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中國西部的一個省份,形狀猶如一只“如意”。中段有一條自然形成的地理大通道,祁連山以東,合黎山以西,烏鞘嶺以北,甘肅新疆邊界以南,以狹長的河谷平原地貌為主,因地處黃河以西,形似走廊,于是被人們稱作“河西走廊”。從祁連山發源的河流,源源不斷流向河西走廊,在黑河東西兩側是石羊河和疏勒河,這三大水系滋養了片片綠洲,孕育了千千萬萬的河西兒女,也孕育出華夏文明和一步步走來的歷史。這條咽喉般的狹長走廊,是貫通中原與中亞、西亞的地理咽喉,也是絲綢之路三條線路的起始點。古老文明經此輻射傳播,異國軍隊在此激烈交戰;駝鈴陣陣,客商旅隊從長安到西域;鑿壁聲聲,宏偉佛窟在敦煌守候千年。八月,從蘭州到烏鞘嶺路上,顯得格外寂靜,沒有黃河的濤聲,沒有工業的喧囂。映入眼簾的烏鞘嶺主峰如同硬朗的骨架,隨意地擺放在大西北蒼茫的天空下。烏鞘嶺,中國地理上矗立的一座豐碑。自古以來,烏鞘嶺是為河西走廊的咽喉,古絲綢之路的要沖,素有“河西走廊門戶”之稱。烏鞘嶺,因海拔高,地形復雜,處于冷熱空氣交匯碰撞之地,降水量偏多處則青草幽幽,寒氣常侵之處則白雪皚皚。在烏鞘嶺東西兩邊山腳下,分別有兩座古城,嶺北為安遠,嶺南為安門,依山勢走向而建,以長城為依托,千百年來用以防御敵寇入侵,為絲綢之路往來提供著安全保障。遠遠望去,那殘垣斷壁的長城,不禁讓我想起了張騫出使西域的駝隊,霍去病西征的鐵騎,左宗棠收復新疆的大軍。這一幕幕,如同道路兩旁的樹,在我眼前劃過,頓時我感到了西行的蒼茫。車子緩緩前行,我與古浪越來越近,探著頭靜靜地望著、望著......一匹用青銅鑄成的駿馬,從兩千多年歷史的硝煙中奔馳而來,帶我們走進武威。武威,這里有中國開疆拓土的烙印,這里有曾經第三大都市的榮光,這里有“一部涼州史,半部在武威”的佳話。武功軍威,震懾四方,這是河西走廊上最大的綠洲,也是中原王朝通往西域的門戶重鎮。儒家的君子之道曾在涼州生根發芽,枝繁葉茂。尊儒重教的文風,在河西延綿不斷,僅次于山東曲阜孔廟和北京孔廟的全國第三大孔廟建筑群的武威文廟,就是有力代表。數度改朝換代,這里都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中華文明薪火相傳的重要一極,羅什寺塔至今輝映著鳩摩羅什心靈深處的光芒,被譽為“中國石窟鼻祖”的天梯山石窟對莫高窟和敦煌佛教的發展產生有一定影響,白塔寺著名的“涼州會談”讓雄雞有了更偉岸挺拔的身姿。這個彰顯大國雄風的城市,人文氣質和教化緊密關聯,涼州“賢孝”,連說帶唱的將處世為賢,居家盡孝的理念貫徹人心。無數的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千古名篇,如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王之渙的“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武威,一個金戈鐵馬、滿腹幽怨的古老城市。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書寫著一曲曲生動壯美的樂章。 努力的貼近焉支山,融入祁連山,為更親近歷史,在一草一木,一沙一礫之間探尋歷史的氣息。焉支山,祁連山的一條支脈,橫臥在張掖與武威之間,自古就有“甘涼咽喉”之稱。當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占領河西走廊,匈奴為此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隋煬帝曾在這里召見二十七國使者,召開萬國博覽會。河西走廊的風,似乎還攜帶著金戈鐵馬的氣息,讓我在歷史的創傷里苦苦追尋……焉支山南麓,既是著名的山丹軍馬場。看,成千上萬的軍馬從各個方向奔涌而來,龐大的馬群,啼音雜亂,敲打著古老悲愴的焉支山脈。越過軍馬場,走向扁都口。這個橫貫祁連山脈的高山峽谷,與終年積雪的雪山為鄰。張騫帶領使團就從這蔥蔥樹林穿過,步入河西走廊的茫茫戈壁。