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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的逍遙哲學丨諸子百家之 莊子

一 清貧的智者

1.悠然的歌者

在我們的印象中,莊子就像是一個永遠流浪在社會邊緣的歌手。他聰明睿智,才華橫溢,卻又衣衫襤褸,衣食無著。他盤著腿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他拉著車奔走在鄉間的驛路上,他滔滔雄辯于哲人和諸侯之間。

莊子的生活是極度貧困的,但他窮得很有骨氣。一次,他穿著帶補丁的衣服,拖著一雙草鞋去見魏王,魏王說:“何先生之憊邪?”這個“憊”,也就是疲憊中帶著點兒狼狽的意思。但莊子糾正說:“我是貧窮,但并不疲憊。”貧窮是物質層面上的概念,莊子必須承認;但在精神上,他是活潑而又富足的,所以他并不疲憊。

莊子窮得無米下鍋,到監河侯那里借糧食。監河侯說:“好的,等我發了工資,借給你三百金。”莊子非常生氣,但他并沒有直接指斥。莊子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我來的路上,看到一只被困在車轍里的鮒魚,向我哀告。我說好的,你等著吧,我去游說吳、越的國王,讓他們把江水引過來迎接你。鮒魚生氣地說,我困在這里,你弄很少的水就可以救活我,可你卻說那不著邊際的話。等你弄來江水的時候,到干魚鋪去找我的尸體吧!”

這則寓言昭示了人的一個最基本的生存困境,那就是怎樣在自我與社會、理想與現實之間獲得一種平衡?為了自由和灑脫,莊子放棄了利祿;但為了自己和家人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他還是得出去告借。物質與精神之間的接縫非常狹窄,在穿過它的時候,莊子也能那么無慨于心嗎?

我們不知道他是否有情緒上的動蕩,但我們可以看到莊子的行為信條一直是堅定的。莊子在濮水邊釣魚,楚王派人用高官厚祿來聘請莊子,卻被莊子拒絕了。莊子說:“我聽說你們楚國有神龜,死了三千年了,殼子被楚王供奉在廟堂,從這個龜的角度來想,他是愿意這樣死了被尊奉,還是愿意一直在水中快活地搖頭擺尾?”使者當然肯定后者。莊子說:“我也不想做名利的犧牲品啊,我寧肯做一個快活的窮漢!”

莊子對生死并不執著。莊子的老婆死了,惠子到他家里去吊唁,發現莊子正在那里敲著瓦盆唱歌呢。惠子說:“你和人家生活了這么多年,現在人家死去了,你不哭也就罷了,還在那里唱歌,不也太過分了嗎?”莊子說:“妻子剛去世的時候,我怎么能無動于衷呢?可是后來我就想通了。妻子的生命本來就是沒有的,不僅生命沒有,連形體也沒有,連氣也沒有。恍惚之中凝聚成氣,氣又凝結成形體,然后有了生命,現在生命消失了,這不過是一個變化流程而已,我在這里為了這個變化而嗷嗷痛哭,不是對生命太不通達了嗎?”

對于自己的生命,莊子也看得非常淡然。莊子要死的時候,門人打算給他厚葬,但莊子說:“我以天地日月為陪葬,我的葬禮已經夠豐厚了,何必再人為地增加微不足道的棺槨之類的呢?”弟子們說:“我們怕老師的身體被鳥雀啄食。”莊子說:“扔到荒郊野外會被野鳥啄食,但是埋到地下也難免會被螻蟻吃掉,一定要把我這口糧食從螻蟻口中奪出來去喂食野鳥,你們也太偏心了吧!”

《莊子·至樂》中記載了莊子的死亡觀:“死生為晝夜。”意思是說:死生只不過是一種自然輪替的現象。所以,人附著于一個什么樣的形體上,有什么樣的形貌、舉止、職業,身份、地位,都是無所謂的,這些都是生命的外殼而已。生老病死、喜怒悲歡、衣食住行、榮辱沉浮,都是逐層向外的附著物,越是外層的,越不值得掛累。

從哲學層面上說,莊子將生命歸結為氣。他說:“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之為死。”(《莊子·知北游》)既然生為氣之聚,死為氣之散,就沒有必要為了聚散這種不同的變化狀態而或喜或悲了。在《至樂》篇中,他甚至認為氣也是本無的,是“雜乎芒芴之間”的宇宙精神化而為有氣,然后有形體和生命的。

芒笏,意同“恍惚”,形容不可辨認,不可捉摸的狀態。這是個起點,也是生命復歸的終點。人的生死就像春夏秋冬的交替一樣平常。只不過凡人的一生不過如春生秋死的昆蟲一樣,感受不到更大的循環罷了。所以,莊子建立起“不知悅生,不知惡死”的死亡觀。也就是期望人們從一出生就開始不斷加重的死亡陰影中擺脫出來,從時間的焦灼中解放自我。確實,人之常情,經常是在對未來的等待和恐懼中忐忑向前的,這樣的生命狀態太不詩意了。

莊子思想的形成,起源于戰國征戰不休、民不聊生的時局。在莊子生活的時代,有兩件事足以令莊子動心:一件是和他的生平相始終的宋國破敗和滅亡,這使得他不再對功業的邏輯抱有信心,另一件是孫臏被廢掉雙腳,令當時整個士人階層為之寒心的慘烈事件,這樣慘烈的事件些都有力地支撐了莊子隱逸保身的主張,盡管他破衣爛鞋,盡管他面黃肌瘦、朝不謀夕,但畢竟在亂世中覓得一份坦然和天真。反之,莊子又能如何呢?沒有圣王可以期望,沒有道德可以秉持,沒有公道可以維護,整個社會,無法、無天、無道,做得越多,對生人和自己的危害就越大,不退避又能如何?

一般人以為莊子的養生僅僅是為了求生,但其實不是這樣。莊子的一切學說都在于生命的解脫,而求生則仍是在死亡的恐懼下生存,這不是莊子的境界。

莊子認為首先應該勘破生死,這是根本,然后才可以勘破變化與名利。老聃死,友人秦師前往吊唁,只哭了三聲就出來了,別人看不慣,他說:“指(脂)窮于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莊子·養生主》)生命之火是超越形體不斷傳續的,又何必不能安時而處順,以應大化呢?

