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騸馬文化研究

   騸馬文化研究   


李水城

摘要:本文對
馬文化遺址的發現過程和出土遺物做了全面介紹,指出這是甘肅河西走廊境內繼四壩文化之后出現的又一個新的考古學文化,應正式命名為
馬文化。該文化形成于公元前一千年前后,至西漢初年消亡。其分布范圍主要在甘肅河西走廊的西部。
馬文化是在內蒙古額濟納旗以綠城遺址的基礎上并汲取周邊地區其他文化因素發展起來的,其社會成員中有相當一部分從事開礦及
相關產業,其族屬應該就是古文獻中記載的“禺氏”、“禺知”,即大月氏。

關鍵詞

馬文化,四壩文化,綠城遺址開礦及相關產業大月氏

 一 

上世紀80年代中期以前,在河西走廊曾先后發現一批

馬文化的遺址。

1956年,蘭(州)--新(疆)鐵路修筑到甘肅玉門境內,工程部門在

馬城[1]以南、
馬城河西岸高10~15米的臺地施工時發現一些古物,后經了解,這處遺址的范圍東西約100米,出露灰層厚0.1~0.15米。據介紹,所出遺物多為手制夾砂褐陶,質地較粗,器類簡單,所見有寬鋬雙大耳罐、雙耳罐、直頸罐、侈口罐、杯和碗等,部分器物表面有火燒煙熏痕跡。其中,一種寬鋬雙大耳罐形制特別,侈口,高頸,器耳寬大,斜弧腹,平底,頸腹交接處正反兩側各捏塑有一枚高翹的乳突,耳面刻劃連續的“人字”紋、“交錯斜線”紋或“網格”紋(圖一)。此類遺存的時代被認為可能介于新石器時代以后至漢代以前,暫稱之為“
馬式”遺址[2]。

圖一:1956年玉門出土

馬文化陶器

1976年,甘肅省文物工作隊在玉門清泉鄉發掘火燒溝墓地時,在四壩文化墓葬之上發現有一層

馬文化的淺薄堆積,證實該文化的年代要晚于四壩文化。1979年,張學正曾撰文改稱其為“
馬類型文化”,認為其分布區域在酒泉和玉門一帶,系秦漢以前月氏、烏孫活動區域。他順帶指出在玉門
馬城外發現有長方形豎穴土坑墓,有木棺,隨葬夾砂紅陶小罐,遂將此類定為
馬文化的墓葬[3]。但后來調查證實,此類墓的年代已晚至東漢-魏晉時期[4]。

1986年在河西走廊進行考古調查時再次發現一批

馬文化的遺址和遺物。

在安西縣(今瓜州)文化館的庫房藏品中發現1件典型的

馬文化寬鋬雙大耳乳突罐(72AT-A008),為黑色夾砂陶。經查證,此器系1985年縣文管所工作人員在北橋子村五組調查時征集,當時共購得7件陶器,除去1件紅陶單耳圈足瓶的年代太晚外,其余大多屬于
馬文化,個別可能早到四壩文化。據發現陶器的牧羊人稱,這些遺物分別是在鷹窩樹、兔葫蘆和羊圈灣三個地點發現的(圖二)。

圖二:安西(瓜州)文化館征集品

根據這一線索,河西考察隊前往橋子村以北的荒漠進行調查,在鷹窩樹、兔葫蘆兩地都有重要發現。鷹窩樹一帶發現有四壩文化的遺址和墓地,不贅。兔葫蘆遺址采集一批遺物,包括陶器、石器和小件銅器。陶器有鬲、小口壺、雙耳罐、大口缸、腹耳甕等器物的殘片;石器有磨盤、磨棒、半月形和長方形石刀、斧和尖狀器等;銅器有鑿、泡、鏃、山字形飾件、聯珠飾、耳環等(圖三)。鑒于此前在

