕩,劉振東開過車行,當過車夫,建國后在街頭掃地維持家庭開支。中年婦女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在彌留之際,她道出了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她對身邊的丈夫說:“其實我不叫傅玉芳,我叫額爾德特·文繡,曾是溥儀的妻子,大清的皇妃。”
那么,一位曾經的皇妃為什么會淪落到嫁給清潔工呢?她的身上又有著什么樣的故事呢?
1909年,文繡出身于官宦世家,父親端恭曾任內務府主事,后來由于父親去世,母親蔣氏就帶著姐妹三人過著平民的生活,文繡從小聰明伶俐,雖然家道中落,但是文繡的母親也非常的明事理,在文繡8歲的時候就送她到私塾上學,還起了個學名叫傅玉芳。至此,她便帶著自己的新名字重新生活。
傅玉芳非常的聰明,有著同齡小朋友沒有的睿智,這讓她在學校的每一科功課上都表現出了非常優異的成績,久而久之,她就變成了十里八鄉的才女。
文繡的五叔額爾德特·華堪,曾經當過滿清吏部尚書,清朝亡了之后頂戴花翎自然也就沒了,靠著變賣祖產艱難度日。
當他得知宮里要給皇帝挑皇后一事后非常高興,覺得這是振興額爾德特氏家族的希望,將已經改漢名為傅玉芳的侄女報了上去,當然,是用的滿名額爾德特·文繡。
在母親以及相關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傅玉芳被溥儀選中,成為了溥儀的妃子。與她一同嫁給溥儀的還有一個叫婉容的女孩,相比之下,婉容卻是溥儀的正室。
雖然是一場毫無感情基礎可言的政治婚姻,但情竇初開的文繡,仍然對溥儀這個未來的丈夫充滿了幻想和憧憬。
可是現實卻給她潑了一頭冷水。
在與溥儀行禮的過程中,溥儀全程表情嚴肅,似乎對這樁婚事極為不滿。
而且禮成后,溥儀僅僅是象征性地對她說了一句“早點休息”,便自行離開了房間。
文繡性格文靜,且她自幼就喜讀書,所以頗有些學識,這一點深深地吸引著溥儀。婚后,溥儀因為身體不佳不能和文繡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但他仍對文繡很不錯,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十分融洽。
但后宮中的女人除了文繡還有皇后婉容,婉容出身貴族,從小倍受家人寵愛,她怎能容忍別的女人和她分享丈夫的恩寵呢?于是,后宮女人之間的爭斗開始了。
不過對于溥儀來說新鮮的事物似乎比女人更加的有意思,這個時候雖然溥儀依舊居住在皇宮里,還被世人稱之為“皇帝”,但那個時候,辛亥革命已經過去多年,孫中山建立中華民國,外加許許多多的先進思想傳入,對于西洋傳來的東西十分喜愛的婉容在這場無聲息的所謂“爭寵”當中拔得頭籌。
漸漸失去“寵愛”的文繡在自己的長春宮里讀書寫字,學習刺繡,有時還教下人們學習認字。但這樣的生活文繡也并沒有享受多久。
1924年11月5日,北京警備總司令鹿鐘麟來到皇宮囂張地對溥儀說道:“奉上面命令,請您跟您的那些妃子宮人們去別處居住吧。”
鹿鐘麟嘴里的上面就是馮玉祥,這是在“逼宮”。沒有實權的溥儀無法反抗,于是便帶著宮里的這些人去了生父醇親王的醇王府居住。但文繡這時候卻彰顯了堅強的一面,在離開時袖子中藏了一把剪刀,目的就是為了隨時自盡算是盡忠盡孝,一代女子竟有如此氣魄,反觀溥儀,真是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當得知文繡藏了一把剪刀后,溥儀是又驚又怕,連忙讓人勸說文繡,最終這才避免了文繡當場自刎,因此這次事件,文繡也被稱之為“刀妃”。
離開皇宮的眾人雖然成為了普通老百姓,但是因為從皇宮里拿出了許多金銀珠寶,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寬裕。而此時的溥儀卻每天苦思冥想,希望能夠重振大清王朝。
有人給溥儀提議投靠日本人,復辟大清王朝。
