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與馬歇爾·莫斯(Marcel
在第一章中,MarcelMauss首先介紹了波利尼西亞(polynesia)、美拉尼西亞(melanesia)等地區的禮物交換,其中重點介紹夸富宴(potlatch)。在第二章中,M通過比較安達曼群島、美拉尼西亞及美國西北部印第安人等不同類型的“夸富宴”,并得出了以下結論:1、禮物交換與商品交換的對立。2、貴重物品的實際價值是沒有意義,它的價值在于其文化意義上價值,貴重物品是權力、聲望、榮譽的象征。3、禮物交換有其特有的規則和道德原則。人們都希望在禮物交換體現得慷慨,因而出現了一種競爭,如夸富宴。禮物交換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和儀式,人們通過參與禮物交換,學習、實踐這些規則和道德原則,這也是社會化的過程。禮物交換涵蓋了社會生活中宗教的、經濟的、社會的、法律的方方面面。第三章中,M分析了古羅馬和印度的法律、制度和語言,試圖找到他在原始部落社會中發現的這種古代經濟形式的普遍性。第四章結論,用此古代經濟形式與現代社會相比較,反思現代社會中道德、社會、經濟、政治結構的合理性。
《禮物—古式社會中交換的形式與理由》(1925)是M少有的單獨發表的作品,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書中援引了大量其它人類學家的民族志材料,比如Boas關于西北美洲印第安人“夸富宴”的材料,Malinowski在《西太平洋的航海者》中對特布里恩德群島“庫拉圈”的描述,顯示出Durkheim學派對現有材料超強的抽象概括能力;二是本書展現了M淵博的知識面和深刻的理論洞察力,書中同時出現了拉丁語、德語、印度梵語、大洋洲土著人語言的語言分析,展露出M非凡的語言才能。
M-Douglas認為《禮物》是有組織地討伐當代政治理論的一個組成部分,它搭建起了一個反對功利主義的平臺,表面上《禮物》關注的是禮物交換的方式,但在本書中M不止一次提示我們他實際上關心的是指導著當代社會的道德、宗教、經濟動機的一門高超藝術,亦即蘇格拉底所說的政治學。在許多土著部落中,廣泛存在著贈禮的習俗,例如特布里恩德群島的“庫拉圈”交換、西北美洲印第安人的“夸富宴”,但是他們贈送的禮品大多都不是具有實用價值的物品,而且送禮,接受和回禮都是義務性的,有時這種義務性達到了一種苛刻的程度,對于別人的禮物,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通常必須以成倍的高息返還,任何的怠慢都會暴發猜忌、爭斗甚至血腥仇殺,土著人相信禮物之靈“hau”總要通過禮物回到原來的地方。在印第安人的“夸富宴”中,禮物的炫耀發展為對自己財富的不顧一切的丟棄和破壞。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撐著這樣的贈禮習俗。M認為迫使人們進行禮物交換的主要原因是社會,社會需要這樣的互惠性制度,以保證社會的進行和社會規范的建立,基本上所有的禮物交換行為都是為了建立某種社會關系,都是為了參與社會活動,從事交換的個體實際上代表著社會或群體的道德準則,個體間的交換活動按社會規則進行,同時也強化著規則。
可以說,在交換的不是禮物,而是人,交換產生了社會結構,而社會結構創造了人本身。M把這種交換體系稱為“總體呈獻體系”,禮物只是互惠體系的一部分,而在這個體系中贈與者和接受者的榮譽和精神得以充分地展現,而交換的主體并不是個人,而是集體和氏族。禮物的交換啟動了社會和制度的“總體事實”,這些事實既是法律的、經濟的、宗教的,同時也是美學、形態學的現象,社會只有整合到一個系統中才顯得真實。總體社會事實有三個維度:即社會學的維度、這是共時性的維度;歷史學的維度,這是歷時的維度;還有身體和心理的維度。個體身上這三個維度得以集中,因此可以說個人就是社會,M這些觀點可以看出他與Durkheim在方法論上的差異,D的理論體系中是不會出現身體和心理這個維度的,而M強調“總體社會事實”的考察,他比D更注重理論建構過程中經驗歸納方法的運用。
《禮物》的主旨是警示與反思,探討古代社會禮物交換形式、理由的目的在于與20世紀的資本主義工業世界相比較,這種探討使我們知道物權與個人權利的嚴格分離只不過是最近幾百年的事情,“買”、“賣”、“利益”、“利潤”等詞匯都只是晚近才出現的詞匯,而在人類漫長的發展史上,人與物的緊密關系支配了整個價值交換過程。當然,人與物的分離是人類發展中的偉大的轉折,它給世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市場交換成為了經濟秩序的主體,亞當斯密所說的“看不見的手”在調配著物資流動。然而,這種人與物的緊密關系卻使人受制于物,人與物的精神關系被示赤裸裸的利益關系所取代,人如果在經濟領域失敗,則意味著在整個社會的出局。
他認為社會要“以一種奇特的心態重新找回個體,這種心態摻雜了權利的情感,同時也包含一些更為純粹的情感:仁慈之情、社會服務之情、團結之情。這樣禮物、禮物中的自由與義務、慷慨施舍以及給予將會帶來利益的主題,又會重新回到我們之中。”M相信他所談的“不是法律、制度,而是人、人群,因為自古以來經綸天下的乃是人和人群、是社會,是深埋在我們的精神、血肉和骨髓中的人的情感。”
M的《禮物》與Kral Polanyi 經濟模式之“形式”(formative)與“實質(substantive)”的劃分展現了對人類經濟生活和人類命運同樣的關懷。P將在早期社會中的經濟看作是具體的嵌入在社會關系之中的,只能用實質論來解釋,而近代自律市場為主導的形式經濟只是一個注定失敗的烏托邦試驗,因為純粹的人類一經放縱貪欲,將使競爭毫無節制,無節制的市場將使社會瀕臨解體,危及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