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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本來想宅在家里不出門。記得自己曾經在微博上講過一句話:國慶出行的人都是不長記性的。但到了10月3日那天終于還決定出一趟門,目標是京承高速的終點----河北承德。我對承德還是挺向往的,尤其是對承德的避暑山莊很向往,畢竟那也是皇家園林。
下午3點從北京出發,很意外地一路暢通來到承德。一路上看到墨綠色的群山,偶爾出現的黃葉、紅葉,風景很是不錯啊。出了高速便是承德的迎賓大道,左側是寬闊的武列河,右邊全是整齊的新建筑,很寬闊很氣派。
但老城區的感覺就不太好。第二天一早去逛避暑山莊,也很失望。
避暑山莊里的山不算美、水不算清、古代建筑更是乏善可陳。我去過拉薩的布達拉宮,于是對承德的小布達拉宮也沒有太大興趣。好在承德的餐館比北京要便宜得多,而且味道也不錯,于是好好吃了一頓午飯。
回京的時候在路上堵了很久。回來躺在床上,把這一趟快速出行在腦子里快速回放了一下,仿佛沒有什么收獲。
真的沒有嗎?其實也有。
避暑山莊博物館有左中右三個門,左右兩個門口排著長隊。中間的大門是由工作人員和警察把守著。每當有老人和推嬰兒車的父母過來,警察都會上前詢問。我在左側門口排隊的時候,一對老年夫妻也正要排到我的后面來。這時候,中門的那個警察上前問道:您多大年紀了?有70了嗎?兩個老人說有。于是警察請他們從中門直接進入了博物館。
這件事本身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最讓我感覺奇怪的是這個警察講著一口非常標準的普通話,中氣十足,很有播音員的感覺。
在避暑山莊里游覽山區時,我買票上了游覽車,一路上偶爾跟開車的中年司機聊幾句,司機每一站都得招呼客人上下車。我發現他的普通話也講得非常好。這也讓我很感覺到意外。
北京是被河北包圍著的城市,只要出了北京,包括在北京的懷柔、門頭溝地區,聽到的已經是各種河北口音,有的口音已經不太好懂。我沒想到在距北京200多公里的承德可以聽到這種純正的普通話。
昨天晚上上網百度才知道,承德人講的普通話才是最接近普通話的,比北京話更接近普通話。
百度百科里說:普通話是在現代確定的語言。它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在現代確定的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范。稱呼與定義因地而異。中國大陸稱為“普通話”,在臺灣地區稱為“國語”,而相對于非漢語的語言又常被稱為“中文”或“華語”普通話別稱還有胡語、官話。
“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指的是以北京話的語音系統為標準,以北京語音為標準,羅馬字母辨認拼切。但并不是把北京話一切讀法全部照搬,普通話并不等于北京話,更不是最早的北京地方話。
我1989年7月軍校畢業分配到北京。那時的北京還遠不是一個移民城市。除了游客,外地人還很少。走在大街上聽到的京腔京韻還很濃,帶外地口音的人很多是國家機關和軍隊的工作人員。我那時因為工作原因,經常和首汽的司機們打交道,他們都是純正的北京人。跟他們混久了,發現北京人講話時的兒化音很重,感覺就是北京人不好好說普通話。但我在北京生活多年,現在說起話來多多少少也會兒化一下,偶爾也會來上幾句京片子。
而現在走在北京大街上,聽到更多的是外地口音。
記得去年我去河南新鄭參加黃帝文化論壇。在論壇上有一個當地學生站起來提問,他講了一口河南話,結果把全場的聽眾都給聽笑了。那場論壇的主持人是央視主持人馬東,他當時很機智地對全場聽眾說:大家別笑,如果倒退一千年,剛才這位同學講的可就是當時的普通話。全場于是又笑翻了一次。
中國這么大,地域這么廣,方言之多不勝枚舉。
我們都知道秦始皇統一中國文字,但統一語音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們現在所講的普通話又是怎么形成的?在中國歷史上最包容各種文化的唐朝,當時的人們是什么口音為主呢,是陜西話還是河南話?如果能夠回答這些問題,你不僅僅是一個漢語語言學專家,而且必定是一位歷史學家。
想到這些問題,我聯想到的卻是中國歷史上北方的幾次民族大融合。中國北方的漢族經歷過無數的戰亂、流離失所、向南方的移民。中國經歷元朝這樣的外族入侵、屠殺和長期統治。想必北方漢語傳至今日也必定經歷了各種語言的融合,北方各地區間的發音相對比較接近。而除云貴川之外的中國南方長期以來相對穩定,一直保留著各種讓北方人聽起來象外語的各種方言。
在隋唐元明清各代,中國的統治者都曾經試圖統一過中國人的語音,要不然皇上他老人家得會多少種方言才能管理這個國家。隋有《切韻》,唐有《唐韻》,宋有《廣韻》,元有《中原音韻》,以大都(即北京)話為標準音,明朝搞過《洪武正韻》,清代實行滿漢雙語,并于清末形成滿漢語言成分融合的京腔旗人話,這是現代標準北京語音的前身。
金庸筆下的韋小寶絕對是一個語言天才,否則他無法闖蕩江湖。
查閱了一下資料,“1728年,雍正皇帝確定北京官話為官方用語,這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由政府主導的推廣標準音。到清中后期,北方的大多數地區(包括四川、貴州、云南等)都和以北京話為基礎的新官話靠攏,其影響已經超過基于《洪武正韻》的南京話,成為在全國范圍內最流通最廣的語言。”
1909年清政府把官話稱為國語。1911年清朝學部通過《統一國語辦法案》,以京音為準的官話為國語,取代原來滿語的地位,并且準備加大力度推廣。但是不到一年,清朝就覆滅了。
民國成立后,關于是否以北京話為國語是有過爭論的。爭論的焦點是不是要放棄北京話為普通話,因為北京話是清朝的國語,而清朝是要被否定的。中國的朝代更迭仿佛都要對前代進行否定。
這才有了我們現在已經習以為常的普通話。
我上學的時候經常途經上海,上海人還是以上海話為自豪的,并且看不起不會講上海話的人。但如今再到上海這座移民城市,普通話已經成為最常用的語言。但上海的普通話帶有較重口音,比起承德人的普通話來要差得多了。
承德人說普通話的歷史比較悠久。承德曾是清王朝近300年的夏宮,北京往來承德之間往來的人很多,除了皇親國戚,還有八旗將士。他們都是學普通話和說普通話的。承德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應該就是這樣形成了。
啰啰嗦嗦寫了這么多,除了想說明此次承德之行還是有收獲之外,其實更想說的是:我們這個號稱有著五千年文明史的民族是在“變”中存活到現在的。這個民族經歷過歷朝歷代的更迭,經歷過與外來民族的不斷融合,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的;經歷過外來文化的不斷沖擊。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也是文化的表象,語言也是處于不斷的變化中的。
變并不可怕,不變才會出問題。而面對變化的時候,我們應該采取的態度叫: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