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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曉 | 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社會狀況研究

來源:《西域研究》2022年第2期

內容提要

青銅時代中期,在伊犁河上游地區出現了有著大型墓葬和大型房屋遺存的吉仁臺溝口中心聚落,形成了不同層級的聚落和墓葬所代表的區域性社會組織,推測已經進入類似“酋邦”或“古國”的復雜社會階段。良好的自然環境、農牧業結合的生業模式、發達的青銅冶鑄業應當都是推動伊犁河上游社會復雜化的重要因素,尤其對于銅礦資源的占據和青銅冶鑄業的存在,當為伊犁河上游人群能夠在眾多的草原畜牧人群中脫穎而出的關鍵原因。伊犁河上游的社會復雜化過程因此也具有了較為明顯的自身特點。

以往認為,歐亞草原地區比較顯著的社會分化開始于公元前9世紀的早期鐵器時代,以圖瓦阿爾然一號墓為代表,[2]但近年在伊犁河流域的新發現正在改變這種傳統認識。伊犁河流域青銅時代早期的年代在公元前25~前20世紀,中期的年代在公元前19~前15世紀,晚期的年代在公元前15~前10世紀。[3]青銅時代早期的遺存較少,中期的遺存以墓葬為主,有少量居址,最引人矚目的是吉仁臺溝口聚落遺址發現的大型墓葬和大型房址,將歐亞草原社會出現顯著分化的時間提前到公元前16世紀左右。[4]而吉仁臺溝口聚落內部的社會狀況到底如何,它與周邊同時期聚落的關系如何,當時的區域社會總體發展到了何種程度,是哪些原因推動了伊犁河上游地區社會的復雜化,這些問題都值得根據考古新材料做進一步的探討。

吉仁臺溝口遺址位于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尼勒克縣喀什河中游,是目前伊犁河谷發現的年代最早、規模最大的以青銅時代遺存為主體的聚落遺址。其中青銅時代中晚期遺存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期年代約公元前1600~前1400年,以深腹平底罐為主;第二期年代約公元前1400~前1200年,新出現了飾珍珠紋的鼓肩罐和磨光的小平底罐;第三期年代約公元前1200~前1000年,延續了第二期的陶器類型,新出現少量圜底器。第一期遺存屬于青銅時代中期末段,包括居址區的十幾座房址和與之相距約1公里的高臺大墓,二者年代基本相同,應該是屬于同一人群的遺存。本文的討論主要針對第一期遺存,也就是青銅時代中期晚段遺存展開。

吉仁臺溝口遺址的高臺大墓坐落在溝口外側(圖一),封堆120米見方,中間高,四周低,頂部距地表高約4~5米,邊緣高約1~3米。封堆四周用石板壘砌形成圍墻,圍墻外側地面用采自附近的紅土鋪墊。封堆由土石構成,石構部分呈條帶狀從封堆中心向四周放射狀延伸,猶如太陽的萬丈光芒。墓室位于封堆中心底部,自內而外由面積約36平方米的半地面石室及其外側包裹的紅土墻和石圍墻組成三重結構,西側有斜坡狀墓道。墓室內四周有二層臺,二層臺內側有疑似木槨的朽木和灰燼。墓葬被盜毀嚴重,僅在墓室出土了部分陶片、殘銅器和動物骨骼。[5]根據測年,該墓年代在公元前16世紀左右,是目前為止在新疆乃至歐亞草原青銅時代發現的面積最大、規格最高的墓葬。

圖一 吉仁臺溝口遺址高臺大墓

居址區位于溝口內側,其中青銅時代中期面積最大的房址F6單獨位于遺址西側,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背山面河,坐北朝南,門道正對溝口。F6總面積約374平方米,為長方形半地穴式結構,房址外側構筑石護墻,護墻內側有柱洞(圖二)。室內正中用片石栽立圍成長方形火塘,長2~8、寬1~6米,中部有一道立石將其分隔成一大一小兩個方形灶,火塘四周對稱分布有10個直徑約0.6米的柱洞。[6]從所處位置和建筑規模來看,F6很可能是一處集會議事或者舉行祭祀、宴飲的高等級儀式大廳,可能還具有監督聚落內部人群生產生活和監視溝口人畜往來的作用,應為整個聚落的核心建筑。

