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歷節病脈并治第五
夫風之為病。當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為痹。脈微而數。中風使然。
不明風之為義。不足以知中風之病。臂之擎飚乍發。林木披靡。風從東受。則木靡于西。風從西來。則木靡于東。本體所以偏斜不正者。風力之所著。偏也。故口眼喁僻。半身不遂所受之風。雖有輕重。而一面之暴受壓迫則同。然則風之著于人體者。偏左病即在左。血氣乃受約而并于右。血氣乃約并于左。血氣不行之手足。乃廢而不用。故曰當半身不遂。但臂不遂者。此這寒濕痹于筋絡。當用葳靈仙獨活等合桂枝附子湯以治之。不當與中風同治矣。脈為血分盈虛之大驗。血虛故脈微。(與傷寒太陽篇脈微脈澀同)風為陽邪。其氣善于鼓動。故脈數。蓋脈微者不必數。虛固多寒也。脈數者不必微。固多實也。今半身不遂。脈微而有數象。故決為中風使然。然則卒然暈倒痰涎上涌。兩脈但弦無胃者。豈得謂之中風耶。予常治四明鄔炳生右手足不用。與無錫華宗海合治之。診其脈。微而數。微為血虛。其人向患咯血便血。營分之虛。要無可疑。日常由外灘報關行夜半回福田庵路寓所。風邪乘虛。因而致病。以傷寒之例求之,則脈為風。以雜病之例求之。則數亦為風。瘧脈之弦數為發。可為明證。予因用麻黃湯外加防風潞參當歸川芎熟地等味。宗海針手足三里風池委中肩并合谷環跳跗陽豐隆離釣等穴而灸之。三日即能步行。獨怪金元四家。主痰主火主風。而不辨其為虛。根本先診。獨不見候氏黑散有人參芎歸以補虛。風引湯重用龍骨牡蠣以鎮風陽之犯腦耶。又不見防已地黃湯之重用地黃汁耶。
寸口脈浮而緊。緊則為寒。浮則為虛。寒虛相博。邪在皮膚。浮者血虛。絡脈空虛。賊邪不泄。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惡。喁僻不遂。邪惡在于絡。肌膚不仁。邪在于經。即重不勝。邪惡入于府。即不識人。邪入于藏。舌即難言。口吐涎沫。
傷寒論中有中風。雜病論亦有中風。同名而異病。究競是一是二。此不可以不辨也。仲師云寸口脈浮而緊。緊則為寒。浮則為虛。寒虛相博。邪在皮膚。此即太陽傷寒麻黃湯證也。此時營血不虛。絡脈中熱血出而相抗。因病發熱。表氣未泄。則猶宜麻黃湯。設汗液從皮毛。即當用中風之桂枝湯以助脾陽。俾風邪從絡脈外泄。然此為營血不虛者。言之也。營血不虛,則所中者淺。而其病為傷寒論之中風。營血既虛。則所中者深。而其病即為雜病論之中風。是故素病咯血便血之人。絡脈久虛。傷寒正治之法。遂不可用。傷寒論所以有亡血發汗之戒也。脾為統血之藏而主四肢。風中絡脈。乃內應于脾而旁及手足。于是或左或右而手足不舉矣。故其病源與太陽篇之中風同。而要有差別。風著人體。外薄于皮毛肌腠。散在周身。則氣散而緩。惟偏注于一手一足。則氣聚而急邪薄于左。則正氣并于右。薄于右。則正氣并于左。正氣以并居而急。邪乃從之。因有口眼喁斜半身不遂之變。風之所著。受者見斜。昔詩人有寒食束風御柳斜。輕燕受風斜面之句。可為喁僻偏枯之明證也。至如后文所列四證。惟入于藏一條。為半身不遂者所必有。其余不過連類及之。夫所謂邪在于絡肌膚不仁者。則風與寒濕相雜之證也。濕凝于肌。則絡為之痹。故有不痛不痿麻木不仁者。亦有濕勝而成頑癬者。此證治之未必即愈。不治亦必無死法。是為最輕。所謂邪在于輕即重不勝者。以太陰經病言也。蓋風之中人。皆由血虛。風從肌腠而入。阻隔脾陽。陽氣不達于肌肉。則身為之重。
