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金在《本源紀》中說:“老子思維的跳躍性極大,突然間從腳下的路跳躍到了那個杳杳冥冥的'道’上,腳下的道四通八達,形上的道無所不至。腳下的道可去可回,形上的道同樣可去可回。從'道生一’到'三生萬物’是通途,從'萬物’到'三二一’也是通途。道生一是自然,從萬物歸一也是自然。”
從生命的本質意義上來考察,人類是人生路途上的匆匆過客,是大自然的普通客人,和其他生物一樣,沒有生和死的選擇權,這是大道的必然規律。得道之人和大道同步,他們乖乖地做客人,嚴肅認真地對待日常生活瑣事,和世間的庸人有本質的不同,庸人以大自然的主人自居,勢必以尊貴的態度對待自己而以囂張的態度對待自然,庸俗之人以損害自然為代價來滿足自己的私欲,最后以毀滅自己而告終。
古代善于行道的人,顯與隱、白與黑的微妙和玄妙通達無礙。古代善于行道的人,跨弦通靈深處,我們無法揣測他深邃的志向。正是因為我們不可揣測其志向,所以我們才認為他深不可識。
有道之人就像豫一樣, 冬天行走于冰川時,唯恐因自身體重過大失陷冰層之下,因此必然慎之又慎。修真學在輿態下,要格外小心地根據內部變化的客觀實際而前進。有些像猶啊,行道者以機敏謹慎來抉擇周圍環境。
行道者非常恭敬莊重地對待眾生萬物,充滿感恩心,甘愿居于客位,而不自恃為主。行道者無私大舍,向眾生布施財富、智慧、能量,如同冰在水中,隨著溫度的升高自然消融而潤澤萬物。既不恃為己有而遲滯,也不違背自然而拔苗助長,促其早熟。行道者牢立于道的無態境界之內,所持守和運用的只是至簡至純,淳樸未分的德一,虛無生萬有,用此德一之樸就足矣。
陰陽太極二的旋動順化,二生三,三生萬物,渾然沒有窮盡。行道者卻能洞察根本,抱元守一,和光同塵,似濁非濁,濁中取清,德變為用。行道者性命已經天人合一,心胸容納宇宙眾生萬物。無比光明開闊。居于道無而淳德充滿性命兩大系統,并且澤披眾生,離道失德,棄無丟一,必然越來越復雜地演化,沒有終結,萬物相混淪而被物相所制約,產生濃重的塵濁障礙。
行道者在混濁變化的萬物萬象中,只有心靜身靜,才能使心身清明,洞察根本,不再隨波逐流。如果高度重視和把握住德一,守靜逐步至清明,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應于心,則是長生久視之道。
行道者只有重視和保持住離濁守靜,棄繁就簡,抱道守德,少私寡欲,不陷陰陽,不落于私心貪欲的滿足,這才是至道之理。
行道者只有處靜用中,欲定性平,心清德明,才能把握道化生德蓄養的真理,從而能安處混濁的敗喪之境,處塵而脫俗,而不成為犧牲品,喪其德敗其道。
可見,善于研究自然法則的圣人,能夠從一般現象的微妙處領悟到深奧的道理,更能深入到一般人不可能認識的境界。
正由于難以認識,因而要有不畏困難的精神:有時像冬天涉水過河,猶豫不決;有時像擔心四鄰起禍,畏首畏尾;有時相當拘謹,好像做客一樣;有時過分執著,好像一名純樸而不能開竅之人;有時認識太空泛,如同山谷一般空蕩;有時糊涂茫然,如同渾濁的污水一樣。
哪一個先賢能因為糊涂就停止研究的呢?他們總是能安靜下來化濁為清。誰又能保證這種理論認識長久立于世、不會產生更深入的認識呢?他們總是能以一種動態的、變化的發展觀,逐步進入新的領域研究。只有不斷追求新的目標的人,才能逐漸得到知識的升華。只有保持這種永不自滿的心態,就能化糊涂為明白,不斷進入新境界。
張其金說:“老子的確是個智者,他在不斷地告訴我們,為人不可多疑惑望而生畏,四鄰如敵,延緩自己修煉返本歸真的大事。”
所以說,有智慧的人不是一個老師,但他可以成為一個師傅,但不是一個老師。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是什么呢?老師準備好要去教別人。師傅從來不準備好要去教別人。老師是侵略的、積極的。師傅是非侵略的、不積極的。
老師會跟隨我們、強迫我們,好讓我們能夠把他的知識背在我們的肩上。師傅將等待,我們必須從他那里搶奪,我們要分享他。他不會跟隨我們,他也不會強迫我們。他甚至不會敲我們的門,他只是等待。我們可以分享他的存在,我們可以進入他內在的空、他存在的內在的宮殿、他的內在的王國,但是這取決于我們自己。我們必須去做所有這些工作。師傅只是一個“在”。如果我們被吸引了,我們就會掉進那個“在”的框架里。
