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花鳥畫是以自然景物中的“花、鳥、樹、石”為媒介表達畫家意愿和情感的畫種,它與西方靜物畫的本質不同,在于中國花鳥畫描寫的是花與鳥的生命精神,是一種活躍生命的傳達,把表達作者的精神,情感定為第一要素,崇尚追求較深刻的文化內涵,有很強的時代性。那些僅僅單純描繪花與鳥客觀美的作品,并非畫家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更不是花鳥畫的目的。只有通過富有情感和生命的花姿鳥態,表露畫家對自然生命的熱愛,并巧妙地運用“寫生”和“寓興”的傳統手段,充分地使用筆墨技巧,淋漓盡致地反映出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以及對社會的客觀法則的體悟和認知,這才是中國花鳥畫的優良傳統,也是它所以能千年不衰、持續發展的生命力所在。

《愛菊圖》高69cm×寬138cm
當代花鳥畫家葉泉在深入領會這一優秀民族傳統的精神內核之后,又有了更為深入的追求,尤其注重花鳥畫語言之變更適于現代人精神生活與情感交流方式的需要,更著意于繪畫性的講求——對傳統的發揚不拘泥于舊有的格律化程式,而是力圖突破原有的造型觀、構圖式、筆墨律與用色法,營造著更廣袤自由的藝術時空;引進西法也不再拘限于描述性的寫實技巧,而是讓西畫的觀念和方法失去本來面目而成為他花鳥畫的一部分,表達著更真誠更生動也更多樣的審美感悟,從而創造了多姿多彩而有別于前人的新風格,超越了傳統,走向了現代,使這個古老的畫種在開放的時代氛圍中,在他的筆下綻放出新的異彩。其顯著特征,具體表現在如下的幾個方面:

《國色天香》高68cm×68cm
以工寫意的獨特畫風
作為“嶺南畫派”第三代傳人——葉泉的畫屬于工筆花鳥范疇,走的是高劍父、高奇峰上承居廉、居巢,借鑒日本畫風,欲圖創立“新宋院體”,對氣氛質感的表現尤其重視的路子。他的藝術所攜帶的信息,更具有這個畫派“折衷中西,融會古今”的特征,其藝術個性明顯地表現出又加以發展和拓進的取向,突破的方向選擇在“以工寫意”的訴求。工筆的雙勾填色在他的畫中已經弱化,只用于花頭的描繪,且用線淡細柔勁,大部分情況下不再使用精勾細染的方法,而是像小寫意畫家那樣兼工帶寫地運筆施墨。由于顧及到物態、物形、物色、物性的寫實性和筆、墨、色的生動性,顧及到文人意趣、個性、才學與欣賞者的普遍接受可能性,除花頭造型之外的枝葉樹石乃至環境的渲染,既不像大寫意花鳥畫那樣筆意縱橫、墨色淋漓,也不似工筆花鳥那樣謹嚴不茍、面面俱到,而是介于大寫意和工筆之間的美學情趣和工致程度。花形“工而有意”,枝葉“意從工出”,這種既對比又和諧而具有創造性的新語體,已成為葉泉花鳥畫的一種明確審美追求。

《洛陽牡丹第一枝》高136cm×寬68cm
這樣一來,猛然一看,他的畫似乎在工筆畫的大范圍,因為占據畫面突出地位的是花的造型,工謹細膩、清晰明確,用色暈染精微,但仔細深入地看,文人寫意花鳥其筆墨率性點染的表現形式,其勾潑間的速度和力度,又反襯出花朵的飽滿與厚實。筆墨本身不僅具有獨立的審美價值,而且通過筆墨使作者的情感充溢于整個畫面。由此,葉泉打破了工筆畫與寫意畫的壁壘,使工筆畫這一語體在新文化背景下,因吸收文人畫的優長而拓展了這一語體的前途。