此風濕為病,脈浮身重,防己黃芪湯證也。所謂邪入于府即不識人者,以陽明府病言之。風之中入,由于血虛,虛則生燥,如吐下后大便不解者,然不認識人者;即陽明篇發則不識人之證,故燥熱在下,則陽氣上沖入腦,而神志昏蒙。下之以大承氣湯,腦中陽熱下降,神志即清,所謂釜底抽薪也,只有入藏之說,向無確解。陳修園主心腎,黃坤成則主心腎脾,所謂三藏之脈,俱連舌本,但未見愈疾之方,而空言聚訟,徒貽笑柄耳。世傳中風不語用黃芪、防風各數兩煎湯,以大盎盛之,放置一會兒再薰之,冷則再煎、再薰,一日即能言,此為黃九峰法。鎮江蔣實素用之入煎劑,名黃風湯(九峰醫藥傳世、蔣為門人著有)大抵正氣引邪上行,腦氣閉塞,鼻竅不通,喉竅獨開,故口中流涎,所以難言者。脈為風激,血蓄于腦,舌本之脈,牽制而愈短也,黃風湯只二味,一以祛風,一以補正,先令從鼻竅薰入于腦,腦氣一疏,則脈之牽制者緩,腦舌本能轉,鼻竅開而喉竅順也。章次公以腦為藏而不瀉,卒厥為血蓄于腦,故入腦亦名入藏,今西醫亦以中風為腦充血,揆之此證。理解并合,山川可以崩竭,此義不可改也。
寸口脈遲而緩,則為寒,緩則為虛,營緩則為之血衛緩,則為中風,邪氣中輕,則身痿而癮疹,心氣不足,邪氣入中,則胸滿而短氣。風之中入,必乘營血之虛,脈之所以遲也,營虛則風從衛分傳入者,營血熱度不足以相閉拒,風就得以乘閉而入,此中風之大略也。邪氣中輕,身瘡癮疹,當即世人所認為之風疹,其病猶在表也。應當治其毒蛭及上海姚金福室人,并以麻黃加術湯取效。又在清和方治愈一老年婦人,亦用此方,可為明證。只有心營不足,風邪轉入里,肌膚、胸為太陽出入之道路,上、中二焦為水分、氣分分布之統區也(西醫謂之淋巴結),風從皮毛傳入遏,其清陽之氣阻水液之散布,故使其胸滿而短氣。張仲景不用此方治療。他常用桂枝湯去芍藥加人參、白術、防風、黃芪,助心陽而補脾陰,使營氣略和,風將自息,風用此湯似不合病。
防己地黃湯
治療病癥:
如狂狀,妄行,自言自語不停,無寒熱,其脈浮。
防己、甘草各一分 桂枝、防風各三分
以上四味藥,以酒一杯浸漬,絞取汁,生地黃二斤,咀蒸之,形如斗米飯,久以銅器盛藥汁,更絞地黃汁摻和,分次服用。
不明病理者,不可與論古人之方來治療,蓄風邪失表之證,往往隨經而瘀熱于里,太陽標熱內陷,因致熱傷血海,太陽證所以蓄血也。此節病由,說病如狂狀,妄行,自言自語不停,無寒熱,其脈浮,此為中風而營血于下。與風吸百脈血充腦部,舌難言而口吐涎者,癥狀自不相同。熱結在里,故無表熱,病在太陽之府,故脈浮。如狂、喜、妄,在傷寒為蓄血之證。獨語如見鬼狀為熱入血室,張仲景成功之例子具在,不可誣也。只有傷寒之蓄血為血實,故用抵當湯、桃核承氣湯以下之,中風則本由血虛,虛者不可重虛,故可用防己地黃湯,重用地黃汁,以清瘀血,防己以泄濕,防風以疏風,甘草、桂枝以扶脾而解肌,此法正與百合證用地黃汁同服。后中病亦,當大便如漆蓄血同也。
方解附
候氏黑散解
候氏黑散.主大風,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
菊花四十分 白術、防風各十分 桔梗八分 黃芩五分
細辛、甘草、人參、茯苓、當歸、川芎、牡蠣、蒙石、桂枝各三分
