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國攻滅六國,結束了整個平定天下的戰爭,正式終結了自春秋戰國以來諸侯分裂割據的局面,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多民族共融的中央集權制國家,秦王嬴政稱帝。
然而,當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在巡游途中病死于沙丘之后,其子胡亥即位,不到一年,陳勝、吳廣農民起義爆發,天下響應,劉邦、項羽起兵江淮共抗秦,前207年,秦亡。隨后,劉邦在持續四年的楚漢爭霸中勝出,創立漢朝,延續了四百年之久。
統一卻短命的秦朝,旋即被漢王朝所取代,而后者則實現了前者未曾實現的目標:長治久安、國祚長久。
無獨有偶,同樣的劇情在隋唐兩個朝代上演。
公元589年,隋文帝楊堅攻滅割據江南的陳朝,統一中國,結束了自西晉末年以來近300年的分裂局面。
公元604年,楊堅病逝,隋煬帝楊廣即位,營建并遷都洛陽,
從王朝的內部,統治階級自身出發,秦朝和隋朝在統一之初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和困擾:整個傳統意義上的中國,在此之前已經歷經了數百年之久的戰亂,秦朝和隋朝都是脫胎于舊的地方割據勢力,對于如何治理地域如此廣袤的國度,完全沒有經驗可言。此外,數百年的歷史演進,世界已然與遙遠過去的統一時代截然不同,故而周的制度不能為秦所用,晉的治理模式同樣不適應隋朝的現實,王朝只能在不斷的摸索和試錯中前行。
秦始皇和隋文帝是開國皇帝,本身能力超群,完全具備應對各種復雜、困難局面的速度和效率,追隨在其左右的智囊和文臣武將也能充分的信任他們,上下齊心協力,故而總是能夠將危及王朝生存的危險消除在萌芽狀態。
也就是說,整個統治集團,在試錯過程中,具有容錯和糾錯的能力。然而,這種能力是沒有辦法遺傳給繼任皇帝的,尤其當接班人并非理想人選之時,兩個朝代同時在二世出現嚴重問題,肇因便在此處。
接下來我們再看看外因,即整個中華帝國的被統治階層的反向影響,即自下而上的反饋。
通常來說,假如天下承平日久,則統治階級內部便奢靡之風漸長,百姓負擔日益加重,從而醞釀出不滿和叛亂的種子。反之,戰亂頻仍且持續時間過長,人口銳減土地荒蕪,則人心思定,渴望恢復和平。
然而,完全接受和平,對于那些原本并非秦國和北周的人來說,尤其是其中部分有能力有野心,甚至原本屬于割據勢力上層的人,則意味著幾乎完全失去向上突破的空間和曾經擁有的一切,而最難以接受的人群,必然是被征服、滅亡的對象,是直接經歷了朝代變遷的那一部分。自然心懷不滿伺機而動,于是乎一旦天下有變,便立刻把握機會,再次發起挑戰,以圖扭轉命運。
不過,由于整個社會內部蘊藏的破壞性能量,在過去的長時間的割據時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所剩無幾,屬于最后的回光返照,當新的王朝再次崛起,野心家們要么得到位置,要么灰飛煙滅,順理成章的達成和平的共識。
顯而易見,秦漢與隋唐的相似,并非完全的偶然因素在起作用,而是有其內在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