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家鄉離河北保定很遠的人,我第一次吃驢肉是小學六年級時。那時周末去家教老師家補課,住得遠的幾個學生中午就在老師家蹭頓飯吃。有天中午家教老師從外面拎來了一小包鹵肉,用荷葉包著,顏色深紅,有點像鹵牛肉,但是比鹵牛的顏色要鮮艷一些。老師故弄玄虛的說:“這是龍肉,快來嘗嘗。”我吃了一塊,感覺像是很嫩的牛肉,纖維也沒有牛肉那么粗,味道很是不錯,這便是我對于驢肉的第一印象。
當然,在沒有吃過驢肉之前,我還是見過驢跑的——不只是在電視里的阿凡提動畫片之中。在我小時候居住的城郊,經常能見到拖著平板車的毛驢在公路旁走著,平板車上往往坐著一個戴帽子的老大爺,手里拿著一根細桿,偶爾揮動兩下催促著毛驢前進。那些毛驢往往因為缺乏打理,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它們和我去年在約旦佩特拉古城看見的漂亮的小毛驢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現在世界上大約4100萬頭驢(Equus africanus asinus)中,在中國的有1100萬頭,占世界數量第一,但是驢的老家是埃及或者美索不達米亞一帶,成為家畜陪伴人類的歷史已經有近5000年。驢是哺乳綱奇蹄目馬科馬屬的動物,和馬、斑馬同屬(但分別屬于驢亞屬、馬亞屬和斑馬亞屬),也可以啪啪啪產生后代,雖然后代是不育的。公驢和母馬生下的是騾子(Equus asinus x Equus caballus),公馬和母驢生下的是驢騾,而驢和斑馬生下的后代叫做什么似乎有點亂,有說叫斑驢,也有說叫斑騾的。斑驢這個名稱有歧義,因為非洲曾經有過一種斑馬的近親動物叫做斑驢(quagga),現已滅絕。而斑騾可以指代斑馬和其他馬科動物雜交的后代。總而言之,驢可以和它的近親繁殖后代,但是這些后代都因為染色體數目不平衡等原因無法生育。
驢作為一種好用又好吃的動物,在中國文化中似乎沒什么好形象(如果不算阿凡提騎的那個驢,雖然看著挺聰明但似乎沒有臺詞),剩下最有名的就是“黔驢技窮”了,是個明顯的貶義詞。另外,說“倔得像驢”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和馬相比,驢的自保意識會更強,如果它覺得你要傷害它,就很有可能會不服從你的命令,所以雖然驢也有用在戰爭中的歷史,但一般不用在沖鋒陷陣中,而用在后方的物資運送上,而且在極端情況下,驢肉也可以用來吃,意大利軍隊也曾經如此用過驢。
而在現代西方通俗文化中,驢的形象和中國很類似,甚至還要更負面一些,與驢相關的一些詞(dumbass蠢驢,jackass混蛋)都是常見的罵人詞語。而在宗教和神話中,驢的地位會高不少。最著名可能就是基督教的故事中,耶穌就是騎著一頭驢進入耶路撒冷城的,呼應了舊約中的一個預言,這反映了當時驢作為一種家畜,在中東地區的地位。相比之下,圣經中馬總是和戰爭聯系在一起,不如驢的形象穩定可靠。而現代研究也顯示,驢挺聰明,具有好奇心,渴望學習新鮮事物,并不比馬差。
騎驢進入耶路撒冷的耶穌,法國畫家詹姆斯·迪索的作品。圖片:wikipedia
說了這么多,還是要提兩句驢的吃法的。驢肉火燒大家應該都聽說過,而阿膠這種傳統上用驢皮制作的食物應該也算耳熟能詳,雖然現在的阿膠里到底有多少驢皮很難說,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動物皮的營養都差不多(或者說沒啥特別的營養)。在意大利和克羅地亞,驢奶是一種高檔食材,德約科維奇曾經買下過一個塞爾維亞的驢奶奶酪場,那里的驢奶奶酪價格近600美元一磅(略少于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