“與其求不能避免的死而非死不可,則不如在短短的現生中,求一個善生,即合于道,出于德,順乎自然的生”。[1]莊子一再地“齊一生死”,不是說要人們覺得生不如死,主動求死,最主要的,還是希望人們在生死的恐懼下解脫出來,過一種自由的人生。

2.強者的拒絕

在莊子生活的時代,諸侯用所占有的統治權吸引人們去爭奪,儒家以所占有的話語權引導人們去遵循。而這些,在莊子看來,都是戕害人的自然生命的東西。

很多人受了莊子的說服,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但是事實上他們也錯了。

莊子的拒絕,是強者的拒絕;而他們的拒絕,可能只是無奈的認可。強者的拒絕會帶來成就感,而弱者的拒絕只能帶來挫敗感。

快樂、幸福、成功、榮耀,其實就是個假象,是做給別人的,包括莊子自己,也未見得像他說得那樣得道逍遙。道理很簡單,凡事都是相輔相成的,如果沒有深度的責難感——哪怕只是被責難感,他怎么會有那么深刻的反擊?他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周圍的人有沒有批評他自私?只要他肯降低一點兒自己的做人信條,就不必斷炊,不必去跟人借錢,可是他不做,老婆孩子沒有抱怨?父母是不是因為窮餓而死的?他所承受的壓力與他個人的自由相比,難道就那么不值一提?人生真的可以那么無情嗎?

一個人要有多強的實力和心理素質才能做得來莊子!

現在很多人根本就是自己沒什么實力,然后被動地去拒絕一些東西,卻也說自己是老莊之道。這就是受了莊子學說的負面影響,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積貧積弱。人世間的戰爭是避無可避的,弱者在殘酷的競爭中卻只能丟盔棄甲。對于年輕人來說,還有機會奮起反抗;對于老年人來說,也可以默默化解;可是對于中年人來說,只能是幾十年陷于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莊子的性格豁達通透,他看穿了地位和金錢給人帶來的危險和束縛。莊子認為富貴者勞神累心,財富不得盡用,徒然傷害自己的身體。“生人之累”是人們苦悶的主要根由。莊子倡導“物物而不物于物”,也就是說要利用外物,而不應被名利所奴役和控制。

莊子沒什么朋友,只有一個經常與之辯論的對手,叫做惠施。惠施是個名家的人物,莊子說惠子是“學富五車”,很有學問。一次,莊子對身處相位的惠子進行拜訪,結果弄得對方驚恐萬狀,在境內搜捕三天三夜。莊子突然自己出現了,他用寓言的方式告訴惠子,高潔的鹓鶵根本就不會去吃地上的腐肉,地上的貓頭鷹卻在那里緊張地發出“嚇”的聲音,根本沒有必要。意思就是說自己根本沒把他的相位當一回事兒,只是他自己才看重那些東西罷了。

有個人拜見宋王,受賜十輛車子,他用這十輛車子向莊子夸耀。莊子說:“河邊有個家庭貧困靠獲蒿編織畚蕢為生的人,他的兒子潛入深淵,得到價值千金的珍珠。他的父親對他的兒子說:‘拿石頭來錘破它!這值干金的珍珠,一定在九重深淵驅龍的頷下,你能得到珍珠,定遇到龍在睡覺。假使龍醒著,你還能得到什么呢!’現在宋國危機的深重,不止于九重的深淵;宋王的兇猛,不止于驪龍;你能得到車子,一定遇到他在睡覺。假使宋王醒著,你就要粉身碎骨了!”

莊子的寓言很美妙,但現實也的確很殘酷。子貢對孔子說,我不想強加別人什么,也不想別人強加給我。孔子說,你辦不到啊!文化給你的氛圍,不是你可以輕易拒絕的。這才是生命的真相。

人類的歷史發展與個人的成長史都證明,發展的向度不是自由,而是不自由,一直到死。但死的自由活人又無法體會到。因此,還是用積極的心態去面對不自由吧,這才是人生的常態。人是有情的,人不是草木,只要你有情,就做不來莊子,就拒絕不了對別人的擔當,那么你就勇敢地去負責吧。如果說偉大的莊子給了我們什么,那也許只是清醒和超脫的精神而已。

古人云:大隱隱于市,我想稍微改動一字:大隱隱于事,這樣你就可以獲得一種平和的環境和心態。深受道家思想影響的陶淵明不是也說“勤靡余勞,心有常閑”嗎?事件的本質可能是荒謬的,但做事本身,卻是你存在的必然方式。

二 莊子式的人生超脫

1.苦難人生的超脫

人的痛苦來自于概念。沒有概念的渾沌狀態,就是兒童的天真階段。但是隨著概念的繁復,也就是說隨著文化自身不可逆轉的建構進程,人會越來越深地置身于計較的泥潭之中,難以自拔。孔子是很注重這些概念的“正名”的,他認為一切仁心都是依賴于一定的社會關系下的情感表達,因為是父子,所以就要慈、孝,是朋友,就要信、義,但是,“至善之德,必緣于位而后起也”,“莊周之破執,即以破位為始”。[2]這是道家和儒家的分野之際,也是擺脫煩惱的關鍵所在。

老人們喜歡念舊,過去的日子盡管物質匱乏,但總是令他們感到快慰,為什么呢?還不是因為概念的簡單和分配的平均。衣服的選擇只有黃、藍兩色,冬儲菜也就白菜、蘿卜、土豆這幾樣,住的大都是筒子樓、四合院,出門也沒有的士和飛機可坐。所以當時的人們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心思去選擇、計算和比較,因此也能樂得天真。

現在可就不一樣了,隨便任何一個小問題,都讓人絞盡腦汁。比如你去商場買一雙鞋,首先是品牌和價位的選擇,什么牌子性價比高?其次購買地點的選擇,去專賣店還是去商場,去哪家商場?然后是時間的選擇,能不能趕上商場的打折促銷?打折促銷的積分和返券怎么運用才能利益最大化?具體挑選的時候,各種顏色、款式、質地令人無法取舍,還要考慮到服裝的搭配和他人的評價。

這只是都市人生中種種煩惱的滄海一粟。

莊子講了一個“狙公賦芧”的故事:養猴子的老頭跟猴子們說,早上給你們三升橡子,晚上給四升橡子,怎么樣?猴子們大怒。老漢說,那這樣吧,早上給四升橡子,晚上給三升橡子,猴子們歡呼雀躍。實際上并沒有增減,只是表面上變化了一些形式,帶來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反應,這就是人們被控制的真相。很多化妝品、保健品,實際的效果可能就是這樣無關痛癢。還有眼花繚亂的娛樂和誘惑,讓人們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那么按照莊子的學說,該怎么辦呢?逃到深山中去?

