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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總斌:《四書》傳播、流行的社會、歷史背景

《四書》傳播、流行的社會、歷史背景

祝總斌

選編者按

本文從社會與歷史背景角度探討宋代以來《四書》傳播、流行的原因,肯定了《四書》對封建王朝政治清明和社會穩定所起到的積極作用。文中首先回顧朱熹以前《四書》的接受和傳播史,指出《四書》既能體現《五經》修身齊家、治國安邦的基本精神,又簡明扼要、易于為廣大士人理解和掌握,便于統治集團借以培養、選拔人材,因此逐漸受到重視。經過朱熹的推舉和闡釋以后,其地位上升的趨勢已不可遏止。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探討了《四書》在元明以降影響急劇擴大的原因。隨著唐宋社會經濟的發展,文化普及,門閥制度徹底消滅,統治人材的文化素質相差不大,官吏思想道德品質在鞏固王朝統治中的作用就日益凸顯,主張“明天理,滅人欲”以解決“人心變易”難題的理學由此應運而生,《四書》也得以大行于世。

本文敏銳地點出《四書》的教育對象是包括君主、官吏和士人在內的封建統治集團,從而深刻揭示了政治制度與政權統治對思想文化的重大影響,是祝先生在思想史領域的代表作。祝先生還著有《正確認識和評價八股文取士制度》一文,延續了政治與文化互動的解釋思路,同樣值得參看。

祝總斌先生

在中國古代,《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合稱《四書》,始于朱熹[1]。元代仁宗延祐元年(1314)實行科舉考試,第一次將《四書》列為內容[2]。明清兩代沿而不改,開始《四書》、《五經》并重,后來又發展成往往主要根據《四書》成績錄取,正如清錢大昕所說:“鄉、會試雖分三場,實止一場。士子所誦習,主司所鑒別,不過《四書》文而已。”[3]

如所周知,儒家經典本為《五經》。漢代尊崇,成為“祿利之路”,即所謂“二漢登賢,莫非經術”[4]。由魏晉南北朝至隋唐,發展雖有過曲折:如兩晉南北朝行察舉制,重視允許自由陳述政見或以文學辭采見長的秀才科[5];唐代行科舉制,后又推崇以詩賦作為錄取主要標準的進士科[6]。而兩晉南北朝考試《五經》的孝廉科和唐代的明經科[7],則相對說,較少受重視。然而經過王安石變法,宋代罷詩賦,科舉又回歸到主要以《五經》取士的道路上來了[8]。回歸的最主要理由是:士人“閉門學作詩賦,及其入官,世事皆所不習”(王安石語),而“專意經術”,方可得到人材。這是“百王不易之法”(司馬光語)[9],因為經術歷來被認定是古代安邦定國統治經驗的總結[10]。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從兩漢以來經過一番曲折,到宋代又回歸到主要以《五經》取士,為什么后來又會出現、傳播《四書》,并且最終發展成專重以《四書》出題取士,因而使《四書》廣為流行,遠遠超過《五經》呢[11]?

這就必須分析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

早在西漢,已有人慨嘆:“六藝經、傳以千萬數,累世不能通其學,當年不能究其禮。”[12]所以太學中博士弟子,經過課試,只要“能通一藝(經)以上”,即可入仕[13]。后來紙張發明、傳播,學習條件有所改善,雖也曾經有過如太學生課試兼通五經,出仕給予優遇的規定[14],但出仕基本上一直只要求通一經。如《梁書》卷二《武帝紀中》:天監八年(509)詔“其有能通一經始末無倦者,策實之后,選可量加敘錄”。《周書》卷六《武帝紀下》:建德六年詔山東諸州“儒生明一經已上,并舉送,州郡以禮發遣”。《通典》卷五三《禮十三》“大學”下:唐高祖武德七年(624)詔諸州縣學校“有明一經以上者,有司試策,加階敘(用)”。唐太宗亦下令國子學“學生能通一大經(指《禮記》、《左傳》)已上,咸得署吏”[15]。其后科舉制中的明經科,雖曾一般要求試二經,但中唐以后仍以“精通一經”取人;至于進士科“貼經”,一直是只限一經[16]。宋王安石改革,強調理解經義,不再以前人注疏為依歸,然還是只要求“士各占治《易》、《詩》、《書》、《周禮》、《禮記》一經”[17]。直到明初,鄉會試所考《五經》,依然規定“士各專一經”[18]。

可是,以經術取士的目的,如前所述,是因為歷代都把《五經》看成安邦定國的統治經驗總結或大全,力圖通過這一制度選拔有效地為各王朝服務的人材,僅專一經,能達到這一目的嗎?一些有識之士逐漸持懷疑、否定態度,最著名的便是朱熹。他于晚年撰寫“學校貢舉私議”,強調士人必須兼通《五經》,而不能僅通一經。理由是:

