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病成因
太陽病是傷寒的初期階段,其成因主要為風寒外襲。從原文內容來看,由于足太陽膀胱經從頭走腳,行于頭項、后背,上連風府,與督脈相通,下絡腰腎,主管一身表陽;足太陽膀胱腑司氣化,位于下焦,與腎相連,功能化生陽氣,排除廢水,化生津液。故太陽病主要涉及足太陽膀胱經、腑以及體表陽氣被風寒所傷的病變。
太陽病綱要
太陽病提綱證:“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此三證反映了風寒邪氣侵襲太陽經脈和肌表,正氣奮起與邪氣抗爭的病機,也是表證的基本特征。
太陽病本證
太陽病的本證分為經證和腑證、經證即表證,當風寒邪氣侵襲人體,損傷體表陽氣時,衛陽被傷,則肥腠理、司開闔、衛外固表的功能失調。臨證有二:一是風邪襲表,衛強營弱,營衛失和的太陽中風證,癥見發熱,汗出惡風,脈浮緩,治療以桂枝湯,解肌祛風、調和營衛為主;二是寒邪束表,衛閉營郁,肺失宣降的太陽傷寒證,癥見頭痛發熱,身疼痛,無汗而喘,脈浮緊,治療以麻黃湯發汗解表,宣肺平喘為主。
若太陽病病程日久,營衛之氣已虛,在表仍有小寒閉郁未解;病情不重,但病機卻相對復雜;這種情況用桂枝湯不能發越在表閉郁的寒邪,用麻黃湯又恐更加損傷營衛之氣,仲景便把桂枝湯和麻黃湯減量并合方,即“桂枝麻黃各半湯、桂枝二麻黃一湯、桂枝二越婢一湯”,此三方被稱作小汗方,體現了仲景用藥之法度。
若表邪不解,邪氣循經入腑,干擾了膀胱的氣化功能;或太陽病期間飲水過多,使水液內留膀胱,抑制膀胱的氣化功能;導致膀胱氣化不利,從而形成“太陽蓄水證”。癥見小便不利,口渴、消渴、渴欲飲水,少腹苦里急;同時可以兼見脈浮數,身微熱;心下痞;渴欲飲水,水入則吐的“水逆”。治療以五苓散為主的苓桂劑,外疏內利、表里兩解。
若邪氣循經入腑化熱,和血結于下焦,則形成太陽蓄血證。血熱初結,熱重瘀輕者,癥見少腹急結,其人如狂,治療以桃核承氣湯泄熱為主,兼以化瘀;血熱互結,瘀重熱斂者,癥見其人如狂或發狂,少腹硬滿,治療以抵當湯破血逐瘀。若見瘀熱互結,熱微瘀緩者,癥僅見有熱,少腹滿,小便自利,治療以抵當丸化瘀緩消。
太陽病變證
疾病失治或誤治后,臨床證候發生了變化而出現“變證”,仲景把這種情況稱為“壞病”。變證也好,壞病也罷,或寒或熱、或虛 或實、或在臟,或在腑,或在胸腹腔,證型變化多端、癥狀錯綜復雜。那么對這類證候如何治療,《傷寒論》原文第16條里,對變證的治法提出了“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這一基本原則,這12個字,也是最能體現辨證論治精神的文字表述。所以“變證”的這部分內容,為后世臨床許多雜病的辨證論治提供了思路和方藥。
太陽變證,也就是太陽病失治或誤治而來的,在原文第11條提出真寒假熱與真熱假寒的現象,說明了辨認寒熱真假的重要性;在原文第90條論述了表里同病,先表后里的治療原則,臨床上常常病情錯綜復雜,在遵循先表后里這一準則下,仲景根據不同情況采取了不同的方法:①若表證兼里實而里證急重,當先攻里,如124條“瘀熱在里”而表證仍在的抵當湯證;②表證兼里虛,若里虛癥重,如四逆湯證有身體疼痛等表證,又有下利清谷,完谷不化等陽虛寒盛之里證,應當速投四逆湯急救回陽,否則便有陽亡陰脫之危。后世醫家用“實人傷寒發其汗,虛人傷寒建其中”來概括上面兩種情況。③表里同治,若表證與里證病機密切,或里證非大虛大實之證,可采用表里同治的方法;如大青龍湯證治療表證兼里熱,小青龍湯證治療表證兼里有水飲,葛根芩連湯證治療里熱下利夾表邪、桂枝人參湯證治療虛寒下利兼表證發熱等。
了解了基本治法治則后,仲景在太陽病篇下半部分論述了太陽病失治或誤治后的種種情況,根據條文內容,分為以下四部分:
一、變證之熱證證治
熱擾胸膈證——傷寒汗吐下后余熱留擾胸膈而形成虛煩證,癥見虛煩不得眠,反復顛倒,心中懊憹,治療以梔子豉湯清宣郁熱,若兼少氣則加甘草而成梔子甘草豉湯,若兼嘔吐則加生姜而成梔子生姜豉湯;若兼腹滿則用梔子厚樸湯清熱除煩,寬中消滿;若兼中寒下利,則用梔子干姜湯兼以溫中暖脾。
邪熱壅肺證——如果汗不得法或誤下,邪熱入里雍滯肺中,癥見汗出而喘,無大熱者用麻杏石甘湯清宣肺熱以平喘。
陽明熱盛,氣陰兩傷證——如果因大汗出損傷津液,表邪入里化熱,陽熱亢盛于里,而致胃熱彌漫,津氣兩傷,癥見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則用白虎加人參湯清熱,益氣生津。
二、變證之虛證證治
