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一定要分你我對錯?
非要分你我、對錯,是“二元對立”(Binary Opposition)的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保護了人類的脆弱性,基于過往經驗在當下迅速做出決策,面對一頭獅子是逃還是戰?原始社會相對簡單,也適用于“逃”和“戰”簡單思維,當然基于經驗主義的簡單思維,也保護了人類將基因安全傳承下來。
隨著農業時代、工業時代、信息時代...“二元對立”的簡單思維模式已經越來越無法應對世界的復雜性。甚至創造了自我分裂,使得人們無法實現合一性:身心合一、人與萬物合一、人類命運共同體…
人們不斷用你和我、好與壞、輸與贏、貧與富、真理與謬論…來定義和判斷身邊一切的事物。當我們抽離來看,這樣的思維有些懶惰,流于表面;這樣的思維太過自我,背后隱藏著欲望、沖突和危機。也基于這樣的思維模式,人類頻繁面對病毒、政治、戰爭、生態、經濟…挑戰。
“二元對立”思維本質
“二元對立”思維本質之一:用簡單思維理解復雜世界。
遇到一件事,下一個簡單的假設/判斷,直接在表象上停止思考,假設/判斷/標簽就成了答案,有了答案就不用在探究了。缺乏對人性和對世界復雜性的理解,對世界和人評估標準單一。這是思維的懶惰和局限性的體現,這樣的思維模式如同一個框,當你無法識別時就會永遠在框內轉悠。
“二元對立”思維本質之二:分別心和執著心。
我是最好的、我是美的、我才是對的…不符合我的標準都是錯的,不該出現,要消滅。“我”比天還大,當人看不到“我們”,一心只有我時,一切都會變成問題,加強了“二元對立”,將自己禁錮在自己的思維定勢中,無法得到自由。
“二元對立”思維根源
一片森林中,不僅僅有肉眼看到的蓬勃生長的樹木,還有一些寄生和共生的植物,更有一些物種吞食死去的生命,將食物消化后的排泄物又為新生命提供養分。在這個生態系統中,我們如何定義好與不好呢?如何評判誰有用、誰無用呢?在這片森林中,死亡與生命相互依存,激烈共存,即對立又依存,使得森林如此堅韌、生機勃勃。
二元對立追溯起源,來源于西方善于區分本質和現象,分析和解決問題的傳統。而中華五千年,在《道德經》中“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成,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心經》中“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八卦中,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中華文明相信“合一”、“和諧”、“中庸”。
回到日常生活中,我們何嘗不是被困在了“二元對立”的世界中,而這個世界完全是自己編織的假象。
我們身邊不乏這樣“身不由己”的故事,這些故事中有我和他、有對與錯、有受害者和施暴者。我們一遍遍給自己編故事,猶如洗腦一樣,別人是錯的,我是對的,我是受害者。這樣的故事講一輩子,我們的人生又會如何?
里爾克詩歌
最近讀到里爾克的一首詩,讓我對“自我”和“二元對立”有了更深的理解,全詩如下:
我是兩個音符之間的靜默,
不知何故它們總是彼此交惡,
因為死亡的音符總想凸顯,
卻在沉悶的間隙中顫抖著,
彼此和解。
歌聲還在繼續,美妙依舊。
人們都愿意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將所謂的“陰暗面”藏起來,甚至否認存在。里爾克在詩中寫,兩個音符即彼此交惡,又彼此和解。面對自己不夠好的一面,展現出了悲憫之心,而不是要修復它、要消除它。正如榮格所說,陰影中蘊藏的多是純金,天賜好禮。
人生在世,對于那些我們永遠無法完成的功課,要學著放下、和解、寬恕、悲憫。你可以說,這是人類的局限性。而我說,這或許是人類最有力量的部分“歌聲還在繼續,美妙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