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下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蠱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大意】國家要小,人民要少。即使有各種器具,也不多用;使人民珍惜生命,不作長距離的移雖有船只車輛,卻沒必要去乘坐;雖有兵器武備,卻沒必要去布陣打戰。使天下回復到人民都結繩紀事的遠古狀態之中。讓人民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適,滿意于他們的平凡生活。國與國之間相互望得見,雞犬之聲相互聽得見,而人民從生到死,也互不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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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所說“不相往來”,不是“不要往來”,而是因為百姓“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沒有往來的必要”。這種理想社會的前提是擯棄用來用兵打仗的“什伯之器,雖然有快船大車,也派不上什么用場。老百姓只要結繩記事就可以了。后世所謂“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不也是休養生息的前提條件嗎?
老子認為,社會之所以混亂,互相爭奪,原因就在于人們欲望過分,法令繁多,知識的追求和講究虛偽的仁義道德等。老子對仁義道德也進行了某些批評和揭露,他指出,所以要講仁義忠孝那一套,都是因為大道廢棄,六親不和,國家混亂。因此,他認為,要使天下太平,沒有爭奪,就要取消知識,取消道德,取消新穎的器具和財貨。這也正切合了老子宣揚的“無為而治”的治國主張,即擯棄禮樂、政刑、賦稅等一切人為措施,不去干擾老百姓的生活,從而讓老百姓的生活復歸于簡樸、安定。
“小國寡民”的社會理想和“無為而治”的政治主張是相聯系的,也是對現實的一種無奈和反抗吧!首先,老子主張“小國寡民”,并不是要復古或倒退,他的一個重要出發點是在追求一種淳樸的民風。老子追求的小國寡民之世,是風淳太平之世,生活安定,不動干戈。人類社會發展進人文明社會,在社會生產大發展的同時,連年的戰爭,分配的不均也相伴而生,而人類的貪欲、殘忍與欺詐等丑惡也日益滋長。正如老子自己所說的那樣:“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而這正是他不想看到的。老子所向往的正是這樣一種美好的制度:沒有軍隊與戰爭,沒有貴族和國王,社會有條有理,大家都平等自由,使人民安于所處,樂于所有,衣食住行,皆能適意,知足常樂,不求變化:因為民風能保持一種淳樸的狀態,人們安于現有的條件和生活環境,就會達到一種無欲無求的境界,沒有過多的追求,也就不會有機巧與智謀,不會有人與人之間的爭斗與國家之間的戰爭,于是“有舟輿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這樣,社會自然安定,易于治理一這雖然只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但卻是一種美好的向往,是對人類社會的一種良性的設計,其實與其說這是一種社會的存在狀態,倒不如說這是人的一種精神境界,這種社會是不是真的存在意義不大,重要的是它給向“道”之人提供的是一種精神指引,這是一種精神家園。
我們面臨的現狀是,“發展”和“現代化”同時也帶動了整個社會的功利化。與文明發展的進程同時,許多方面卻一步步在退化,比方說,與日俱增的環境污染問題。
可以說,這些年凡是有經濟發展的地方就有環境污染。無論人們如何重視治理污染,污染如今在各地都在不斷地重復。也就是說,環境污染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衍生物,在這個定律面前人類的治污至多是延緩污染的加劇而已。污染已是現代化進程中的癌癥而難以根除。
在農業文明中,一切現代污染是不存在的,工業革命之后才有了污染一說,而污染的加劇正是人類追求商業利潤和技術創新的結果。商業和技術本是人類社會與生俱來的東西,只是在工業革命之后它們才如此緊密地結合起來。社會的主流意識認同了“發展”(物質享受的另類表達),技術的開發就沒有了節制,石油、化工、礦產、基因工程都是如此。發展的另一指標是利潤,而在工業社會
的利潤計算從來就沒有包括環境和人類的健康成本。只要人類不放棄追求現代化和不斷增長的物質欲望,治理污染就是一項重要目標。