馬文化遺物中從未發現過陶鬲,故一度將這批含陶鬲的遺存視為新的文化類型[5]。后來在
馬文化的遺址多次出有陶鬲,可證兔葫蘆遺址的性質也應屬于
馬文化。

圖三:安西(瓜州)兔葫蘆遺址采集

馬文化遺物

河西考察隊在玉門鎮文化館的庫房也發現一批

馬文化的遺物,主要是陶器和銅器。前者包括8件寬鋬雙大耳乳突罐、2件高領罐和1件侈口罐;后者有管銎斧、鷹形牌飾、鏡(陽隧)、牌、泡、扣、鈴、管等小件(圖四)。這批遺物的出土時間和地點在玉門鎮文管所無相關檔案記錄,猜測一種可能是1956年修筑蘭(州)-新(疆)鐵路時留在當地的部分遺物;再就是不排除后來的新發現。這批遺物的重要性在于,首次發現了
馬文化的完整銅兵(工具)、銅牌飾及裝飾品等。

圖四:玉門文化館藏

馬文化遺物

河西考察隊在酒泉果園鄉趙家水磨進行調查時有新發現。這是一座發現于上世紀50年代的遺址,初被定性為馬廠文化,但無任何資料發表。遺址位于酒泉北大河(陶勒河)北岸臺地上,文化堆積厚0.2~1米,內含大量炭渣及少量遺物。采集的遺物主要為陶片,有夾砂灰陶、灰褐陶和少量的灰黑陶、紅陶,素面為主,特點是胎內普遍摻加云母屑[6],器表經打磨,有的遺留較厚的煙炱??杀嫫黝愑行】诠?、雙耳罐、斂口缽、敞口盆和附加堆紋鬲等。有少量在器表施壓印“之”字、“人”字、“V”字紋,流行附加堆紋或雞冠耳。酒泉市博物館藏有該址出土的玉刀殘件和石臼(圖五)。

圖五:酒泉趙家水磨遺址的

馬文化遺物

在敦煌古董灘遺址調查時曾發現局部暴露的灰黑色堆積,內涵少量陶片,以夾砂褐陶為主,占比為60.3%;紅陶14.6%,余為灰褐陶(13.2%)和灰陶(11.7%)??杀嫫黝愐怨揞惼鳛橹?,也有個別陶鬲,器表有些施刻劃紋或附加堆紋,上述特征及紋樣與安西兔葫蘆遺址采集陶片非常接近,應屬同類性質的遺存。此外還采集到石磨棒、石斧等殘件(圖六:左)[7]。

此前,1979年甘肅省文物工作隊和敦煌縣文化館在漢長城烽燧遺址調查時,在敦煌市西北95公里、東距小方盤城(玉門關遺址)12公里的馬圈灣硝廠附近采集2件完整陶器。1件為單耳杯(79-04452-2-34)。夾砂紅褐陶,器表灰褐色,夾雜灰黑斑塊,經打磨,素面,器口微侈,圓唇,弧腹,平底。通高15、口徑10.5、底徑6厘米。另1件為鋬鈕缽(編號不詳)。夾砂紅褐陶,器表灰褐色,夾雜灰黑斑塊,略打磨,敞口,圓唇較厚,深腹,平底,腹部捏有3枚鋬鈕,素面。通高9.5、口徑17、腹徑16.3、底徑8.7厘米(圖六:右)。這2件器物的特征屬于

馬文化[8]。

圖六:敦煌古董灘和馬圈灣采集遺物

此外,在民樂縣西灰山、酒泉市干骨崖、三壩洞子等遺址也采集有零星的

馬文化陶片。這以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未再有新的發現。

 二 

最近二十年來,在河西走廊及鄰近區域新發現和發掘的

馬文化遺址有如下一些。

2000年,西北大學和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敦煌南湖林場西南一側的西土溝內調查發現多處遺址點,包括多處遭破壞的灰黑土文化堆積。地表采集的遺物主要為陶片,以夾粗砂灰褐陶為主,少量紅褐色,多素面。可辨器類有寬鋬雙大耳罐、堆紋口罐、雞冠耳罐、大口深腹罐、斂口缽、敞口缽、盆等,少量器表施刻劃、壓印線條紋,部分飾附加堆紋(圖七)。