圖二 吉仁臺溝口遺址F6 

擁有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最高規格墓葬、最大單體房屋的吉仁臺溝口遺址,當為該流域的中心聚落遺址。遺址中還發現了豐富的與冶鑄相關的遺存,包括煉爐、鼓風管、坩堝、范、銅礦石、煉渣、銅錠、青銅器等,鑄范有劍、啄戈、鏃、鏡、錐等多種類型,表明該遺址的青銅器冶鑄業具有一定的規模。冶鑄青銅器要經過十分復雜的過程,需要開采、冶煉礦石,然后把冶煉成的銅錠運輸到鑄造基地并鑄造成銅器。這一系列的活動要有大量的勞動力參與,還要有強有力的組織管理機構,甚至還可能需要一定的武裝力量來控制和保衛銅礦資源。也許青銅冶鑄業的發展是推動吉仁臺溝口遺址成為該流域的中心聚落的關鍵因素。

伊犁河上游與吉仁臺溝口遺址青銅時代中晚期階段第一期基本同時期的遺存,還有尼勒克縣的窮科克石圈居址、薩爾布拉克溝口早期遺存、湯巴勒薩伊早期墓葬、烏吐蘭早期墓葬、恰勒格爾居址遺存,特克斯縣的闊克蘇西2號早期墓葬等(圖三)。這些遺存有著共同的文化特征:居址多為方形的半地穴式木構建筑,在房址中部有方形或圓形的地面灶。墓葬以帶墓道的豎穴木槨墓和豎穴石室、豎穴土坑墓為主,葬式多為側身屈肢,頭西腳東,土葬、火葬共存。陶器常見夾砂褐陶和灰陶,流行侈口、束頸、折肩、斜腹、平底的陶罐,部分帶有圈足,器表多素面,少量壓印或戳印形成倒三角紋、杉針紋、之字紋等紋飾。石器常見餅形器、研磨器、磨盤、杵等。這些遺存一般認為屬于同一考古學文化,有學者稱其為“窮科克下層文化”[7]或“安德羅諾沃文化湯巴勒薩伊類型”[8]

圖三 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遺址和相關青銅礦冶遺址位置圖

1.湯巴勒薩伊墓地;2.闊克蘇西2號墓群;3.恰勒格爾遺址;4.烏吐蘭墓地;5.吉仁臺溝口遺址;6.奴拉賽古銅礦;7.圓頭山古銅礦;8.克孜勒克藏北古銅礦;9.窮科克遺址(1~5、9.青銅時代中期遺址;6~8.青銅礦冶遺址)

居址方面,除吉仁臺溝口聚落發現有大房址遺存之外,其余聚落只發現了少量的小型房址或踩踏面。恰勒格爾遺址清理房址2座,保存較好的F1為長方形淺地穴式建筑,面積約24平方米。[9]窮科克遺址發現一處直徑約6米的石圈房屋基址,基址外有東西長4.5、寬2.5米的扇形活動面和寬約1米的路面,還有被破壞的燒坑、石圈遺跡和祭祀坑等。[10]薩爾布拉克溝口遺址僅發現了踩踏硬面、石墻、石堆和灰坑等遺跡現象。[11]三處小型聚落都分布在尼勒克縣境內,與吉仁臺溝口居址區距離較近,說明此時該區域聚落之間可能已形成以吉仁臺溝口遺址為中心的聯系網絡,具有主從關系的區域性社會組織或已建立。

墓葬方面,除吉仁臺溝口遺址發現規模宏大的高臺大墓之外,其他墓葬根據墓葬規模、墓室結構、隨葬品等方面的比較還可劃分為兩個等級,即中型和小型墓葬(表一)。

表一 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墓葬對比

中型墓葬封堆直徑8~35米,為圓形土石結構或黃土結構,墓室面積5~20平方米,可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類型為豎穴石室墓(圖四,1),以闊克蘇西2號墓群M51、M53[12]和烏吐蘭墓地M2[13]為代表。墓室西側有斜坡墓道,室內有原木構建的木槨,槨室與墓壁之間填充卵石形成石室,部分墓葬在槨室底部鋪墊紅色礦物顏料。一般隨葬1~4件陶器和馬肋骨、青銅飾件等。第二種類型為豎穴木槨墓(圖四,2),以闊克蘇西2號墓地M24、M82和烏吐蘭墓地M1為代表。不見石室和墓道,墓室被盜擾后殘存陶罐、銅飾等少量隨葬品。其中闊克蘇西2號墓地的兩座豎穴木槨墓在木槨外東側有一狹小偏室,內葬一側身屈肢的成年男性,都隨葬了1件陶罐,應為墓主的殉人。中型墓葬的結構與葬俗和吉仁臺溝口高臺大墓相似,只是規模較小。

