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通過聚焦大歷史中的小人物,講述了沈騰飾演的小兵張大和易烊千璽飾演的親兵營副統領孫均,機緣巧合之下被裹挾進一場巨大的陰謀中,雷佳音飾演的秦檜命二人在一個時辰內將事情調查清楚。而隨著調查的深入,張譯飾演的何立、岳云鵬飾演的武義淳等人也卷入亂局之中,危機四起的同時真相也水落石出。雖然是輕喜劇色彩,影片把劇情反轉做到了極致,編劇的水平令人嘆為觀止。觀眾看得過癮,一干實力派演員驚艷全片。
影片結尾,由秦檜的替身首次公開發布岳飛的《滿江紅》,并帶領全軍兵士復誦,這是編劇對歷史的一次浪漫主義升華,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盡管這是一個虛構的情節,但反映了很大的真實。試想,九百年前的一首《滿江紅》,若不是反映了千千萬萬中華民族普通民眾的心聲和對愛國英雄的膜拜,又怎么可能被傳唱至今?
不論觀眾對電影《滿江紅》褒貶如何,但是長期以來人們都認為千古絕唱《滿江紅》詞是妥妥的岳飛的詞,家國情懷無與倫比。很少有人懷疑《滿江紅》不是岳飛所作。然而,著名學者余嘉錫在1930年代首先發起質疑,認定此詞為偽作。此后,學者分成“偽作說”與“支持說”兩大派,爭論不休。近些年來,最著名的“偽作說”學者是朱瑞熙,而“支持說”的代表人物是著名宋史學家鄧廣銘。
對于學者的質疑,學術界駁斥文章更多。例如:元人雜劇的《岳飛破虜東窗記》第三折中有《女冠子》一詞:“怒發沖冠,丹心貫日,仰天懷抱激烈。功成汗馬,枕戈眠月。殺金酋伏首,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言愁絕,待把山河重整,那時朝金闕。”與岳飛版的《滿江紅》相比,整體格局比較類似。至少證明了《滿江紅》在宋元年間就有流傳,對元曲創作造成影響。至于質疑派提到《滿江紅》中最大的地理漏洞“踏破賀蘭山缺”,其實只是泛指北方,而且河北磁縣就有一處山名叫做“賀蘭山”,當年正是岳家軍駐扎之處。歷史會有如此的巧合么?至于說“匈奴”之疑更沒有說服力了,古代常用“匈奴”來泛指北方少數民族,滿江紅中當然也能用“匈奴”一詞。
1983年,浙西江山縣(古名須江),發現了一本古籍《須江郎峰祝氏族譜》,族譜中記載了岳飛在1133年贈祝允哲的《滿江紅·與祝允哲述懷》詞作,及祝氏的唱和之作《和岳元帥述懷》。其中,族譜中收錄的《滿江紅》,與今版相重字數為39字。
岳飛《滿江紅·與祝允哲述懷》:
怒發沖冠,想當日、身親行列。實能是、南征北戰,軍聲激烈。百里山河歸掌握,一統士卒搗巢穴。莫等閑、白了少年頭,勵臣節。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金城門闕。本欲饑餐胡虜肉,常懷渴飲匈奴血。偕君行、依舊奠家邦,解郁結。
祝允哲《滿江紅·和岳元帥述懷》:
仗爾雄威,鼓勁氣、震驚胡羯。披金甲、鷹揚虎奮,耿忠炳節。五國城中迎二帝,雁門關外捉金兀。恨我生、手無縛雞力,徒勞說。
傷往事,心難歇;念異日,情應竭。握神矛,闖入賀蘭山窟。萬世功名歸河漢,半生心志付云月。望將軍、掃蕩登金鑾,朝天闕。
電影里不惜犧牲搏命換來的岳飛絕筆《滿江紅》采用了今天的版本,很多人會背誦。祝氏族譜里的岳飛詞作卻不是現行版本,而且文學性遠低于今版。祝氏族譜是真實歷史存在的,而且這個版本早于明朝前中期出現的現行版本。可以肯定的是,岳飛確實寫了一首《滿江紅》,祝允哲也確實寫了一首和詞,它們都被祝氏后人保存在其族譜里,從完整性看,現行版本明顯是由《族譜》之岳飛詞及祝允哲和詞糅合、潤色、加工而成。至于是誰修改了這首詞,只有幾個可能:修改者是岳飛本人:修改者是祝氏后人;修改者是后世某位文人。雖經加工,但詞的高蹈立意和悲憤之氣脈、英雄之情懷符合岳飛,也屬于岳飛,主要作者還必須是岳飛。
經過質疑派和贊成派的學術辯論,質疑派不得不承認南北宋之交確實存在祝允哲這個人。《四庫全書·浙江通志》確有“祝允哲,江山人,荊湖制參”等記載,證實《須江郎峰祝氏族譜》的真實性。
《岳飛傳》的作者、著名宋史學家鄧廣銘于1981年5月初著文指出,岳飛的《滿江紅》絕不可能是偽作。他認為:第一,岳飛的兒子和孫子岳霖、岳珂雖然沒有搜集到此詞,只能說明岳飛的后代在這方面有遺漏。而這可能正暗合張藝謀電影《滿江紅》的結局:幾個小人物前赴后繼為的就是從秦檜口中逼出岳元帥的臨終絕筆《滿江紅》詞。岳飛的后代找不到此詞也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野史記載,祝允哲是岳飛的好哥們,并且與岳飛一起當過兵、打過仗,是正兒八經的刎頸之交,因此岳飛才會將這首在當時屬于“僭越”性質的作品贈送給他,并經過修改潤色流傳成為現代版的千古絕唱《滿江紅》。種種證據表明,說《滿江紅》不是岳飛所作完全是抹黑岳飛,甚至有些所謂的學者也參與進來聒噪,全無民族浩然正氣,為世人不齒。
古椿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