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學校開除后,朋友說,你去找有關部門好好認個錯,否則,沒有任何學校敢聘用你。
我不知道該認什么錯,雖然沒錯(沒罪)也要認錯(認罪)是我們的悠久傳統和慣例,但我決定還是放棄這一條陽光大道。
那么,走哪條路呢?不掙錢呆在家里過休閑生活好像還早了點,況且我精力還充沛,況且有人還說我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
一位朋友給我指了條路,到越南去看看,那兒一千人民幣值三百多萬越南盾,轉眼我就會有百萬富翁的感覺。
正走投無路的我病急亂投醫,于是匆匆來到越南西貢(現在叫胡志明市)。
越南西貢街頭
考查了幾天后,初步感覺是來對了地方。首先,街上到處都是我從小就熟習的標著鐮刀斧頭的紅旗,還有那鮮艷的五星紅旗(雖然只有一個星),這樣,雖身在異國它鄉,但有一種社會主義大家庭的溫暖。還有,流經胡志明市的湄公河,是發源于我們偉大的祖國,于是,我日日夜夜喝著的,是來自祖國故土的滋潤。(這兩點對于從小飽受愛黨愛國教育的我是非常重要的。)另外,越南緊鄰中國,要往返破費不大,家中尚有老母,一聲招喚可以隨時回去。至于語言問題我發現不是一個大問題,胡志明市的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都會說點英語,我碰巧在大學教過幾年英語,雖然忘得差不多了,但做點小買賣、問個路、住個旅店、回答個“YES”或“NO”還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就得考慮做點什么,否則坐吃山空,況且我還沒有“山”。(在學校干了七年,出門時,學校出于人道主義,補發了一個月的工資。)
我先打聽了一下門面,租個門面坐在里面當老板比較上檔次,可惜,那個租金讓我望而卻步。于是,不得不轉向街頭。
我還把他的桃子上肩走了一段路
首先在街頭同一個挑椰子賣的小販溝通(先高價買了他兩個椰子),詢問進貨渠道、日銷售量,毛利潤、凈利潤等等。對了,我還把他的桃子上肩走了一段路。我驚喜地發現,沒問題,可以走十幾里路不換肩!
接下來連續幾晚上考查一個街頭賣小吃的游攤。在買了她一份熱辣辣的小吃再同她熱辣辣溝通后,她同意我在她的小攤上練一下攤。
于是我坐在她的攤上找一下感覺。
在她的攤上找一下感覺
人來人往,華燈如織……
倏地有些迷糊,仿佛夢回唐朝,恍然看到一個多月前還站在大學講臺上的我……
(那天,一位馬上要離校的學生最后一次來傍聽我的課,給我留下了這張“最后的風景”)
“最后的風景”
一聲聽不懂的越語把我拉回到人間。
我釋然一笑:官場上的官員都能“能上能下”,大學里的教授為什么不可以“能上能下”?從燈光明亮的講臺到華燈如織的街頭,面對人生的如此轉換關鍵是心態——且從功利得失的天平座上掙脫,看到滄海桑田的精彩舞臺。
況且,如此轉換也有家傳——當年 (1957年)父親不就是一跟斗從官椅上栽下來,在長江邊上的一個破爛菜攤上賣了十七年的菜?如今我一跟斗栽下來,街頭擺攤也算是子傳父業。
對了,也許有人會問:要練攤、擺攤為什么不在我們偉大的祖國,而要跑到異國它鄉?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我畢竟上了點年齡,手腳不是很麻利,如果生龍活虎的城管來了,我收攤不及肯定會損失很大,跑得不快可能會挨一頓拳腳。
而在西貢,我發現,沒有城管,小攤小販占道經營,從沒雞飛狗跳!
占道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