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初學者入門知識(轉)
初學書法的人,常常提出一些問題:先學大字好,還是先寫小楷好?先寫草書好,還是先寫正書好?臨唐帖好,還是臨魏碑好,其實,這些問題,前人在千百年的書寫實踐中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作了很好的回答。從各自的實際情況出發,學習和借鑒傳統的經驗,必定會摸索出適合自己的練習書法的路子。綜合歷代善書者的論說,學書的途徑可概括為如下幾個方面。
先寫大字
“初學先大書,不得從小。”這是衛夫人的《筆陣圖》提出來的。因為,對初學者來說,小字難以控制,大字較易人手。也屬先易后難的意思。再有,大字點畫規整,法度嚴謹,先練大字有利于打下好的基礎。衛氏的這個主張,被后世歷代諸家所接受、所認同。明豐坊《童學書程》說:“學書之序,必先楷法,楷法必先大字。”這個道理,清蔣和的《書法正宗》闡述得更為具體,他說:“初學先宜大字,勿遽作小楷,作小楷人手者,以后作書楷皆無骨力。”他是從練出字的“骨力”這個角度強調先寫大字的。小宇也不是不講“骨力”,而是要求筆筆有意趣,筆筆有力氣,標準更高、難度更大。所以,初學者不應急于練寫小楷。
所謂“大字”多大為宜慷有為告訴人們:·“以二寸、一寸為度,不得過大也;’(《廣藝舟雙楫》)字越小越難寫,越大越難寫。字過大,點畫、布白,·筆勢相應要有大的變化,初學往往不宜把握。有了基礎,再逐步寫大。
先寫真書
“初學書,先學真書,此不失節也。”(唐張敬玄《書則》)真書即楷書。初學從楷書學起,才不違背學書的次序。宋人蔡襄也談了這樣的見解,他說:“古之善書者,必先楷法,漸而至于行草,亦不離乎楷正。” (《論書》)意思是,古來擅長書法的人,必定是先寫楷書,逐漸行書、草書。即使行、草,也離不了楷書的那些法則。
為什么學書應先從楷書學起呢?有多種說法。
一說從楷書學習八法。宋高宗趙構有一篇論書法的《翰墨志》,談到為什么先學楷書,有如下說法:“士于書法必先學正書者,以八法皆備,不相附麗。”“若楷法既到,則肆筆行草間,自然于二法臻極”。從正書學起,可以掌握寫字的基本功——八法。基本法則掌握了,盡可以放意作行草書,而且行草書均可達到很高的水平。
一說從楷書學習“說話”、“站立”。宋蘇軾對此似乎有獨特見解,他說“書法備于正書,溢而為行草。未能正書,而能行草,猶未嘗莊語,而輒放言,無是道也。”(《論書》)書法最完備的法則在于正書。至于行書、草書,均為正書的延伸或衍生。不學好正書而去作行草書,尤如沒有正經學會說話,就想暢所欲言,哪有這樣的道理?蘇軾對先學楷書還有一個形象的比喻“真生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未有未能行立而能走者也。”慢步為行,急行為趨,急趨為走。人得先立、后行、再跑。學書也是先正、后行、再草。哪有不會站立就會快跑的人呢?