在溝內西北部還發現10座人工構筑的橢圓形石構建筑遺跡,2001年對其中的1號丘堆做了發掘,了解到此類遺跡系沙石構筑而成,厚近1米,上下分三層,下部堆砌大型石塊,平面近乎菱形,長6、寬5米。外墻砌大石塊,寬1~1.8、高0.4米。發掘中未見人工制品。經查閱后來發表簡報中介紹的溝內遺跡分布,這10座石構遺跡的形狀和結構基本相同,大致呈環形分布,應系同時期的遺留。由于當地常年遭受風沙侵蝕,遺跡表層已被破壞,考慮到溝內曾有水源,此類遺跡有可能為當時的居住基址一類,與溝內的

馬文化遺存關系密切[9]。

圖七:敦煌西土溝遺址采集的

馬文化遺物

2005年,為配合安(西)-嘉(峪關)高速公路建設,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玉門清泉鄉火燒溝村東發掘一處

馬文化遺址,并再次發現
馬文化與四壩文化的地層疊壓關系。發掘時清理出的遺跡有灰坑、窖穴、溝渠和墓葬。窖穴分為圓口和橢圓口兩種,口徑1.5~2、現深0.5米。一種為直壁平底,內壁或開口處砌筑土坯,或將內壁修整;另一種為弧壁,鍋底狀。溝渠形制口大底小,兩壁為斜坡狀,溝底沖刷的較光滑,已發掘一段長18、寬2~7.5、深2.2米。還發現一些較特殊的坑,平面有圓形和橢圓形。一類口徑約1米、深約0.6米,平底,坑內放置1件大型陶甕、陶缸或腹耳大罐(器口部均殘);另一類口徑1~2、深1米,直壁涂抹細泥,平底,有些坑底遺留一層白色腐殖質,推測為朽爛的谷物。墓葬發掘6座,集中在一座探方內,均系圓角長方形豎穴土坑,無葬具,墓內人骨零散不整,甚至不見人骨,也無隨葬品(圖八)。

圖八:火燒溝遺址

馬文化的窖穴和墓葬

出土遺物有陶器、鑄范、銅器、石器和骨角器。陶器均為手制,做工較粗,胎較厚。以夾砂灰褐陶為主,多素面,少量施刻劃紋、戳印紋或附加堆紋,還發現有個別彩陶,繪紅彩幾何線條或三角鋸齒。器類較多,有寬鋬雙大耳罐、乳狀袋足雙耳鬲、筒形杯、侈口盆、缽、碗、小口深腹甕、罐、缸等。陶鬲個體都較大,直口或侈口,束頸,“?”形分襠,肥袋足,矮實足跟有圓柱狀或方柱形,器表多飾細線泥條堆紋。寬鋬雙大耳罐形體瘦高,束頸,耳面飾刻劃斜線或“V”字紋。

石器有磨盤、磨棒、杵、臼、穿孔器、球、斧和細石器;骨角器有鏃、針、錐、牌和“Y”形鹿角器;裝飾品有穿孔石片和串珠飾。銅器以鏃為主,有柳葉形和三棱形。其他還有刀、骨柄錐、鑿及扣、環和鈴等。發現有鑄造銅器的陶范和石范,陶范居多,所見有刀范、錐范、鏃范和連珠飾范等,均系小件器物(圖九)[10]

圖九:火燒溝遺址出土的

馬文化遺物

2007年,在玉門花海鎮柳湖鄉小康三隊畢家灘調查中發現了古董灘遺址,這座遺址位于巴丹吉林沙漠的邊緣,局部已被流沙掩埋,南側近些年開墾出大量棉田,已逼近甚至蠶食到遺址邊緣。遺址所在位置的地形周邊高、中間低平,周圍三面可見有墻體建筑堆積,整體呈近封閉的方形土圍子狀。在遺址的西面和北面暴露出房屋建筑遺跡。有些房屋保存非常完整,地面可見土坯搭建的墻體,高達2米,長方形,有淺地穴,內部結構不詳。遺址北側有段堆積被流沙掩埋,近頂部暴露出一排齊整的茅草,很像是茅草鋪設的屋頂屋檐部分,前側斜坡上有大片倒塌的土坯碎塊堆積。遺址東側地勢平坦且空曠,未見遺跡現象,推測可能是聚落內的小廣場。遺址局部暴露出文化堆積,內含少量陶片、獸骨和大量的含炭屑灰土,極為干燥蓬松。采集遺物以陶片為主,可辨器類有雙耳罐、小口罐、大口罐、缽、盆等。其他還有少量的石器、銅礦石、煉渣、坩堝殘片等(圖十)[11]。