蓋天下之事皆學者所當知,而其理之載于經者,則各有所主,而不能相通也。況今《樂》經亡,而《禮》經缺,二戴之《記》已非正經,而又廢其一焉(指《大戴禮記》不列于經)。蓋經之所以為教者已不能備,而治之者類皆舍其所難,而就其所易,僅窺其一而不及其余,則于天下之事宜有不能盡通其理者矣[19]。

可是同時考試《五經》又太難,因此朱熹相應地便提出分年考試之法:

立科取人……如子年以《易》、《詩》、《書》取人……卯年以《三禮》取人……午年以《春秋三傳》取人……[20]

《四書章句集注》明正統時期經廠刊本

這就是說,需經三次考試,前后九年,方能錄取,再加上其間穿插諸子(“論”)、諸史(“策”)的考試,朱熹認為,這樣便可使所取之士“無不通之經,無不習之史,而皆可為當世之用矣”[21]。

這完全是空想!當時和后代急于選拔人材以鞏固統治的王朝,和急于仕進以飛黃騰達的士人,從沒有也絕不允許將這一分年試經之議付諸實施,使取士間隔時間推遲如此之久;何況即使實施,對煩瑣、深奧的經書和注疏,一般士人也斷難兼通!

不過,和《五經》兼通一時有困難,而僅通一經作用又不大的思想緊密關聯,朱熹長期以來所從事的另一總結性而又富有創造性的學術活動,卻被后代統治者看中了,這就是《四書》的提出、章句、集注和傳播:有的人甚至說:“大抵朱子平生精力,殫于《四書》”[22]。

按《四書》的強調、傳播,有一長期過程。

遠的不說,早在唐代科舉明經科中,已規定除了正經,同時還要考《孝經》、《論語》[23]。為什么?《舊唐書》卷一五五《薛放傳》:唐穆宗問曰:“六經所尚不一,志學之士白首不能盡通,如何得其要?”薛放對曰:“《論語》者,六經之菁華,《孝經》者,人倫之本,窮理執要,真可謂圣人至言。是以漢朝《論語》首列學官,光武令虎賁之士皆習《孝經》,玄宗親為《孝經》注解。”司馬光在主張宋代資蔭出身人最初出仕只需考《孝經》、《論語》時說:“若使之盡通《詩》、《書》、《禮》、《樂》,則中材以下或有所不及;今但使之習《孝經》、《論語》,儻能盡期年之功,則無不精熟矣。此乃業之易習者也。然《孝經》、《論語》其文雖不多,而立身治國之道,盡在其中。”[24]兩者意思一致,即認為這兩書和正經比,簡明易通,而又體現“立身治國之道”,是其“菁華”,可以彌補正經煩瑣難懂之不足,或供難以盡通《五經》的中材之人學習。杜甫《最能行》詩曰:“小兒學問止《論語》,大兒結束隨商旅。”[25]可見在唐代兒童讀的書正是《論語》,此亦《論語》乃“業之易習者”一證。宋初宰相趙普讀書不多,“所讀者止《論語》”。他曾坦白地對宋太宗說:“臣平生所知誠不出此。昔以其半輔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輔陛下致太平。”[26]語雖有夸張,卻又足可為“立身治國之道,盡在其中”之證。

《孟子》命運比較坎坷。盡管東漢趙岐為之章句,贊它“佐明六藝之文義,崇宣先圣之指務”[27]等,可是直到北宋,對它非議以至全盤否定者,依然存在[28]。幸虧在這個發展過程中,肯定、推崇的人也逐漸增加。唐代楊琯贊孟子是“儒門之達者”,主張科舉中《孟子》應與《論語》、《孝經》并列,“兼習此三者為一經(意謂相當于《五經》之一經)”,合格者即可錄取[29]。其后韓愈更大力推崇孟子,第一次提出上繼孔子、傳孔子學說者是孟子,“孟氏,醇乎醇者也”[30]。唐末進士皮日休上書以為孟子“其文繼乎六藝……真圣人之微旨也”,建議列為科舉內容,“有能精通其義者,其科選,視明經”[31]。北宋后期程頤將《孟子》與《論語》并提,高度推崇說:“學者當以《論語》、《孟子》為本,《論語》、《孟子》既治,則六經可不治而明矣。”[32]王安石變法后,如前所述試進士仍只要求各占一經,但卻將過去的“兼”試《論語》、《孝經》改為兼試《論語》[33]、《孟子》。其后司馬光為相,因為他“疑孟”[34],曾奏請撤掉《孟子》,但當時好友范純仁便勸說“《孟子》恐不可輕”,如撤《孟子》,“猶黜六經之《春秋》矣”[35]。經過朝廷集議,至元祐四年新分經義、詩賦進士“兩科”,無論哪一科除試經書外,都仍兼試《論語》、《孟子》[36]。曾任太子詹事的晁說之南宋初告老,高宗曰:“是嘗著論非《孟子》者,《孟子》發明正道,說之何人,乃敢非之!”遂令致仕[37]。這些都證明大體到南宋,《孟子》地位方才鞏固。正是在上述長期摸索基礎上,朱熹進一步贊《孟子》“義理精明”,將它與《論語》一起歸入《四書》,給予高度評價說:“(讀)《語》、《孟》工夫少,得效多 ;(讀)六經工夫多,得效少。”[38]