一說楷書學不好即寫草書,則終生寫不好楷書。這是清人康有為的看法。他說:“若真書未成,亦勿遽學用筆如飛,習之既慣,則終身不能為真楷也”(《廣藝舟雙楫·學敘》)他的意思是,如果真書沒有學好,切不可急于飛筆疾書,那樣成了習慣,終身別想再寫好真楷。這話說得未免有些過分,但極言學好楷書的重要,不學楷書的危害。
當然也有主張真、行兼學的。如宋朝歐陽修。趙構還對真、草兼學講出了一番道理,他說:“前人多能正書,而后草書。蓋二法不可不兼有。”“正則端雅莊重,結密得體”,“草則騰蛟起鳳,振迅筆力,穎脫豪舉,終不失真。”(《翰墨志》)楷書端莊高雅,結體緊密;草書奮筆疾書、穎毫翻動,龍飛鳳舞,但終究不失楷書法則。所以,真正懂得書法的人,都知道要把正、草結合起來,不應偏廢。
先學間架
間架,或叫結字、結體、結構,都是講字的骨架、字的點畫的安排。字的點畫位置安放不好,其它都談不上了。所以,前人教初學者,應先從字的間架學起。明董其昌《容臺集》指出:“欲學書先定間架,然后縱橫跌宕,惟變所適出。”先把字的間架結構學好,在此基礎上,放意揮灑,追求變化,也不至偏離法則。明項穆從反面來說明這個問題。他說:“若分布少明,即思縱巧,運用不熟,便欲標奇,是未學走而先學趨也。書何容易哉!”(《書法雅言》)字的間架結構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就想放縱取巧;運筆還不熟練,就想標新立異,好比是未學會走就想學跑,書法哪有那么容易的睛人馮班自謂在書藝方面下過功夫,他的體會是:“先學間架,古人所謂結字也;間架既明,則學用筆。”間架結構學好了,再學用筆、運筆的方法。
多學法帖
初學書法,應從臨摹碑帖學起。臨摹碑帖,主要目的在于學習古人結字的方法,體味古人筆意的妙處。明人豐坊說:“學書,必多學古人法帖,一點——畫皆記其來歷,然后廠筆無俗字。”(《童學書程)》多學法帖,把字的點畫結構熟記在心,書寫起來做到字字有來歷,筆筆有依據,自然可以高雅不俗。
通常人們總愛籠統地說“臨摹”。實際上,臨與摹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也有著不同的功用與效果。“‘臨’之與‘摹’,二者迥殊,不可亂也。”(宋黃伯思《東觀余論》)臨和摹差別很大,不可混淆。臨是照著古人法帖的字形學寫;摹是用紙蓋在帖上仿描。所以,“臨得勢,摹得形”(明李日華《紫桃軒雜綴》)。臨帖可以得到古人的筆意,摹帖更多地學得字的結構。臨與摹的得失利弊,宋人姜夔講得最清楚,他說:“臨書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筆者;摹書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筆意。”還有一方面效果不一樣,即“臨書易進,摹書易忘”。原因在于臨書“經意”,摹書“不經意”。但是,“唯初學者不得不摹”(《續書譜·臨摹》)。關鍵是摹拓時,手有節制管束,容易見到成效。
歷代書家大都主張摹仿。康有為認為:“學書必須摹仿,不得古人形質,無自得性情也。”(《廣藝舟雙楫》)他所說的“必須摹仿”的原因是,先從摹仿中得到古人結字的技巧,然后再從中學習古人用筆的情致、神韻。不摹仿,則不易得到這樣的成果。
也有的提倡先摹后臨。康有為不只主張“必須摹仿”,也提倡摹而后臨。他說:“欲臨碑必先摹仿,摹之數百過,使轉行立筆盡肖,而后可臨焉。”選好碑帖,先摹拓數百遍,待結體、筆意都酷似原字,此后開始臨寫,胸中必有準繩。
臨帖也須注意幾個要點:
觀帖
“古人學書不盡臨摹,張古人書于壁間,觀之入神,則下筆時遂人意。”這是宋朝黃庭堅說的。他的意思是,古代入學習書法,不是—味臨摹,而是把前人的字掛在墻壁上,仔細觀看揣摩,直至看得入神,看字出神,再動筆臨寫,必定隨心順意,運筆自如。特別強調:觀帖,一定要“多取古書細看,令入神,乃到妙處”。怎么才能“入神”呢?“惟用心不雜,乃是入神要路”(《論書》)。—般地看帖不行,必須心無雜念,竭慮精專,才是達到“入神”的最好途徑。
背帖
宋趙構在談他臨帖的體會時說:自魏、晉到六朝的諸家筆法,他沒有不臨摹的。而他在臨摹時,要“詳觀點畫,以至成誦”。把帖上字的點畫位置、筆力意趣,都能熟記于心,背得出來。“眾體備于筆下”,肯定能夠“肆筆皆成,每不介意” (《翰墨志》)。這也正是人們常說的“觀干劍而后識器”的道理。看得多了,而且能融會貫通了,也就可以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揮筆成書—了。
臨貼
臨帖到底怎么臨呢?