任憑深山更深處,現代文明的觀念和生活方式也會轟隆隆地軋進去,差別只是早晚的問題。況且即使在莊子們借以逃避權力的鄉村,風俗也已經敗壞,隱士們的山林已經被砍伐殆盡。

因此,要學莊子,就應該看到其核心的“超脫力”。這里面包含著兩個詞,一個是“超”,一個是“脫”。

“超”是一種本事,是一種在某種時代或者環境中最時髦的本事。這種本事可以給你精神上的強烈自信。

在莊子的時代,“超”是一種才學,是一種政治和軍事的智慧與能力。才能越高,道德的展現空間才越宏闊、越豐富。

最關鍵的是,在戰國那個重視文化人的時代,莊子是一個具有非凡學識的人,這使得他對權力的拒絕有了價值,使他越發走向文化的頂峰,這種自信和滿足是我們享有不了的。在物質文明和商業文明發達的今天,沒有政府和市場提供給我們的平臺,我們根本做不到那種拒絕的優雅,只不過是在無力爭取的時候冒充豁達罷了。這是一種偽莊子的做法,是一種弱者的妥協,而不是強者的放棄。

在現代化政府和企業管理模式的建設過程中,人會被訓練得極端理性,但是,“人”這個本源性概念的屬性就是他的非物質性、非工具性,也就是他的精神性、情感性。在這個方面,我們的要求一定是和商業化、現代化、科技化、數字化等進程存在矛盾的,而解決之道只能是自身的抗爭。

戰國時候的軍事能力,對應的是今天的經濟能力;而政治哲學則對應的是技術手段。那么在今天,“超”的本錢應該就是一種經濟和技術的智慧和能力。只有在這兩個方面成為“超人”,你才可以較大限度地擺“脫”世俗文化的紛擾,你才有機會過上“逍遙游”的生活。

經濟上的保障,可以讓你最大限度地不去計較日常瑣事;技術上的能力,可以讓你成為眾星拱月的焦點。比如說你有超一流的技術能力,那么某國際大公司要重金聘請你,但是你認為他們公司做的產品不利于人類,或者他們公司的工作戕害人生,你可以主動的拒絕重金誘惑,這樣的拒絕,才開始接近莊子超脫人生的真諦了。

我們在生活中可以看到,一個年輕人如果憑借自己某一方面的技能獲得物質的保障,那么他生命本身的精神消耗就要小很多。反之,一無所長而僅以老莊退避之道混世,最終不僅做不成莊子,弄不好到了中年才為了親情的負擔、經濟的壓力而“幡然醒悟”,但最終已經融不進這個社會,只能淪為四處巴結的“偽莊子”。

2.欲望人生的消解

莊子人生觀的核心,就是啟發人們去發現桎梏和戕害我們的政治和學說,希望人們可以通過莊子式的嘲謔而獲得從精神到肉體的解脫,獲得最終的自由。

從“王”到“天子”,這一點概念的差別,就造成了莊子所生活的戰國中期殘酷的社會現實。諸侯王之間的征戰,導致了民不聊生的社會現實,無恥者暴富,訾罵者尊顯。這個社會燃起的熊熊物欲,激發著人們去亡命奔逐。

莊子知道,這一切都是由人本性中的貪欲導致的。但他認為,這種貪欲是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的。他沒有像其他哲學家那樣,嘗試用感染、教育、恐嚇、引誘、懲戒等手段來改變他人,他只改變自己。

莊子思想提供給我們的,固然包括對弱者、對失敗的心理慰藉,但更主要的是對強者的欲望約束。對于唾手可得的名利,能夠約束住自己的貪欲,從而減少對生命本體和本真的污損,這是難乎其難的。

死是不可避免的,但生的執著和企望應該是什么呢?在這一點上不同的回答區別了道家和其他諸子。儒家的名、墨家的義、法家的權和縱橫家的利,都是傷害本性的毒藥,是贅生的負擔。

那么,什么是道家的基本生活目標呢?

“全生、養親、盡天年”(《莊子·養生主》),維護天真、贍養親人、活到自然死,這就是答案。

可是這并不容易。

在現在這個標準化的時代,人的自身屬性正在承受著極大的挑戰。莊子說:鴨子的腿雖然短,但如果給它續上一段它就會憂愁;仙鶴的腿雖長,但如果給它砍去一段它就會悲傷。只要出于天然,兩個腳趾連在一起、拇指旁多生一指都不算異常。

但是,在對美的模仿和想象中,在對巨額片酬的渴望中,我們還是看到風行于世的整容術。這還是主動的,被動的方面呢?大工業生產時代的最大特征就是大規模復制和標準化作業,最討厭的就是人的個性。但失去了個性的人,能算在這個世界上活過嗎?

親情也是天性,但贍養親人的夢想離這個時代的中國人越來越遠了。激變的時代讓人與人之間越來越難以共處,最主要的是,在相互的攀比中,我們已經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物質財富的保障才算是贍養雙親的條件。

至于說活到自然死,恐怕只是一種奢望了。人們羸弱的身體只是在撐著賺錢的希望而已。

事實上,在基本的生活目標之外,虛名的牽累更令我們疲憊,令我們無所適從。虛名是需要勘破的。“春秋無義戰”,在那個時代,越深的社會參與,就越是對蒼生和自己的傷害。莊子說:“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道德存焉。”最可怕的不是權力本身的政治壓迫性,而是權力本身擁有的道德裁定權。擁有了權力,不僅可以決定手下的職位,而且可以決定手下的賢愚。為了他們的荒謬話語而搭上一生不值得。

這是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雙重困境。你如果想保存清高,不屑于領導分給你的一點權力或者財富,領導可能會把你的聲名一起拿走。否則,你只能向財富屈服。

解決之道是什么?只有一點,那就是連這點虛名也放棄掉。對于權力、財富和名聲,采取不向往、不介意的態度。

要做到做一點,就得“游刃有間”,在夾縫中求生存,與各種關節巧妙周旋。正如莊子《人間世》中說:“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

我們可以通過莊子關于“山木”的故事來理解這段話。莊子曾經和弟子一起進山,在一株繁茂的大樹下休憩,他們看見伐木者對這株大樹熟視無睹,感到非常意外。伐木者解釋說:“這棵樹雖然大,但是沒有什么用處。”

莊子帶著徒弟下山,停留在老朋友家,老朋友卻命令兒子把那只沒用的鵝殺掉,來款待莊子師徒。弟子就糊涂了。

第二天上路,弟子問莊子:“山木因為沒用而活下來,家鵝因為沒用卻被殺死,我們該怎樣活在這個世上呢?”

