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矚目的北京奧運會在鳥巢舉行開幕式,現場文藝表演中,出現了“活字印刷”表演,該圖景既像古代的活字字盤,又像現代的電腦鍵盤,其中共出現了三個“和”字,表達了人文理念“和為貴”。
而中國歷史上“和”的概念經歷了由實轉虛的演變過程,它逐漸從具體器物與感官經驗抽象而為價值理念和精神訴求,用來表達協調、和諧、平和等思想觀念。
“和而不同”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可以與他周圍的人保持和諧融洽的關系,但他對待任何事情都必須經過自己大腦的獨立思考,從來不愿人云亦云,盲目附和;但小人則沒有自己獨立的見解,只求與別人完全一致,而不講求原則,但他卻與別人不能保持融洽友好的關系。這是在處事為人方面。其實,在所有的問題上,往往都能體現出“和而不同”和“同而不和”的區別。“和而不同“顯示出孔子思想的深刻哲理和高度智慧。
簡單來說,“和而不同”指的是和諧的共生關系,就是我們的身體由血、肉、骨頭等構成的一個整體,是1+1大于2的關系;“同而不和”是簡單的相加關系,水加上水還是水,1+1還是1,沒有提高和促進的因素在里面。
“和”的精神是以承認事物的差異性、多樣性為前提的;而“同”旨在排斥異己,消滅差別,整齊劃一。古人對“和”與“同”的異同有著深刻的洞識。
“和而不同”的理念,從被動的方面看,意含反抗政治強權或文化霸權的壓迫;從積極意義看,則昭示了兼容并蓄、海納百川的包容精神與博大胸懷。
“致中和”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儒家的思想,從知識分子的角度,主要表現于禮通八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中的《中庸》為孔子的孫子孔仍所著,實為中華文化海洋中濃縮的精華。“致中和”三字即是源自《中庸》一書。
《中庸》第一章開篇曰:“不偏之為中,不易之為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其意為:人的情緒未表露出來時稱為中(此時內心虛靜淡然,不偏不倚),表露出來符合自然常理、社會法度(此時中正和諧),稱為和。中是天下最大的根本,和是天下人共行的原則。達到中和者,天地各在其位生生不息,萬物各得其所成長發育。
致,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懼而約之,以至于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焉;自謹獨而精之,以至于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蓋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這與《老子》所說“圣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其意相通。自然者,方可源遠流長。
《中庸》又有云:“天命之為性,率性之為道,修道之為教”。
天理賦予人而形成品德稱為性,遵循本性自然發展的原則而行動就是道,圣人把道加以修明并推廣于民眾就是教。因此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蓋宇宙之變化、社會之發展、萬物之孕育、人生之成長,皆合此三境也:致遠、中正、和諧。
中庸觀念講的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恰當適度,強調對欲望、情感和行為等有所節制,找到最佳的平衡點。
與“中庸”概念相近,古人有“中和”一詞。《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這里謂“和”為“中節”,并把“中和”提升到宇宙精神的高度。
在儒家看來,如果人人能夠“文質彬彬”,“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做到行為有度,進退有矩,那么,整個社會與宇宙的和諧,也就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和為貴”
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意思::“禮的應用,以和諧為貴。古代君主的治國方法,可寶貴的地方就在這里。但不論大事小事只顧按和諧的辦法去做,有的時候就行不通。(這是因為)為和諧而和諧,不以禮來節制和諧,也是不可行的。”
和是儒家所特別倡導的倫理、政治和社會原則。《禮記·中庸》寫道:“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楊遇夫《論語疏證》寫道:“事之中節者皆謂之和,不獨喜怒哀樂之發一事也。和今言適合,言恰當,言恰到好處。”孔門認為,禮的推行和應用要以和諧為貴。但是,凡事都要講和諧,或者為和諧而和諧,不受禮文的約束也是行不通的。這是說,既要遵守禮所規定的等級差別,相互之間又不要出現不和。孔子在本章提出的這個觀點是有意義的。在奴隸社會,各等級之間的區分和對立是很嚴肅的,其界限絲毫不容紊亂。上一等級的人,以自己的禮儀節文顯示其威風;下一等級的人,則懷著畏懼的心情唯命是從。但到春秋時代,這種社會關系開始破裂,臣弒君、子弒父的現象已屬常見。對此,由子提出“和為貴”說,其目的是為緩和不同等級之間的對立,使之不致于破裂,以安定當時的社會秩序。
但從理論上看待這個問題,我們又感到,孔子既強調禮的運用以和為貴,又指出不能為和而和,要以禮節制之,可見孔子提倡的和并不是無原則的調和,這是有其合理性的。
歷史上作為社會規范與制度安排的“禮”,它的特性有二:其一是“別”。旨在依據共同體成員的職位、年齡、性別等因素來劃分權利和義務范圍,規定不同社會角色的各自行為邊界,以此來避免因無別而造成的利益沖突和社會無序。其二是“和”。《論語·學而》載有子的話說:“禮之用,和為貴。”“禮”以“和”為貴,是“和”的體現。制度化的“禮”與精神性的“和”,兩者剛柔相濟,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