以上十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每日一服,初期服二十日,溫酒調服,禁一切魚肉、大蒜,平常適宜冷食,六十日止。如果藥積腹中不下的話,熱食即下也,冷食自能助藥力。
古人所立方治,一方有一方的作用,如作用不可知,當于病理求之;一方有一方的主名,如主名不可知,當于藥味求之。候氏黑散一方,主治大風、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四肢煩重,為風濕痹于外;心中惡寒不足為氣血傷于里,脾陽不達于四肢,故煩重。血分虛而熱度不充內藏,故心中惡寒,此病理之易明者也。桂枝為傷寒論中風主藥,防風以祛風,菊花能清血分之熱(合地丁草能愈疔毒)黃芩能清肺熱,白術、茯苓以祛濕,濕勝必生痰,故用桔梗以開肺,細辛、干姜及牡蠣以運化濕痰,但是濕痰的產生,是由于氣血兩虛,所以用人參以補氣,當歸、川芎以和血,此藥味之可知者也,只有蒙石一味,不怎么了解,近代人張錫純始發明為皂石,按皂石色黑,能染黑布,主通燥糞而清內藏蘊濕。張三豐伐木丸用此以治黃瘴,俾內藏蘊濕,濕從大便而解者,正是此理。然則方之所以名為黑散者,實以皂石色黑為取名之。如黑虎丹、錫丹之例。想要知道病屬氣血兩虛,風濕痹于表里,處方治療以實主疏通,而不主固澀。嶗瘴腹脹,治療用以硝石、蒙石散,也是此意。由此觀之,方后所說初服二十日,溫酒調服者,借藥力之通行脈絡也。禁一切魚肉、大蒜者,唯恐其更增濕熱,使其為藥力之障礙也。至于如果四十日常宜冷食以助藥力,特以不用溫酒言之。若四十日常食冷飲及粥,不病也會宿食,必病寒中。風疾未除,新病又發作,治病者固當如是乎,去皂石,熱者速行,冷即緩下,所以欲藥積腹中者,則以太陰蘊濕,有如油垢,不是一經過水就能去盡的。喻嘉言所謂的固澀諸藥,使之積留不散,以漸填空竅,彼既誤皂石為明石,于立方之宗旨已論。豈知,藥于腹中,其人已脹滿死也。陳修園從而稱之是以何異疳者之唱,既者之聽乎,亦可笑已。
風引湯解
風引湯治除熱癱癉
大黃、干姜、龍骨各四兩 桂枝三兩 甘草、牡蠣各二兩
寒水石、滑石、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石膏各六兩
以上十二味杵粗篩,以革囊盛之,取三指撮,井花水三升煮沸,溫服一升,治大人風引。少小驚癔疳瘕日數發。醫所不療,除熱方。巢氏說:腳氣也適宜風引湯。本修說:除熱癱癉,方后附有服用之法及主治;又說:治大人風引、小兒驚癔疳瘕日數發,醫所不療,除熱方,病以風引為名,似當以半身不遂為主要,所謂正氣引邪過僻不遂者是也。但是,風起于四末,則為偏中風,中于頭則為眩暈,以方治致之。治疳瘕必有經驗,治偏中必無濟于是。所以說,除癱癉者,不一定以偏中言之也。血不過頭,就如手上刀傷,以指按傷處,按于頭頂,其血自止。只有風陽及于上,則一身之氣血,一時并入于腦,故有卒然暈倒,痰涎上涌而死者。熱血蓄于腦而腦膜為之暴裂也(西醫稱之為腦充血)血逆行于上,則百脈為之牽制,小兒所以病疳瘕者,亦由于此。蓄此類病證,胸中先有熱痰,外風引之所以并熱血而上入于腦,如風起水涌者。然方中大黃用以泄熱,非以通滯。此與瀉心湯治吐血同。所謂釜底抽薪也。干姜炮用,能止腦中上溢之血,像在常熟見某錢肆經理鼻衄,納炮姜灰盡于鼻中,其衄血即止。