小型墓葬數量較多(圖四,3),以湯巴勒薩伊墓地早期墓葬為代表。封堆直徑在8米以下,以面積3~7平方米的豎穴土坑作為墓室,部分有石棺作為葬具,一般隨葬1~3件陶器和少量羊肋骨,個別有1~3件銅飾。[14]

圖四 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中型和小型墓葬對比圖

1.闊克蘇西2號墓地M53;2.闊克蘇西2號墓地M24;3.湯巴勒薩伊墓地M24

通過對墓葬材料的梳理可知,大、中、小型墓葬在封堆規模、墓室結構、葬具、殉牲等方面存在顯著的等級差異。在目前已發掘的墓地中,烏吐蘭墓地有中、小型墓葬分布,與吉仁臺溝口高臺大墓僅一河相隔,二者或許存在密切的聯系。闊克蘇西2號墓地均為中型墓葬,湯巴勒薩伊墓地均為小型墓葬。說明墓地之間雖然存在較大的等級分化,但是墓地內部分化并不明顯,只有與中心聚落關系最密切的烏吐蘭墓地內部存在明顯的等級分化。

吉仁臺溝口居址區青銅時代中期階段的十幾座房址即使同時使用,居住的人口也十分有限,而高臺大墓的修建非少數人可以完成。大墓的封堆按照平均高度3米計算,工程量就是43200立方土石,如果按照每立方米土石的開挖、運輸和填筑需要3個人工來計算,[15]就需要200個人連續修建一兩年才能完成,可見大墓的修建應該征召了周圍多個聚落的勞動力。為修建一座墓葬而組織這么多的人力、物力,墓主人無疑應該是掌握較大權力的地方首領。

這一時期還存在內涵相似但級別不同的祭祀遺跡。烏吐蘭墓地南部集中分布了三座方形石構祭壇,規模最大者邊長5.7米。以J3為例(圖五),建造時先從地面向下挖出方形凹槽,然后在內側挖出稍深的“米”字形凹槽,再在“米”字形的中心交界處挖出更深的圓坑,所有凹槽用小卵石填充至與地面齊平,中心圓坑內埋有木樁,推測當時在地面上有立柱標識,其中一處祭壇在中心圓坑上部有用牛頭祭祀的現象。三座祭壇呈放射狀的石條帶結構和吉仁臺溝口高臺大墓封堆表面的石條帶相似,或許體現了太陽崇拜的思想觀念,但級別比吉仁臺溝口高臺大墓低很多。

圖五 烏吐蘭墓地J3祭壇

由此可見,青銅時代中期的伊犁河上游各聚落之間聯系緊密,以吉仁臺溝口遺址為中心,聚落之間和中心聚落內部出現了明顯的社會分化,社會的復雜程度可能已經達到了類似“酋邦”或“古國”的階段。

值得注意的是,進入公元前1400~前1200年的青銅時代晚期,吉仁臺溝口遺址的大型房址基本消失,以中小型房址為主,社會分化狀況已不如青銅時代中期顯著。公元前1200~前1000年的青銅時代晚期末段,房址基本消失,發現的墓葬均為隨葬品簡單的小型豎穴石棺墓或豎穴土坑墓。可見,這一區域的復雜社會并沒有繼續發展成為國家,而是在公元前1400年以后逐漸崩潰解體。

伊犁河上游的社會在青銅時代中期能發展到如此復雜的程度,應是多種因素共同推動的結果。

第一,較為濕潤的氣候環境為社會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該流域位于西風帶控制區,[16]在伊犁河谷采集的黃土—古土壤序列與特克斯縣科桑溶洞的石筍記錄顯示了相同的古氣候變化,即在距今10000~3000年氣候持續濕潤,在距今3000~2000年氣候突然變得干燥。[17]對吉仁臺溝口遺址的古環境研究提供了更小時間尺度內的遺址周圍植被變化情況,即公元前1400年之前是青銅時代中后期遺址周圍植被最為茂盛、氣候相對濕潤的時期,文化遺存最為豐富;公元前1400年以后本區氣候漸趨暖干,周圍植被逐漸轉變為以莧科等旱生草本植物為主的典型干旱區環境。[18]

