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臨證心得】曾治李某,女,34歲。初診日期:2001年11月3日,因長期思慮太過而致失眠多年,近半年來加重,曾服用多種中西藥物均無效。最近雖服強力安眠藥亦僅能勉強入睡4~5h,且眠而不酣,伴煩躁、焦慮,胸悶憋氣,經行量少不爽、大便時秘、納可、口干不重、苔淡黃膩、邊尖暗紅、脈細滑。證屬肝郁化火,痰熱內蘊,血瘀阻,陰不涵陽,心腎不交。
【組成】熟酸棗仁30g,梔子10g,牡丹皮10g,丹參10g,知母10g,夏枯草10g,法半夏10g,醋柴胡5g,炒延胡索15g,桃仁10g,紅花10g,川芎10g,制香附10g,百合12g,地黃12g,合歡皮15g,黃連5g,肉桂(后下)2g,煅龍牡(先煎)各25g。
【功用】理氣解郁,清熱化痰,調和陰陽。
【適應證】肝郁化火,痰熱內蘊,血府瘀阻,失眠。
二診(2001-11-10):失眠略好轉,臨晚有困意,夜寐約5h,多夢早醒,時輕時重,脈細弦,苔黃,質暗紫。上方加麥冬10g,龍膽6g,珍珠母(先煎)30g。7劑。
三診(2001-11-17):睡眠基本正常,夜半醒來1次,有夢不多,煩躁焦慮已平,苔薄黃,質暗紅,脈細。再予清肝解郁,安神寧心。上方加赤芍12g。10劑。
本案患者長期思慮太過而致不寐,服用多種中西藥物均無效,伴煩躁、焦慮、胸悶憋氣,經行不爽、量少,大便時秘,苔淡黃膩。審證求機乃思則氣結,氣郁化火,火熱煎熬津液成痰,痰熱內蘊,血府淤滯,陰不涵陽,心腎不交。治療當從理氣解郁、清熱化痰、調和陰陽人手,抓住心肝郁火,痰瘀內阻的病機關鍵。
重用酸棗仁30g,合歡皮15g安神;以梔子、牡丹皮、知母、夏枯草、龍膽清瀉心肝郁火;醋柴胡、炒延胡索、香附疏肝解郁;以丹參、桃仁、紅花、川芎化瘀通絡;麥冬、百合、地黃養心安神;煜龍牡、珍珠母重鎮安神寧心;膽南星、法半夏合黃連清熱化痰;黃連合肉桂交通心腎。諸藥合用,組成復法大方,標本兼治。
【解讀賞析】仲景《傷寒論》及《金匱要略》中將失眠,病因分為外感和內傷兩類,提出“虛勞虛煩不得眠”的論述至今臨床仍有應用價值。《景岳全書·不寐》中將不寐病機概括為有邪、無邪兩種類型:“不寐證雖病有不一,然唯知邪正二字則盡之矣。蓋寐本乎陰神其主也,神安則寐,神不安則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氣之擾,一由營氣不足耳。有邪者多實證,無邪者皆虛證。”在治療上則提出:“有邪而不寐者去其邪而神自安也”
肝郁化火,痰熱內蘊,必然失眠、煩躁、焦慮。治從理氣解郁、清熱化疾人手,調和陰陽,而致神安寐實,以梔子、牡丹皮、丹參、知母、夏枯草,清化心肝郁火,用膽南星、法半夏合黃連清熱化痰瘀內阻,獲效自然矣。
《景岳全書》云:“如痰如火,如寒氣水氣,如飲食忿怒名之不寐者,此皆內邪滯逆之擾也……。思慮勞倦,驚恐憂疑,及別無所累而常多不寐者,總屬真陰精血之不足,陰陽不交,而神有不安其室耳。”
徐東皋曰:“痰火擾亂,心神不寧,思慮過傷,火熾痰郁而致不眠者多矣。有因腎水不足,真陰不升,而心陽獨亢者,亦不得眠。……有體氣素盛偶為痰火所致,不得眠者,宜先
用滾痰丸,次用安神丸清心涼膈之類。有體素弱,或因過勞,或因病后,此為不足,宜用養血安神之類。凡病后及婦人產后不得眠者,此皆氣虛而心脾二臟不足,雖有痰火,亦不宜過于攻,治仍當以補養為君,或佐以清痰降火之藥。”
《類證治裁》說:“陽氣自動而之靜,則寐;陰氣自靜而之動,則籍;不寐者,病在陽不交陰也。
臨床不寐的辨治要點,在于辨虛實,虛證,陰血不足、心失所養,體質虛弱,面色無華,神疲懶言,心悸健忘,多與肝、脾、腎失調有關。實證,火盛擾心,心煩易怒,口苦咽干,便秘尿赤。多與心火亢盛,肝郁化火所致。辨臟腑,病位在心,心神被擾,火心神失養,神不守舍。與肝膽、脾胃、腎的陰陽氣血失調有關。急躁易怒而不寐,肝火內擾,不寐伴脘悶苔膩,胃腑宿食,痰熱內盛。心煩失眠,心悸氣短,頭暈健忘,陰虛火旺,心腎不交。不寐而面色少華,肢倦神疲,脾虛不運,心神失養。心煩不寐,觸事易驚,心膽氣虛。
斯治大法是,補虛瀉實,調整臟腑氣血陰陽。疏肝瀉火,實證宜清化痰熱,泄其有余,養血安神,消導和中,安神定志,鎮驚安神,精神治療,益氣養血,清心安神。虛證,健脾養心,補其不足。主在補益肝腎。另,本病屬心神病變,重視精神調攝和講究睡眠衛生具有實際的預防意義。積極進行心理情志調整,克服過度的緊張、興奮、焦慮、抑郁、驚恐、憤怒等不良情緒,做到喜怒有節,保持精神舒暢,盡量以放松的、順其自然的心態對待睡眠,反而能較好地入睡。
睡眠衛生方面,首先幫助患者建立有規律的作息制度,從事適當的體力活動或體育鍛煉,增強體質,持之以恒,促進身心健康。其次養成良好的睡眠習慣。晚餐要清淡,不宜過飽,更忌濃茶、咖啡及吸煙。睡前避免從事緊張和興奮的活動,養成定時就寢的習慣。還要注意睡眠環境的安寧,床鋪要舒適,臥室光線要柔和,并努力減少噪聲,去除各種可能影響睡眠的外在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