1、先臨—家 開始臨帖,一定堅持以一家為主。臨到形似、神似、精熟。以此為根本、為基礎、為出發點,再去遍臨百碑,縱覽諸美,兼收并蓄。開始如不專精一家,再想深造,尤如“根不固而求木之長”,是不可能的。但僅僅停留于一家,則只“知其好不知其惡”(明·趙宦光),沒有比較、沒有鑒別,有可能陷入偏狹、淺陋。只學一家,沒有自己的風格、個性和特色,還會被人譏誚是“為人作奴婢”。正確的作法應當是:“始也專宗一家,次則博研眾體,融天機于自得,會群妙于一心,斯于書也,集大成矣。”(明項穆《書法雅言》)
2、由唐入晉。這是通常的、多數人的說法。晉人書風瀟灑飄逸,秀媚清勁,高雅古淡。因晉崇尚韻致,法度內斂,初學習;易入門。唐代推尊二王,弘揚晉風,與此同時,又注重法度,規矩完備。學唐而后及晉,是—個尚好的途徑。所以,董其昌說:“學唐乃能人晉”(《容臺集》)。宋趙孟堅說:“學晉不從唐人人手,多見其不知量也”(《論書法》)。學書如果不從唐法人手,十足見其不知道輕重。
由唐學什么?一學“規矩”。“豈知晉不易學,學唐尚不失規矩”(同上)。二學“立骨”。“欲摹晉人書,先須臨唐人碑,以立其骨”(清梁《承晉齋積聞錄》)。字的筋骨對初學者也是至關重要的。“初學之際,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何所附?”(唐徐浩《論書》)。字的筋骨是字的血肉的依托和載體。筋骨不立,也就談不上血肉。立筋骨,唐為佳,“顏筋柳骨”嘛。
3、由后學前。清人馮班總結出一條規律:“學前人書從后人入手,便得他門戶;學后人書從前人落下,便有拿把”(《鈍吟書要》)。從后人人手學前人,是便于入門。反過來,學后人再追到前人,是便于把握它的由來。馮氏舉了個實例。比如學趙孟頫,如果從徐浩、李邕人手,宇會更加古雅勁健而又可愛。原因是趙學的是徐,李。再如學顏真卿大字,可以看出有些地方似乎像蘇東坡,那是因為“坡書點畫學顏魯公”。這可以叫“從上學下”(同上)。
4、練無筆書。以手作筆,畫地、畫席、畫石,隨處可以比畫。這個方法來自三國魏大臣、書家鐘繇。他談自己學書的體會是“吾精思學書三十年,若與人居,畫地廣數步,臥畫被穿過表”(轉引自《中國歷代書法名句簡明辭典》)。和人在一起,就蹲下來在地上畫字。睡覺時用手畫被里,以至把被子畫透。這種辦法,受到后人趙孟堅贊賞。他在講到書法艱難時,引述說“一生眠則畫被,坐則畫地,將老無工,此藝厥為不易哉!”(《論書法》)。就是像鐘繇那樣刻苦下功夫,寫到老,也可能不會取得顯著成就。書法這門藝術太難了!明解縉也講到這個意思。他說:“古人以濡水,學書于砌,或書于幾,幾石皆陷”(《春雨雜述》)。古人用帚漬水,在石階上練字;或在石幾上練字,把幾案上的石面部畫得凹陷下去了。到了清代,朱履貞把學無筆書視為學書的“捷徑”。他說:“學書有捷徑。古人居則畫地,廣數步;臥則畫席,穿表里。以此推之,則學書者不必皆筆也”(《書學捷要》)。可以看出學書不一定都用筆。朱氏還把這一點說成是古人的“不傳之秘”,希望后人心領神會,努力實行而不懈怠,終會有收獲的。
對初學書法的人,明代項穆在其《書法雅言》中提出了“三戒”和“三要”,錄此作為初學者參考。
“大率書有三戒:初學分布,戒不均與欹;繼知規矩,戒不活與滯;終能純熟,戒狂怪與俗。”項氏對此有詳細解釋,大意是:字的結構如不勻稱、不端正,像人的五官不正、站坐不端。掌握了規矩以后,防止呆板、不靈活。技法純熟了,要防止顛狂、怪異、粗俗,像醉漢、像乞丐,口無遮攔,行不端莊,瘋瘋癲癲,丑陋不堪。
“書有三要:第一要清整,清則點畫不混雜,整則形體不偏邪;第二要溫潤,溫則性情不驕怒,潤則折挫不枯澀:第三要閑雅,閑則運用不矜持,雅則起伏不恣肆。”
項氏說,上面這幾句話,如果能認真思考,堅持實行勤奮不輟,其書法雖不一定能超群出眾,也一定可以成為一位名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