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題都城南莊》）
——絳娘與崔護的桃花緣
《題都城南莊》
崔戶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崔護，字殷功，唐代博陵（今河北定州市）人。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登第（進士及第）。大和三年（公元829年）為京兆尹，同年為御史大夫、嶺南節(jié)度使。其詩詩風精練婉麗，語極清新?！度圃姟反嬖娏?，皆是佳作，尤以《題都城南莊》流傳最廣，膾炙人口。該詩以“人面桃花，物是人非”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人生經(jīng)歷道出了千萬人都似曾有過的共同生活體驗，為詩人贏得了不朽的詩名。此外，這首詩中還隱藏著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故事中才子佳人的純真至情和曲折情節(jié)，人們稱之為“桃花緣”。
崔護出身于書香世家，才情俊逸，性情清高孤傲。那一年的清明時節(jié)，崔護意欲去郊外體味一下盎然的春意。一路漫行，紅花翠柳，青山碧水，令人目不暇接，美不勝收，不知不覺離城已遠。崔護尋思著找一處鄉(xiāng)野農(nóng)家討些水喝，卻偶見一座毛竹院落，分外別致。心中暗嘆：“何等脫俗之人，隱居在這樣清幽雅韻的地方。”
走近柴門，他輕叩門環(huán)。吱呀一聲，房門敞開，走出的是一位妙齡少女。少女布衣淡妝，眉目中卻透出一股清新脫俗的氣韻。他說明來意，少女明眸凝視，覺得來者并無惡意，便將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廚下張羅茶水。待少女端茶出現(xiàn)之時，一時間，崔護竟然有些看得發(fā)怔，少女似乎察覺了他的心意，迅即垂下眼簾，一份嬌羞把她點綴得更加動人。聰慧的絳娘當然明白崔護的意思，她坐在那里含羞不語，兩片紅霞染上了面頰，偶爾向崔護含情一瞥，一碰到崔護的目光就迅速低下頭，更加羞怯地望定自己的腳尖，更顯楚楚動人的模樣來。夕陽西斜，崔護只得起身離去。
少女把他送出院門，默默地目送著崔護漸漸走遠。崔護也不時地回頭張望，只見桃花與少女相映緋紅，一同在春風中搖蕩，心想：不知何日方可再見！
自從崔護離開以后，翩翩少年郎的影子日夜盤桓，絳娘魂牽夢縈，輾轉(zhuǎn)難眠，但這一切她又不能對任何人提起。而崔護趕考在即，只得埋頭于繁重的學業(yè)之中，日夜苦讀，心思不復(fù)他顧。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崔護望著城中綻開的桃花不由得觸景生情，回憶起去年春天的城南舊事。于是，懷著興奮急切的心情，來到城南尋找埋在心底的夢。走近院落，里面寂靜無聲。他隔著竹籬重復(fù)著去年的語言，期盼著去年的那幕再次上演。然而，許久都不見少女出來開門，他喚了幾聲：“絳娘！絳娘！”除了沙沙花瓣飛舞碰撞的聲響，并無應(yīng)答。頓時，崔護猶如一瓢冷水澆頭，火熱的心涼了大半。他訕訕地從窗欞中取出筆墨，悵然地在房門上寫下七絕一首：“題都城南莊”。
崔護城南訪舊，沒能見到絳娘，回家后心里一直放不下。想來想去，數(shù)日之后，他再度往城南尋訪。然而，尚未走進茅舍，就聽到里面?zhèn)鞒隽岁囮嚿n老的哭聲，崔護心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趕到茅舍前高聲詢問。只見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漢，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淚眼模糊中，上下打量著崔護問道：“你是崔護吧？”崔護不免有些訝異，答道：“正是晚生?！崩蠞h一聽，悲從中來，哭著說：“你殺了我女兒??！”崔護驚詫莫名。老漢涕淚縱橫，硬咽地述說道：“小女絳娘，年方二八，知書懂禮，待字閨中，可自從去年清明見了你，日夜牽腸掛肚，只說你若有情，必定再度來訪。春去秋來，卻總不見你的蹤影。時過一年，本已絕望，前幾天到親戚家小住，歸來見到門上你所題的詩，以為今生不能再度相見，因此不食不語，愁腸百結(jié)，一病不起。現(xiàn)在絳娘卻先我而去了，難道不是你殺了她嗎？”
這番哭訴，猶如晴天霹靂，一時震得崔護不知所措。癡心女子用情至深，又怎能不讓人心碎呢！崔護嗚咽道：“日前尋訪不果，悵然題詩，不料生出這般變故，絳娘若死，晚生也不愿偷生了！”而后直奔內(nèi)室，抱住絳娘，失聲痛哭?；蛟S是他的精誠感動了上天，或許是他的真情喚醒了絳娘，總之，這時絳娘竟然蘇醒了過來。絳娘似乎認出了崔護，她把臉深深埋進崔護的懷里。就這樣，多情的絳娘居然從黃泉路上又走了回來。隨后，崔護向父母稟明情況，父母十分感動于他們的一片真情，于是行禮納聘，擇日完婚?；楹?，絳娘殷勤執(zhí)家、孝順公婆、和睦親鄰，夜來添香伴讀，使得崔護心無旁騖，專心功課，學業(yè)日益精進。唐德宗貞元十二年，崔護進士及第，外任為官，仕途風順，官至嶺南節(jié)度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