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昶 姜欣 中日友好醫院
腫瘤患者病情復雜迅猛，不給醫生失誤的機會，因此要求腫瘤科醫生辨證選藥要準，用藥要猛、狠！我常用有新發現的動物藥有蟾皮、壁虎、金錢白花蛇、斑蝥；植物藥有干姜、烏梅、合歡皮、甘遂、馬錢子。
一.蟾皮
蟾皮是我很喜歡的一味抗腫瘤的動物藥，但是臨床很少應用，主要因為其消化道反應比較重，與蟾酥性偏辛溫不同的是，蟾皮辛涼，有毒，歸心肝肺脾經，蟾皮具有很好的解毒散結、消積利水、解熱退燒等作用，抗腫瘤療效顯著，幾乎對所有的腫瘤均有療效，主治肺癌、肝癌、胃腸癌。但是蟾皮的副反應也很嚴重，主要表現在食欲減退、惡心嘔吐、腹瀉等消化道反應，還有就是蟾酥的強心作用。為了消除蟾酥的心臟毒性，古人將其浸泡在白酒里，加熱至110℃左右促進酒精揮發，剩下的蟾酥強心作用明顯減弱。臨床上我常將蟾皮炭火烤焦存性，其止血作用也很強，且沒有明顯的心臟毒性，消化道副反應亦明顯減輕，研成細末水煎服，單藥宜濃煎，飯后少量頻服，每天一只，6g左右即可；入丸、散，1～3g；亦可裝膠囊、煮米粥。除此之外，蟾皮還有消積利水、解毒退燒的作用，古人有用新鮮蟾皮敷臍退燒的記載，70年代還有很多前輩用其在肝區外敷治療肝癌疼痛，效果也不錯。
我在此基礎上發揮的第一點就是，應用燒干蟾皮治療腫瘤出血，尤其是消化道腫瘤滲血、放射性腸炎出血療效顯著，腫瘤出血和放射性腸炎出血應用常規中西藥物多數無效，這時應用燒干蟾，往往1-2日出血量減少，7-10日血止。蟾蜍生者或鮮者破血力量極強，促進出血，但經炭火烤焦后存性，卻有很好的止血作用，燒干蟾還可用于咯血、鼻衄等癥。
第二點是可以用其治療淋巴轉移癌及惡性淋巴瘤，對于淋巴瘤中醫各家治療的思路基本一致，主要是疏肝、理氣、活血、散結和抗癌，我應用燒干蟾、壁虎不僅對淋巴轉移癌有效，而且對惡性淋巴瘤也有較好的效果。
第三點是治療皮下轉移癌，皮下轉移也是惡性腫瘤的轉移方式之一，轉移數目多且全身各個部位皆可出現，目前治療方法不多且效果并不理想，應用燒干蟾以皮走皮，一般30天左右皮下轉移癌可消失；當然了皮下轉移癌我們火針也有較好療效。
第四點就是治療癌性腹水，這一點古人已經認識到，蟾皮具有消積利水的作用，我根據“內病外治”理論及中醫辨證，結合臍部無真皮組織大分子物質宜通過的特點，灸臍有溫陽通絡利尿作用，以燒干蟾為主藥，配合溫陽活血利尿中藥，濃煎成膏，藥灸臍部，療效顯著，而且避免了晚期腫瘤大量腹水服藥困難的不足。
二.壁虎
壁虎咸寒，有小毒，具有祛風、活絡、散結等作用，是我現在臨床常用的一味抗腫瘤藥，與蟾皮作用相似，可治療食管癌、胃癌、腸癌、肺癌、乳腺癌、肝癌、腦瘤、淋巴腫瘤、骨肉瘤等，相對于蟾皮而言，壁虎力量較弱，但是壁虎有自己的優勢：壁虎可以祛風，對原發性腦瘤和轉移性腦瘤、肝癌和淋巴瘤等屬于挾風的腫瘤有較好療效；壁虎臭穢，可醒脾化濕健胃，部分患者服用壁虎后食欲大增，相對于其它抗腫瘤藥多傷脾胃而言不能不說是一大優點。壁虎用量宜大，研末沖服10克即可，完整壁虎水煎服宜30克；壁虎副反應較小，古人用銅勺簡單炒之即可解毒，我10余年來僅見一例患者出現副反應，副反應為口唇腫脹，停藥后迅速緩解。
三.斑蝥
斑蝥性寒、味辛，有大毒，入大腸、小腸、肝、腎經。據《神農本草經》記載，斑蝥可以治療癰疽、潰瘍、癬瘡等病證，具有攻毒蝕疽、破血消瘀等作用。近年來斑蝥被廣泛應用于治療胃癌、食管癌、乳腺癌、肝癌、腸癌等，取得了較好療效，我對斑蝥的發揮是用其作為治療骨肉瘤的主藥，療效顯著。凡是聞起來有咸味的斑蝥都是加工過的，不必擔心。斑蝥應用的主要問題在于炮制，可先去頭足、翅膀，將雞蛋1枚打碎攪勻，放完整斑蝥2個大者或4個小者，蒸半小時后，去斑蝥，只吃雞蛋，每日晨起飯前吃一次即可。常見副反應為小便燒灼感，輕微惡心，偶有腹痛，極少見輕微惡心，該藥對心肌有損害應當給予關注，中藥金錢草、海金砂等藥可解其毒，副反應大者可用小米炒后再用。副反應輕者不用處理，重者停藥，咨詢主治醫生，可服濃綠豆湯或濃茶水解毒。