幾經輾轉,溥儀跟日本人有了聯系。野心勃勃的日本人,為了獲取更多利益,虛偽地對溥儀承諾說,他們會幫助溥儀實現愿望,讓他成為真正的皇帝。
溥儀也知道日本人是圖謀不軌,可他還是抱著僥幸心理,答應了日本人的合作請求。
文繡得知這件事情后勸導丈夫,可溥儀并不聽她的勸導,投靠了日本人,帶著一家人遷移到天津日租界的宮島街居住,文繡對溥儀的行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多次勸告溥儀日本人不可信,遠離日本人,她的勸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溥儀厭惡起了她,經常對她冷眼相待。
1925年2月24日,溥儀在日本便衣的護送下住進了天津張園,不久以后婉容和文繡也到天津與之會合,后又搬到靜園。以前在北京皇宮內時,溥儀只要出席任何場合,都會把婉容和文繡帶在身邊,而到了天津以后,由于文繡不支持他與日本勢力來往,因此溥儀不管是參加晚會還是逛商場,都只帶著婉容,完全把文繡冷落在一旁不聞不問。
文繡的房間就在溥儀和婉容的樓下,但溥儀和婉容對她就像陌生人一樣,因此文繡內心痛苦不堪,眼看著丈夫墜入深淵,自己不僅無力制止,還備受打擊,深感這樣的生活終將難以為繼。
連續不斷的冷言冷語,和丈夫偏愛婉容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原先侍奉在身旁的太監宮女見文繡失寵,也順勢落井下石,對她施以虐待之行。
文繡終日以淚洗面,幾度想要逃離這個表面風光無限的皇室家庭的生活。
一次文繡遠房外甥女玉芬來到靜園,得知她凄慘的處境后,對她說:“現在是民國,法律上男女平等,他(溥儀)早已不是皇帝,應該平等待人。你應該請律師,告他虐待妻子,起訴跟他離婚。”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讓文繡一下子醒悟,原來自己完全可以找到自由的出路。
1931年8月25日,妹妹文珊以文繡心情不好為由想要帶帶文繡出去轉一轉,散散心。溥儀聽后說道:“你好好勸勸她,別整天擺著臉,讓人看了心煩。”
隨后,文繡與文珊在太監趙長慶的陪同下離開了靜園,來到了國民飯店,在此等待的是文珊替文繡請來的三位律師。
“我想和我的丈夫溥儀離婚。”說出這句話后,在場的三位律師都吃了一驚。
過了一段時間后,文繡將三封信交給趙長慶,讓他帶給溥儀。
信中,文繡提到:“事帝九年,未蒙一幸;孤枕獨抱,愁淚暗流,備受虐待,不堪忍受。今茲要求別居。溥應于每月定若干日前往一次,實行同居。否則唯有相見于法庭。”還提出“索要個人日常所用衣物和贍養費50萬元。”
雖然清朝已經滅亡,但在溥儀看來這是一種恥辱,一個妃子向皇帝提出離婚,這在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溥儀看到信件后,氣得渾身發抖,立即命人去國民飯店尋找文繡。不過文繡和文珊兩人在太監走后,她們便是轉移了居住等地點,在原本的房間里只留下了幾名律師。律師們對來人說:“文繡女士已經委托我們,你們回去后轉告皇上,就按照信中所提的條件辦理吧。”
溥儀知道這些事情要是傳出去,恐怕會讓很多人把這件事情當做笑談。
無奈之下,溥儀只得找人與律師談判,只要她肯回來,不起訴,不離婚,一切都好說。
然而,文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轉天,文繡離家出走的消息就登上了各大報刊的頭條,彼時正值女權運動如火如荼之時,文繡的遭遇得到了社會的廣泛支持。
尤其是“事帝九年,未蒙一幸”,也令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末代皇帝不堪的秘密。
最終溥儀還是答應與文繡打官司,但是全程都沒有見到文繡本人,只見到了她聘請的律師。溥儀提出要和解,但文繡堅決不同意,一定要與溥儀離婚。
這場官司持續了足足兩個月,最后雙方各退一步,溥儀答應離婚,并且支付文繡五萬五千銀元作為贍養費,但是作為回報,文繡以后不能再嫁人,以此來維護皇室尊嚴。雙方律師代表他們簽字,這樣,史上第一起皇妃與皇帝離婚案成功了結。