圖十:玉門古董灘遺址采集的遺物

2007~2008年,在肅北馬鬃山鎮公婆泉村西北約20公里的河鹽湖徑保爾草場發現一處面積約600萬平方米的古玉礦遺址。2011~2017年進行了多次發掘,發現大量遺跡現象,清理出的遺跡有礦坑、哨所、房屋、作坊、灰坑、石料堆積等,分屬于生產(采礦)、生活(居住、選料)和防御性設施。該址的文化堆積比較單一,最厚達140厘米,最多分4層。清理出的房屋遺跡分為半地穴式、地面柱洞式和地面砌墻式三種,以半地穴式為主。房屋平面多為方形單間或套間,清理出柱洞、門道,以及屋內的儲物坑(臺)、土臺(炕)、操作坑(臺)和灶臺等。部分操作臺上還放置有礪石,有的屋內堆放礪石和玉料,此類房屋兼有工作(選礦料)和居住的雙重功能。這些房屋的分布多為環狀,根據排列應有分組,每組房屋2~7座不等,結構大致都很接近。

出土遺物多為陶器殘片,可分為兩類,比例大致相當。甲類為手制夾砂陶,系當地產品,質地和做工較粗,灰褐陶和紅褐陶的比例約為2:8。紅褐陶多為灰胎紅皮,器表有煙炱痕,素面為主,少量施刻劃或戳印紋。還發現個別彩陶,繪黑彩幾何紋。器類以罐類器為主,其他還有盆、甕、缸和鬲等。乙類陶器為輪制的漢式輸入陶器,夾砂陶居多,做工較細,紅褐陶占23%,灰陶占57%,素面和帶紋飾者各一半,后者多見繩紋或凹弦紋切割的斷繩紋,少量施弦紋或波浪附加堆紋,器類有罐、盆、缽、甕、甑等。

石器多為廢棄的采礦工具,多出自礦坑附近,有砍砸器、錘、斧等。一般選料加工器具多為礪石,且多出自居址。其他還有刀、鑿及飾件等;銅器以箭鏃為主,其他還有刀、鏡(殘)、管、環、泡、珠和飾件;鐵器有釘、鏃、矛、刀、斧;骨器有帶扣、器柄、骨料。玉料多系邊角料,少量為初選精料,個體都不大。此外還發現有皮革制品、玉料、石料及動植物遺存等。(圖十一)

圖十一 肅北馬鬃山徑保爾草場古玉礦遺址出土遺物

2014年,在馬鬃山鎮東北約37公里處調查發現了面積達50萬平方米的寒窯子草場古玉礦遺址,出土的遺跡、遺物與徑保爾玉礦基本類似,年代和性質也大致相同。

2015年,在敦煌東北的三危山后山調查發現了旱峽古玉礦遺址,面積約300萬平方米,發現有露天礦坑、礦溝、崗哨、房址、選料區等。采集遺物有玉料、石器、陶片、鐵器殘塊等。陶片均系手制夾砂陶,灰色或紅褐色,素面居多,部分施戳印或刻劃紋、斜向繩紋[12]。 

近年來在河西走廊新發現的

馬文化遺址還有金塔縣白山堂銅礦遺址[13]、山丹過會臺遺址[14]。前不久,在新疆哈密黑山嶺古綠松石礦遺址調查中也采集到
馬文化的陶片[15]。

 三 

以上我們對目前所掌握的

馬文化遺址做了一個全面介紹。這其中除去玉門火燒溝遺址、肅北徑保爾草場和敦煌旱峽古玉礦遺址有過正式發掘外,其余遺址均系調查發現。綜合以上考古發現的資料,可對騸馬文化的物質遺存特征做如下歸納。