《大學》、《中庸》在元朝以前從未列為科舉內容,可是受到推崇也比較早[39]。特別是韓愈,為了對抗佛教,為了給自己的“道統”說尋找經典根據,專門從《禮記》中挑選出《大學》,加以宣揚。弟子李翱又從《禮記》中挑選出《中庸》,尊信推崇[40]。程顥、程頤繼之。認為“初學入德之門,無如《大學》”[41]:《大學》“乃孔氏遺書,學者所當先務”[42]。“《中庸》之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概說了。今人語道,多說高便遺卻卑,就本便遺卻末”。江永注釋以為這話意思是“《中庸》語道,高卑本末皆兼之”[43]。朱熹更是大聲疾呼,起了關鍵作用。他高度推崇“《大學》是為學綱目,先通《大學》,立定綱領,其他經皆雜說在里許”;“《中庸》工夫密,規模大”[44],“歷選前圣之書,所以提挈綱維,開示蘊奧,未有若是其明且盡者也”[45]。特別是朱熹還著文倡議在科舉試經的同時,“皆兼(試)《大學》、《論語》、《中庸》、《孟子》”[46]。這就進一步把《大學》、《中庸》從《禮記》中突出,主張單獨列為考試內容了。雖然這一倡議在南宋并未被采納,但卻給后來元朝科舉正式規定除“各治一經”外,還要考《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制造了輿論[47]。

以上分別簡單回顧了到朱熹之時為止,和《五經》相比,《大學》等四部書逐漸受到重視并得以傳播的大體歷程。其所以有此發展變化,主要因為這四部書被認為既能體現《五經》修身齊家、治國安邦的基本精神,而又簡明扼要,易于為廣大士人理解、掌握;在歷代統治集團困于必得以《五經》培養、選拔人材,而《五經》卻煩瑣、深奧,“志學之士白首不能盡通”(見前引)的情況下,很自然要脫穎而出了。朱熹及時抓住、總結了這一歷代經驗,又創造性地將《大學》等概括稱《四書》[48],為之章句、集注,進一步闡發其精神,宣揚其重要性。如說《四書》是“六經之階梯”,“道理粲然。……若理會得此《四書》,何書不可讀,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處”[49]。再加上他在歷史上第一次倡議,不僅《論語》、《孟子》,而是要將整個《四書》列為科舉內容,元代以后被正式采納。這樣,從輿論到制度,就使《四書》的傳播、流行成為不可遏制的大勢了。

可是,《四書》的傳播、流行,還有沒有別的原因?特別是,為什么大體從宋代開始,這一傳播、流行的歷程日益加速,經過元代到明、清,最后甚至形成遠遠超過《五經》的態勢呢?

我以為,這里面還存在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大家知道,自從秦漢建立起中央集權君主專制制度以后,歷代統治集團面對著的是一個土地遼闊,人口眾多,民族復雜,而經濟、文化發展卻比較緩慢、落后,各地交通聯系又十分薄弱的社會。如何方能進行有效的統治呢?首先當然是向各地區、各部門委派官吏,其次就要靠由君主最后拍板的最高統治集團頻繁決策,針對不同情況,頒布大量的“法”,要求各級官吏嚴格遵行,方能保證政令的統一和統治的鞏固。正如顧炎武所說:厲行君主專制后,“盡天下一切之權而收之在上。而萬幾之廣,固非一人之所能操也,而權乃移于法,于是多為之法以禁防之。……”[50]唐代律令格式已發展到“不勝其繁”,宋代更是“事無大小,一聽于法”[51]。并且往往把統治產生危機主要歸結為法之不善。宋代慶歷新政、王安石變法便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進行的。如慶歷新政的主要人物之一富弼便上書說“臣歷觀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不以法制為首務。法制立,然后萬事有經,而治道可必”,認為當時統治危機嚴重,“其所以然者,蓋法制不立,而淪胥至此也”[52]。可是結果如何呢?慶歷新政雖頒布了不少革新法令,但在執行中卻遭到從中央到地方一些私心自用的官吏,因個人、小集團利益受損害而不擇手段地抵制、反對,僅僅一年就廢罷了[53]。王安石變法推行時間長一些,積極作用大一些,但同樣由于各級官吏個人素質不同,而產生許多新的弊端。后來朱熹便說:“嘉祐間法可謂弊矣,王荊公未幾盡變之,又別起得許多弊,以人難變故也。”[54]在他以前,程顥對王安石變法并非一般籠統反對,但認為因斥去“君子”,用“小人”執行,“爭為刻薄,故害天下益深”[55]。朱熹把變法“別起得許多弊”的原因歸之于有關官吏的“私心”、“人欲”。他說:“將天下正大底道理去處置事,便公;以自家私意去處之,便私。”[56]以私意處置事的風氣盛行,這便是“時弊”。又說:“今世有二弊:法弊、時弊。法弊但一切更改之,卻甚易;時弊則皆在人,人皆以私心為之,如何變得!”[57]

