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我國古代詩歌的巔峰時期。除了留下了數以萬計的詩文以外,無數的詩人也是我國歷史中的一道靚麗風景。如果把這些詩人排排位,也許每個人的榜單都不一樣。我覺得,詩仙李白即使不是第一,也絕對是前三的存在,而和李白同時代的詩人中,能與他媲美的也只有王維了,畢竟杜甫算是李白的晚輩,至于小李杜那就更晚了。
有趣的是,作為盛唐的兩大詩人,兩人卻從未有過任何的交集,無論是歷史文獻中還是各自的詩文中,都不曾提過彼此。這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文人相輕?
應該不是,當時的詩人之中彼此仰慕,甚至成為朋友的不在少數。況且兩人還有同一個好友——孟浩然。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
借問襄陽老,江山空蔡州。
——王維·《哭孟浩然》
由此可見,孟浩然乃李白、王維的共同朋友,而且不是泛泛之交。我們一般認為:你的朋友,可以成為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可現實是李白和王維卻沒有成為朋友。
未曾相見?
這在交通不發達的古代倒也是常事,但兩人應該有交集。
王維生于公元701年,他在開元七年(719年)到開元二十一年(733年),王維多數時間都在長安任職;而同樣生于公元701年的李白,他在開元十八年(730年)到天寶三載(744年)在長安侍奉玄宗皇帝;而在開元末期到天寶的前幾年,王維又回到了長安任職。所以說,從時間上兩人都在同一時間在長安任職。尤其在天寶年間,李白被唐玄宗由布衣擢為待詔翰林,王維為左補闕(監察類官員),可以說是同朝為官,也都是天子近臣,彼此肯定是經常見面的。
何況當時的長安是世界的文化交流中心,首都城內必然是文化沙龍盛行。像兩人這種人物在私下見面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但就是在歷史上毫無印記。
不好交友?
那就更不可能了,李白重承諾、講義氣、任俠仗義、敢于承擔,李白的詩中關于好友的就很多。王維信佛,心性可能淡泊一些,但在他的作品中,僅送別詩就占了五分之一,說明王維情真意摯,很看重與友人的交往。
可就是這樣的兩人,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 沒有交集。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猜測兩人的性格不合了,甚至是一種“瑜亮情結”。為何會這樣?我們可以從兩人的人生經歷來分析了。
文人從政,總是坎坷。
王維其實算是少年得志,開元九年(721年),他就中了進士,由于能寫一手好詩,工于書畫,而且還有音樂天賦,所以一至京城便立即成為京城王公貴族的寵兒,并擔任太樂丞,可是由于工作失誤,很快的被貶為濟州司倉參軍。這讓心高氣傲的王維十分難過,這一別長安就是十余年。直到通過張九齡的汲引,王維才再次回到長安任職,期間王維也有去南方任職的經歷,在開元和天寶之間回到了長安,遇到了此時的李白。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王維·《竹里館》
與王維同齡的李白呢?李大仙人,出身商人世家,所以才華橫溢的他在早年更多是游歷大唐的名山大川。直到開元二十二年(734年),李白為玄宗獻上著作《明堂賦》,這才開啟了李白的仕途之路,這時的李白已經30出頭了,但到了天寶年間,李白才真正的被玄宗所賞識。就在這時,他也遇到了仕途坎坷的王維。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
雖然彼此同齡,但兩人當時的心境卻大相徑庭。此時王維,早已浸淫官場多年,仕途頗為坎坷,他知道世道艱辛,也十分珍惜現在的所得,這時的王維官職不算太高,但也算是天子近臣,所以他必然非常的小心,甚至戰戰兢兢。
這時的李白可是風頭正勁,他是初涉仕途,不知道官場的險惡,自我感覺異常良好,志在必得。對于李白來說,這時的王維雖然名氣極大,但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與那些京官也沒什么區別,況且李白依靠張說父子(張說是右丞相,張垍是駙馬)上位,多少有點瞧不上王維,不想與之交往。
那么王維呢?我估計他也看不上這位與自己同齡的大詩人,認為他輕狂且無知,雖然才華橫溢,但根本對官場毫無敬畏之心,早晚會吃苦頭,這樣的人還是離著遠點吧。
另外,當時兩人共同的好友孟浩然已經去世,也失去了彼此之間僅存的橋梁。
不得不說,兩人雖是同齡,但真正的相遇時,卻遇到的不是最好的彼此。詩仙與詩佛最終在大唐的盛世擦肩而過,不得不說是文壇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