《月季花》高136cm×寬68cm
以麗求逸的獨特表現
葉泉的畫給人強烈的印象是色彩。他給我們創造的這個色彩世界,一片燦爛,甚至比云霞還要絢麗多彩,不僅妙在悅目,而且貴在賞心。葉泉將傳統色彩、自然色彩、西方色彩與內心色彩交匯成情感色彩融于他的畫面中,讓色彩在他的作品中情感化、理性化、裝飾化,呈現為一種“隨意賦彩”的語言形式,打破了傳統“隨類賦彩”的羈絆,強化了他作品中色彩的寫意性。

《正春風》高136cm×寬68cm
從情感抒發的形式表現看去,葉泉的色彩取向體現為“麗而求逸”的風格。“麗”為艷麗,是民間繪畫的色彩,緣于人們對自然的熱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民間美術多以喜氣洋洋為審美追求,色彩多用強烈的原色,鮮艷、亮麗、天然,形成熱烈奔放的氣氛,情感表達是直率淳樸的。“逸”為雅逸,是文人繪畫的特色。文人講究文化品位和書卷氣,追求典雅、清逸之境界,其情感的表達是含蓄平和的。因此可以說,葉泉繪畫的用色是將民間繪畫中所說的“艷麗”進行了凈化和提升,以墨色相和,以達到典雅和淡逸的境界追求。

《暗香浮動月黃昏》高136cm×寬68cm
葉泉對色彩的探索,顯出相當高的學術層次,既有對“院體畫”由深到淺的分染、暈染、提染的傳承,也嘗試吸收西方的色彩技法,統一色調,講究色彩冷暖變化和對比關系。或將光引進畫面色彩之中,或在引入水彩、水粉、丙烯等新的礦物性顏料方面著力,或將原有的寫生傳統引申到一定色彩環境下對物象色彩關系的如實描繪,但是他考慮最多、探索更多、實踐更多的則是艷與雅、色與墨的尺度。如果說,葉泉的畫出彩是在色,出神是在墨,那么,他不管把色彩用到何等燦爛,他都沒有脫離中國畫的本色——墨,墨始終是他畫中的主色調。色彩在葉泉這里不只是再現物象的顏色,而是他作品形成雅艷格調的有力表達手段。

《孤芳從不愛人憐》高136cm×寬68cm
以西潤中的獨特意境
西畫與中國畫的碰撞影響了整個20世紀。然而西學的沖擊只是使中國畫壇豐富了營養、豐富了品類,使花鳥畫多了一條融合西法的渠道,傳統的筆墨中心論已被現實打破。在這樣的大文化背景下,身受“嶺南畫派”影響的葉泉,悟到了民族意識、民族文化的可貴,也悟到了開放的全球意識的必要,他堅守了師輩“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理念,在以中國繪畫為主,吸收西畫為輔,以中國畫筆墨為體,以西方繪畫形色為用的基礎上,開啟了他的花鳥畫在創造性的轉換中追求現代品格之路。他對東方的、西方的藝術規律高度重視,對筆墨、色彩、構成有精到的研究,他繼承了“嶺南派”在形體塑造中采用的對光色、氣候、氣氛的植染法,摒棄了日本的朦朧體格,強調由寫生而得來的富有立體感的花姿鳥態,并把花鳥在一定時空、氣候條件下的光色、質感、氣氛和細部變化訴諸直觀,有類如寫實西畫的真切感,也因此豐富了中國畫筆線的骨力,填補了傳統中國畫空白的余韻。

《柔情弱蔓自風流》高136cm×寬68cm
他吸收了西方現代繪畫藝術中的許多手法,如在整體上強調了平面形式的構成性,部分采用明暗造型和色彩造型,注重背景的渲染,重構以虛托實的空間關系;在色彩上運用單色推移和漸變的方式,突出主體物象及整個畫面的光感效果,強化色彩的表現力,追求在形光墨色的交響中,彩墨互映、情景交融,強化花鳥畫的視覺張力等。顯然,葉泉對西畫觀念和方法的引進不是停留于一般的嫁接上,而是被其吸收成為他花鳥畫中的一部分;而他的花鳥畫也因汲取了外來文化形成與過去不同的新的現代形態,從而得到更加繁復、自然、深邃的意境。