這樣,朱熹便極其明確地提出:為鞏固統治,固然需要變法,改革制度,但更重要的任務卻在解決“時弊”問題,即設法使人們去掉“私心”,轉變為能處處以“公心”理事的人材。所以他曾嘆曰:“法度尚可移,如何得人心變易。”[58]可見他把思想意識對鞏固統治的重要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便和宋代以前的看法大不相同了。

按人材問題雖然歷代統治集團從來都是異常關注,但是對人材的理解則不同。秦代重在吏干,東漢漸轉儒學,魏晉南北朝又為門第高低取代,至于個人思想道德品質的好壞,則是次要的。如《晉書》卷六六《陶侃傳》:庾亮抵抗蘇峻失利,“亮司馬殷融詣(陶)侃謝曰:'將軍(指庾亮)為此,非融等所裁。’(亮屬下)將軍王章至,曰:'章自為之,將軍不知也。’侃曰:'昔殷融為君子,王章為小人;今王章為君子,殷融為小人。’”殷融出身名門陳郡殷氏,所任將軍府司馬,是士族常出仕的官職;王章出身則是將門。陶侃的意思是:殷融本來出身名門,故是君子,王章出身將門,故是小人。但現在打仗失利后,殷融歸過府主,而王章卻風格甚高,肯替庾亮承擔責任,故從思想品質說,兩人倒換了位置。但在東晉,這并不影響殷融不斷升遷至吏部尚書、太常卿[59],而王章則始終無法擺脫濁官命運,默默無聞,因為當時人材標準基本上是以門第高下區分的。真正著重以在處理統治事務時思想上的正與邪、公與私作為人材標準,并以之區分君子、小人,則是宋代以后的事。這是因為隨著唐、五代社會經濟發展(包括印刷術),文化大為普及,門閥制度徹底消滅,一般富裕的平民子弟,都有條件讀書,由之增長統治才干,并通過科舉躋身各級官吏以至卿相行列[60]。因此,一個王朝的統治,也就轉為主要依靠這批科舉出身、讀書多、文化素質好的官吏,輔佐君主來進行了。和“以貴承貴,以賤襲賤”的門第用人比起來[61],這在歷史上是一大進步。本來以為,由這樣的官吏掌權,進一步立法、執法,或變法、執法,王朝就可以長治久安。誰知事實證明,結果并不理想。如前所述,法制雖好,卻會因遭到反對而廢罷,或執行時歪曲立法本意而起相反作用,何況立法本身,也難免出錯。原因何在?主要就在于舊的腐朽的門第用人、門蔭用人的矛盾雖大體解決,但科舉及第人材中原來就存在的差異,卻上升為新的基本矛盾。這就是很長一個時期正與邪、君子與小人之辨。奸邪、小人被認定是統治出現危機、變法無法成功的罪魁禍首。宋太宗早就說過:“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奸邪共濟為內患,深可懼也。”真宗、仁宗時三宰輔王欽若、丁謂、夏竦“世皆指為奸邪”[62]。歐陽修著“朋黨論”,以為“退小人”,“用君子”,“則天下治矣”[63]。神宗初副相吳奎說:“帝王所職,惟在于判正邪,使君子常居要近,小人不得以害之,則自治矣。”[64]

判別正與邪、君子與小人的標準是什么?這就是思想道德品質的好壞[65]。而強調思想道德品質,正是新的歷史時期的產物。宋代以前,社會經濟、文化落后,具有統治才干的人材比較少。在漢代,只能以是否通經學或精律令作為主要標準,來選拔官吏;到魏晉南北朝,由于典籍、文化基本上為門閥士族壟斷,于是又不得不以門第高低來區分人材。盡管在上述人材中也存在思想道德品質的差異,從而也會影響統治質量,但從人材選拔、使用的總體上說,這一問題卻還沒有提上議事日程[66]。而到宋代就不同了。由于就全國言,讀書多、文化素質高、具有統治才干的人材比過去大大增加,經過科舉等制度篩選所任用的各級官吏特別是高級官吏,一般說又是其中的高層次人物和佼佼者,在才干相差并不懸殊的條件下,對于封建王朝統治利益來說,他們思想道德品質的好壞,很自然就越來越重要。而且越是小人、奸邪,越是有才干,危害也就越大。慶歷新政、王安石變法及隨后幾十年政治門爭的激烈,都反反覆覆證實了這一問題[67]。

正是在此基礎上,如前所述,朱熹明確提出解決法弊易,解決時弊、“人心變易”難的問題,把思想意識、道德品質好壞在鞏固王朝統治中的作用,進一步突出了。

用什么辦法解決時弊、“人心變易”?