第二,畜牧為主、農業為輔的生業模式為社會發展提供了穩定的經濟基礎。吉仁臺溝口遺址發現了大量羊、牛、馬等家畜的骨骼,還發現了豐富的禾本科、豆科、藜科等的雜草種子,大部分可作優良牧草,穩定同位素食譜研究顯示,羊、牛采取放養與飼喂相結合的方式,馬主要是以放養的形式進行管理,[19]種種跡象表明當時的人們已進入成熟的畜牧階段。殘留物檢測分析表明陶器內側有奶和脂肪的殘留成分,說明吉仁臺古人群以馬、羊、牛肉等為主要肉食來源,同時飲食奶制品。[20]在吉仁臺溝口遺址中還發現有黍、粟、大麥、小麥等農作物的炭化種子,其中僅在F27就集中出土了兩千余粒炭化黍種子。碳氮穩定同位素分析顯示當地居民是C3和C4混合飲食,粟、黍等C4類作物已是較為重要的食物來源。[21]在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的遺址中發現了數量較多的石磨盤、石磨棒和餅形石器,經過植硅體和淀粉粒分析,確定是用來對粟類作物、麥類作物和某些塊根塊莖類作物進行加工處理的工具。[22]說明農業在當時的生活中占有一定比例。農作物能夠為遭遇極端天氣的畜牧人群和牲畜提供食物補充,因此,農業的存在會使畜牧經濟更為穩定。

第三,青銅冶鑄和對銅礦資源的控制應是社會顯著分化的重要推動力。吉仁臺溝口是一處青銅冶鑄遺址,調查顯示遺址周圍50公里內就有奴拉賽、圓頭山和克孜勒克藏北三座古銅礦遺址,可能是其銅料來源。遺址居址區位于溝口內側,南北為高大陡峭的天山支脈,沿河上行則為蜿蜒險峻的峽谷,唯一便捷的出口是沿河下行通過狹窄的溝口進入尼勒克盆地。當時的人們選擇如此易守難攻又與銅礦距離較近的溝口位置建立聚落,很可能是為了有效控制喀什河南側的銅礦,同時保護溝內的青銅冶鑄基地不受侵擾。在伊犁河上游及周邊區域同時期的遺址中,雖然都有青銅器發現,但未見到相關青銅冶鑄遺存,在吉仁臺溝口遺址鑄造的銅器,很可能通過貿易活動交換到周邊聚落。比較來看,約公元前2100~前1800年,烏拉爾山南部的的辛塔什塔文化出現了城防聚落和高等級墓葬,由于聚落建立在銅礦附近,且聚落內部有豐富的青銅冶煉遺存,一般認為青銅冶鑄業對辛塔什塔社會的階層分化產生了重要影響。[23]從中心聚落的選址和功能來看,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很可能與辛塔什塔文化相似,占有銅礦資源并發展青銅冶鑄業應該是推動其社會復雜化的關鍵原因。

根據在新疆發現的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的器物特征,有學者認為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在公元前2千紀后半葉已經擴展到新疆西北并且沿天山向東擴散至烏魯木齊甚至更遠的區域。[24]近年來的發現表明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的遺存雖然與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關系密切,但和伊犁河中、下游同時期的遺存相比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伊犁河中游的墓葬以地表有方形石圍的豎穴木槨墓為主,長方形石圍內有排列規整的多個墓室,也有多個石圍相互連續構成一組“排墓”[25]。伊犁河下游的墓葬以地表有方形或圓形石圍的豎穴石棺墓較為常見,有單石圍墓和連續石圍墓,部分單石圍墓葬外圍附有兒童石棺墓。[26]伊犁河上游的墓葬多是地表有低矮土堆的豎穴石棺、豎穴土坑或西側有斜坡墓道的豎穴木槨墓。伊犁河中、下游陶器以平底器為主,而伊犁河上游圈足器與平底器共存,在墓葬結構和器物類型等方面伊犁河上游都表現出了明顯的地方特點。[27]

在社會發展程度上,中國境外發現的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的聚落大約有150多個,大部分為10~20個房屋構成的小型居址,其中東部費德羅沃文化居址的房屋數量較少,并且單個居址內大多只發現零星的房屋,未表現出明顯的社會分化現象。[28]但是墓葬資料顯示境外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的社會并不平等,雖然大多數墓葬封堆直徑在7~20米之間,但每個墓地中都有幾座較大的墓葬封堆,直徑達40米左右。[29]無論如何,以往所知的安德羅諾沃文化系統并未出現像伊犁河上游一樣分化顯著的復雜社會。