因此作為老子開出的救世良方,‘小國寡民”的思想也就具備了全局的觀念與長遠的眼光。雖然它也只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不可能在現實社會中原樣實現,但當我們今天回過頭去對它進行審視的時候,就會發現它的許多合理性。正是因為這些合理性,我們在處理今天的許多社會問題時,仍有重要的借鑒意義。社會發展到如今,環境、能源、生態等等問題開始出現,可持續發展問題日益提上議程,再反思老子的“小國寡民”思想,就會覺得老子這樣設計他理想中的社會模式實在有他的理,可以看出他的智慧所在。
老子所描述的這個小國之中的國民,一個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處在蒙昧的狀態,沒有什么欲望,沒有什么心機。在這種寡欲無知、少有心機的社會里,人們自足于巋己的生活,不會去侵害異己,也就能夠安靜地和諧共處。反之,當自我意識越強、掌握的知識越多,人們對外物的占有欲望也就越貪婪,這種對外物貪婪地占有欲望表現出來的就是私欲心。為了盡可能地占有他物,人們就會做出侵寄其他社會個體的行為,這樣就會導致爭斗,以至天下大亂。
所以老子又說,“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智多的國民會利用各種技術制造能夠滿足人們欲望的器物來,同時人們在制造和使用這些器物時,也發展了自己對欲望的放縱。因為,當欲望不斷地被制造出來的器物滿足時,它就會相應地放縱。一旦這種貪婪的欲望不能被滿足時,他們就會想到去搶別人的器物,爭斗也會隨之而來。
同樣,人們為了占有更多的器物,還會越過自己的國界,去到別的國家占有他國的財物,智多的國家必然會擁有更多的財物,這樣就會引起國與國之間的爭斗。人類對器物需要的越多,則破壞自然物的力度也就越大。自然物的自然分布秩序構成了人類的生存環境,所以人類在放縱自己的欲望、大力發展經濟的同時,也就在破壞自己生存的家園。生態環境的破壞承受力是有限度的,一旦超過了這個限度,就會危及到人類的生存。中國人在東方這塊古老而又常新的土地上文明地生存了近五千年,一直保持著與周圍的環境高度和諧,這是東方人的智慧。
可是西方的文明不到一千六百年(發展科學近四百年),就使自己的社會和生存環境千瘡百孔西方人在利用科學知識滿足自己的欲望的同時,也在挖掘著埋葬自己的墳墓。到了二十世紀,東方人放棄了自己的文化,接受了西方以科學為主的理性文化,同樣與西方人喊著改造自然的口號,正在做著同西方人一樣的事情。當整個人類沉迷于科學所帶來的舞步的時候,有幾人還能了解老子“小國寡民”所內涵的深意呢?
“小國寡民”的智慧、“老死不相往來”的主張常常被人恥笑派病,其實這是老子極有智慧的遠見。用現代的話說,“小國寡民”意味著在實現特定功能的前提下,群體編制越小越好,群體越大,群體的遞增效應越明顯,這就是以少勝多的秘訣,在現代社會中,極有實踐意義。
工作對象的完整性是工作的動力,正如一個人追求美的感受一樣,現代社會精細的分工破壞了工作的整體性,也就破壞了人通過勞動來與世界關聯的途徑,因而大多數人不喜歡工作,惟一感興趣的就是工作的報酬。群體越小越能表現整體,個體越有動力,個人脫離群體,往往出現所謂的“超人”,而這正是社會不正常的表現。
在此基礎之上,老子提出了自己的歷史發展觀。他認為社會發展分為五個階段,即“道”“德”、“仁”、“義”、“禮”。人類社會的最初發展階段是“道”統治的,一切純任“自然”,是完全“無為”的。以后的社會分別由德、仁、義、禮統治。老子認為每后一個階段與前一個階段相比,離“無為”越遠,美的善的東西越少,丑的惡的東西越多,因而離他的小國寡民的政治理想就越遠。
莊子說,等到后來道德衰退,到了燧人氏、伏羲氏統治天下,世事隨順卻已不能渾然為一。道德再度衰退,到了神農氏和黃帝統治天下,世道安定卻己不能隨順民心與物情。道德再度衰退,到了唐堯、虞舜統治天下,開啟了治理和教化的風氣,淳厚質樸之風受干擾與破壞,背離大道而為,開始是傷害了道德,然后是拋棄了自然性而隨應心機。人們彼此間相互窺測,也就難以使天下得到安定,然后又貼附上浮華的文飾,增加了眾多的俗學。文飾浮華毀壞了質樸之風,廣博的俗學淹沒了純真的心靈,然后人民才開始迷惑和紛亂,沒有什么辦法返歸本真而回復原始的情狀。
當我們忙碌于蘩雜的工作、學習、生活,面對著無數的利益和誘惑,承受著有形無形的壓力而身心疲憊、容色憔悴時,那種“烏托邦的理想生活方式便成為我們永遠的精神家園。
一個剛踏入社會的人閱歷很短淺,所以感染各種社會不良習慣的機會也很少;一個飽經世事閱歷很廣的人,經歷的事情多了,智謀也隨著加深。所以一個有修養的君子,與其講究做事圓滑,不如保持樸實的個性;與其事事小心謹慎委曲求全,倒不如豁達一些才不會喪失純真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