就是理學(或曰道學)。按理學早在北宋后期已經形成,至南宋而大備。其所以如此,有其從先秦以來的復雜學術淵源,但正好出現、發展于宋代,卻絕非偶然,而是適應了新的歷史時期思想道德品質問題逐漸突出,亟待解決的需要。理學有一套系統、復雜的理論觀點和體系,但歸根結底全為了解決時弊、“人心易變”問題。朱熹說:“圣賢千言萬語,只是教人明天理,滅人欲”,“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即人欲之私”;“學者須是革盡人欲,復盡天理”[68],就是這個意思。整套復雜、深奧的理論,實際上就是為深入有力地宣揚這一根本觀點服務的。

需指出的是,長期以來君子、小人之辨,多半講的是思想道德品質的兩個極端,而且涉及的主要是公卿將相等高級官吏(因為在這些人物中出現君子、小人,影響王朝統治至巨)。而朱熹雖然也在一些地方泛論君子、小人,但著眼點更多的,是這些公卿將相的后備力量和社會基礎,即一般官吏和廣大士人,教導他們學習理學,克服私心,企圖從根底上,從更廣泛范圍內,解決時弊,培養和提高人材的思想道德品質,以鞏固封建統治。社會經濟、文化越發展,這一問題也就越重要。理學其所以在宋代以及與宋代社會面貌大致相同的元明清[69],越來越受到各王朝尊崇,根本道理便在這里。

理學不能自行。二程、朱熹都宣揚它們體現在《五經》里。可《五經》太煩瑣,于是上下而求索,最后發現、選定了《四書》。然而《四書》畢竟是古人著作,不能盡如意,于是為之章句、集注,反復修訂[70],用以簡明扼要地闡述自己的理學觀點。如將理學的一些基本概念、具有新涵義的“天理”、“人欲”,強加給《四書》和“圣人”。認為天理便是公心,人欲便是私心。學習《四書》,體會“圣人”心意,就可以發揚公心,克服私心。朱熹說:“圣賢教人,只是要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謂學者,學此而已。”[71]每個士人都能如此,時弊便解決了,人材也涌現了。正因此故,他才會建議以《四書》作為科舉考試內容,目的就是通過科舉做官的刺激,來推動天下士人讀《四書》,以“明天理,滅人欲”。元初幾十年,未行科舉,重用吏人。至仁宗年間才仿漢制,開科舉,考《四書》,用朱注等。其所以如此,則是因為“吏人不習書史,有奸佞貪污之性,無仁義廉恥之心”,“往往受贓曲法”[72],吏人越受重用,給元朝統治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嚴重[73];仁宗“患吏弊之深以牢也,思有以抉而破之。于是考(科舉)取士之法仿于古而不戾于今者,乃設兩科,以待國之士”[74]。可見,其科舉直接目的雖在以儒代吏或儒吏并用,但著眼點主要卻不在才干高低,而在思想道德品質上儒超過吏,并認定考《四書》,用朱注等可造就這種人材[75]。這和二程、朱熹宣揚《四書》原意,完全一致。明清沿元制,越來越重視《四書》,指導思想同。如清代為乾隆主編《欽定四書文》的方苞便說:“……蓋以諸經之精蘊,匯涵于四子之書。俾學者童而習之,日以義理浸灌其心,庶幾學識可以漸開,而心術群歸于正。”另一大儒、大臣阮元則說:一般士人“若以《四書》文囿之,則其聰明不暇旁涉,才力限于功令,平日所誦習惟程朱之說,少壯所揣摩者皆道理之文,所以篤謹自守,潛移默化,有補于世道人心者甚多……”[76]

綜上所述,可見《四書》的傳播與流行,除了由于它比《五經》簡明扼要,易于為更多的士人理解、掌握外,更重要的原因還在于它經過二程、朱熹注解,體現了理學內容,在宋代以后思想道德品質對鞏固封建王朝統治越來越重要的新的歷史時期,成為“明天理,滅人欲”,使“心術群歸于正”的有力手段。

一句話,《四書》的傳播、流行,有著更廣泛的社會、歷史背景。

最后,對《四書》的傳播、流行,作一簡略評價。為此,需要首先明確:二程、朱熹鼓動學習《四書》,要求“明天理,滅人欲”,主要對象指的是誰?原來其初衷并不是為了毒害廣大農民,而是為了教育封建統治集團以及作為其社會基礎的廣大封建士人。

第一個教育對象是君主。朱熹便說:“天下事有大根本,有小根本,正君心是大本”[77],“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他為教育君主而編寫的“經筵講義”首先宣講作為《四書》“綱領”的《大學》[79],也是一證。

