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和諧社會不僅要重視“優生”,而且要重視“優死”。而臨終關懷(Hospice)是為在當前醫療條件下尚無治愈希望的臨終病人及其家屬提供全面的舒緩療護,以維護臨終病人的人格尊嚴、體現人性關懷的“優死”的事業,它是現代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筆者認為,宗教文化對促進臨終關懷有一定的作用。宗教所提倡和實踐的博愛、慈悲精神與臨終關懷的目標和宗旨是相契合的。它可使臨終患者及其家屬在精神上獲得從痛苦中解脫的智慧,從絕望中得到希望的慰藉,幫助提升患者、家屬和臨終關懷工作人員的生命質量價值觀和愛的奉獻精神,促進臨終關懷事業的發展。
一、超脫的心態是臨終病人減輕痛苦的一劑良藥
生死是人生大事。人總是要死的,而人又總是戀生懼死的。無論曾經是顯赫還是平庸,是軟弱還是強大,是善良還是邪惡,無論怎樣的風光無限,都將化為黃土一抔,而對于尚存的生者而言,相濡以沫的伴侶即將離去,從此形單影只;而對于子輩來說,長輩多年的辛苦養育,從此“子欲養而親不在”,金銀無論多少、科學無論怎樣發達都不足以挽留生命的流逝,因而面對死亡之際,都無一不感到焦慮、恐懼、痛苦、絕望、崩潰、肝腸寸斷。
然而,實際上,任何臨終者與家屬都無可避免地要經歷這個階段。如何智慧地、平和地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盡量減少各種的傷害,這對于臨終者及其家屬,都是一個嚴峻的課題。
參透生死大事,是宗教的根本精義。個中有許多超脫智慧,值得我們學習。道教主張“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珍愛生命、長生久視的思想。在對待死亡問題上有獨特的見解。莊子認為世界萬物均統一于道,生死于道而行,故人應順應自然之道,而生生死死亦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人也。”莊子妻死鼓盆而歌的故事說的就是此理。順乎自然,順道而行,坦然、平和、安祥、積極、滿腔熱情地接受死神的挑戰,讓生命的末路上充滿歌聲和陽光,無怨無憾,這不失為一種大智慧。
佛教的“苦諦”是超脫“苦難”的智慧,是釋迦牟尼的終極關懷。釋迦牟尼認為,世間充滿苦,人生就是一個苦難的歷程。生、老、病、死是苦,憂、悲、怨、憎、氣、惱也是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蘊盛苦。世人所體會的幸福與歡樂,只是現象、偶然意義上的,是變動不居和虛幻的。人的生命存在和富貴享樂是偶然的因緣和合而成,虛幻不實,苦才是真實的恒在,才是本質。得與失、成功與失敗、財富、地位、情愛、喜樂、一切皆空,緣盡之時,也就散去了。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自然過程,死亡不過是生命的必然歸宿。生命中的一切不過是過眼云煙,轉瞬即逝。那么對生命又何必那么執著呢?死亡又有什么好恐懼的呢?在這里,釋迦牟尼教給我們的選擇就叫放下,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應該放下,成敗得失、喜怒哀樂應該放下,那么,生、老、病、死,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放下。
我們不一定認同佛教“人生是苦海”的觀點,但是人總是怕死樂生的,生命只有一次,當軀體被絕癥纏上,醫治無望,死神就要降臨,生命就要消失之時,人們總不會把此當作樂事幸事,一般都當苦難之遭遇。此時此刻,病之痛,生之無望,無不讓人感到苦不堪言。而此時此刻,放棄,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智慧。
臨終病人家屬如能接受這些觀念,也是一種解脫。庫布勒·露絲說:“家屬往往比病人本身更難接受死亡的事實”。面對親屬即將離去,病人家屬將經歷一個異常痛苦、焦慮、哀傷的過程,倘若不能順利度過,身心健康也受極大的影響。如果接受上述宗教的觀念,認識到病人飽受病痛折磨,死亡是人生苦難歷程的結束,是病人即將從苦海上岸,是通向極樂的橋梁,這會使病人家屬的焦慮、不安得到釋放,減少恐懼和悲傷情緒,坦然地接受親人逝去的現實。
二、對未來的希望是死亡恐懼惡劣情緒的釋放劑
活著意味著擁有和希望,死亡意味著毀滅和消失。因此面對死神的召喚,臨終病人心靈備受折磨的是擁有的喪失和希望的幻滅。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極度的絕望,以及對身后陌生世界和未知命運的極度恐懼擔憂。這種惡劣、消極情緒是使病人生命最后階段充滿黑暗和焦慮、痛苦不堪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