莊子回答:“我要活在有用和沒用之間。”

打個比方來解釋莊子的這種生存智慧。比如你的業績一流,眼看要受到被人的妒嫉和讒害了,那你就要收斂點兒;如果你的業績太差,眼看就要被淘汰出局了,那你就得積極點兒。這樣就可以沒有危險了。

有用和無用是相對而言的。惠施對莊子說:“你的言論無用處。”莊子說:“知道無用才能和他談論有用。大地并非不廣大,人所用的只是立足之地。然而把立足之側的地方挖下去,挖到黃泉,人立足之地還有用嗎?”惠施說:“無用。”莊子說:“那么無用的用處也就明顯了。”對于我們的人生而言,最好是處于“無用之用”的身份,也就是說,你看不到我的用處,但又離不開我,那就是最安全的狀態了。

人生的最大快樂,就是無憂無懼。倘使憂愁恐懼常縈懷抱,那么即使是錦衣玉食,即使是寶馬香車,即使是封疆裂土,即使是青史留名,都不值得追求和留戀。深受老莊思想影響的陶淵明在《形影神贈答詩》中說:“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

意思是說:人生在天地之間,不要天天為自己的事憂心忡忡,怕這怕那。海那么闊,天那么空;你應盡的責任,你就自自然然地盡職盡責吧,不要老去計較你可以得到多少回報。

但問題是,在莊子和陶淵明的時代,作為普通人而言,憂懼的向度不在于上面列舉的那些層面,而在于基本的物質保障層面。莊子窮到去借糧食,陶淵明窮到去賒酒,人群的身體苦痛尚且不能克服,何談精神的超脫呢?

可喜的是,感謝時代和平的和科技的發展,莊子那個物質貧乏的時代已經基本過去了,莊子無法自己解決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們憂懼的,則是如何正視物欲橫流的時代每個個體的精神超脫問題。一旦這個問題向著好的向度發展,我們呼喚了幾千年的以“君子”和“中產階層”相結合為主體的時代就有機會到來了。

3.自由人生的追求

莊子認為來世不可期待,往世不必追懷,今世的快樂,就在于“心齋”與“坐忘”的境界,做到“無待”的自由。“老子見相對無常之理,而立于長久之道。莊子衍其說,以相對而轉于無待,以無常而轉于不死不生”。[3]這是莊子對老子思想的發展。

“待”是什么?是條件,是依憑。“無待”,就是鯤鵬一樣翱翔萬里卻不憑借云氣。

對于人也是一樣,能夠做到擁有強大的智慧力和自制力,不依憑任何人和環境的幫助,這是一種精神自由的人生。

誠然,極致的自由只是一種想象,但能夠少些投機鉆營,少些阿諛奉承,少些茍且逢迎,少求點兒人,少上點兒火,就已經是超脫的境界了。“莊子認為人類早就迷失了本性,離開了原來的至德(道)的境界。所謂修行,就是返回原始境界,也就是返回無為的狀態,人已有為,要他成為無為,那一定要有為,有為不是為為,而是無為為,這是為有為與無為的區別所在”。[4]無為不是消極的放棄,而是積極的排斥,這樣可以進入理想人格的境界。

莊子的理想人格,可以概括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莊子·逍遙游》)。

我們倒過來講,“無名”是不要為虛名所累。在莊子看來,歷代的“忠賢”,比如夏代的關龍逢、商代的比干等,都是“好名者也”,他們被夏桀、商紂所殺,是自取的。如果明知道荒淫的統治者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還要去進諫,那只能說是為了博得自己的美名罷了,這種行為不可取。堯帝想把天下讓給許由,但許由認為天下可以無為而治,我又何必去要這個天子的虛名呢?所以他拒絕了堯。

“無功”,就是指無為而治,是指不要為了利祿的目的而戕害自己的生命。比如堯、禹這些儒家所謂的圣人,都曾經進攻別國,“功功不止,其求實無己”,所以莊子主張“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破除一切功利觀念,不要為概念性的東西傷害到自己。莊子在這里講的是個人在文化中的自我保護問題,但這個問題對于從政者的提醒更加具有針砭意義。現在的領導干部為了所謂的“政績”勞民傷財,最后自己也犯下錯誤,受到上級的處分,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一些村干部實在閑得沒事情干,就去催促農民播種收獲之類的,讓農民們不勝其煩,也是莊子所批判的對象。

“無己”,就是不偏執于己見,忘掉自己的精神和肉體,不會為情緒所折磨,不會為形體所連累。這是做到“逍遙游”的最后一關。

當然,要做到“無己”是最難的了。說得具體點兒,煩惱可以忘卻,形體的不健全也可以忽略,但疾病的痛苦卻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因此,莊子有“養生主”。道家最后走向養生學,正是“無己”這一哲學追求無法解決問題的反應。

如何才能做到“無名”、“無功”、“無己”呢?莊子提出的辦法是“心齋”和“坐忘”。

什么是“心齋”?主要指“去知”,“黜聰明”。主要是指精神不受認識和思慮的困擾。“虛也者,心齋也。”莊子的解釋告訴我們虛靜、虛空的心靈瑜伽。

什么是“坐忘”?主要是指“離形”,“隳肢體”。主要是指忘記形體、忘記自我的功夫。和“虛”一樣,“忘”也是莊子求得心靈解脫一大法寶。

怎樣可以忘卻“形”之“相”,而達到“神”之脫?莊周有言:“夔憐蚿,蚿憐蛇,蛇憐風,風憐目,目憐心。”這五句,語出《莊子·秋水》,意指夔因為只有一只腳,所以羨慕多足的蚿;蚿又羨慕蛇無足而能行;蛇羨慕風無形而能飄行;風羨慕眼睛一眨就可以隙望遠方;眼睛羨慕心一動就可以思想萬物。徐文長有一篇《坐臥房記》,認為足不出戶,全憑神游,這才是最大最迅捷的“動”。所以身居斗室,也能超越時空限制,得到大道的訊息。

隨遇而安,處之泰然,就是莊子的人生狀態。莊子說:“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至至也。”說我是馬我就是馬,說我是牛我就是牛。把我的左臂變成雞,我就用它來報曉;把我的右臂變成彈丸,我就用它打鳥燒著吃。要做到這一點,要“安時處順”,不違背天道,不對抗人意。

本質上來講,這是一種“游世”的藝術。莊子認為:“人能虛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莊子·山木)莊子的生活,總是與現實之間有所間隔的,他不愿沉溺在任何一種被人為建構起來的文化體系中,不是生活在任何一個具體的時代,這使得他的生命有了一種恒久的存在,他不僅活在戰國,也活在老子所講的“小國寡民”的上古,也活在五色喧囂的當下。

在《逍遙游》中,莊子描繪了“神人”的境界:“邈(遙遠)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精神)凝(凝聚),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神人的居所是虛無飄渺的、肌膚是晶瑩潔白的、身形是曼妙婀娜的,他不吃五谷,吸風飲露,駕著飛龍遨游于四海之外,神力可以讓萬物自化于大道。這就是莊子所追求的人生啊!“莊子論人生修養,開宗明義,已見于其內篇首篇之《逍遙游》。懸舉二字,曰大曰游。彼蓋刻意求大其心胸,以遨游于塵俗之外。是亦有意于求其內心之無限自由伸舒,而不受任何之屈抑與轉移也”[5]。要了解莊子終極的心靈境界追求,《逍遙游》一篇需要反復品味。