其次便是各級官吏。前引朱熹所謂變法中“人皆以私心為之”,希望這些人克服私心;而能參與變法、執法的“人”,顯然指官吏。在另一處朱熹說:“且如薦舉一事,雖多方措置堤防,然其心只是要去私他親舊,應副權勢,如何得心變。”[80]能薦舉他人為官者,本身自亦是官吏。固然,在朱熹的論述中,“人”往往是泛指,但如聯系他講話基本精神和指責“私心”危害性的鋒芒所向,便可知這些“人”,主要是指官吏。甚至他提到的“小人”,也是如此。如說“小人多是有才底”。如果“有大圣賢者(指英明君主)出”,“小人自是不敢放出無狀;以其自私自利辦事之心而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81]。這個能“為上之用”的“小人”,也只可能指官吏。

白鹿洞書院獨對亭

再次便是一般士人。很明顯,朱熹大力宣揚讀《四書》;并倡議以《四書》出題取士,其心目中的“學者”即主要對象,自然也絕不可能是廣大農民,而只可能是一般士人。朱熹其所以興復江西白鹿洞書院、湖南岳麓書院,在白鹿洞書院開學那天親自“入院開講”,講授《中庸首章或問》[82];把《四書集注》作為岳麓書院主要教材,以至書院“學者云集至千余人”,也都反映這一意圖[83]。

明代大臣丘濬在供皇帝經筵學習用的《大學衍義補》序中,將上述朱熹心目中的主要教育對象加以概括說:“臣惟《大學》一書,儒者全體大用之學也。……關系乎億兆人民之生。……圣人立之以為教,人君本之以為治,士人業之以為學,而用以輔君……”并引南宋真德秀《大學衍義》序文說:“為人君者,不可以不知《大學》;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大學》。”很清楚,《大學》雖關系乎億兆人民生計(實質主要指王朝統治),但力圖以之教育的主要對象,卻不是億兆人民,而是“人君”、“人臣”、“儒者”、“士人”,聯系前面論述可知,就是要求他們通過學習《大學》和整個《四書》[84],在處理政務和事務上,要出以“公”心,以整個王朝統治利益為重,而不許私心自用,胡作非為。

既然如此,對《四書》的傳播、流行,科舉用以取士,評價就不應是否定的,而應是肯定的,至少就二程、朱熹指導思想,以及各王朝《四書》傳播、流行的一定時期內應是如此。因為通過鼓勵或限定學習《四書》及其所體現的理學內容,力圖使君主、官吏和廣大士人能夠在處理政務以及個人事務中“明天理,滅人欲”,以保持王朝政治的清明和社會秩序的穩定,對“億兆人民”生計和生產、經濟發展,多多少少是有利的。至于在當時社會里“私心”無法徹底克服,“時弊”絕不可能真正解決,那是另一回事,它不應該影響我們的上述評價。

(原載《慶祝鄧廣銘教授九十華誕論文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

注釋:

[1] 出版《四書集注》,廣泛傳播,始于宋孝宗淳熙九年(1182)。見束景南《朱熹佚文輯考》(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四書集注〉編集與刊刻新考》。

[2] 唐代科舉曾考《論語》,見《唐六典》卷二“考功員外郎”;宋代科舉曾考《孟子》,見《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志一》。但從未合考《四書》。

[3]《十駕齋養新錄》卷十八“科場”。《清史稿》卷一〇八《選舉志三》記康熙時首場兼考《四書》、《五經》,“名為三場并試,實則首場為重,首場又《四書》藝為重”。直到清末依然是科舉“雖策問極博,唯重《四書》文”,見徐勤“中國除害議”,載《中國近代學制史料》第1輯下冊(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年),第46頁。

[4] 分見《漢書》卷八八《儒林傳贊》、《梁書》卷四八《儒林傳序》。

[5]參閻步克《察舉制度變遷史稿》(遼寧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七章,第134頁;第十一章,第238頁;第十二章,第265頁。

[6]參吳宗國《唐代科舉制度研究》(遼寧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七章。

[7]參同上書第八章。

[8]一度曾取消《春秋》,此處不具論。

[9]參《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志一》。

[10]如《漢書》卷八八《儒林傳序》便說:儒家經書是“先圣所以明天道,正人倫,致至治之成法也”。連宋太祖趙匡胤也說“今之武臣,亦當使其讀經書,欲其知為治之道也”,“作宰相當須用儒者”。見《宋朝事實類苑》卷一“祖宗圣訓”。

[11]《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六說:明代永樂十三年(1415)撰成《四書大全》,“初與《五經大全》并頒,然當時程式,以《四書》義為重,故五經率皆庋閣,所研究者惟《四書》,所辨訂者亦惟《四書》。后來《四書》講章浩如煙海……蓋由漢至宋之經術,于是始盡變矣”。清梁杰說:《四書》文流傳,“學者舍此,幾似無書可讀”。雖著重就八股文風言,亦是《四書》本身的寫照。見《〈四書〉文源流考》,載《清經世文編》卷五。

