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安人心智
徐浚整理自lifeomics網站
Anna是一個我們身邊的普通人,經歷生活變故,有過自我放棄。在最迷茫的時候,接觸到了有效的心理治療,用全新的思維點亮了生活之光。Anna如何走進又走出痛苦?又是什么樣的治療可以給她這樣的力量呢?
2005年,與自己走過30年春秋的丈夫突然告訴Anna,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這個消息對于Anna而言,猶如五雷轟頂,她的生活從此開始崩塌。她是一位已經退休的律師,居住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費城。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婚姻會以失敗告終,那對我簡直是致命的一擊。”Anna回憶道。
在不幸發生后的連續數月里,Anna每天早上都不想起床,從早到晚都感到精疲力竭,腦海里充斥著各種負面的想法。“我真沒用。我搞砸了一切。都是我的錯。”顯然,她需要幫助,但是她的第一位心理治療師令她感到厭倦,而服用的抗抑郁藥也不過只是讓她覺得更疲勞而已。接著,她找到了Cory Newman。
Newman是賓夕法尼亞大學認知治療中心的主任,他開始給Anna嘗試一種不同的療法。從中,Anna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想法,不要過多地沉浸在自己的過錯中,而應該給自己一些信心,多想想自己的長處。
“對于我而言,能夠和一位可以引導自己多進行正面思考的人交談,實在是受益良多,”Anna說。
認知療法,通常被稱作認知行為治療(CBT),其主要目的在于幫助患者尋找并改變負面的、自我毀滅性的思維模式。盡管這種治療方法并非對每一個抑郁癥患者都有效,但是越來越多的數據表明,這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
“CBT是心理治療領域內明確取得成功的療法之一,”波士頓大學的心理學家Stefan Hofmann說。
一般而言,抗抑郁藥物往往是治療抑郁癥的首選方法,這種療法快速、價廉。但是臨床數據表明,僅有22-40%的患者能夠僅僅通過服藥獲得好轉。盡管現在有多種心理治療方法,但是對CBT的研究卻是最為廣泛的;今年發表的一份meta分析結果表明,考慮到科學家對結果評估測量方法的不同,有42%-66%的患者在接收CBT后,不再符合抑郁癥的診斷標準。
然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明白,CBT到底是如何起到治療作用的。抑郁癥是一種復雜的心理疾病,會以很多種不同的方式呈現出病癥,而CBT本身又具有多層次、包含各類談話過程的特點;在具體咨詢過程,都會因不同的治療者和患者而有所不同。因此,想要揭示CBT是如何對大腦產生了影響,是很難進行的,而且此類研究也很難獲得資助。盡管如此,研究者們并沒有放棄,他們將臨床心理學和神經成像實驗結合起來,試圖將結果拼湊起來以找到一些線索。設法闡明CBT的治療機制——以及為何并不適用于所有患者——將最終幫助醫生為患者提供更好的治療。
“如果我們無法了解個中緣由,那么,我們就很難真正提高治療手段,”
Daniel Strunk說,他是俄亥俄州立大學的一位心理學家。“在對治療機制的探索中,發現了該方法對有些患者而言,相較其他人更為有效。”
CBT包括一系列的心理治療手段,所有方法都是基于同樣的前提:患者對自身及外界抱有極為負面、且往往并不準確的認識。CBT的理念在于,幫助患者建立和發展他們所需要的能力,通過對那些負面的想法進行嚴格的評判,最終“成為他們自己的治療師”, Strunk說。根據CBT的理論,一旦改變患者的思維方式,就可以使其抑郁癥癥狀得到緩解。從目前結果來看,似乎這一理論是行得通的。
“有很多研究數據表明,患者在接受認知治療后——以及在抑郁癥癥狀緩解后——他們的負面想法有所減少,”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心理學家Robert DeRubeis說。“這是顯而易見的,就好像要向人們證明重力的存在那么簡單。”
令科學家們產生爭論的是CBT發揮治療作用的內在機制到底是怎樣的。服用抗抑郁癥藥物、以及接受其它類型心理治療的患者,在抑郁癥有所緩解后,也同樣會形成更多的正面想法。那么,問題來了:是否改變患者的思維模式,是使其抑郁癥得以緩解的真正原因呢?又或者是,治療從另一個方面緩解了抑郁癥——例如,通過幫助患者與治療師之間形成一種聯系——因此,形成正面的想法,僅僅是其心理健康恢復后的一個結果而已。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研究者想要證明,思維模式的轉變是發生在心理健康有所改善之前的,而且是可以預測改善情況的。