就新疆地區青銅時代而言,目前也未發現和伊犁河上游一樣的顯著社會分化現象。伊犁河北部博爾塔拉河流域的考古調查顯示,其青銅時代中期的聚落可分為大、中、小三個級別,[30]但經過發掘的遺址還較少。其中呼斯塔遺址雖然發現了“目前已知西天山北麓面積最大的青銅時代建筑組合”[31],但是該建筑組合較為復雜,功能和性質尚待進一步厘清。該流域發現的墓葬多是地表有方形石圍的豎穴石板墓,有單體石圍,也有幾座石圍相連構成的“排墓”,類似伊犁河下游的連續石圍墓,“排墓”或是家族墓葬,[32]社會的組織結構可能是以家族為單位。但是墓葬規模均較小,阿敦喬魯遺址的方形石圍墓面積最大者邊長不超過10米,[33]“排墓”內部和“排墓”之間在規模或隨葬品等方面也沒有體現明顯的社會分化。位于阿勒泰地區的切木爾切克文化在公元前16世紀已進入尾聲,目前發現的遺存以墓葬為主,規模都不大,也沒有明顯的社會分化現象。同樣處于青銅時代中期末段的新疆南部小河墓地,第二層墓葬大體圍繞中心男性墓埋葬,中心墓葬的隨葬品豐富且特殊,[34]說明墓主人在宗教或社會事務中具有特殊地位,但沒有證據顯示已出現多階層的社會結構。哈密天山北路文化的氏族公共墓地也沒有明顯的貧富分化。[35]

由此可見,伊犁河上游青銅時代中期的畜牧社會,其復雜程度在同時期的中國新疆乃至歐亞草原東部地區都是十分罕見的,對于重新認識歐亞草原的社會發展進程具有重要的意義。

總之,青銅時代中期,在伊犁河上游地區出現了有大型墓葬和大型房屋遺存的吉仁臺溝口中心聚落,由不同層次的聚落和墓葬構建的區域性社會組織可能已經形成,大型墓葬的墓主應該是掌握區域權力的高級首領,當時的社會發展到了比較復雜的程度,類似與“酋邦”或“古國”的階段。良好的自然環境、農牧業結合的生業模式、發達的青銅冶鑄業應當都是推動伊犁河上游社會復雜化的重要因素,尤其對于銅礦資源的占據和青銅冶鑄業的存在,當為伊犁河上游人群能夠在眾多的草原畜牧人群中脫穎而出的關鍵原因。伊犁河上游的社會復雜化過程因此也具有了較為明顯的自身特點。

致謝:在本文寫作過程中,導師韓建業教授提出了較多修改建議,照片由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阮秋榮研究員提供,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歷史文博系張俊娜副教授對文中涉及古環境的部分提供了修改建議,在此一并致謝!

 注釋

滑動查閱

[1]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歐亞視野下的早期中國文明化進程研究”(項目編號:18ZDA172)、“中國人民大學科學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的階段性成果。

[2] 楊建華,包曙光:《俄羅斯圖瓦和阿爾然地區的早期游牧文化》,《西域研究》2014年第2期,第75~84頁。

[3] А.Гасс,А.А.Горячев ,К вопросу о типологии и хронологии могильников эпохи бронзы в высокогорной зоне Заилийского Алатау,Вестн.НГУ.Серия: История,филология.2016,15,№ 5: Археология и этнография.С.85-123;韓建業:《關于中國的銅石并用時代和青銅時代》,《西域研究》網絡首發,2021年9月3日。

[4] 王永強,袁曉,阮秋榮:《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2015~2018年考古收獲及初步認識》,《西域研究》2019年第1期,第133~138頁;袁曉,羅佳明,阮秋榮:《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2019年發掘收獲與初步認識》,《西域研究》2020年第1期,第120~125頁。

[5] 袁曉,羅佳明,阮秋榮:《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2019年發掘收獲與初步認識》,《西域研究》2020年第1期,第120~125頁。

[6]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考古》2017年第7期,第55~70頁。

[7] 劉學堂:《伊犁河上游史前考古新發現及其初步研究》,《新疆文物》2011年第1期,第84~107頁。

[8] 阮秋榮:《新疆發現的安德羅諾沃文化遺存研究》,《西部考古》第七輯,三秦出版社,2014年,第125~154頁。

[9]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尼勒克縣恰勒格爾遺址考古發掘簡報》,《新疆文物》2014年第1期,第32~35頁。