[12]《史記》卷一三〇《太史公自序》。更早晏嬰已有此語,見同書卷四七《孔子世家》。

[13]《漢書》卷八八《儒林傳序》。因為通一經已不容易。西漢末劉歆便指出當時“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藝”,見《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傳附劉歆傳》。

[14]如魏文帝黃初五年(224)立太學,便規定“能通五經者,擢高第,隨才敘用”。但并非必須通五經。見《通典》卷五三《禮一三》“大學”。

[15]《舊唐書》卷一八九上《儒學傳序》。

[16]參同注6第三章、第七章。

[17]參《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志一》。

[18]參丘濬《大學衍義補》卷九“朱熹作貢舉私議”條按語。

[19]《朱文公文集》卷六九。按朱熹以前,北宋畢仲游主張科舉應恢復詩賦,理由之一是僅考經義不能得人材,因為“為《書》者不為《詩》,為《詩》者不為《易》,為《易》者不為《禮》,為《禮》者不為《春秋》,是知一經而四經不知也”。見《西臺集》卷一《理會科場奏狀》。又持類似見解的劉摯,則從另一角度說:“經義之題出于所治一經,一經之中可為題者,舉子皆能類聚裒括其數,預為義說,左右逢之……其弊極矣”。見《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六八元祐元年閏二月庚寅。道理均無朱熹透徹,精神則一致。

[20]《朱子語類》卷一〇九。《朱文公文集》卷六九也提分三科、分年考試,文字無此明確。又《明夷待訪錄·取士下》主張“科舉之法,其考校仿朱子議”,徑將分年考經稱為“第一場”、“第二場”、“第三場”,更明確,或有所本。

[21]《朱文公文集》卷六九。

[22]《四庫全書總目》卷三五。朱熹自己更說“于《大學》用工甚多”,“平生精力”盡在《大學》,見《朱子語類》卷一四。

[23]見《唐六典》卷二“考功員外郎”。所謂正經,指《詩》、《書》、《易》、《三禮》、《春秋三傳》,見同上。

[24]《司馬文正公傳家集》卷四二《再乞資蔭人試經義劄子》。

[25]《九家集注杜詩》卷一三。

[26]羅大經《鶴林玉露》乙編卷一《論語》。

[27]焦循《孟子正義》附趙岐“孟子篇敘”。

[28]參陳登原《國史舊聞》第一分冊(三聯書店,1958年)《非孟與〈孟子〉節文》。又參束景南《朱子大傳》(福建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772頁。

[29]《全唐文》卷三三一《上貢舉條目疏》。

[30]《韓昌黎全集》卷一一《讀荀》,又參《原道》。

[31]《全唐文》卷七九六《請〈孟子〉為學科書》。

[32]《近思錄》卷三“格物窮理”。

[33]參《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志一》。

[34]《司馬文正公傳家集》卷七三《疑孟》,共提出十二條疑問。

[35]《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七一元祐元年三月壬戌。

[36]《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四二五元祐四年四月戊午。又《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志一》。

[37]《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九建炎三年正月戊戌。

[38]《朱子語類》卷一九《〈語〉、〈孟〉綱領》。

[39]參陳登原《國史舊聞》第二分冊(三聯書店,1958年)《四書》。

[40]參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四冊(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99頁。

[41]《近思錄》卷三“格物窮理”。

[42]《朱文公文集》卷一一《壬午應詔封事》轉引。

[43]《近思錄》卷三“格物窮理”。

[44]《朱子語類》卷一四。

[45]《朱文公文集》卷七六《〈中庸章句〉序》。

[46]《朱文公文集》卷六九。

[47]《元史》卷八一《選舉志一》。

[48]有時亦稱《四子》、《四子書》。

[49]分見《朱子語類》卷一〇五、十四。

[50]《日知錄》卷九“守令”。

[51]分見《新唐書》卷五六《刑法志》、葉適《水心別集·官法上》。

[52]《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一四三慶歷三年九月丙戌。同卷九月丁卯慶歷新政主將范仲淹上書則說,如行新政,“庶幾法制有立,綱紀再振”,意思一致。

[53]參漆俠《范仲淹集團與慶歷新政》,載《宋史研究論叢》第2輯,河北大學出版社,1993年。

[54]《朱子語類》卷一〇八。

[55]《邵氏聞見錄》卷一五。以上參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五冊(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91—95頁;錢穆《國史大綱》(商務印書館,1994年修訂本)下冊,第591頁。

[56]《朱子語類》卷一三。

[57]《朱子語類》卷一〇八。按北宋已有類似思想,如蘇軾曾說:“夫天下有二患:有立法之弊,有任人之失。……當今之患,法令雖有未安,而天下之所以不大治者,失在于任人,而非法制之罪也。”只不過沒有明確指出“私心”問題。見《蘇東坡集·應詔集·策略第三》。