得道之人有良好的人格修養和心理素質,有很好的定心功夫。表明上清靜無為,實際上孕育著巨大的潛能,只是不愿意顯山露水,他們如同大自然一樣,安逸隨和,在變換的季節中隨風而動,又隨風而靜。以謹慎的態度過河,以畏懼的心理待人,以莊重的儀表待事,以灑脫的風格解脫欲望,以樸實的本質抵御誘惑,以開朗的胸懷面對困難。最終以清醒的頭腦與外界融為一體,不生疏不遠離,在平平淡淡中,見證道的真諦。
在老子的思想體系中,道居于核心地位。他認為道是超越時間和空間的先驗存在,它寂靜而又空虛,不依靠任何力量,也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它無所不在,但又看不見摸不著。在它的內部,蘊藉著無窮的力量,這種能量循環運行,永不止歇。它孕育了萬物,推動萬物生長,是萬物的根本,世界的本源。
在佛家經典《壇經》中曾有一句偈說:“一時端坐,但無動無靜,無生無滅,無去無來,無是無非,無住無往,坦然寂靜,即是大道。”對于這句偈,如果一個體證的人不得已用語言詮述講出來之后,我們又用有限的智慧去理解無限的意涵,很容易就產生誤解。包括說:“一時端坐,無動無靜,無生無滅,無來無去。”我們其實就是在想這樣說:“一個解脫者是不是一定要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啊?然后無生無滅,變成時間也都停止?然后風也都停止?太陽也都停止?什么都停止?”這就導致我們很容易從語言文字上面去推理、去理解,往往讓我們誤解又不知道。
其實,對于“無來無去”很不容易理解,這不是用頭腦解析所能夠了解的,當我們真正證悟之后,就會了解“無是無非”,不是沒有是非、因果,但這些境界真的都很高,只有我們通過修煉,在慢慢進入實證之后,我們才可以體證到。
因為真正的大道只有得道者心中自知。諸如老子,莊子,他們還是能夠盡量用眾生聽得懂的“言語”將“大道”宣講出來的。
如果有人認為“大道”是存在的,但說不清,道不明,心中亦是不明了了。錯把“無知”當做“無有”,這也是一種極端。
誰要是忽視“道”或違反“道”,誰就要受到“道”的懲罰,常言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人與人相處是如此,人與自然相處也同樣如此。逆歷史潮流而動定要被歷史所淘汰,違反自然規律蠻干必將遭到大自然的報復。
“道”雖是天地之根和萬物之本,可“道”的本質特性或基本原則就是“自然”。
不管是為人、治國、用兵、養生還是審美,在每一個領域老子都崇尚自然。自然生成的東西樣樣真而且美,一經人的手就變得造作而又丑陋。隨著人類的發展和文明的推進,人為的東西越來越多,自然的東西越來越少,就是大自然也經過了人工的雕琢,至于人自身就更是如此了。
現在難得見到赤身裸體的粗野,可也難得見到剖肝露膽的赤誠;難得聽到高聲大氣的粗魯,可也難得聽到發自內心的聲音。我們從一個人的表情不能了解他的內心,從一個人的語言不能了解他的思想;笑不見得就真的高興,哭也未必就真的悲傷;到處是言不由衷的應付,到處是客客氣氣的敷衍,人間難得的是真情。老子說,要想人類能生活得幸福,彼此能夠真誠相待,大家就得重新回到赤子的狀態——純真、自然。
“道”是自然變化的規律,也是社會生活的法則。
老子說“道大,天大,地大”很容易理解,因為“道”無所不容,“天”無所不覆,“地”無所不載,說“人亦大”的原因何在呢?由于人效天法地而與天地相參,并因而與天、地、道并列。“道”是宇宙萬物的最高實體,而“道”的本質特性又是“自然”。可見老子談天說地是為了闡明“道”這一最高實體,而談“玄”論“道”是為了確立“自然”的這一最高價值。
老子之所以要用這種逐層鋪墊的句式,無非是要凸顯“自然”這一最高原則:“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作為終極價值貫穿于人、地、天、道之中,而在“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一句式里,“人—地—天—道—自然”五者中,“地”“天”“道”明顯只是用作過渡,落腳點在于一首一尾的“人”與“自然”,老子要強調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