馬文化的陶器可分兩類。一類為手制夾砂陶,見于前面介紹的所有遺址,特點是胎體偏厚,外觀較粗,以灰褐和紅褐色為主,部分灰色或黑色,也有少量的夾細砂陶。器類有寬鋬雙大耳罐(有的捏制高翹乳突)、雙耳罐、高領罐、大口深腹罐、花邊堆紋口罐、雙耳缽、小口壺、乳狀袋足鬲、盆、碗、杯、腹耳甕等。其中,帶耳器和雞冠耳器比較常見。另一特點是素面為主,紋飾多見刻劃或壓印三角斜線、連續人字、網格、橫人字、V字、篦點、S、圓窩以及附加堆紋。有少量彩陶,繪黑彩或紅彩三角鋸齒、折線、弧線、網格紋,構圖簡潔疏朗。另一類為輪制陶器,目前僅見于肅北徑保爾玉礦遺址。其特點是普遍夾砂,但質地較細,灰陶為主,部分紅陶,約半數器表施紋,所見多為斷繩紋及少量的弦紋、附加堆紋,器類有盆、罐、甕、缽、甑等。前一類陶器為
馬文化的本土制品,后一類為從東部輸入的漢式陶器。根據現有的認識,在
馬文化的偏早階段所見全部為本土陶器,偏晚階段才出現外來的漢式輸入陶器。

馬文化的石器為打制、磨制和細石器三類。器類有尖狀器、砍砸器、磨盤、磨棒、臼、半月形或長方形石刀、石砧、斧、錘、鑿、礪石和裝飾品等。在趙家水磨遺址采集有玉石斧(殘),在肅北和敦煌的玉礦遺址采集到大量玉料和采礦工具。

馬文化銅器兵器、工具、生活用具和裝飾品。所見有管銎斧、鏃、刀、錐、鑿、鏡(陽隧)、泡、扣、牌飾、鈴、管、聯珠飾、耳環等。金塔白山堂銅礦遺址為單純的采礦遺址,在玉門古董灘遺址采集有銅礦石、煉渣和坩堝殘片,在火燒溝遺址出有鑄造銅器的陶范和石范??勺C該文化已經具備了從采礦、冶煉到鑄造這一整套冶金銅器技術。

在玉門古董灘遺址四周建有圍墻和用有土坯搭建的淺地穴方形房屋,聚落中心有小廣場,在火燒溝遺址還發現有窖穴、灰坑、溝渠,在肅北和敦煌的玉礦遺址發現有哨所、房址、作坊等生產生活設施,見證了當時一般的生活聚落和采礦等生產區域的結構和布局。該文化普遍使用土坯,甚至在有的窖穴內也砌筑土坯。目前由于正式發掘的遺址非常有限,對于該文化的村落及房屋建筑的細節還缺乏足夠的認識。

馬文化的墓地尚未發現,有關葬俗也還不是很清楚。目前僅在火燒溝遺址發現個別墓葬,均系圓角長方形豎穴土坑結構,墓主骨架散亂不整,甚至無骨架,也無隨葬品。以往在調查中曾多次發現完整陶器、銅器,應系墓中隨葬品。鑒于目前僅在
馬文化的居址發現有陶鬲,暗示此類日常炊具不被用于隨葬。

在玉門火燒溝遺址出有一批碳化谷物和獸骨,但具體種屬尚未做出鑒定。在肅北徑保爾玉礦遺址出土的炭化植物遺存有粟、黍、小麥和大麥四類。可證該文化既有種植農業,也有家畜的飼養。

早年曾有學者將

馬文化的年代推測為戰國時期[16],甚至認為是秦漢之際或更晚的遺存[17]。我們曾根據火燒溝墓地發現的層位關系,將該文化的年代定在四壩文化之后到春秋之間。[18]近年來玉門火燒溝遺址發掘出的碳素檢測年代為距今2700~2400年[19]。馬鬃山徑保爾草場玉礦遺址檢測及擬合出的碳十四年代為公元前390~前60年[20]。由此,可將
馬文化的年代上限大致定在西周中期,下限延續到西漢早期。

根據現有發現,可知

馬文化的分布東起甘肅山丹縣、西至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哈密市、南界大致在祁連山北麓至敦煌一線,北面進入肅北馬鬃山地區及以東的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其分布核心區就在甘肅河西走廊的西部(圖十二)。