所謂煤油著火,水潑益漲,灰撲立止也。(此味下脫注炮序)所謂用龍骨、牡蠣者,此與傷寒太陽篇誤下煩驚譫語,用柴胡加龍骨、牡蠣。火迫去之發為驚狂。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及下后燒鈷,煩燥主桂甘龍牡湯,用意略同。二味鎮浮陽之行腦,而牡蠣又有運痰下行之力也。所以用桂枝甘草湯。桂枝湯方法原來之所以祛邪風而于本方風引之義,固未適合。所以桂枝湯發脾陽之汗而出之肌理,原為營氣不虛者設。如果營氣本虛,陽氣張發于上,衛氣被吸引而上,逆非狀中土而厚共堤防,不足以制衛逆,而痰與熱血將一時并入于腦,此即發汗過多,心下悸欲得按,主以桂枝甘草湯。臍下悸欲作奔豚,主以苓桂甘草湯之例。欲其不能蝓中脘而上冒也。其余所用寒水石、滑石、紫石英、石膏,不過是清涼重鎮,使諸藏百脈之氣不受外風牽引而已。主中只有赤石脂、白石脂二味,至為夾難不倫。喻嘉言寓意草所救治寒濕下利,頗著特效。傷寒利在下焦之禹除熳湯。寒濕下利之桃花湯,赤石脂并為要藥,可見其功用,全系止澀,與上用大黃之意,絕然相反。所以有用此方則已,若用此方,此二味究當除去,否則藥不合病,且更生諸藥之助力也。
頭風摩散解
頭風摩散:大附子一枚 鹽等分
以上二味為散,沐了,以方寸匕摩疾上,令其藥力行。
此方之義不可知,只有近代人所傳偏頭痛、目赤用食鹽和水涂太陽穴,半日之間,其痛立止,消當是此方造意。加以附子,善走風陽之入腦者,應當用更易散,此與納藥入鼻中同,不開于內藏者也。
寸口脈沉而弱,沉即主骨,弱即主筋,沉即為腎,弱即為肝,汗出入水中,如水傷心,歷節痛,黃汗出,所以稱為歷節。
肺主一身治節,獨為五藏,主故近世診病者,都是取決于手太陰動脈,傷寒金匱所說的寸口,皆統開前后言之。(此磨本不缺,另有太陰脈浮而弱一條,恐入待言,因不明為手太陰動脈,故略言之)大凡歷節之成要,外乎水寒血敗,血痹于下,則營氣不能上承,故手太陰之脈必弱,水氣勝則陽氣不升,故脈沉。此證以濕留關節為大綱。關節為筋與骨交會之所,汗出入水,不用麻黃加術湯以發之,寒濕傷筋,所以筋痛,傷骨所以骨痛。肝主筋,血不行所以筋痹,腎主骨髓,日敗所以骨痹,而脈之沉弱應之,蓄人之一身,氣分多地水分,則脈浮,水分多于氣分,則脈沉,所以歷節常見沉弱之脈,即可決為汗出入水所致。人身之汗孔,隨肺氣而張發,水漬于外,毛孔中要有正氣抵拒,涓滴不能滲入,所以病此者,涼者浸灌于外,皮中汗液悉化寒水。水寒則傷血,心為主血之藏,所以張仲景說如水傷心。如水傷心云者,原不是所謂水氣凌心也,水濕滲入關節,所以歷節痛。太陽標熱而欲出,所以發黃汗,(黃汗在腋下,著衣成黃色),此為歷節之第一因。
跌陽脈浮而滑,滑則殺氣實,浮則汗自出。
太陰脈浮而弱,則血不足,浮則為風,風血相搏,即疼痛如掣。
盛人脈浹小短氣自汗出,歷節疼不可屈伸,此皆飲酒當風所致,
此節前半節以跌陽寸口之脈求出歷節根原,寸口即手太陰動脈,陳修園本作少陰者誤也,跌陽脈在小兒緊鞋帶處,為胃脈之根,跌陽脈浮而滑,浮為陽氣外出,滑則為殺氣,實浮則汗自出,按宿食篇所說:脈數而滑者實也,也有宿食下之愈,外汗出而內有宿食,有似陽明府病,未可定為歷節,所以此證當并取決于手太陰動脈。太陰脈浮為風,邪在太陽,弱為血虛,(營氣不能上承與前證略出)風氣著于肌理,則濕邪凝冱而血為之痹,然但專京寸口而觀,可決為汗出當風,終不能斷為酒后之汗出當風,蓄飲酒汗出當風,其肌肉先痹,此時不用桂枝湯以發之。則濕熱蒸于內,而腑渴不行,跌陽之脈,因見浮滑,脾陽不運于四肢,于是營血內停,風濕就流于關節。手太陰動脈因見浮弱(太陽病中風,脈本浮緩,濕痹于外,血之熱度愈低,就變浮弱)風束于外,濕不得泄,濕與血并,遂成陰寒,故疼痛如掣,此為歷節。所以手足節骱外,疼痛不可屈伸,此為歷節之第三因。