現在我們要進一步追問的是:什么是“自然”?老子那個時代所講的“自然”不同于我們今天所說的“自然”。現代漢語中的“自然”通常是指自然界或大自然,而在先秦一般用“天地”或“萬物”指稱“大自然”或“自然界”,以“自然”來指稱自然界是比較晚的事,據專家考證至少要到魏晉以后。
老子在《道德經》中直接用“自然”這一概念有五處,而且每一處“自然”的內涵都是同一的。他所說的意思本來很容易理解,只是后來經過許多真格的和冒牌的哲學家多次解釋,到現在才被攪得越來越難懂了。其實,《道德經》中的“自然”就是“自然而然”,它是指一種沒有人為的天然狀態。
“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這種意義上的“自然”與“人為”相對。譬如說,牛馬生下來就有四只腳,它在露天吃野草飲泉水,在森林原野自由自在奔跑游蕩,這就是自然;而人類用轡頭套在馬頭上,用韁繩穿過牛鼻孔,又在馬腳底釘上鐵蹄子,用馬廄或牛欄把它們圈起來,這就是人為,人為也就違反破壞了“自然”。
落實到人類自身,“自然”就是指人本真的存在狀態,也就是人的天然本性沒有被人為地扭曲,就是人的真性情、真思想沒有被矯飾遮掩,這種意義上的“自然”則與虛偽做作相對。在老莊那兒“真”與“自然”是同一概念——“真”的也就是“自然”的,“自然”的也同樣是“真”的。
因而我們有充分理由說,老子的“自然”是“道”的本質特性,是他所贊美的一種存在狀態,也是他所提倡的一種生活態度,更是他所崇尚的一種至高的人生境界。
自然和社會處處都有矛盾——自然與造作,無為與有為,靜與躁,弱與強,進與退,重與輕,儉與奢,拙與巧,仕與隱,戰與和,禍與福……
隨著人類文明的不斷發展,不僅大自然遭到了人為的破壞,人類自身的質樸純真也被虛矯做作所代替,袒露真性情被認為粗野,暴露真思想被認為幼稚,敷衍成了人們交往的主要手段,做作成了修養的重要標志。
虛偽機巧是大道分裂后的社會病態,在大樸未虧的黃金時代,人們都剖肝露膽赤誠相見,任性而行不待安排,稱心而言了無矯飾。兒童般的自然純真狀態,常常被認為是這種黃金時代的美好象征。然而,人類和個人都不可能永遠是兒童,人類必然要走向成熟,個人同樣要從兒童步入中年和老年。成熟和世故難道是一對難分難舍的同胞兄弟?經歷了人生的坎坷,見慣了社會的險詐,難道必然就要變得偽善狡猾?難道“自然”就只能屬于兒童,而做作虛偽必然是成人的宿命?
有矛盾就有運動,有運動就有變化——或由弱變強,或由強變弱;或因禍得福,或因福致禍;或由靜而躁,或由躁變靜……其結果到底是從壞變好還是由好變壞,這要看我們是守“道”還是違“道”,是得“道”還是失“道”。
只有得“道”守“道”,事物才能朝我們希望的方向發展,我們自己才能“終身不殆”。人背離了“道”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和依據,就像樹木離開了土和魚兒離開了水一樣。
為什么我們會有這種念頭呢?因為我們已經相信了道是宇宙萬物的本源,我們已經相信了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就是為什么《易經》要強調三才之道,要將天、地、人并立,并把人例為中心的原因。因為人的地位最重要了。天有天之道,在于“始萬物”。地有地之道,在于“生萬物”。人有人之道,在于“成萬物”。
可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需要共同的信仰、遵循道的法則。我們之所以心理空虛,沒有真正的獲得感,不敢徹底的去相信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緣分,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我們沒有信道,不明白宇宙人生的真相。
所謂的信道是真信,容不得半點虛假的成分,99.999%都不行。因為信道就是相信生命,相信自己。道是絕對的,唯一真實存在,是宇宙萬物眾生的本源。
眾生剛從“大道”中分離出來的時候,具足道的特性,后來產生了妄想,德能不斷降低,離道越來越遠,就形成了不同密度的生命。但本性沒有差別,一旦覺醒,找回真我,恢復本性,自然也就一律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