三 在場與解脫

1.從情感中解脫

親情、愛情、友情,我們生活在情感的包圍中。生老病死的痛苦在所難免。也許是在兵荒馬亂中見到了太多無常的生死,莊子希望人們能夠從世俗的情感中獲得解脫。

我們無從考稽莊子與其父母的關系,其實對于莊子而言,最大的難題就在于如何看開對于親人的心頭重負。

關于養親,莊子在《人間世》里提出了一個最高標準:使父母身安心安,不必拘于具體形跡。這里面似乎也有一個境界問題,《天運》里云:“以敬孝易,以愛孝難;以愛孝易,以忘親難;忘親易,使親忘我難。”表面功夫好做,內心功夫難為啊!莊子并不是要求不去孝,而是要求不要時刻將孝放在心上、停在口上,反而去招惹親人對自己的掛念。

在莊子的理念中,親人之間最重要的不是相互之間的連結,不是繁文縟節,不是纏繞糾結,而是個體生命分別的完整。只要我知道你過得舒適、沒有疾病和煩惱,這就好了。孝并不必在于親人完美的生活里有幾分是我的貢獻,只要不完美的生活里沒有我的罪責就好了。

與父母親情相比,親子之情更為今天的年輕人所重視。很多80后甚至已經為了孩子的教育而放棄了很多寶貴的東西。

有一個事業發展不錯的朋友對我說:“一個男人成為父親,他就被社會綁架了;如果他不肯被綁架,他的孩子就會被綁架。”剛聽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非常有勵志的作用,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非常無奈。一個男人去賺錢,首先的一個目的應該是減輕親人們的負擔,其次是能夠盡可能地回報養育和幫助過他的人。可是在現在的文化氛圍中,孩子的教育已經消耗掉所有年輕人的精力和收入了,哪里談得到其他。在這個人情社會里,每個家長都用盡全身解數想要幫孩子獲得更好的教育資源和成長環境。這種保護如果能停留給他一個與他個人能力吻合的公正待遇尚可,否則的話就沒有必要,應該讓孩子承擔他自己的一份磨練。

莊子說:“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莊子·大宗師》)翻譯過來是:泉水干了,好多魚被困在陸地上,相互用嘴吐氣,用吐沫相互沾濕,這就莫如在江湖中生活自由自在,相互忘掉。如果說親情是責任和牽累,那么愛情往往是短暫的甜蜜和長久的痛苦。怎樣面對生命中那些無法把握的愛情?

愛情是很多人心中放不下的死結,然而人的情感是不可能在一次愛情中全部實現的。在人的一生之中,會發生多次或長或短或強或弱的愛情,而真正你能夠把握和擁有的,其實只是其中的一次,其中的一人。對于其他的愛情,那就真的要有“相忘于江湖”的胸懷了。與其一生去糾纏、打擾、惦念,還不如遠遠地離開,甚至守候都不必要。因為你的愛,只能給對方帶來傷害。即便能夠帶來短暫的甜蜜,但事后還是沉重的傷害,在一種注定離棄的宿命中,只能隱沒掉自己,才是最好最大的愛。

當代社會人際關系的一個特征就是友情取代親情。過去我們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現在我們說同學、說朋友。這反映了我們的一種時代性的民族交際特色。兄弟-同學-朋友,三個核心分別代表著古代中國-當代中國-西方世界的不同交際圈子。兄弟是血緣注定的,同學是被動分派的,而朋友是主動結交的。我們也許最終也不會改變到西方式的朋友交往方式,所以我們停留在了中間階段,凸顯著同學的意義。同學就是我們的朋友。

但是,越來越繁密的學習結構使得我們有很多不同階段的同學,甚至有很多形式的同學,包括在一些短訓班上的同學,多得像漫天的星斗。

除了一些小型的聚會,很多人辦校友會、同學會都是掛著友情的名義在拉攏社會資源。可是你在會上還不可以明言,只能繞著圈子說話,尤其是事業發展較好的同學,更是不得不不厭其煩地表示自己的謙遜,表達自己的熱情和慷慨。盡管很多人轉頭就在老同學打來的電話里流露自己的疲憊和煩躁。

一路走來,我們失落了無數的同學,慢慢的在心中凝結成疙瘩,總是覺得虧欠著友情,可又無從回報,見面的時候也只能無語尷尬。其實我們真的想念和惦念那些要好的同學,可是事實的規律卻是:除了在一個領域工作的幾個,大多數都只能停在記憶里僅供想念。

與其強求見面,以檢驗那份純真,也許倒不如不見。我以為,莊子一定是這樣的理念。

莊子曾經說:“有人之形,無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于人;無人之情,故是非不得于身。”(《莊子·德充符》)也就是說,保養作為“人”的形體,但要消除作為“人”的情感,這樣可以居于人群,而又不受是非的折磨。惠子問他:“既然稱之為人,又怎么可能做到無情?”莊子解釋說:“我所說的‘無情’,是說不因好惡的俗情傷害身體,依循自然而不妄加增飾。”“在莊子學派看來,‘無情’就是不動感情,不懂感情的辦法,就是一切因循自然,不加作為,看開得失”[6]。這樣,不去益生,卻可長生。

2.從世俗中解脫

世俗中的煩惱,就是人世間的文化氛圍帶來的種種干擾和不自由。

如何擺脫這種干擾和不自由呢?莊子在《應帝王》中說:“無為名尸,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也就是說:不要做名聲的軀殼,不要做謀策的機關;不要承擔任何事情,不要做智巧的主宰。這樣才可以享受到“南面王”的快樂。

炫耀才能,爭強好勝,往往會招致禍患。吳王泛舟于江上,登上獼猴山。群猴看見他,恐懼地逃到榛木叢中。只有一只猴子,從容自得地攀搏抓取,向吳王顯示靈巧。吳王射它,它敏捷地接取箭頭。吳王很生氣,于是命令隨從者上前一齊射它,獼猴中箭抱樹而死。吳王回頭對他的朋友顏不疑說:“這只獼猴,夸耀它的靈巧,依靠這個來傲視我,以至于這樣死去!要引以為戒啊!”

《至樂》篇舉了一個極端的例子,來證明只有死亡才能解脫人生的種種不自由。莊子到楚國去,途中見到一個骷髏,枯骨突露呈現出原形。莊子用馬鞭從側旁敲了敲。問道:“先生是貪求生命、失卻真理,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遇上了亡國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殺,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為,擔心給父母、妻兒子女留下恥辱,羞愧而死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遭受寒冷與饑餓的災禍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享盡天年而死去成了這樣呢?”莊子說罷,拿過骷髏,當作枕頭而睡去。

到了半夜,骷髏給莊子顯夢說:“你先前談話的情況真像一個善于辯論的人。看你所說的那些話,全屬于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沒有上述的憂患了。你愿意聽聽人死后的有關情況和道理嗎?”莊子說:“我愿意。”骷髏說:“人一旦死了,在上沒有國君的統治,在下沒有官吏的管轄;沒有四季的操勞,從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長久看作是時令的流逝,即使南面為王的快樂,也不可能超過。”莊子不相信,說:“我讓主管生命的神來恢復你的形體,為你重新長出骨肉肌膚,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兒女、左右鄰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這樣做嗎?”骷髏皺眉蹙額,深感憂慮地說:“我怎么能拋棄南面稱王的快樂而再次經歷人世的勞苦呢?”

