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
我愛讀書更愛藏書,書房經過我多年的積累,藏書幾近3000冊了。與藏書大家相比我的藏書自是小巫見大巫,但我可以自豪地宣稱:在本鎮上我的藏書應該排在前幾名。我曾經參觀過多個鄉村書屋和鎮上的圖書室,瀏覽了架上的圖書之后,頗為不屑:一是書少,二是有價值的不多,這些單位的書屋都沒有我的書房藏書多。
有個屬于自己的書房一直是我的夢想,如一條主線串起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時期,直至現在。我出生于物質極其貧乏的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書籍是奢侈品,那也是一個不讀書的時代,唯一例外的是“紅寶書”。盡管我的父親是一個鄉村教師,除了應景的“紅寶書”,家里卻也找不出任何一本能叫做書的物品。但那個年代被稱作小人書的連環畫還是有的,諸如《紅燈記》《沙家浜》《海港》《半塊銀元》之類,雖然看的懵懵懂懂,倒是連環畫的畫面吸引了童年的我們。見我喜歡小人書,父親偶爾買回幾本,我視為珍寶,看完之后不顧弟弟的央求,藏到家中某個隱蔽處,且經常變換位置,為的是不讓弟弟找到。
某一天,大我5歲的四舅給了我一小木箱小人書,當時于我而言無疑是最開心、快樂的事。刷著綠色油漆小木箱里整整齊齊裝著20多本大半新的小人書,四舅一向是個精細的人,他在箱蓋上安有搭扣,于是我花了幾毛錢買了一把小鎖,從此我的小人書結束了“移動”生活真正有了一個“家”。
直至上了初中,驀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大人了,小人書已經不能滿足閱讀愿望,開始尋求看“大書”。那時文革已經結束,文藝作品的春天已經來臨,四大名著開始堂而皇之地擺在新華書店的櫥柜里。只是每本一元左右的書價對每天只有5分錢菜票的我來說是天價,只能看看封面過過癮,不過內心的豪情壯志還是有的: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有一個像新華書店一樣大的書房。
買不起書那只好蹭書或是借書來讀,大致在初中一年級時,就在外公的書柜上尋到了五十年代出版的《青春之歌》《水滸傳》,豎排且是繁體字,我硬是囫圇吞棗、連蒙帶猜讀完了這兩本書。現在想來我能夠認識大部分的繁體字,完全得益于這兩本書的閱讀。
那一年的暑假,得知村里比我年歲稍長的兩位學兄、學姐有許多大書,于是厚著臉皮去借。兩位都是獨生子女,那個年代獨生子女可是家中的寵寶寶,他們不僅擁有獨立的房間,最令我羨慕的還是那個裝滿書的大木箱,與他們相比我那個裝小人書的小木箱似乎是孩童的玩具一般。好話說盡,我分別從他們那里借到了《鏡花緣》《隋唐演義》等書籍,更重要的是他們裝書的大木箱開啟了我藏書的夢想。
工作后在鄉村當教師,盡管當時月薪只有82.5元,可每月領工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鎮上的書店買上一兩本書。日積月累我的書柜里終于有了半柜子書,由于書柜在客廳最顯眼處,前來借書的人絡繹不絕,且大多數有借無還。
于是一邊是新書進柜,一邊是借書出門,我的書柜總是維持著一半。雖想有個專門放書的房間,可是蝸居長達二十多年,這個想法只能深深地藏在心里。后來自建了一幢兩層小樓,搬進新居之前就已經規劃了自己的書房。當然這個書房只是擺放著幾個裝著書的柜子和一張桌子而已,絕沒有古代官員書房的豪華與氣派,四壁白墻,無任何書畫裝飾,簡陋至極。我喜歡呆在這個簡陋的書房里,與書相伴。終于為書建了一個家,也初步圓了自己的書房夢。
2010年我買了一套復式房,裝修的時候就把樓上的大客廳設計成書房。裝修結束以后,量好尺寸,買了兩組金屬書架,中間擺放著一個長條桌,便于閱讀和擺放書籍。有同樣愛書之人來家做客,我會熱情邀請去我書房坐坐。雖達不到“處則充棟宇,出則汗牛馬”的地步,但我卻別有一番愜意。
盡管電子閱讀的時代早已到來,可我還是喜歡傳統的閱讀方式,翻開書頁,不僅有清香,還有詩和遠方。
倦了時看著書柜里的幾千冊圖書,覺得自己幸福滿滿,有如此多的書籍相伴,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