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發(fā)現(xiàn)彬有和家樂互動頻繁,兩人有笑聲,有動作,還時不時地一唱一和。
我不是班主任,但畢竟有24年的班主任經(jīng)歷。眼睛一搭,就覺出問題來了。他們品質(zhì)很好,情商很高,一看老師的目光掃過來了,就趕緊收斂,裝出認(rèn)真聽課的樣子。但是眼角跑著活潑,嘴角流著笑意。
他們穩(wěn)不住心聽課了。于是周五放學(xué)前,我給他們兩邊家長都發(fā)了信息,如下:
“提個醒:他們同桌,倆人都有點(diǎn)飄,穩(wěn)不住心。”
“不客氣,我只是擔(dān)心這樣下去不行。都會下滑。和班主任溝通一下。其實倆孩子都很好。調(diào)皮是相互的。”
周一早自習(xí),我走進(jìn)教室。后門口邊有個鐵櫥子,王彬有正貼著櫥子站著。他一米八多,差不多和櫥子一樣高。他正探出頭看黑板。
“你怎么在這里站著?”我笑著問。不用說,這是惹事了,班主任懲罰他呢。
他嘴唇動了動,好像說了點(diǎn)什么。我也沒有聽清。得支持班主任工作,站著就站著吧。他反正也在聽課,雖然探著頭聽不大舒服。
上午上課時,他離開櫥子了,站在教室后空地上了。我有些不高興了。
“王彬有,你到底犯了什么錯誤,難道要站一天嗎?”
他不說話。我生氣了:
“你站著聽課,我講課不舒服。你回去坐下。要是你班主任問,就說我讓你坐下的。講著課有罰站的算怎么回事。”
他回到座位上去了,可沒坐下,還是高高地站著。趁大家讀課文的空當(dāng)兒,我走過去問他:
“你到底犯什么錯誤了,需要罰站一天?”
他這才開口:
“老師,我和同桌總是說話,您不是告訴我媽了嗎?”
我說是啊,怎么了。
“我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所以就罰自己站。”
“不是做錯事你班主任罰的?”
“不是,我自己罰自己。”
魏博文也很倔強(qiáng)。
那是一次學(xué)生講課。全班34人,需要講課的只需8個人。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做了34個條,有8個寫著講,其他的是空白。一說抓鬮,學(xué)生蜂擁而上,把課代表圍在中央。剛想抓,魏博文推門進(jìn)來了。他好像剛哭過。這肯定是挨班主任批評了。他也向那群人走去。
我看了看他,體諒地說:
“你心情不好,先平靜平靜吧,不要去抓了。”
他勾著頭,擰著脖頸,一邊抹著淚,一邊堅持去抓。而且,他居然抓著了“講”。
“你讓給別人也行。要是心情不好的話。”我說。
他堅持講。當(dāng)他按序站在講臺上時,眼窩還隱隱有淚痕。很快就沉浸到講課中去了,又是提問,又是總結(jié),講得有聲有色。
講完后臨時組織了記者采訪。他接受采訪時,已是神采飛揚(yáng),口若懸河,和剛才哭著進(jìn)門的那個簡直判若兩人。
我漸漸發(fā)現(xiàn),倔強(qiáng)的還不止他們兩人。六班學(xué)生吧,聰明是聰明,就是有點(diǎn)浮。尤其寒假期末考試后,有些學(xué)生似乎找不到北了,作業(yè)也寫得潦草起來。那一次我真煩了,一下子抓住七八個,用實物投影曬了曬他們的作業(yè)。凡是念著名字的,也不用老師說,都低著頭站起來。后來我把他們攆到教室后排,又批評了一頓。批評完后,又讓他們回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他們個個像腳底生根一樣,都不回來。看臉色,也不像賭氣,就是沉痛地站著不回來。我急了:
“都回去!別影響上課!”
看到我急了,這才低著頭回來。可是回到座位上后,還是直撅撅地站著。我都有些無奈了。又軟硬兼施了一陣子,這次“賞臉”坐下。他們似乎以此證明,自己確實做錯了,該受到懲罰。
這種倔強(qiáng),說真的,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