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攝影:《雪域高原的藏香豬》總行研發中心 張奇
『書香農行 一起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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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豬娘
文|李齊
豬年來了,豬年多福。不由得想起我家曾養過一頭花豬娘。豬娘每年產二窩崽,父親每年住二次醫院。搭幫豬娘,母親治好了折磨父親二十年的肺病,把四個子女撫養成人,都送進高校。
1961年,父親十七歲,考入湖南師大化學系。饑荒年代,餓出病來,父親患了肺結核,輟學回家,在村上教民辦小學。后來,熱心鄰居給他做媒。父親第一次到我外婆家時,年輕英俊,上衣口袋插著兩只鋼筆,書生模樣。母親長辮齊腰,漂亮能干。父母成家后,接連生了三個女兒,我是長女。貧困、缺醫少藥,父親肺病更嚴重,經常住院,難得治愈。
那是1971年冬天,母親聽說薛家坪有戶人家有頭豬娘,懶得喂養,想5元錢便宜賣掉。在一個星期六下午,父母找到那人家,想看看豬娘。
豬欄屋光線暗,母親開口問:“畜牲,你在哪里?”
“哼,哼,哼,”豬娘連應三聲。
“畜牲,你走出來讓俺看一下。”
母親話音未落,躺在豬欄屋里邊角落的豬娘,立馬爬起來,從淤泥巴中趔趄走出來。豬娘是一黑花土豬娘,頭背尾都是黑毛,肚子、四肢是白毛。花豬娘頭大,肚子癟,身上廋得只有狗子粗。母親心里想,豬娘頭大是發家的,忙對豬娘說:“造孽的畜牲,你會餓死!不知俺倆個有沒有緣?俺倆個合不合得來?如果合得來,你就哼三聲。”
“哼,哼,哼,”豬娘連哼了三聲。
“畜牲,看起來俺倆個合得來。俺想帶你到俺家,俺會好好地喂養你。如果你愿意,你就點三下頭。”
只見豬娘連點三下頭。于是,父母買回豬娘。正是三九嚴寒天,北風呼嘯。見豬娘餓得無力氣走路,母親就抱著豬娘走回家,把豬娘安置在豬欄里。母親生了火,讓豬欄熱烘起來,父親抱蘿卜纓子給豬吃……
星期天,農村人不休息。母親鋤荷隨大家一起到麥地里去薅草。母親的鋤頭把上掛著一個竹篾菜籃,我也提著竹篾菜籃,跟母親一起去扯豬草。扯豬草是我們農村小孩的童子功。
母親總是想方設法要喂好豬娘,甚至想到水里摸蚌殼。母親是柏枝臺山里長大的,不會游泳,不懂水性。堰塘大、水深,不知哪里蚌殼多?母親思忖著,人們一早一晚在堰碼頭淘米、洗菜、洗東西,有魚來吃食,難道沒蚌殼?母親先從堰碼頭下手,果然碼頭附近蚌殼多,一會兒摸了二籮筐,洗凈后挑回家,倒進大灶鍋里加水煮,煮熟后,用瓢瓜舀進大木盆里,加些冷水降溫。我們搬來小凳子圍著木盆坐,掰開蚌殼、取出蚌殼肉,蚌殼肉腥味沖天。
母親經常打夜工摸蚌殼,甚至打赤腳踩灘過河,跑到宋玉泛舟湖、看花山一帶的水碼頭摸蚌殼。
幼稚眼睛打量著花豬娘,一天天變漂亮,肚子一天天變大。
春天里,天氣暖和,花豬娘下了六頭豬崽。小豬崽的毛色不像豬娘,是純白色。第一次看豬崽,我和妹妹興高采烈。可是,豬娘卻沒精打采。母親不知是何故,很焦急。
劉家婆告訴母親說,有的豬娘有些古怪,下了崽后要吃甜酒發奶、提神。果然,豬娘吃了甜酒,精神煥發,奶水充足。豬崽爬在豬娘肚子下,含著乳頭吸奶,長得飛快。
沒幾天,母親用米煮了稀粥,涼好后到進長長的小木槽,引導豬崽吃食。隔了十來天,我們挑選嫩豬草、嫩菜葉,剁得細碎,摻雜在米里煮成菜粥,給豬崽吃。豬崽又喝奶又吃食,茁壯成長。
小豬滿月,有八九斤重。在烽火觀音庵趕場的日子,母親大清早把大豬小豬喂得飽飽的,然后捉了小豬,裝進兩個篾籠子,一擔挑到觀音庵去賣,共賣了75元錢。母親很高興,給我們買回幾個肉飽子,那包子餡兒肉多油多,讓人回味無窮。
春去秋來,母親養豬娘經驗日益豐富。母親學會了用酒曲釀糯米甜酒,準備好給產后的豬娘吃,當然也給小孩嘗一嘗,人畜一般。母親的甜酒,給我們童年留下一縷溫馨甜蜜。
1976年春,母親生下弟弟。 我們三個丫頭天天扯豬草、放牛,忙得歡……
一轉眼,四十年過去了。如今我們生活幸福,我的鄉親們富裕安康,千門萬戶曈曈日。
-作者-
簡介:李齊,1984年求學于湖南財經學院計統系,1992年求學于中山大學法學院,現供職于長沙市雨花區支行,高級會計師。不忘初心,愛好文學,多次在省、市各類征文比賽中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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