諸肢節疼痛,身體廷贏,腳腫如脫,頭眩短氣,溫溫欲吐,桂枝芍藥知母湯主之。
桂枝芳藥知母湯方
桂枝四兩 芍藥三兩 甘草、麻黃、附子各二兩炮 白術、知母、防風各四兩 生姜五兩
以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歷節一證,大率起于皮毛肌腠,陽氣不能外達,寒濕遂留于關節,此即肢節疼痛所由來,所謂不通則痛也,身體廷贏者,統血之藏久虛,不能營養分肉也,腳腫如脫者,寒濕下注之象也,頭眩為血虛(西醫謂之腦貧血,亦有見于歷節治愈之后者)氣短為濕勝(病痰飲者,多喘,濕勝故也)獨胃中尚有浮熱,故溫濕欲吐。溫如釜中冷水被炭火下迫,釜底時有一漚上浮,,俗名胃泛。
桂枝芍藥知母湯方,只有知母一味主治欲吐,余則桂芍甘草生姜以通陽而解肌,麻黃、附子、白術以開表而祛濕,防風以祛風,方治之妙不可言喻,予當治一戴姓婦人親驗之,但病因與張仲景所舉在有不同,乃知肢節疼痛,張仲景特下一諸字,正以其所包者廣也,蓄此妊娠八月為其夫病求醫,抱而乘車,病人身重,將腹中小兒壓斃,夫病愈而妻病腹痛,乃求醫,醫藥而墮之腐也,妊婦本屬血虛,死胎既下,因貧不能善后,濕毒留頓腹中,久乃旁溢肢節,死血與寒濕并居,因病歷節手足拘掣,入夜手足節骱劇痛,旦日較緩,其為陰寒,無疑近兩年矣,予因用原方每兩折為二錢,用熟附塊四錢,二劑不應,二診改用生附子,汗乃大出,兩劑,肢節便可屈伸,足腫亦小,獨手發出大泡,有膿有水,將成潰爛,予用丁甘仁法,用大小薊各五錢、丹皮一兩、地骨皮四錢以清血熱,二劑而痂脫,遂與未病時無異,以為可無患矣,忽然陰癢難忍,蓄濕毒未盡而下注也。予因令其用蛇床子煎湯薰洗,良癢未幾入市購物,卒然暈倒,諸恙退而血虛之真象見,予以乃用大熟地一兩、潞黨參五錢、川芎、當歸各四錢、龍骨牡蠣各一兩,凡二十余劑而止,今已抱子矣。
味酸則傷筋,筋傷則緩,名曰泄,咸者傷骨,骨傷則痿,名曰枯,枯泄相搏,名曰斷泄,營氣不通,衛不獨行,營衛俱微,三焦無所御,四層斷絕,身體贏瘦,獨足腫大,黃汗出,經冷,假令發熱,便為歷節也。
浪如星,巨舟覆,順則利濟,逆則殺人者,均之水也。鳥焚巢,旅人號,炊暈之所需,素出之可畏者,均之火也。故服食寒暖酸苦辛,皆常有節,于首篇已詳言之,今特于歷節證之。人皆知酸味之善斂,而不知其性最易發酵,今試以針化水,投醋其中,則如湯之沸溢出盆盎和面涂傷能去瘀血,非之揮發之性力能破血耶。此可各酸之所以補肝,實因酸味發揚肝藏血液,得遂其修達之性,而無寒脹痛之病也,若味過于酸則血液發揮太甚,久且不足以養筋,而筋為之緩,病在血液旁泄,故名曰泄,皆知咸味之為潤下。而不知其性暴烈,今試投驗于熾炭爐中,則火力加猛,多食鹽,驗而渴者,非以苦燥之質,足以傷津耶,此可知咸之所以補腎,實因咸味燥烈,能排下焦之水,而無助下硬滿之變也,若味過于咸,則津液灼燒太甚,髓不足以充骨,而骨為之痿,病在精髓內枯,故名曰枯,血以發而過泄,精以燥而曰枯,汗液乃不達肌表,故曰斷泄,營氣不通,衛不獨行,則陰弱而陽亦微,腎陽不能統攝水道,故三焦無所御,肝陰不能養筋,故曰四屬斷絕,血虛而濕在下,故身贏,而足腫血虛而濕勝。陽氣不能達表,故黃汗時出腋下,寒濕流注于足,故脛冷。以上諸證,并屬陰虧濕勝,若風寒乘虛侵入其表,氣風濕相搏,乃外熱發而內疼痛,故發熱便為歷節,此為歷節之第四因。