圖十二: 

馬文化分布范圍示意

1.玉門

馬,2.玉門火燒溝,3.玉門古董灘;4.瓜州兔葫蘆;5.金塔白山堂;

6.酒泉趙家水磨,7.酒泉干骨崖-三壩洞子;8.民樂西灰山;9.山丹過會臺;

10.敦煌古董灘,11.敦煌西土溝;12.敦煌馬圈灣,13.敦煌旱峽;

14.肅北馬鬃山徑保爾,15.肅北馬鬃山寒窯子;16.哈密黑山嶺;

17.哈密天湖東;18.額濟納旗綠城,19.額濟納旗巴彥陶來

 四 

最后試就

馬文化的來源、族屬及產業等深層次問題做一初步探討。

根據現有考古資料,內蒙古額濟納旗的綠城遺址是探討

馬文化的來源的一個重要目標。綠城遺址最初發現于1976年,甘肅省文物工作隊在調查長城烽燧時,在黑河下游左岸、“四一”農場三隊東南35公里的老高蘇木[21]西南側的紅柳叢中發現一座古城,地面遺跡僅存夯筑的西墻和南墻,據推測,應為漢代的遺存(參見圖十二)[22]。此城建在一處早期遺址之上,城墻內夾雜有早期陶片。在暴露的早期地層采集到少量夾粗砂紅陶、灰陶片,器類有小口罐、寬鋬耳罐、甕和鬲足,器表飾繩紋或附加堆紋,還有一片繪有黑彩(圖十一:2、3、5、10、11)。發現者根據這些陶片特征,認為其性質與河西走廊的
馬、火燒溝類型相當[23]。后來,我們將這批遺物整理發現在《河西考古調查報告》中[24],經進一步比較分析,綠城遺址的內涵及時代確與四壩文化的去向和
馬文化的來源有關[25]。

2001年,筆者曾到綠城遺址考察,該城址的地面城垣呈橢圓形,一條晚期水渠從東北向西南貫城而過。在此次調查之前,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在城內西南側曾有過小規模發掘,清理出土坯房屋和土坯墓各1座,出土物以夾砂紅陶、紅褐陶為主,多素面,少量有附加堆紋或鋬耳、雞冠耳。有部分施紅衣或灰白衣的彩陶,繪黑彩幾何紋,構圖松散。所見器類有袋足鬲、雙耳罐、小口罐、斗笠狀器蓋、鬲足等(圖十一:1、4、12)[26]

2011年,北京大學與阿拉善盟博物館、額濟納旗文管所再次前往綠城遺址調查,在10年前挖掘的探方壁出露的殘灰坑內采集一批遺物,包括單把小杯、豆、罐、鬲足和網墜等(圖十一:6-9、13、14)。采集的獸骨經鑒定有馬、羊和鹿。采集土樣浮選出31粒碳化谷物,經鑒定有大麥、裸麥、粟、黍及雜草籽實等[27] 

圖十三:額濟納旗綠城遺址的出土遺物

綠城的遺跡和物質文化內涵分為兩部分,一類以夾砂紅陶、紅褐陶雙耳罐、小口罐、斗笠器蓋以及雙耳罐器耳上刻劃的“X”紋等為代表,此類因素與四壩文化高度相似。在額濟納旗的達來呼布鎮以東約26公里的巴彥陶來[28]農場發現有四壩文化遺址(參見圖十二),可見這兩種遺存的分布面重合,暗示二者之間存在早晚承繼關系。另一類因素是以陶鬲為代表的非四壩文化因素。綠城遺存的陶鬲形態分為兩種,一種袋足瘦長,有較高的“?”形分襠,錐形袋足,無實足跟(圖十三:1、10、11);另一種袋足圓肥,有圓柱狀矮實足跟(圖十三:12-14)。此類因素系外來,其源頭可追溯到走廊東段的沙井文化,后者既有無實足跟瘦袋足鬲,也有短實足跟肥足鬲,沙井文化早期與綠城遺存晚期曾有共存,二者之間應存在文化上的互動和影響。目前尚缺乏綠城遺址的碳十四數據,參考四壩文化和

