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與唐婉的沈園情夢——《釵頭鳳》
在浙江的紹興,有一座沈園,傳說從前沈園的粉壁上曾題著兩闕《釵頭鳳》,第一闕是南宋著名詩人陸游所寫,第二闕是陸游的前妻唐婉所和。這兩闕詞雖然出自不同人之手,卻浸潤著同樣的情怨和無奈,因為它們共同訴說著一個凄婉的愛情故事——陸游和唐婉的沈園情夢
陸游與唐婉兩人青梅竹馬,耳鬢廝磨,鳳頭釵(鳳頭釵為一端有鳳頭的發釵)是他倆訂情信物。結為夫妻后,沉醉于兩個人的天地中。陸游的母親唐氏是一位威嚴而專橫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兒子陸游金榜題名,登科進官,以便光耀門庭。目睹眼下的狀況,強令陸游休妻,唐婉怎么做也“不獲上意”,丈夫又是個事母至孝的人,這便種下了悲劇的種子。后來他另娶王氏淑女,她另嫁趙家好男……
十年后,他回到家鄉,獨自去了沈園那里是他與唐婉相戀的地方。他黯黯地在沈園里憑吊,想著世事如水不可回轉,轉身之間卻又遇見了唐婉。這如畫的春天里,楊柳揉碎了一池碧水。
與陸游的不期而遇,無疑將唐婉已經封閉的心靈重新打開,里面積蓄已久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來。而陸游,幾年來雖然借苦讀和詩酒強抑著對唐婉的思念,在這一刻那埋在內心深處的舊日情思不由的涌出。四目相對,千般心事、萬般情懷,卻不知從何說起。她遣人送來黃藤酒一杯,倆人共進小食。后來陸游感懷情傷,題下:《 釵頭鳳.紅酥手 》:
一年后的春天,唐婉再一次來到沈園,徘徊在曲徑回廊之間,忽然瞥見陸游的題詞。反復吟誦,不由得淚流滿面,心潮起伏,便和了一闕詞,題在陸游的詞后,這就是:《 釵頭鳳.世情薄 》:
寫罷,擱筆而去。沈園一會后,唐婉悲慟不已。沒多久,郁郁而終。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回憶往昔與唐氏偕游沈園時的美好情景。紅酥手,不僅寫出了唐氏為詞人殷勤把盞時的美麗姿態,具體而形象地表現出這對恩愛夫妻之間的柔情密意以及他們婚后生活的美滿與幸福。
滿城春色宮墻柳,這幅春園夫妻把酒圖勾勒出一個廣闊而深遠的背景,點明了他們是在共賞春色。而唐氏手臂的紅潤,酒的黃封以及柳色的碧綠,又使這幅圖畫有了明麗而又和諧的色彩感。
“東風惡”幾句為第二層,“東風惡”三字,一語雙關,含蘊很豐富,是全詞的關鍵所在,也是造成詞人愛情悲劇的癥結所在。這里寫詞人被迫與唐氏離異后的痛苦心情。
“桃花落,閑池閣”,就正是它狂吹亂掃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因此說它“惡”。然而,它主要是一種象喻,象喻造成詞人愛情悲劇的“惡”勢力。至于陸母是否也包含在內,答案應該是不能否認的,只是由于不便明言,而又不能不言,才不得不以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出之。下面一連三句,又進一步把詞人怨恨“東風”的心理抒寫了出來,并補足一個“惡”字:“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美滿姻緣被迫拆散,恩愛夫妻被迫分離,使他們兩人在感情上遭受巨大的折磨和痛苦,幾年來的離別生活帶給他們的只是滿懷愁怨。這不正如爛漫的春花被無情的東風所摧殘而凋謝飄零嗎?接下來,“錯,錯,錯”,一連三個“錯”字,連迸而出,感情極為沉痛。
詞的下片,由感慨往事回到現實,進一步抒寫妻被迫離異的巨大哀痛,沈園重逢時唐婉的悲情。 “春如舊”承上片“滿城春色”句而來,這又是此時相逢的背景。依然是從前那樣的春日,但是,人卻今非昔比了。以前的唐氏,肌膚是那樣的紅潤,煥發著青春的活力;而如今的她,經過“東風惡”的無情摧殘,憔悴了,消瘦了。“人空瘦”句,雖說寫的只是唐氏容顏方面的變化,但分明表現出“幾年離索”給她帶來的巨大痛苦。她為“一懷愁緒”折磨著,相思不舍!
但是瘦則瘦矣,何故又在其間加一個“空”字呢?從婚姻關系說,兩人早已各不相干了,事已至此,不是白白為相思而折磨自己嗎?著此一字,就把詞人那種憐惜之情、撫慰之意、痛傷之感等等,全都表現了出來。“淚痕”句通過刻畫唐氏的表情動作,進一步表現出此次相逢時她的心情狀態。舊園重逢,念及往事,她能不哭、能不淚流滿面嗎?但詞人沒直接寫淚流滿面,而是用了白描的手法,寫她 “淚痕紅浥鮫綃透”,顯得更委婉,更沉著,也更形象,更感人。而一個“透”字,不僅見其流淚之多,亦見其傷心之甚。上片第二層寫詞人自己,用了直抒胸臆的手法;這里寫唐氏時卻改變了手法,只寫了她容顏體態的變化和她痛苦的心情由于這一層所寫的都是詞人眼中看出的,所以又具有了“一時雙情俱至”的藝術效果。
時過境遷,沈園景色已異,粉壁上的詩詞也了無痕跡。但這些記載著唐婉與陸游愛情絕唱的詩詞,卻在后世愛情的人們中間長久流傳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