心陽虛證——如果汗出過多,心陽虛損,以致心神浮越,或痰濁內生,或下焦寒邪上沖而發奔豚,癥見心下悸,煩躁不安,精神恍惚,氣上沖胸等,則用桂枝甘草湯溫補心陽;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補益心陽,潛鎮安神;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祛痰安神,桂枝加桂湯平沖降逆。
陽虛兼水氣證——若心陽虛損,下焦水氣乘虛上沖,癥見臍下悸,欲作奔豚;或心下逆滿,氣上沖胸,起則頭眩;或頭項強痛,翕翕發熱;則用苓桂棗甘湯、苓桂術甘湯、苓桂姜甘湯溫補心脾化飲降逆。
腎陽虛證——若因發汗太過而致少陰陽虛,陽虛水泛,癥見心下悸,頭眩,振顫欲撲,則用真武湯溫陽利水;或先下后汗,治療失序,致腎陽暴傷,而見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則用干姜附子湯急救回陽;若汗下太過導致陰陽兩傷,則用茯苓四逆湯回陽益陰。
脾虛證——發汗損傷脾氣,脾虛氣滯而致腹脹,治療以厚姜半甘參湯健脾除濕,寬中消滿;若傷寒二三日,未經汗下等誤治,卻見心中悸而煩,這是因為平素心脾不足,氣血兩虧,現感外邪,正氣抗邪于表,里氣更加虛衰,心失所養而致;治療以小建中湯建中補脾,調養氣血;同時,小建中湯還是治療腹痛的名方,凡是脾胃虛弱氣血不足,筋脈失養所致的腹部疼痛皆可用之。
陰陽兩虛證——本有太陽表證兼陰陽兩虛,本應該扶正祛邪,溫陽益陰而解表,卻誤用汗法,導致陰陽進一步損傷,使變證從生,原文述“得之便厥,咽中干,煩躁,吐逆者”,治療用甘草干姜湯和芍藥甘草湯;此手足厥冷并非少陰病陽衰陰盛證,而是中焦脾陽虛弱,陽氣不達四末而已,因此只用干姜回陽,不用附子救逆。若發汗后陰陽兩傷,見惡寒,則用芍藥甘草附子湯扶陽益陰。若平素陰陽兩虛,氣血不足,患傷寒后,正氣不支,心臟失養,見脈結代、心動悸則用炙甘草湯滋陰養血,通陽復脈。這個方子在各種心臟病所致心律失常,辯證屬氣血兩虛證十分常見。
三、變證之結胸證證治
熱實結胸證——太陽表邪入里化熱,邪熱與水飲結于胸膈脘腹而成結胸,若水熱互結,病位以心下為主,上涉胸肺頸項,下至少腹,旁及兩脅,癥見心下硬滿疼痛,按之石硬,或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脈沉緊,證重勢急,治療用大陷胸湯瀉熱逐水破結;若為痰熱互結,病位局限,正在心下,病勢和緩,按之則痛,脈浮滑,治療用小陷胸湯清熱化痰開結;若病位偏上,邪結高位,則用大陷胸丸瀉熱逐水,峻藥緩攻。
寒實結胸證——如果是寒邪與水飲痰實互結,則用白散方溫散寒邪,攻逐痰水。
四、變證之痞證證治
熱痞證——誤用下法中氣被傷,邪氣入里化熱,壅塞于中焦,致使中焦升降失司,氣機痞塞不通,便形成心下痞。治療以大黃黃連瀉心湯瀉熱消痞;若熱痞兼見惡寒汗出,此為腎陽不足,表陽虛衰,用附子瀉心湯瀉熱消痞兼扶陽固表。
寒熱錯雜痞證——原文第149條,本為柴胡證,誤下后出現心下痞,但滿而不痛,此為中氣被傷,升降失司,中焦樞機不利,氣機壅滯,治療以半夏瀉心湯和中降逆,化痰消痞;中氣虛,復受水邪干擾而成心下痞,則用生姜瀉心湯和胃降逆,散水消痞;若胃虛氣逆伴客熱上擾,治療用甘草瀉心湯補中和胃消痞;若胃虛痰阻而成心下痞,治療用旋覆代赭湯和胃降逆,化痰消痞。
太陽病類證
所謂太陽病類證,是指某些雜病在病程中的某些癥狀類似于太陽病。放在太陽病篇,主要是便于和太陽病相鑒別原文中主要涉及兩個方證——
第一個是治療懸飲十棗湯證:原文152條“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嘔即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十棗湯主之。”,漐漐汗出這個癥狀很像太陽中風證的自汗出,但因為水停胸脅,飲邪外滲便可見出汗,如果飲邪內郁,則不出汗;所以說“發作有時”。
第二個是吐法的代表方,主治痰涎宿食雍滯胸脘的瓜蒂散證,原文 166 條“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沖咽喉不得息,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開頭就是病如桂枝證,讓人聯想到發熱,汗出等表證;但接下去又說“頭不痛,項不強”則知不是桂枝湯證;病實于上,故胸中痞硬,而脈亦應之寸微浮;氣上沖喉咽不得息,是因為痰涎宿食雍滯胸脘,欲上沖所致,與桂枝湯證的氣上沖亦形似而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