[10] 劉學堂:《伊犁河上游史前考古新發現及其初步研究》,《新疆文物》2011年第1期,第84~107頁。

[11] 阮秋榮:《新疆發現的安德羅諾沃文化遺存研究》,《西部考古》第七輯,第125~154頁。

[12]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特克斯縣闊克蘇西2號墓群的發掘》,《考古》2012年第9期,第3~16頁。

[13]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尼勒克縣烏吐蘭墓地考古發掘報告》,《新疆文物》2014年第1期,第36~56頁。

[14]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伊犁尼勒克湯巴勒薩伊墓地發掘簡報》,《文物》2012年第5期,第13~22頁。

[15] 王宏偉:《河海大學團隊解密良渚水利工程》,《新華日報》2019年7月26日,第15版。

[16] Fahu Chen,Jia Jia,Jianhui Chen,et al.A Persistent Holocene Wetting Trend in Arid Central Asia,with Wettest Conditions in the Late Holocene,Revealed by Mutli-proxy Analyses of Loess-paleosol Sequences in Xinjiang,China.Quaternary Science Reviews,146,2016,pp.134-146.

[17] Yanjun Cai,John C.H.Chiang,Sebastian F.M.Breitenbach,et al,Holocene Moisture Changes in Western China,Central Asia,Inferred from Stalagmites,Quaternary Science Reviews,158,2017,pp.15-28.

[18] 該結論由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歷史文博系副教授張俊娜提供。

[19] 王永強,袁曉,阮秋榮:《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2015~2018年考古收獲及初步認識》,《西域研究》2019年第1期,第133~138頁。

[20] 王永強,袁曉,阮秋榮:《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2015~2018年考古收獲及初步認識》,《西域研究》2019年第1期,第133~138頁。

[21] Wei Wang,Yongqiang Wang,Human Diet and Subsistence Strategies from the Late Bronze Age to Historic Times at Goukou,Xinjiang,NW China,The Holocene,1,9,2017,pp.1-11.

[22] 王清,馬志坤等:《新疆尼勒克縣吉仁臺溝口遺址石器功能分析:來自植物微體遺存的證據》,《第四紀研究》2020年第2期,第450~456頁。

[23] 〔美〕大衛·安東尼著;張禮艷,胡保華等譯:《馬、車輪和語言:歐亞草原青銅時代的騎馬者如何塑造了現代世界》,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年,第399~417頁。

[24] Mei Jianjun,Colin Shell,The Existence of Andronovo Cultural Influence in Xinjiang During the 2nd Millennium BC,Antiquity,73,1999,pp.570-578.

[25] А.А.Горячев,О Погребальном Обряде В Памятниках Кульсайского Типа,История и Археология Семиречья 2,Алматы,2001,с.45-62.

[26] А.А.Горячев,О Погребальных Традициях Племен Эпохи Бронзы Шуилийских Гор,Извест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Республики Казахстан,2013,3,c.3-28.

[27] 阮秋榮:《新疆發現的安德羅諾沃文化遺存研究》,《西部考古》第七輯,第125~154頁。

[28] Ludmila Koryakova,Andrej Vladimirovich Epimakhov,The Urals and Western Siberia in the Bronze and Iron Ag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7,pp.123-150.

[29] Kuzmina,The Origins of the Indo-Iranians,Leiden:Brill,2007,pp.185-197.

[30] 賈笑冰:《信息技術支持的博爾塔拉河流域考古調查》,《考古》2017年第4期,第113~120頁。

[31] 賈笑冰:《新疆溫泉縣呼斯塔遺址發掘的主要收獲》,《西域研究》2019年第1期,第139~141頁。

[32] 叢德新,賈笑冰等:《新疆溫泉阿敦喬魯墓地發現家族墓葬“排墓”》,《中國文物報》2015年1月30日,第8版。

[33]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新疆溫泉縣阿敦喬魯遺址與墓地》,《考古》2013年第7期,第25~32頁。

[34]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羅布泊小河墓地2003年發掘簡報》,《文物》2007年第10期,第4~42頁。

[35] 呂恩國,常喜恩,王炳華:《新疆青銅時代考古文化淺論》,《蘇秉琦與當代中國考古學》,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179~184頁。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考古文博系博士研究生)

編校:王文洲

審校:王潤澤

審核:陳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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