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抒忠憤,
千秋仰義名。
寧為傅僉死,
不作蔣舒生。
【賞析】:
這首詩的字句簡單,語意明快,把忠義捐軀之士與變節投敵之徒,作了對比,歌頌傅僉,痛斥蔣舒。其蘊意大抵如此。假如我們進而問道,為什么鐘會大軍長驅直入,能夠輕取陽安關,進入漢中呢?為什么川陜之要道,兵家必爭之地,僅有兵力不足的傅僉、蔣舒鎮守呢?那么,便會認為離開特定的歷史環境,抽象地評論傅僉的忠義無畏,蔣舒的屈膝投降,意義是不大的。
蜀漢后期,國君昏庸,宦官擅權。國力疲憊,將才匱乏,用司馬昭的話說:“蜀之所賴,唯維而已。”而姜維卻受到排擠和讒毀,不得不屯田沓中,斂兵聚谷,并對漢中的軍事部署做了較大的變動。姜維當時如此布局的戰略指導思想:一、收縮兵力,集中兵力,打擊入侵之敵;二、堅壁清野,因困乏遠來之軍,疲乏必退;三、乘敵勞師無功而退之時,追襲殲之。但客觀上也造成蜀漢東部邊境防御力量薄弱,漢中腹地兵力空虛。司馬昭正是根據這一情況,制定了總體進攻蜀漢的戰略計劃:以征西將軍鄧艾率西路軍進攻沓中,牽制姜維,使其不得東顧;以雍州刺史諸葛緒率中路軍進兵陽平橋頭,切斷蜀軍的東西聯系;以鐘會率東路軍直取漢中,奪劍閣,破成都。這就是當時的戰略態勢。姜維聞鐘會兵至關中,具表申奏后主,提出了一個全局防御軍事部署和外交援助;請降詔遣張翼領兵守護陽安關;廖化領兵鎮守陽平橋,以防患未然。而后主聽信宦官黃皓蠱惑,信奉巫婆,每日只在宮中飲宴歡樂。而黃皓竟將姜維告急文書,隱匿不奏,誤了大事。
蜀漢當局在一誤再誤的形勢下,才使得鐘會大軍能夠抵達陽安關。傅僉帶兵下關廝殺,留副將蔣舒把關,不料蔣舒舉手獻關。傅僉被逼,進退無路,他仰天長嘆:“吾生為蜀臣,死亦當為蜀鬼!”拍馬沖殺,身披數槍,血盈袍鎧,坐下馬倒,最后自刎而死。傅僉精神固然可佳,蔣舒行為實在可恥。可退一步講,若張翼大軍抵關,加強防守,能會出現這樣的悲劇嗎?蜀漢后期大堤頹敗,猶如大水涌來,有一蟻洞便會造成土崩瓦解。蔣舒之舉如同蟻洞,竟使蜀漢潰敗一發不可收拾。一國之亡,因素頗多,從這首小詩擴展到對整個時局的俯視,才能由小見大,知微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