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毓聰是當代畫壇大寫意花鳥畫的代表人物,是繼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之后又一個戛戛獨造、極具才情的人物。
《半邊月色沉山影》 136x68cm
他的大寫意花鳥畫迥異于同代花鳥畫家,既不一味求古,蹈入傳統文人畫的窠臼,也不一味求新,流于不倫不類的似是而非,而是亦古亦新,氣韻生動,解衣盤礴,大氣風神,充滿活躍的生命力和精神氣象。
《池塘一段榮枯事》 136x6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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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燕子斜》 90x60cm
他是走向新世紀以來顯名于畫壇而令人矚目的大寫意花鳥畫家。我曾在2014年的論文中這樣評價莊毓聰:“他所以令人矚目,因為在當今中國畫壇一片除舊布新的聲浪中,他是少數執意從傳統角度切入這一古老畫種的畫家。不僅表現的題材和文人畫沒有多少區別,大多為荷花水鳥、松鶴古石、紫藤飛燕、梅蘭竹菊,畫法也大體是傳統的,既強調筆墨,也強調詩、書、畫、印的一體化。他是著意于將花鳥題材變成視覺符號化的畫家,無論仙鶴、白鷺、野鴨、八哥、雛雞還是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都被刪除了具體的細節,經過提煉概括,減至極簡,代之以鮮活生動的符號化的意象。他堅持捍衛中國畫的純潔性,固守民族主體的文化精神,在回歸文人畫傳統的趨勢中,再現了大寫意花鳥畫的底蘊和生機。他的創造性不在于母題的新舊,而是強調在這些慣用的題材中,注入個人的氣質性情及其所感到的時代心聲。他重視尚寫尚意尚趣的文人畫筆墨語言,善于用濃重的色墨夸張花鳥的形色與結構,尤重以濃烈的色彩與墨色交相輝映所產生的新的視覺程式,給人以‘古艷新境’之感;他善于營構氣勢磅礴的‘大景花鳥’,在飽滿開張的布局中尋找黑白灰的點線面組合與色彩的濃淡變幻意味,盡可能地把大寫意花鳥畫的寫意精神和寫意手法推向新的境地,在拙重中寓巧變,在構成中見形神,在雄渾氣象中求生韻,務求比古往今來的同類作品更加博大,更加粗獷,更加潑辣,更加大璞不雕,更加酣暢凝重,更加具有強烈的形式感,更加充滿旺盛的活力和燦爛的精神。”
《東籬菊邊樂陶然》 180x9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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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香繞曲岸》136x68cm
莊毓聰的花鳥畫所以能達到“變古為今”、“似古而實新”的境界,是他學而廣,思而深,學而不泥,思而不僵的結果。在他的大寫意花鳥世界里,把民族傳統與現代精神結合起來,把中國文化精神的深度與大寫意花鳥本體的高度統一起來,一直是他努力的目標。
《關關雎鳩》96x9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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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更有未眠鷗》180x96cm
莊毓聰與許多同輩畫家一樣,要想在大寫意花鳥畫領域里討生活,就無可避免地由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三大家啟其門徑,繼而追源溯流,鉤玄索隱于徐渭、八大、石濤、“八怪”理法,同時于書法耽之最力。但莊毓聰的卓犖之處在于,出于古而不為古所縛,并且能夠自辟蹊徑,魚龍化變,脫古而出,自成家數。
《荷塘春雨后》136x68cm
他的畫中,有徐渭的恣肆,有八大之清逸,有吳昌碩的蒼辣,有齊白石的鄉情,有潘天壽的奇崛,但這一切又都在石濤的“筆墨當隨時代”處,“有法必有化”,“我自有我法”。他的大寫意花鳥構思奇譎多變,對象分布錯雜,布局出奇制勝,構圖大開大合。他的筆法恣肆狂勁,以雄強奔放勝,看似“亂頭粗服”,放筆直取,往往粗細互用,巧拙相生,潑辣而內斂,厚重而簡逸,畫得一氣貫通,剛猛霸悍。他的墨法,隨情就景,隨機生變,其基本點和用筆一樣追求氣韻生動。有的大墨淋漓,宛得滿目風光之勢,有的淡墨輕染,為空間層次之隔;有的濃墨滲化,物象陡然厚重,有的點苔托出,花木繁茂蔥郁。
《黃花疏影西窗前》 180x9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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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鶴歸來看梅花》 136x68cm
無疑,莊毓聰是一位懷有濃厚傳統情結的當代畫家,他對中國畫的認識是極為深刻的,但他的眼光也迥異于純粹從文人畫走出的畫家。因為,他接受過重視寫生、重視造型、重視寫實,更重視引西入中開拓創新的學院教育;同時他也受到前輩大師重視臨摹、重視筆墨、重視寫意,更重視借古開今的傳承之路的影響。因而,他的花鳥畫,出手即迥出時流,主要表現在:其畫風是純源于文人畫傳統的,意筆縱橫,大璞不雕,絲毫未受寫實花鳥影響,但其精神卻是充滿現代意味的。
《留得枯荷聽雨聲》 150x300cm
雖然,他的大寫意花鳥畫也融入了大量的西方現代印象派、抽象主義的表現技巧,從色彩到構成都具有強烈的現代主義特征,尤其是他的寫意重彩作品,已沒有了牽強附會的“夾生”感,而是水乳交融,恰到好處,已加入中國畫的筆墨體系之中,達到自化的境界。在現代花鳥畫領域,融合西方印象派以圖新變的畫家,莊毓聰不是第一位,劉海粟、朱屺瞻都做過這方面的探索和嘗試。客觀地說,除了在色彩表現上有所拓化之外,他們的成就不算大。相較而言,莊毓聰已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當下也少有人企及。