被迫離婚之后的溥儀,為了挽回顏面還在報紙上刊登了“上諭”:
“諭淑妃文繡擅離行園,顯違祖制,應撤去原封位號,廢為庶人。欽此。”
宣告離婚之后的半個多月,溥儀便逃往了東北,末代皇后的下場也非常凄慘,40歲時死于逃難途中。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這段故事
態度堅決,但流露出無限的傷痛。
離婚后,文繡回到北平。雖然已經開始過平民的生活,但宮中的一些習慣還是保留著。請了四個傭人,打理家務。她每天換衣,洗手必要洗三道,一次的水要比一次熱,最后一盆水還不能燙手。如果不合適,是要被她罵的。在清貧中,還是有點小小的奢華,很快她的那筆生活費也所剩無幾。
1932年,文繡改回傅玉芳的名字,去北平市私立四
接著各大報社聞風而動,都來學校采訪報道,鬧得北平人盡皆知。很多好事之人紛紛來一睹皇妃的風采,她成了活人展覽,工作和生活都受到嚴重影響,最后無奈辭職,用最后一筆錢買了一宅子隱居起來。
“七七事變”后,北京淪陷在日本的鐵蹄之下。文繡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中。
當地的保長、偽警隔三岔五前來敲詐勒索。甚至有人要求文繡為“大東亞圣戰”共納重金,幾年的輪番敲詐,文繡僅存的生活費幾乎所剩無幾。
最終,文繡賣了北京的房子,不得不到處租房糊紙盒子過日子。甚至還到工地搬磚做水泥工人。
抗戰勝利后,文繡通過朋友的介紹在華北日報社當報紙校對員。
1947年,此時的中國還處于內戰之中。在同事的介紹下,文繡認識了劉振東。他是國民黨里的一名軍官。
當時劉振東雖然已經40多歲了,但是他的性格十分細心體貼,所以文繡很快便和他相戀并結婚了。
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兩人琴瑟和鳴,而且傅玉芳特別的有能力,當劉振東處理公務時,妻子有時候也能夠幫上忙,這讓劉振東對妻子真實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
雖然劉振東也曾多次詢問過,傅玉芳的身份和出身,但是卻都被妻子搪塞過去了,這就越發讓劉振東好奇了。他也曾托好友細細打聽過,卻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但是這不影響兩個人的幸福生活。妻子溫柔賢惠,丈夫也是百般疼愛妻子。
1949年1月北平解放,劉振東因為曾經的國軍身份,遭到了監督管制。
后來,他由于表現較好,被上級分配到北京西城區當清潔工。自此,一家人的生活,終于穩定了下來。
文繡重新定位自己,成了一名打掃家務,洗衣做飯的家庭婦女。
清貧的日子過得也算有滋有味,至少劉振東對文繡一直不錯,雖然兩個人卻始終沒有孩子。
1953年9月,文繡因心肌梗塞病故,年僅44歲,臨終前,文繡對劉振東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末代皇妃,是溥儀的淑妃。
劉振東只說:“能娶到皇帝的媳婦,我值了”,文繡聽著劉振東善解人意的話語,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在她死后,劉振東所在的清潔隊出錢給她釘了一副薄皮棺材,從此文繡就在安定門外的義地里永眠了。
劉振東的余生都沒有再娶,他與文繡的感情非常深,文繡逝世以后他終其一生都沒有走出悲痛,最終孤獨終老。
反抗命運從來不是容易的事,但如果甘心臣服,便一絲逃離的機會也沒有。傅玉芳以一個孱弱女子之力,不斷地向時代、向命運發起進攻,直到人生后程才真正獲得了自己的人生。愿我們都有她那樣的勇氣,對自己的人生不茍且,對自己的生命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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