馬文化的年代,此類遺存的年代應在公元前2千紀末范圍,即相當于中原地區的商末周初,這一時段恰好卡在四壩文化與
馬文化之間,所在的時空位置不言自明。

追溯河西走廊的史前文化,從西城驛文化開始便有群體向西遷徙,這個趨勢持續到四壩文化,新疆哈密天山北路墓地的發現充分印證了這一點。現有的考古發現表明,部分滯留在河西走廊西部的四壩文化群體最終演變為綠城一類遺存,進而發展到

馬文化。這一時期,沙井文化西進至張掖一帶[29],二者分布局部有重合,加之長期共存,文化上接觸和交往的概率不可避免。此外,
馬文化在形成過程中很可能還介入了其他一些文化因素,尤為值得關注的是祁連山以南、青海柴達木盆地的諾木洪文化,但那這一推測還有待進一步的考古發現印證。

進入西漢以后,隨著漢武帝大舉用兵河西,驅走匈奴,建立四郡,

馬文化最終被融入到以漢帝國為代表的華夏民族大家庭。肅北徑保爾草場玉礦遺址兩類陶器的存在暗示了這一歷史發展進程。

綠城遺址的發現和

馬文化的確立填補了河西走廊西部先秦時期考古學文化的空白,為西北地區考古學文化譜系增添了新的內容,也為探索河西走廊西部的古代民族提供了探索空間。據文獻記載,上古時期居住在河西走廊西部的古代民族有羌和戎,先秦時期主要為月氏和烏孫?!妒酚洝ご笸鹆袀鳌酚洠骸笆荚率暇佣鼗汀⑵钸B間”?!稘h書·張騫李廣利傳》有:“烏孫與月氏俱在敦煌、祁連間”的記載。據此,以往史學界多持烏孫在酒泉、敦煌,月氏在張掖以東之說。也有學者根據上述文獻,認為
馬文化的分布范圍與烏孫的活動區域吻合,推斷其族屬為烏孫[30]。

近些年來,在甘肅河西走廊西部的肅北、敦煌和新疆哈密、內蒙古阿拉善等地相繼發現一批古銅礦、古玉礦和綠松石礦,在這些采礦遺址的堆積中普遍發現有

馬文化遺物[31],可見該文化有相當一部分社會成員在從事開礦、選礦、產品粗加工等相關的產業以及遠程運輸等商貿活動,社會內部存在復雜的分工,社會結構已達到相當復雜的程度。在這些新的考古發現背后還隱含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信息,即
馬文化的族屬很可能就是古文獻中記載的“禺氏”(“禺知”),即大月氏[32]。這一認識的提出不僅有助于考訂和辨識
馬文化的族屬,也為深入考察更早一階段河湟地區“華西玉料”的來源及“昆山玉路”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物證。

限于篇幅,有關這方面的進一步思考將另文進行。





注釋:

[1] 

馬城位于甘肅省玉門市境內?!睹C州舊志》:“
馬城,在回回墓西四十里,赤金堡東四十五里”。
馬城在明代為赤金蒙古衛轄地和牧場,也是嘉峪關外交納差馬、騸馬和以馬易茶的官市。清代以后逐漸荒廢,當地俗稱“騸馬城”。

[2] 甘肅省博物館:《甘肅古文化遺存》,《考古學報》1960年第2期,第11-52頁。

[3] 甘肅省博物館:《甘肅省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之注,《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1949~1979)》,文物出版社,1979年,第152頁。經周廣濟先生見告,此墓系挖掘火燒溝墓地期間他去發掘的。此墓隨葬的紅陶罐后收錄到《河西走廊事前考古調查報告》,見該書第341頁及相關介紹。

[4]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河西走廊史前考古調查報告》,文物出版社,2011年。

[5] 李水城、水濤:《公元前一千紀的河西走廊西部》,《宿白先生八秩華誕紀念文集》(上),文物出版社,2002年,第63-76頁。

[6] 此類羼合料未經檢測,推測也可能為蛭石類礦物。

[7] 敦煌古董灘、瓜州(安西)兔葫蘆、玉門文管所、酒泉趙家水磨等遺址的原始資料參見: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河西走廊史前考古調查報告》,文物出版社,2011年。