四.金錢白花蛇
金錢白花蛇，甘咸溫，有毒，歸肝經，祛風通絡止痙，常用于治療肝癌，因為其價格昂貴，臨床運用較少。我對其發揮主要用于促進骨骼愈合，研粉吞服1～1.5g。
五.干姜
干姜較為常見，大家也愛用，我對其發揮的一點就是用其治療厭油膩。化療后厭油膩中醫圈一直沒人關注。發現干姜這一功效是一個偶然，在我博士剛畢業時，一個13年乳腺癌病史的密云患者，13年前化療后一直厭油膩，每天菜用水煮放少量鹽，絕不放一滴油，別人吃油性東西她也會惡心胃部不適，當時來找我中藥治療乳腺癌，我用的藥很平常，1月后患者告訴我她不厭油膩了，能吃少量肉了。我的處方和別人的區別就是多了一味干姜，后來給許多化療患者中藥加上干姜，從未出現厭油膩現象。遍查歷代本草，未見干姜有治療化療厭油膩這一功效。干姜過于辛辣，可用南方的姜絲糖代之，也可以吃醋泡姜，每天少量嚼服即可。
六.烏梅
烏梅擅治頭頸部腫瘤放療無唾液是我的首創，我曾根據“望梅止渴”治療一例放療后口干的病人，療效很好，后來查閱文獻，發現烏梅治療口干的記載比比皆是，如《別錄》稱“止下痢，好唾口干”；《本草圖經》指出“主傷寒煩熱及霍亂燥，渴，虛勞瘦嬴”；《本草求原》曰“治溲血、下血、諸血證，自汗，口燥咽干”，可見烏梅治療頭頸部腫瘤放療后口干是有依據的，只是沒人應用而已，一天嚼服烏梅數粒即可。頭頸部腫瘤患者放療后會出現口干舌燥，不分春夏秋冬不分任何場合每天都帶著水瓶子，時時飲一口水潤潤干燥的喉嚨，非常不方便。現代醫學認為頭頸部腫瘤放療后損傷了唾液腺體，唾液腺不分泌唾液，所以會口干，而且放療對唾液腺體的損害是不可逆的，口干會伴隨終生的。事實上這種說法被我們推翻了。我們現在用針灸治療頭頸部腫瘤放療后口干效果也很好。
七.合歡皮
肺鱗癌空洞咯血、貝伐珠單抗等引起的咯血，臨床中西藥物效果均不佳，腫瘤界對此很頭痛。我在辨證基礎上加上常用的一味合歡皮30克，水煎口服，卻收到很好效果。緣由我思拙合歡皮古代對肺癆咯血有效，肺癆往往病灶內用空洞，鱗癌和應用貝伐珠單抗后容易病灶內也有空洞，故用之也有顯效。此外可在肺經郗穴列缺注射血凝酶，或立芷雪，也有一定療效。
八.甘遂
甘遂，苦寒，有毒，歸肺、腎、大腸經，有瀉水逐飲，消腫散結的作用，用于水腫脹滿，胸腹積水，痰飲積聚，氣逆喘咳，二便不利，消腫散結；外用可治癰腫瘡瘍。甘遂通行十二經絡，利水作用很強，祛痰作用稍遜，不及大戟祛痰作用強，這也是我現在祛痰喜歡用大戟的原因。我有時應用大陷胸湯治療腹膜轉移癌、腹膜炎。在應用甘遂的過程中，我發現其還有抑制血管生成的作用。我還應用其治療脂肪肝，效果也滿意。
九.馬錢子
馬錢子苦寒有毒，通絡止痛作用明顯，多用于治療風濕、類風濕性疾病以及外傷瘀腫疼痛、癰疽腫痛，效果很好。但是馬錢子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蓄積中毒，這是致命的缺點，需要嚴格的炮制，服用1-2月左右后要長時間停藥！馬錢子是怎么樣炮制的呢？首先用清水泡7天，每天換水，洗去漂浮白沫，7天后用小刀刮下馬錢子的皮，再繼續用清水泡7天，剖開去除中央的胚芽，馬錢子的毒性主要集中在皮及胚芽上，晾干剩下的馬錢子，用香油炸至焦黃，打粉蜂蜜糊丸，晚飯后糖水或蜂蜜水送服，服藥后忌食其它食品，臥床休息。
口服劑量從0.3g始，多數7天內見效；如7天無效，量加倍；如7天后還無效，量加0.3g......。有人試過，這樣炮制后馬錢子可以用至6g，遠遠高出馬錢子的中毒劑量，所以馬錢子的炮制方法很關鍵。馬錢子作用很強，有人形容“搜關通絡，無出其右”，所以對肢體遠端風濕、類風濕的關節病變效果很好，我也用它治療位于經絡的或神經系統腫瘤如腦瘤、淋巴瘤，療效喜人。
（姜欣 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