[58]《朱子語類》卷一〇八。

[59]《世說新語·文學》“江左殷太常父子”條注。

[60]參錢穆《國史大綱》下冊,第786—794頁。

[61]《魏書》卷六〇《韓顯宗傳》。又《舊唐書》卷一八上《武宗紀》會昌四年(844)宰相李德裕還堅持“朝廷顯官,須是公卿子弟”。這種門蔭制乃門閥制的余緒,在唐代仍占重要地位。

[62]分見《宋史》卷二九一《宋綬傳》、卷二八三史臣“論曰”。

[63]《宋文鑒》卷九四。

[64]《宋史》卷三一六《吳奎傳》。

[65]如歐陽修曰:“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見《宋文鑒》卷九四。元代一份官文書曰:“以德勝才為君子,才勝德為小人。”見《廟學典禮》卷五《行臺坐下憲司講究學校便宜》。

[66]如晉王述,出身第一流高門,“人或謂之癡,司徒王導以門地辟為中兵屬(七品清官)”;后任縣令,受賄甚多,王導不問。又晉孫盛,出身高門,為郡太守,“贓私狼籍”,上級“舍而不罪”,盛繼續升官。均其例。分見《晉書》卷七五《王述傳》、卷八二《孫盛傳》。

[67]《宋史》卷四七一《奸臣傳序》:“宋初五星聚奎,占者以為人才眾多之兆。然終宋之世,賢哲不乏,奸邪亦多。方其盛時,君子秉政,小人聽命,為患亦鮮。及其衰也,小人得志,逞其狡謀……君子在野,無救禍亂。有國家者,正邪之辨,可不慎乎!”雖就兩宋立論,單就北宋后期言,也是適合的。

[68]分見《朱子語類》卷一二、一三。馮友蘭先生認為道學(理學)“是講人的學問”,內容“一個是什么是人,一個是怎樣做人”。核心是要求一個人“在日常的生活中積累道德行為,時常消除自私”。非常精辟。參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五冊,第11、16頁。

[69]唐宋之際社會面貌發生很大變化,內藤湖南認為“唐代是中世的結束,而宋代則是近世的開始”,見《概括的唐宋時代觀》,載《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中華書局,1992年)第一卷。

[70]參束景南《朱子大傳》(福建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十章、十七章。

[71]《朱子語類》卷一一八。

[72]《通制條格》卷五《學令》。

[73]參許凡《元代吏制研究》(勞動人事出版社,1987年)第四章。

[74]元明善《送馬翰林南歸序》,載《元文類》卷三五。按元明善,仁宗居東宮,為太子文學;仁宗即位,一直是近臣,任翰林學士;開科舉,第一次會試,“首充考試官”。所以他所說仁宗行科舉的動機,應是十分可信的。見《元史》卷一八一《元明善傳》,又仁宗“深見吏弊,欲痛刬除之”,亦見《元史》卷一七五《李孟傳》。

[75]元仁宗批準的一道中書省奏文便說:考《四書》、《五經》,“以程子、朱晦庵注解為主,是格物致知修己治人之學,這般取人呵,國家后頭得人材去也”。見《通制條格》卷五《學令》。

[76]以上俱見梁章鉅《制義叢話》卷一。鄭板橋說:“夫讀書中舉、中進士、作官,此是小事,第一要明理,作個好人。”如對“家人(奴仆)兒女”,要“愛惜”,不可“凌虐”;對佃戶,“必須待之以禮。……要憐憫他,有所借貸,要周全他,不能償還,要寬讓他”等。這正是受《四書》教育,并用以教育兄弟的一個范例。如果每個士人都做到這一點,統治秩序自然穩定。見《鄭板橋集》之《濰縣署中與舍弟墨第二書》、《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

[77]《朱子語類》卷一〇八。

[78]《朱文公文集》卷一二《己酉擬上封事》。

[79]《朱文公文集》卷一五《經筵講義》。《大學》是“綱領”,見《朱子語類》卷一四。故后代經筵官講《四書》成為制度,如明代見《春明夢余錄》卷九,清代見《養吉齋叢錄》卷五。

[80]《朱子語類》卷一〇八。

[81]《朱子語類》卷一〇八。

[82]《朱文公文集》卷三四《答呂伯恭》第三十二書。

[83]參束景南《朱子大傳》,第884—885頁。又,元代早在未行科舉之時,即已十分重視國子學與地方學,特別是在各地獎勵、提倡建立書院,后來總數且超過宋代,諸生學習內容即程朱理學,“教法止于《四書》”(元袁桷語),這與朱熹意圖一脈相承,參陳元暉等《中國古代的書院制度(三)》(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年)。又參《廟學典禮》卷五、卷六,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

[84]由于《大學》是“綱領”,“立定綱領,其他經皆雜說在里許”(見前正文所引),就是說《論語》等經皆圍繞此綱領分別地、交錯地具體闡述,所以丘濬關于《大學》主要教育對象的概括,同樣適用于整個《四書》,是絕無問題的。

(編校:季昊亮)

(排版:闞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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