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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歲錢
作者 陶冶
說起壓歲錢，這可是中國人的專利，老外沒這個習俗。只有中國人在過年的時候晚輩給長輩拜年，長輩要給晚輩壓歲錢。壓歲錢的習俗由來已久，其寓意頗深，若是把它只看成是錢可就淺薄了。 據(jù)說壓歲錢最早起于漢朝，當時叫壓勝錢，這些錢并非市面上流通的貨幣，如今天一種佩戴的錢幣形狀飾物，起辟邪之用。后來演化成壓歲，“歲”與“祟”諧音，傳說“祟”是小妖，每年的年三十夜里出來害熟睡的孩子，所以要壓“祟”，給孩子們壓歲錢。 還有傳說古時嘉興府有一管姓人家，老來得子，視為掌上明珠。三十晚上怕“祟”來害孩子，便逼著孩子玩，可孩子還是太困了睡著了，老夫婦便用紅布包了八枚銅錢放于孩子枕邊，后來老夫婦也睡著了。“祟”這個小妖真的來了，剛伸出手欲觸碰孩子，突然紅包內(nèi)閃出八束金光，“祟”被下的倉惶逃走。傳這八枚銅錢是八仙的化身，后來民間都包八枚銅錢給孩子做壓歲錢，用以辟邪消災(zāi)。
宋元時"以彩繩穿錢，編作龍形，置于床腳，謂之壓歲錢。尊長之賜小兒者。亦謂壓歲錢。"到了明清給孩子壓歲錢這一風俗在民間廣為盛行。《紅樓夢》第五十三回便提到了富貴人家的壓歲錢“兩府男婦小廝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當然“押歲錢”等同“壓歲錢”。 清末民初便有了紅包里包一百文銅錢的壓歲錢，寓意長命百歲，還有包一塊銀元給成年晚輩的壓歲錢，求得一本萬利的彩頭。 凡此種種，古往今來的壓歲錢不過都是為孩子們在新的一年里討個健康吉利，平平安安。只是到了我們給孫男滴女壓歲錢時大有變味的趨勢，像是長輩們在比誰出手闊綽或在求得收支的心理平衡，幾乎忘卻了是在為晚輩辟邪祈福的原意，盡管數(shù)額在劇增卻失去了這一民俗傳承的意義。
我想起了小時候我得的壓歲錢，當然不能與今天給孩子們的壓歲錢同日而語。那時的日子過得比較艱難，父母精打細算地渡著時日，年里還要堅守傳統(tǒng)，為孩子們求得平安吉祥。午夜有出外放鞭炮“接神”的儀式，回屋第一件事要給父母磕頭拜年，說聲“爸過年好！媽過年好！”母親便會給我們壓歲錢。你猜給多少？我樂呵呵地打開紅紙包，里面一張五角錢的新票，我已樂得合不攏嘴了，這是我收到的最大面值的壓歲錢。那時我們怎會理解到父母的不易，父親每月只有54元的工資，如何打理一個9口之家的所需開銷可想而知。 壓歲錢我是很珍惜的，也是很摳門的，除了每年吃過午夜餃子后的全家人圍在一起摸二十點時的輸贏外都是要攢起來，好像是那錢不能花似的。記得我的壓歲錢曾攢到了兩元左右，冬季我會藏在炕席下面的某個角落里，當天氣轉(zhuǎn)暖我會在窗前修一個“密窖”，將積攢的壓歲錢窖藏起來。工程并不繁瑣，挖半尺深的土方，5塊磚頭擺成槽狀，用廢舊的復(fù)寫紙將壓歲錢裹嚴，以免受潮，放入槽中后，用玻璃蓋在上面做門，然后在撒上偽裝的土層，這便是我的秘密“金庫”。看上去像是很保密，萬無一失，結(jié)果這錢還是被哥哥一角、兩角地給蠶食去做了“科研”經(jīng)費。說是借，至今已幾十年了也未見還。那時哥哥已是個少年無線電迷，礦石收音機做完又開始搞晶體管，今天買電阻、電容，明日買二極管、三極管，可憐我的“庫存”就這樣一點點被掏空。 對了，除夕午夜后摸二十點的場景令永遠不能忘懷。那是父親一年里唯一和我們圍坐在一起的游戲，一般都是父親在做莊家，他像孩子一樣擺出非常認真的樣子，要逐一問過我們都下多少注，我們又能下多少呢？不過是1分、2分，一次壓5分的膽量是沒有的。父親抓牌的樣子很夸張，每張牌都捂得嚴嚴的，快速拿到眼前看清后再扣在自己門前。有時父親只抓了兩張牌就不要了，做出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們在猜想父親一定摸到了高點數(shù)，生怕自己的點數(shù)低，結(jié)果多數(shù)會抓冒的。而父親亮開牌時，他僅有14個點，而父親收獲了幾家抓冒了點的還是贏家。玩到最后父親總是將門前贏來的錢推向中央，憑我們各自瓜分了去。
這場游戲中我是不會將我的壓歲錢五角新票破開的，拿出做“賭注”的都是之前壓歲錢里的零錢。當然，這所有的壓歲錢里都滿含著父母為我們的祈福與祝愿。 如今的除夕已是我們在給晚輩壓歲錢，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為孩子們驅(qū)邪避災(zāi)，祝福吉祥；重要的是民俗的傳承。 我們總說年味淡了，可我們問過自己嗎？我們是否守衛(wèi)著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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