“在治療結束時,很多事情看起來都好多了,”Strunk說。“因此,你真正想做的是,能進入患者產生正面的療效的時刻,并且弄清楚在那些時刻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
DeRubeis等人進行的研究表明,很多接受CBT的抑郁癥患者都有過“突然好轉”的經歷,患者會在兩個療程之間,突然間感受到很大的改善。這些快速好轉的比重,在患者整個治療過程中所獲得的療效中超過50%。
在突然而至的好轉發生之前的那個療程,患者思維模式的轉變最為顯著。“患者開始表達自己的改變,不再那么夸大地、負面地看待自己的生活。”DeRubeis說。這表明改善患者的思維模式或許確實有助于治療。
研究者也指出,在CBT治療中,學習心理應對技巧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種認知改變。“其中最基本的一條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想法,在情緒要轉向負面的一瞬間,意識到這一點,并且思考自己的想法是否準確,”Strunk說。
在CBT中,治療師經常會要求患者學會監控自己的想法。例如,Anna在開始她的治療時,正在從事一些志愿教書的工作。在工作中,她發現自己總是要把自己和另一位老師進行比較,結果使她覺得自己在工作中并不稱職。Anna的治療師讓她描述一下,她和另一位老師在課堂上分別是如何教學的。
“結果,我發現,當我真的開始思考另一位老師和我的教學工作時,我認識到,我們都有發揮得很好的時候,也有不足的時候,”Anna回憶道。“而在那之前,我總是糾結于自己做得不好的方面,拿別人做的好的方面與自己不好的方面進行比較。”
現在Anna已經結束了治療,但當類似的負面想法出現時,她可以發現并且提醒自己,要仔細判斷自己的認知是否準確客觀。“事實上,我并非沒有產生過負面情緒和想法,”她說,“只是我或多或少學會了怎樣處理這樣的情況。”
Strunk等人的研究發現,患者習得新的認知處理技巧,與抑郁癥狀的改善之間是存在相關性的,即使患者仍然會出現負面的想法。一旦患者學會了這些處理方法,就可以在他們日后的生活中繼續使用,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CBT的療效可以在結束治療后繼續存在。而抗抑郁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證據表明具有這樣的效果。至于其它類型的心理治療方法,也還沒有足夠的數據顯示具有類似的保護效果。
有一些研究者開始借助于神經成像技術,對CBT的機制進行研究。抑郁癥患者與健康人相比,往往在大腦中的兩個系統會有明顯的差異
前額葉皮質區——負責復雜的思維活動,例如自我控制、制定計劃等
包括杏仁核在內的大腦邊緣系統——主要參與情感處理過程
在健康人的大腦中,前額葉皮質區可以抑制杏仁核的活性,從而使情感得以控制。但是神經成像技術表明,在很多抑郁癥患者大腦內,前額葉皮質區的活性有所下降。“抑郁癥患者的杏仁核可以看作是一個‘好斗的’的家伙,”Greg Siegle說,他是匹茲堡大學的一位神經科學家。
已經有一些證據表明,CBT可以糾正上述問題。在2007年發表的一篇論文中,Siegle描述了他采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MRI)所進行的研究。結果顯示,患有抑郁癥的成年人,當行使情感相關的功能時,其杏仁核活躍水平增高,而背側前額葉皮質的活性則降低。他對9名受試者進行跟蹤監測,最終S發現,14周的認知治療后上述情況幾乎完全被逆轉。
“成像結果真的讓人大受鼓舞,”Timothy Strauman說,他是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的一位心理學家,在曾經的研究中,也得到過上文類似的結果。“我們確實得到了一些你所期待看到的結果。”
研究者推測,CBT——重點在于使患者學會控制自己的想法——發揮治療作用的機制可能是,使活性降低的前額葉皮質區恢復原有的水平,從而對活躍過度的邊緣系統起到控制作用。“認知療法教會你對自己的前額葉皮質區進行干涉,并加以利用,而不是任由你的情感發展下去,”Siegle說。
盡管取得了一些進展和有利的研究結果,但是,也不能貿然下定論。我們必須認識到,在大腦內,前額葉皮質區和杏仁核并非抑郁癥患者區別于健康人的唯一區域;而且,這兩個區域也并非治療會影響到的唯一區域。到目前為止,所進行的研究規模都很小,而且有些研究結果還會出現相互沖突的現象。神經科學家Cynthia Fu估計,針對抗抑郁藥物所進行的神經成像研究的數量,大約是心理治療領域進行成像研究數量的三到四倍。