對于世人苦苦追求的功名,莊子同樣不屑一顧。莊子《人間世》全篇給后世的啟示是:“政治秩序并不能拯救深深扎根于人類心靈之中的人類困境。政治領域正是這種虛假意識的反映,它仍然是不可救贖的世界的一部分擺設。”[7]因此,投入政治生活的熱望其實算是虛妄的。

什么是“外物”?外物不一定必在身體之外,只要是自己的心可以控制的東西,就不是外物。反之,那些你無法控制而又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即便僅僅存于你的方寸靈臺(佛家喻心),也是消耗你精神的外物。正如為皇帝服務的樂師也可能視琴是外物,但不諳音律的陶淵明身邊無弦琴就不是外物,只是他寄情的一種方式。

人不能為了某個目標而過于執著,以至于生出種種煩惱。蘇軾年少的時候第一次讀《莊子》,慨嘆道:我過去心中有些想法,但口里表達不出來,現在讀到的這本書,實在寫到我的心坎上了。在他的一生之中,無論遇上何種挫折,都把莊子思想作為精神保護。在散文名篇《記游松風亭》中,他用爬山的故事詮釋了莊子的思想。有一天,他要到山上的松風亭去。他爬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看那亭子仿佛還在樹尖上一般。他心中思量,這得什么時候才能走到啊?于是頓生疲憊,再也爬不動了。可是他轉念一想,為什么不能就在這里停腳休息一下呢?念及于此,心下大為解脫。他又想到:比如戰鼓咚咚,兩軍對壘,向前則被敵人殺死,退后則被軍法處置,在這個時候,何不就在戰場上大睡一覺呢?

蘇軾被貶官到廣東惠州,最初也有所想不開,但后來一轉念,想到倘若我本身就是個廣東秀才,又從未中第,不就是現在這個狀態嗎?于是煩惱也就解除了。

莊子《齊物論》中說:“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故曰莫若以明。”意思是說:此也是彼,彼也是此。彼有一是一非,此也有一是一非,果真有彼此之分嗎,果真無彼此之分嗎?彼此都沒有它的對立面,這就是物通為一的規律。符合道的規律才能得到它的運轉的圓機,以順應無有窮盡的發展變化。是的發展變化是無窮盡的,非的發展變化也是無窮盡的。所以說不如以空明的心境去反映事物的實情。

所有世情中的煩惱,大多是由人的執著而造成的。概念之間的分別并沒有那么嚴重,貧富、窮達、悲喜、死生之間,沒有那么大的差別。莊子有一個“夢蝶”的故事,詮釋了這層“物我齊一”的思想。他說自己夢中變成一只翩翩飛動的蝴蝶,醒來后就糊涂了,不知道哪一個是真正的自我,這就叫做泯滅物我之間的界限,物我合化為一。其實,莊子是在啟示我們:物我之間、夢醒之間、現象和本真之間在更加宏闊的時空觀念之下,那點差別根本不值得介意。因而,世間的那些榮辱短長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容齋隨筆·卷十四》中記載了一段用四個比擬來表達世情解脫理想的話。

一比:“士之處世,視富貴利祿,當如優伶之參軍。方其據幾正坐,噫嗚訶棰,群優拱而聽命,戲罷則亦已矣。”參軍是唐代的小戲,優伶指演員。作者的意思是說,對于居官在位時的威風權力,應當看成演戲。譬如在舞臺上我飾一位高官,升堂高坐,一呼百諾;此時就應想到任何好戲都是要散的,戲演完了,卸了妝,下了臺,就得恢復本色。

二比:“見紛華盛麗,當如老人之扶節物;以上元、清明言之,方少年壯盛,晝夜出游,若恐不日暇;燈火收花暮,輒悵然移且不能忘。老人則不然,未嘗置欣威于胸也。”面對各種耳目娛樂,老人的心境是淡泊的,他也欣然地前往,但心中卻并不流連。

三比:“睹金珠珍玩,當如小孩之弄戲劇:“方紛然雜陳,疑若可悅;即委之以去,了無戀想。”小孩子沒有什么不愛玩的玩具,可是孩子決不會把玩具當成私有財產。他玩夠了,也就將玩具丟開,再也不想它了。對待財富,應該有一種“身外之物”的態度,可以追求財富,但不為財富所拖累,追求的過程只是一種快樂的游戲。

四比:“遭橫逆機阱,當如醉人之受辱罵,無耳所聞,目無所見;灑醒之后,所以為我者自若也,何所加損哉。”與世俗對抗,自然會不容于世俗。當遭到俗人指責的時候,就當是一場宿醉罷了,得之必然,處之泰然。要把人生的侮辱看成是虛幻的,假的,而把內心的天真看成是真實的,永恒的。

“自其異者觀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莊子·德充符》)這段話,可以說是道出了在對世界的認識上“小我”與“大我”的差別。來自俗情的煩惱,多是執著于小我的視線之中,無法超脫自己的局限造成的。其實只要我們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層面上,就會發現之前的所有憂患與陷溺都不足道了。

蘇軾在《赤壁賦》中說:“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從變化的角度講,河水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但不變的卻是它亙古奔流一去不返的一維性。月圓月缺,牽動著人們的情緒,但最終月亮也并沒有實質的增減。按照莊子對人生命的解釋,人也是大化中的一個參與物而已,沒有開始沒有終結,只有形態外觀的變化而已,正如那流水與明月。人的貧富榮辱、宦海浮沉,正如水的漣波浪潮,月的陰晴圓缺,何足介懷?