《梅蘭竹菊四條屏》180x24cm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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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舊夢》68x68cm
隨著莊毓聰大寫意花鳥畫的日趨成熟,精品迭出,他的藝術之樹便愈發高拔奇偉,而其樹木之高拔奇偉必在于其根深蒂固于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幾十年前,林語堂曾形容說:“中國畫是中國文化之花。”傅抱石也曾說:“中國繪畫是中國民族精神的最大表白,也是中國哲學思想最親切的某種樣式。”中國文化以中國哲學為核心,而中國哲學基本上是儒家哲學、佛家哲學、道家哲學所構成。在莊毓聰看來,作為中國文化的視覺造型語言體現的中國畫,其根柢是中國儒道文化,其核心是人的生活態度與審美旨趣,其竅要則是在筆墨上的運用。
《清氣》 136x68cm
魯迅說:“中國文化根柢全在道教。”黃賓虹也提出:“學畫必須解老、莊。”兩個偉人的導引,影響了莊毓聰對道教多有參悟。他在道家“無可無不可”的理論中,找到中國畫筆墨重神輕形、表情達意,進而意象表現的根據;他在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中,領悟道的法則就是自然而然。他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老子·道德經》)中,理解道生萬物的過程直接與章法相關;他在“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老子·道德經》)中,領略老子貴柔的思想,回復到人生最初的單純,即返璞歸真。他在“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老子·道德經》)中,感受“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道理;他在“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老子·道德經》)中,體驗虛與實、主與賓、開與合、整與亂的相對關系,等等。
《月夜》 180x96cm
道家學說為莊毓聰的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精神注入了哲學內涵,形成了他特有的繪畫美學觀點、繪畫創作手段和繪畫形式技巧,他的天道自然、清凈無為、以神寫形、巧拙相生、返璞歸真、澄懷味象、執簡寓繁等主要主體意識,乃至他的大寫意面貌的形成,可以用簡練的幾句話表達,“觀物取象,以象取神,以神體意,以意使法,以法造境,以境生情,情景交融,歸綜乎道”。道家思想深刻影響著莊毓聰花鳥畫的創作,他的花鳥畫也因此達到“法備氣至,純任自然”的階段。
《清氣氤氳》136x6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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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韻如詩》96x96cm
進一步探討的話,莊毓聰大寫意花鳥畫的最大魅力來自于他特有的書法筆意所形成的筆墨語言風格。而這種筆墨語言的精神內含是皈依于道家的“天人合一”境界的。老子的“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信者,真實也)與莊子的“逍遙游”、“形不全而德充”,在莊毓聰作品中皆有淋漓盡致的體現。
《松鶴同春》 136x68cm
莊畫的感性色彩很強,不僅主張“立今承古”,也主張“立中承西”,隨機偶發式的創作方法,創作過程的因氣布勢、虛實相生,運筆的由剛入柔,積柔成剛,用墨的由分明到恍惚,由恍惚見分明,境象上追求畫意之高拔浩邁,是意與境、情與理、意與象、神與形、道與技的交匯體,是一種無言的大道,蘊有一種歲月滄桑感,一種文化歷史感,一種穿越時空感,那是只有有了生命的大慧悟和文化的大境界才可能升華而出的境界。
《深秋野鷺眠》 136x6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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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雞鳴秋風起》90X180cm
我所以用《花香深處,大美無言》為題來論及莊毓聰的大寫意花鳥畫,源于他“花香深處”精湛大氣的筆墨,與物化,與外化,與自然而化的大化之境,內存蓬勃郁結之思、充沛洋溢之意,內含真意、深意、大意、新意、個意,借粗筆大墨言說不可說之道,假花形鳥態形容不可形容之理,是真正的大寫意花鳥,體現為無言的大美。大美是一種不表現之美,不張揚之美,是一種含而不露、出于本質天性的美,似無為而無不為之美。“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它應該大方、大氣、大勢、大樸、大雅、大象,見真情,得天趣。以此來擬比莊毓聰的畫,我不以為過
(畫:莊毓聰 文:賈德江)
莊毓聰,福建惠安人,中國當代大寫意花鳥畫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先后畢業于福建工藝美術學院、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現為福建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大寫意花鳥畫高研班導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專家、民盟中央美術院常務理事、中國美術研究院研究員、中國國畫家協會副主席、福建省民盟書畫學會副會長、集美大學美術學院客座教授、福建漳州美術家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