“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人們采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在不同的時間點對患者進行掃描檢測,這些都可能會導致極為不同的結果。”
對于患者的負面想法的轉變,目前而言,還無法確定這些神經學轉變到底是疾病恢復的原因,還是結果。為回答這個問題,科學家需要在患者接受CBT的過程中,多次對患者進行掃描成像,從而追蹤改變的發生過程,并確定其是否發生在癥狀緩解之前。這樣的研究昂貴耗時,而且給患者增加了負擔。科學家們表示,對CBT進行此類研究也比抗抑郁藥類的研究要更加困難:
有太多復雜的因素摻雜其中,治療師和具體療程的不同,都會產生無法預測的影響。
給予安慰劑治療進行研究也很困難。研究者可以把接受CBT的受試者,與服用藥物或者安慰劑的患者,又或者是還處于等待治療中的患者進行比較;也可以將接受普通心理咨詢的患者作為對照組。但是,問題在于無法對研究進行合理的盲化處理,治療師會知道那些患者接受的是哪一種治療。
另一個挑戰是尋找足夠的資金支持。
“在這一點上,與抗抑郁藥物研究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完全不是同一數量級的比拼,”Strunk說。“很多制藥公司都在進行抗抑郁藥物的研發,他們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
科學家們十分希望能夠闡明CBT為何只對部分患者有效,從而進一步篩選可以被這一方法治愈的患者。”盡管試驗與錯誤不可避免,但是,每一次治療的失敗,都會延長患者的痛苦,并且增加醫療的成本。“來自加拿大多倫多藥物成癮及心理健康中心(Centre for Addiction and Mental Health)的心理學家Lena Quilty說。
一些臨床及人口統計學因素,似乎可以幫助我們預測某個患者在服藥或接受CBT后,是否會獲得療效。例如,同時患有抑郁癥及人格障礙的患者,服用抗抑郁藥物的效果,要優于認知療法,而已婚人士則似乎更能從認知療法中獲益。
目前,研究者們開始通過對大腦活動模式的研究,來尋找是否可以據此判斷哪些患者接受CBT后,可以取得療效。在一個去年發表的研究中,Helen Mayberg等人采用正電子發射斷層掃描(PET)技術,對82名抑郁癥成年患者大腦內的葡萄糖代謝進行了檢測。然后將患者隨機分為兩組,一組接受12周的CBT療法,另一組則在同一時間段內服用常規的抗抑郁癥藥物(選擇性血清素再攝取抑制劑類)。在大腦右前腦島區域活躍程度較高的患者,對藥物反應良好,右前腦島是大腦內與杏仁核和前額皮質區都有關聯的區域,而該區域活性不足的患者,則更容易從CBT療法中受益。
但是具體機制尚不明了。“首先,我們需要認識到,抑郁癥患者大腦內出現異常的信號通路,是具有個體差異的,這導致了不同的患者對不同的治療產生反應。” Mayberg說。認知療法可能可以修復某些問題,但是,藥物則會對另一些患者起作用。
神經系統成像在為患者選擇最佳療法時并不實用,因此,研究者們仍然在努力尋找其它更合適的方法。2011年,Siegle等人提出,臨床醫生有可能將患者的瞳孔作為觀察大腦功能的一扇窗戶。給抑郁癥患者呈現負面語匯;那些瞳孔擴大不明顯的患者,其前額葉皮質區的某些區域顯示活性下降,這樣的患者,比起那些瞳孔擴大更明顯者,可能從認知療法中獲益。
在實際操作中,想要為患者量體裁衣地選擇合適的療法,需要臨床醫生考慮很多方面的因素,包括患者的婚姻狀況、大腦活性以及遺傳因素;已經有研究發現,具有某些基因序列的患者,更容易在接受CBT后取得良好的療效。
此外,科學家也需要對抑郁癥本身加以更好地了解,然后才有可能真正闡明CBT治療抑郁癥的機制,以及哪些患者更容易從中受益。
Strauman對此持樂觀態度,因為“我想,我們最終會明白,我們的思想有多復雜,精神疾患的產生機制就有多復雜。”
現在有越來越多的神經科學家與臨床心理學家進行合作,共同努力去破解這一難題。
原文檢索:Emily Anthes. A Change Of Mind. Nature, 13 November 2014; doi:10.1038/515185a
Emily Anthes 美國科技記者和作家。她的文章先后被刊登在紐約時報、科學美國人、自然等核心期刊和雜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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