3.從貪欲中解脫

人人都明白貪欲的害處,但最難以解脫的又恰恰是貪欲。莊子講了一個“無足與知和議富貴”的寓言故事,用以表述他的觀點。故事中的無足,代表貪財無厭之人;知和,代表明曉和諧之人。二人各抒已見,討論如何看待富貴的問題。

首先由無足提出問題。他看見知和不求富,不逐貴,一切都順其自然,凡事皆和諧共處,感到不可理解。因為在他看來,人們都是追求名利富貴的,一個人富有了,別人就會歸附他、尊敬他,在他面前低三下四,而他自己得到這樣的待遇,就會快樂、健康和長壽。無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知和之所以與自己的觀點不同,不是因為智力不足,就是由于能力不足,卻沒想到知和講出了另外一番大道理。

知和說:當今的一些人,覺得某某富人與自己同年而生、同鄉而居,就引以為自豪,而當自己也富起來時,那就更加忘乎所以了,誤以為自己真的是超世絕倫。他們哪里曉得,這正是不明正道、不通古今、不辨是非的庸俗之見。他們把最可珍貴的東西忘掉了,把最可尊敬的東西拋棄了,為所欲為,只從他們自己的感受出發來談論快樂、健康和長壽,這離真正的快樂、健康和長壽不是很遠嗎?只有將悲慘和困窮、悠閑與安適置于身外,將驚慌與恐懼、歡欣與快樂置于心外,才談得上真正的快樂、健康和長壽;而上面那些人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做,就是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也難以免除自己的禍患。

知和的一席話只是一個引子,還沒有做出具體論述,所以無足難以領會,于是他便提出了下面兩個觀點:其一是富有對人是很有益處的;其二是追求富貴是人的本性。

無足認為,富有對人是很有益處的。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一旦富有了,就能盡享人間的美事,得到人間的權勢,可以借用別人的勇力來逞威風,可以借用別人的智能觀察事物,可以借用別人的德性取得賢名,雖然沒有君王的稱號卻像君王那樣尊貴威嚴,這是那些圣人和賢人難以做到的。他認為,節衣縮食是在殘害身體,這樣生活就像久處病危但卻未死,過的不是正常生活。

知和認為,無足之所以以貧為病、以窮為危,關鍵在于沒有弄清楚什么是“福”,什么是“害”,不懂得超出自然需要之外的財富對人的危害,于是他著重講述“福”與“害”的區別,并且系統地羅列了余財對人的危害。

知和說:需要什么就索取什么,所取的東西與所需的東西相適應,這就是福;不需要的東西也去追求,求得的東西大大超過了自已的需要,這就是害。不管是什么東西,多余了都是有害的,財富多余了更是這樣。當今的富人,耳中聽著美妙的音樂,口中吃著美味佳肴,將自已沉溺于奢糜的生活中,覺得很是得意,結果把自已的功業都忘得干干凈凈,可真叫做遭亂啊!貪欲郁積于心,而且越積越厚,這樣生活,就像是背著沉重的包袱上山坡,可真叫做受苦呀!貪求錢財而勞損身體,貪求權勢而竭其智慮,這可真叫做找病呀!追求財富而無止息,追求利益而沒有滿足的時候,就像是碰到了墻壁而不知躲避,肚中已飽而不舍得離席,這可真叫做自找屈辱呀!積累的財富沒有用處,腹中的積食不能消散,這本身已經是很大的煩惱了,可是還在不停地追求,這可真叫做憂愁呀!有了財富不知道如何處置,放在家里怕遭賊搶,帶著外出怕遭盜劫,在家嚴加把守緊鎖門窗,出外結伙同往不敢獨行,這可真叫做驚恐呀!以上這六個方面,是天下最害人的。可是人們往往把這些危害拋在腦后,到災禍臨頭的時候,才乞求保護。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把財富全部拋掉,想要換取一天的平安,也是難以辦到的。由此可見,名是求不來的,利是爭不到的,人們每日沉溺于名利的欲望之中而不可自拔,不是太糊涂嗎?

盡管莊子已經講清了這個道理,可誰又能真正從貪欲中脫身呢?唐代的柳宗元在《哀溺文》中講了一個因貪欲而喪命故事。永州(湖南零陵)這個地方的老百姓都擅長游泳,有一天,幾個百姓一起橫渡湘水,結果船破了,他們都游水過江。其中有一個老百姓是最擅長游水的,但卻落在了后面。伙伴們問他原因,他說我腰上有一圈銅錢,太重了,所以游不動。同伴勸他扔掉,但被他拒絕了。已經游到對岸的伙伴看到他越來越危險,號叫著讓他趕緊扔掉銅錢,說:“你連命都快沒有了,還要錢有什么用啊!”但他只是搖搖頭,最后被江水淹死了。

他還講過一個蝜蝂的故事。蝜蝂是一種小蟲,它的一個愛好是抓東西背著,另一個愛好是爬高。爬在路上的時候,不管遇到什么小東西,它都喜歡抓到背上去,最后被壓得趴到地上起不來,人們可憐它,為之減負,但剛剛能走了,他又恢復了老習慣。遇到高樹,他還會竭盡全力地向上攀爬,一直爬到掉到地上摔死為止。

寓言里講的都是這樣直觀的事件。放到今天,我們可以對照那些貪得無厭以至于身陷囹圄的官員。盡管這樣極端的事件并不常見,但是,如果我們再看看今天的生活,會發現道理更加具有普遍性了。書店里的暢銷書除了賺錢的就是保健的,也就是說今天人們一個基本的理念就是盡可能在身體健康的條件下多多掙錢,而實際上真的進入軌道了,也就顧不得身體了,錢不再是暴力的殺手,但卻是我們整個時代的一個隱形的慢性殺手。

“戰國之士,貪冒無恥,溺于物欲,不能自出,故莊孟二書,皆遺榮養性……二家之所對治者欲也,欲多則淫于外,故莊子于外物遺榮之理,發之尤詳”。[8]莊子之言,是有時代針對性的,但2000年過后來看今天的現實,其言也是有價值的。

鄉村的人臉上寫滿了愁苦的算計,城市的人臉上寫滿了歹毒的忽悠。人們的生活何其狼狽?其實,對于中國人而言,隨著科技的進步,物質的匱乏問題已經解決,那么,精神的折磨何時能得以解脫呢?真是應該聽聽莊子的叮嚀,把貧富的差別看穿一些,過一點灑脫的日子。

4.從形體中解脫

莊子喜好并擅長刻畫“畸人”形象。《莊子》一書中累計有11個,僅是《德充符》一篇就集中了6個,《養生主》《人間世》《大宗師》《達生》《至樂》五個單篇中各1個,分別是右師、支離疏、子輿、佝僂丈人和支離叔。

申徒嘉與子產與同在伯昏無人(一位道家式的人物)門下。子產是鄭國的執政大臣,而申徒嘉只是一個被砍斷腳的普通人。子產不屑與他為伍,主動找茬,告訴申徒嘉自覺地回避他。申徒嘉說:“吾與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兀者也。今子與我游于形骸之內,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過乎?伯昏無人之門是一個講求內心修為的道德之門,這是脫略形骸的境界,而子產還在斤斤計較于地位和形貌,可以說登堂也,未入室也。聽了申徒嘉的教訓后大為慚愧。