張掖是一座讓人回味的城市。張國之臂掖的張掖,又名甘州、金張掖。這里既有“千里冰封,萬壑雪積”的北國風光,又有“田疇沃野,河渠植茂”的南國水色;這里既是“林海涵水,草原牧畜”的沃土佳地,又是“農耕植茂,盛產糧油”的魚米之鄉。長江以南的金陵有“南朝四百八十寺”,黃河以西的甘州則是“半城蘆葦半城塔”,由于古河西走廊是宗教傳遞者的通道,所以這一路,茂盛的生長著佛的身影。面對河西走廊璀璨的星空,被鎮遠樓帶來的回響深深震撼,光陰流轉,那個時空背景再也無從復制。所以,張掖總是讓人有一種未能盡興的感覺,大概就是因為往東走,長安還很遠,往西走,陽關也很遠。別過張掖,繼續往西。車窗外,陽光依然溫柔,撫摸著戈壁、荒漠。在這片土地上,不僅穿行過霍去病的戰馬和左宗棠的火炮,亦有忠骨消魂,長眠西北戈壁大漠的英勇將士,這便是酒泉。酒泉,扼守河西走廊西北要沖,因城下有泉,泉水若酒,故名“酒泉”,又名“肅州”。早晨,我獨自眺望,仿佛有一股清涼的風,從歷史與記憶深處吹來,吹響河西走廊悠揚千年的駝鈴。酒泉,由霍去病鐵騎飲馬瀚海,封狼居胥,到漢武帝設置河西四郡;由和平使者紛至沓來,到絲路延綿伸展。這里有馬幫與駝隊的日夜兼程,這里有琥珀和絲綢的財富憧憬,這里有漫漫旅途中堅持的夢想。如今,酒泉古城之上浮動的滾滾狼煙,已消失在綿延的祁連山下......行至嘉峪關,向西眺望,嘉峪關城樓靜靜地屹立在城市的西南方向,主體城樓聳立中央,甕城、羅城、戍樓、敵樓和其他附屬建筑蜿蜒迎風而立。茫茫祁連山下,我在搜尋逝去的刀光和劍影,我恨不能身披戎裝馳騁莽野。巍峨高聳的嘉峪關城樓和延綿不絕的長城,嘉峪關顯得格外蒼涼和孤獨。登上嘉峪關城樓,不知在漢宮孤月的河西走廊上演了多少悲歡離合,仿佛看到了整個西北的蕭條。獨牧西風,飲盡人世蒼涼。夕陽西下,仿佛看見一隊沿著絲綢之路走來的西域胡商。看著古時的防御建筑,想起那些在史書中頻頻出現的無數英雄征戰西北的往事和當年河西走廊的絲路盛景,唯獨嘆息眺望。穿行于厚厚的城墻間,我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邊是千年的孤獨,一邊卻是現實的存在。而我知道,孤獨是永恒的,現實卻一閃而逝。綿綿祁連,漸漸沒入荒野,河西走廊便失去了生機和顏色。沙丘隱現,即是敦煌。敦煌,河西走廊西段的重鎮。意氣風發的霍去病追擊匈奴至此,大漢王朝將這片沙海綠洲取名敦煌。當張騫出使西域后貿易通道形成,敦煌逐漸活躍起來,后來這條商貿通道被稱為“絲綢之路”。在穿越河西走廊的絲綢之路上,敦煌既是西去的分叉點,又是東來的駐泊地。由此,敦煌成為了多民族、多文化共榮共生的前沿陣地和東西方文明碰撞交融、和諧共生的樂土,并最終成就了敦煌莫高窟對中華文化的貢獻,以及在世界藝術寶庫中的巔峰地位。敦煌不僅有地標的鳴沙山,敦煌還有莫高窟、西千佛洞、東千佛洞、榆林窟和五個廟石窟。玉門關,陽關,漢長城,至今屹立在戈壁風沙的蒼茫歲月之中,被世人千古傳唱。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這千里黃塵古道,鋪滿了錦繡的彩綢,鑲嵌著駝鈴和馬蹄,大漠和夕陽,烽燧和長城,一柱孤煙和一柄彎弓。幾經沉浮,見證了帝國文明的昌盛與蕭條。撫今追昔,河西走廊上的盛況,灑下過無數先輩的血汗,沉淀了太多的期待和渴望。意氣飛揚的河西走廊,雖繁華已隨風而逝,但這是絲綢之路的象征和縮影。為了它的亙古常青,為了國家的宏圖大夢,這里必將肩負起更多的使命。作者:倉央容若,原名許志剛,甘肅古浪人,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特約研究員,中國國風網甘肅站站長,甘肅良知教育創始人,業余畫家。集有《秋晨集》、《政論雜談》、《不曾忘卻的日子》、《西北孤蓮》等。國畫作品刊發于《中國收藏家》,國畫代表作有《小橋流水》、《國色爭艷》、《云壑飛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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