病歷節不可屈伸疼痛,烏頭湯主之
烏頭湯治腳氣疼痛,不可屈伸
麻黃、芍藥、黃芪、甘草各三兩炙 烏頭(五枚咀以蜜二升煎,取一升即出烏頭)
以上四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蜜煎中更煎之,服七合不知,盡服之。
歷節一證,大約寒濕痹于關節,陽氣痹于肌表,陰痹而陽欲外泄,則熱發而黃汗,陽痹而寒濕陰于筋脈,則疼痛不可屈伸,此為陰寒重證,非桂枝芍藥知母湯所能通治,故不得已而用烏頭湯,亦猶蛄劂重證,烏梅丸所不能治,不得已用甘草粉蜜湯也,按烏頭為附子之母,若芋婆然,其顆甚小,一枚約有今權三錢,五枚則一兩半矣,然則麻黃、芍藥、黃芪、炙甘草之各三兩,不當如日知綠折成七成八分也,盡以兩計可折,以枚計則無可折,豈古今藥劑權量,初無沿革耶,此方重用烏頭,以歷節足腫脛冷,確定為少陽寒濕而用之,與寒痛用大烏頭煎,同徐忠可乃謂膝脛不冷,似可加黃柏、知母,夫使膝脛不冷,豈可用烏頭五枚矣,足見張仲景既歿,醫家更無通才也。
蒙石湯 治腳氣沖心
蒙石二兩
以上一味以漿水一斗五升,煎三五沸,浸腳良。
方用蒙石二兩,以漿水一斗五升煎,三五沸浸腳良,陳修園以為疼痛不可屈伸,以烏頭湯主,至于沖心重證,似難以外治偉功似也,然近世所傳驗方,白蒙二兩,地漿水十大碗(掘地灌水和泥取出,名曰地漿)新杉木三四片,煎六七沸,用杉木桶盛之,浸腳,留一半徐徐添入,上用衣被圍身,使略有汗,洗畢,飲稀粥一碗,如不愈,用前方加硫黃三錢,無不愈參,按此方即即張仲景原方,本書尚多脫漏,特補出之。蓄腳氣一證,濕勝于下,挾風陽而上升,故其氣沖心,方中所以用蒙者,以蒙能燥濕故也。所以用地漿水者,錢乙所謂以土茯水,水得其平,風自止也,所以用杉木者,以杉木燥濕能治腳腫痛也(柳于厚救死方曰,得腳氣,夜半痞絕,發塊如石,昏困且死,鄭洵美偉杉木湯,食頃天下,塊散而氣通,用杉木節一升,橘葉一升,檳榔十枚打,童便三升煎,一服下,止后服)所以使其略有微汗者,欲其氣之外散,所以加用硫黃者,則以硫黃難燥熱,能引大腸積涸下行。與他藥炎上者不同,故沖心之腳氣,亦得借引涸下行之力,使不上冒也,然則方用白蒙,不如用皂蒙為勝,以皂蒙引涸下行之力。與石硫適相等也,辛未八月,鄉人莊姓病此,兩足腫大,氣急心痛易肌,此證氣分居多,而寒濕不甚,長女昭華投以加味雞鳴散,方用吳茱萸五錢,木瓜五錢,檳榔三錢,黑豆五錢,桔梗三錢,青陳皮各三錢,蒼白術各三錢,生甘草一錢,生黃芪五錢,紫蘇六兩,生姜一大塊,濃煎服之,一夕而足腫全消,此八月十四日事也,附錄之以為臨證之一助,又按,痛者屬氣分,麻木在少腹屬血分,予曾治焦店潘姓,用加味四物湯取效,方用川芎三錢,當歸五錢,白芍四錢,生地一兩,吳茱萸三錢,木瓜三錢,生附子二錢,防己三錢,牛膝一兩,三劑而愈,與病屬氣分者不同,存以補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