哀駘它是衛國有名的丑人,丑得令人驚駭,又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功業或者言行。但是男人都愿與他為友,女人們寧肯放棄給人做妻,也愿給他做妾。這引起了魯哀公的興趣,把他請來交往不到一年,竟然把國家政務全部委托給他,這令哀公自己都感到詫異,于是去請教孔子。孔子說,這是一個“未言而信,無功而親”、“才全而德不形”的人。才全,就是指不為外界變化所動的內心平和。德不形,就是不著形跡的純美修養。出于上述內在品質的愛,才是最深沉熱烈而長久的愛。

大抵生來不完美的人反而會少了一些求全責備的負擔,少了一些事事要強的執著。這樣的人,更好相處一些。

莊子《人間世》中還寫到一個奇丑的支離疏,這是個佝僂病人,他的臉部低在肚臍下,肩膀高過頭頂,頸后的發髻朝天,五臟的血管朝上,兩條大腿和胸旁肋骨相并。他只靠給別人做零工生活,卻養活了十口之家。不論政府是征發兵役還是徭役,都不會想到他,但發放柴米的時候他卻都可以領到。最終他竟然能夠全生、養親、盡享天年。可見,身處亂世,支離其形的殘缺倒成了一種自我保護。

這讓人聯想到屈原。我們讀《離騷》,開頭寫自己是顓頊帝的后裔,出身好,生日好,名字也好,先天的素質占全了;“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后天的才華也完備了。他出仕,完全不抱著邊實踐邊學習的態度,而只是唯恐草木零落、美人遲暮,在時間飛逝的焦灼下要對楚王“導夫先路”。這種對自己完美的敘寫,正和那些“畸人”相反,而他在人際關系中所遭受的冷落和內心不斷的煎熬,也正和哀駘它在亂世中的魯國所收的待遇與心境相反。這樣講,不是抹殺屈原的偉大,也不是忽視莊子對人物的虛構,只是為了說明殘缺與丑陋能夠給人帶來的淡定與從容。

那種經常標榜自己是高干子弟,或者書香門第,或者名校出身的人,往往是校園、職場和家庭中最不受歡迎的人,民心看似無形,但卻是“無用”中有”大用”的,忽視了它,你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對內在德行的完美要求是如此的令人疲憊,對外形的完美追求也是同理。

現在非常流行整容,不僅在演藝界,就是普通人而言,對身體的介意和憂懷也大大增多,很多人為此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更有甚者還對皮膚和健康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其實,你的外形越是完美,期待你出場的理由就會越發增多,花在它身上的關注就會越是一種負累。

莊子在《齊物論》中說:“毛嬙、西施,人之所美也;魚見之而深入,鳥見之而高飛,麋鹿見之而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意思說:美是相對的,在人群中覺得已經是絕色的美女,在鳥獸的眼中一樣是可怖的怪物,和別的人沒本質的差別,對立的概念之間都是可以在更高的層級上相互轉化。你就是再漂亮,可能在大街上回頭率多些,但在每日相處的同事眼中,也會慢慢被忽視,因為讓別人感到輕松的美德在這種情況下會被更多地在意。

5.從資訊中解脫

莊子是反對資訊的,他有一個以“混沌”為主角的寓言:

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倏與忽時相與遇于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 七日而渾沌死。(《莊子·應帝王》)

“混沌”是一個雖無七竅卻待人甚善的可愛形象。可正是這個可愛的中央之帝,竟被兩個受恩圖報的好心客人——南海之帝“倏”和北海之帝“忽”事與愿違地鑿死了。

混沌是個空間、時間上的起始性概念,也是文化上的一種“天真”的階段,但這一切,都經不起哪怕是“倏忽”的造訪。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會改變。

今天的人們,用足了七竅去接受這個社會的訊息,去獲取花樣翻新的刺激。豈不知,這正是對本性的戕害。

我們總是認為,充分掌握資訊會更加貼近事實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莊子》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桓公讀書于朝堂之上,有個砍車輪子的老木匠看到了,就和他搭訕,問道:“大王讀的是什么書啊?”

桓公很驕傲地說:“古人的書!”

“那古人還活著嗎?”

“當然已經死了。”

“那您讀的不過是古人的糟粕了!”

桓公一聽,大為惱怒,命令老木匠給個說法。

木匠說:“我今年70多歲了,還在干這種重活兒,為什么呢?就是因為砍車輪子的技術沒法精確傳達給我的兒子。木匠工藝在父子之間尚且不能口耳相傳,何況治國的方略呢?”

桓公無言以對。

從紙質媒體到數字媒體,中國人開始有自由的閱讀來源,不過是近幾十年的事情,而到了現在,報紙、電視、網絡、手機,人們每天從各種各樣的渠道接收著訊息,卻不知自己正在被信息泡沫所淹沒。如果不能在信息的浪潮中保持冷靜,做好減法,人們只能淪為一個信息儲存場,做不到信息處理,更離智慧和思想的生成越來越遠,離自然則更是背“道”而馳了。

莊子《養生主》中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生命本就短暫,把短暫的生命消耗在繁雜的信息中,令人無限疲憊,而此時若還以為是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夠所致,一味地拼命認知,只能被信息的泡沫淹死。

生活中有這樣一群人,他們整天不停地打聽、辯解、開會,看似忙忙碌碌,其實是得了一種在場解脫癥。也就是說,當他們沒有在場的時候,就會對事件的發展感到焦慮和不安。顯然,這樣的人是不會有輕松快樂的。所以,靜下心來,思考思考,恢復一下自己的元氣,稍讀一點經典的著作,這才是更重要的。

莊子的“道”不在講解而在體悟,最后還是用莊子講的寓言作為結尾吧!莊子有一個寓言還講到黃帝赤水之北游玩,登上昆侖山南望,遺失了“大道”,他依次派智慧、感官、言辯去尋找,均無結果,最后派出“無心”,無心卻能得之,令黃帝大為感慨。大道真的是無心得之的。只要我們能以一種空靈的心境,擺脫所有的資訊紛擾過上一天,對生命的體悟一定就可以加深一層。宋人葉適說:“自周之書出,世之悅而好之者有四焉,好文者資其辭,求道者意其妙,泊俗者遣其略,奸邪者濟其欲。”(《水心別集·卷六》)《莊子》一書沾溉后世可謂廣矣、可謂久矣。

[1]趙雅博:《十子批判》,臺北星光出版社1993年版,第82頁。

[2]李源澄:《諸子概論》,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7頁。

[3]李源澄:《諸子概論》,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9頁。

[4]趙雅博:《十子批判》,臺北星光出版社1993年版,第78頁。

[5]錢穆:《莊老通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2年版,第243頁

[6]童書業:《先秦七子思想研究》,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77頁。

[7](美)史華茲著,程剛譯:《古代中國的思想世界》,江蘇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41頁。

[8]李源澄:《諸子概論》,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67頁。

文丨廣院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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