[8] 敦煌市博物館編:《敦煌文物》,甘肅人民美術出版社,2002年。需要說明,該圖錄記載這兩件陶器的出土時間和地點有誤。

[9] 西北大學考古系、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敦煌市博物館:《甘肅敦煌西土溝遺址調查試掘簡報》,《考古與文物》2004年第3期,第3-7頁。

[10]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肅玉門火燒溝遺址2005年發掘簡報》,《文物》2019年第3期,第4-18頁。

[11]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河西走廊史前考古調查報告》,文物出版社,2011年。

[12] 陳國科:《甘肅敦煌發現旱峽玉礦等三處玉礦遺址》,《中國文物報》2020年2月21日第8版。

[13] 白堂山遺址的調查資料尚未發表。

[14]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朱延平先生提供了過會臺遺址的資料,在此表示感謝!

[15] 李延祥、譚宇辰、賈淇、張登毅、于建軍、段朝瑋、先怡衡:《新疆哈密兩處古綠松石礦遺址初步考察》《考古與文物》2019年第6期,第22-27頁。

[16] 俞偉超:《關于“卡約文化”和“唐汪文化”的新認識》,《先秦兩漢考古學論集》,文物出版社,1985年,第193-210頁。

[17] 趙建龍:《關于月氏族文化的初探》,《西北史地》1992年第1期,第67-74頁。

[18] 李水城、水濤:《公元前一千紀的河西走廊西部》,《宿白先生八秩華誕紀念文集》(上),文物出版社,2002年,第63-76頁。

[19]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肅玉門火燒溝遺址2005年發掘簡報》,《文物》2019年第3期,第4-18頁。

[20]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北京科技大學:《甘肅肅北馬鬃山古玉礦遺址調查簡報》,《文物》2010年第10期,第27-33頁;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肅肅北馬鬃山玉礦遺址2011年發掘簡報》《文物》2012年第8期,第38-44頁;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肅肅北縣馬鬃山玉礦遺址2012年發掘簡報》,《考古》2016年第1期,第40-53頁。

[21] 老高蘇木為蒙古語Nogoon sum,即“綠色的廟”,此地為一處西夏時期的城址。因遺址附近曾建有晚期的喇嘛廟,廟頂覆綠色琉璃瓦,故名。

[22] 后來,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根據這座城址地處綠廟附近遂將其命名為“綠城”。

[23] 甘肅省文物工作隊:《額濟納河下游漢代烽燧遺址調查報告》,《漢簡研究文集》,甘肅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62-84頁。

[24] 我們后來將這批遺物繪圖發表,詳見: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系:《河西走廊史前考古調查報告》,文物出版社,2011年。

[25] 李水城、水濤:《公元前一千紀的河西走廊西部》,《宿白先生八秩華誕紀念文集》(上),文物出版社,2002年,第63-76頁。

[26] 綠城遺址的挖掘資料尚未公布,感謝該址的發掘者魏堅先生同意使用部分資料。

[27]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內蒙古阿拉善博物館、額濟納旗文物管理所:《內蒙古額濟納旗史前考古文化調查簡報》,《邊疆考古研究》2014年第2輯,第7-22頁。

[28] 蒙古語“胡楊茂盛之地”。

[29] 李水城:《沙井文化研究》,袁行霈主編《國學研究》(二),北京大學出版社,1994年,第493-523頁。

[30] 戴春陽:《月氏文化族屬、族源芻議》,《草原絲綢之路與中亞文明》,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1994年,第110-131頁。

[31]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北京科技大學:《甘肅肅北馬鬃山古玉礦遺址調查簡報》,《文物》2010年第10期,第27-33頁。

[32] 《管子·揆度》:“至於堯舜之王所以化海內者,北用禺氏之玉,南貴江漢之珠?!币?nbsp;注:“禺氏,西北戎名,玉之所出?!?/span>






編者按:本文系印前編輯稿,引用請據原文。由于無法在標題使用“

一字,故以同義之“騸”而代。李水城:《
馬文化研究》,《絲綢之路考古》第五輯,科學出版社,2022年1月,頁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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