《君子之風》高96cm×寬58cm
觸類旁通的獨特追求
在花鳥表現對象的選擇上,葉泉又以善畫秋菊而聞名遐邇。這是他最鐘愛的題材,是他花工夫最多的題材,也是最能體現他風格與內心世界的題材。他喜歡淡如秋菊的人格志趣,他崇尚秋菊的傲霜之骨,他迷戀秋菊的清霜清香、秋菊的秋色秋光。他畫金絲菊的千姿百態,他畫大理菊的百媚千嬌,他畫瓜葉菊的萬種風情,葉泉以豐富的聞見及真切細微的描繪使他的秋菊充滿了活力與情趣。他讓我們看到的是筆墨、色彩高度的個性化與文化寓意、人格象征的統一,他注重從自己的感性經驗出發,注重感覺感受的第一性,這使他的作品在實境的體悟中不斷改變藝術構思的經驗及語言手段,不但復現了花鳥的自然生態之美,而且充滿生活的詩意,謳歌的是秋菊至純至真的生命。

《江山秋壯菊花天》高136cm×寬68cm
葉泉花鳥畫涉及的題材極廣,不止精于菊花,同樣精于牡丹、荷花及南國花木,尤善草蟲、猿猴、魚類活靈活現的描繪。他的畫都聯系著他經歷感受過的某種生活和境界,因此,都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和親近感。加之他表現手法的多樣性,或筆寫而意工,或筆工而意寫,或水墨沖撞與雙勾設色結合,或花鳥與山水聯姻,使花鳥生息于應有的生態環境中;或引入其他媒材,畫法與視覺樣式,使之融合為一,或著意于表現晨光、暮色、月影、露氣、風雨,抒發有動于衷的感受、觸動與體悟。種種不一,都反映了畫家用現代意識觀照傳統、提升傳統、超越傳統的努力,幅幅畫作無不給人以充滿陽光、擁抱生命的現實精神,因此才有那么多不見古人畫筆的花木鳥蟲納入他的視線。

《春風無語正芳芬》高68cm×寬136cm

《此花開后更無色》高68cm×寬136cm
在當代中國畫壇,葉泉是“純藝術”的追求者,是具有創造力的藝術家。他筆下所表現的主體具有藝術和文化雙重構成的特點,是對中國花鳥畫藝術的拓展與發揮、創新與變革。這種以含蓄內在的文化含量、精神含量、美學含量編制的語碼,這種立足于本土,化合中西,勇于創新的精神,既是當代中國畫面臨現代轉換時的藝術現象,也是畫家長期修煉和陶冶的必然結果。從風格上說,是獨具一格;從技巧上說,是兼收并蓄;從意境上說,是別開生面;從審美上說,是時代品格。葉泉以工而有意的畫風、艷而不俗的色彩、高潔自許的格調、熱烈奔放的情感,高揚了“嶺南畫派”的大旗,為當代中國花鳥畫的傳承與發展開辟了新途。

《不似黃花耐歲寒》高68cm×寬68cm

《舊貌新顏》高68cm×寬68cm
畫家簡介

葉泉 ,1943年出生于廣東,師從關山月、黎雄才、沈仲強、黎葛文。
澳門教育文化藝術協會副主席,廣州市書畫藝術鑒賞交流學會名譽會長,廣州中國畫學會副會長,廣州城市職業學院客座教授。
1991年獲第八屆全澳書畫聯展冠軍;1999年被香港海外文學藝術家協會評為'99年度全球杰出人士、卓越藝術家;1999年獲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五十周年第九屆全國美展優秀獎,澳門回歸中國畫大賽銀獎。
中國出版之《澳門大辭典》被載為澳門當代名人。作品被收入《百年中國畫集》。2005年3月出席國家科學技術獎勵大會,被授予優秀人民藝術家稱號。多幅作品被海內外多家博物館及美術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