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用法]
桂枝6~10g、桃仁10~25g、大黃10~15g、甘草3~6g、芒硝6~10g。
將除芒硝以外的四味藥水煎兩次取汁,混勻后分兩份,每日服兩次,服時將一半量芒硝放入藥汁內,放火上稍沸騰,溶化后空腹服用,以瀉下為度。
[方證]
1.大黃證。
2.少腹部固定性拘急疼痛,按之更甚。
3.出血紫黑,易凝固結塊。
4.精神亢奮不安,如狂。
5.面紅、唇暗紅、舌質暗紅或紫,舌面干燥,脈沉澀。
[現代應用]
1.根據“其人如狂”而用于精神興奮性疾病,如精神分裂癥、反應性精神病、癔病、癲癇、更年期綜合征等;外傷性頭痛、腦挫傷、腦震蕩后遺癥、蛛網膜下腔出血后的劇烈頭痛、頑固性偏頭痛、三叉神經痛等頭痛難忍時也可表現為“如狂”之狀。
2.根據“少腹急結”而用于盆腔及前后二陰部的急迫性、疼痛性、充血性疾病,如婦產科的急性盆腔炎、子宮肌瘤、難產、產后惡露不止、胎盤殘留、輸卵管結扎術后綜合征、痛經、閉經;以及膀胱炎、外傷性血尿、前列腺增生繼發感染造成的癃閉、淋病性尿道狹窄之尿潴留、流行性出血熱的少尿期、輸尿管結石的小腹絞痛、陰道血腫、直腸潰瘍、產后會陰疼痛等。
3.頭面部炎性充血性疾病,如急性結膜炎(爆發火眼)、麥粒腫、瞼緣炎(目眥腫痛)、翼狀胬肉(胬肉攀睛)、面部痤瘡、面部毛囊炎、酒渣鼻、牙齦出血、齲齒疼痛等,以及皮膚科的蕁麻疹、脂溢性皮炎、結節性癢疹、丹毒、猩紅熱、過敏性紫癜、濕疹的潰爛流水等也常出現本方證。
4.心腦血管疾病如多發性腦梗塞、腦溢血、腦膜炎、動脈硬化、高血壓病、心肌梗死等也有使用本方的機會。
5.一些急腹癥也用到本方,如膽道蛔蟲癥、機械性腸梗阻、急性壞死性腸炎、胰腺炎、異位妊娠。
6.其他還用于肺結核大咯血、代償性咯血、哮喘、月經期鼻衄、糖尿病、慢性腎盂腎炎、慢性腎功能衰竭、肝昏迷、化膿性乳腺炎、爆發性痢疾、蟯蟲病、骨傷科疾病合并腸麻痹者、特發性血尿、骨質增生癥、庫欣綜合征等。
[經驗參考]
桃核承氣湯的應用相當廣泛,幾乎涉及全身各個系統。如婦科方面的月經異常。《儒門事親》載婦人月事沉滯,數月不行,肌肉不減。《內經》曰:此名為瘕為沉也。沉者,月事沉滯不行也,急宜服桃核承氣湯加當歸,作大劑料服,不過三服立愈。后服四物湯補之。曹穎甫用本方去芒硝加牛膝、當歸、白芍、枳實治療月經六七月不來,鼻衄時作,腹中有塊卻不拒按,闕上痛,周身骨節烘熱而咳。服藥半日,骨節烘熱已減,咳嗽亦除,癮塊已能移動(《經方實驗錄》)。吳涵秋治一婦人,經來兩天,感受寒邪,月水復斷,發熱、腹痛、浮腫、少尿、神識模糊。吳氏診斷為邪結膀胱,氣血凝滯。方用生川軍、玄明粉、桂枝、桃仁、歸尾、白芍、炙甘草。僅服兩劑病減,繼服3劑病愈(施杞主編,《海歷代名醫方技》,學林出版社,1994,659)。
胡希恕則用本方與大柴胡湯合方治療哮喘、心絞痛等(《中醫臨床家·胡希恕》)。劉渡舟治杜某,女,18歲。因遭受驚嚇而精神失常,或哭或笑,驚狂不安。伴見少腹疼痛,月經愆期不至。舌質紫暗,脈弦滑。此乃情志所傷,氣機逆行,血瘀神亂。以本方加味治療,2劑藥后經水下行,少腹痛止,精神隨之而安(《經方臨證指南》,1993,45)。牟允方治74歲男性,患淋病性尿道狹窄之尿潴留,按其少腹硬滿拒按,小便癃閉,大便十余日未行,身熱38°C,弛張不退。用本方加滑石、木通、車前,一劑即大便下如羊矢,小便也涓滴而下,但不通利。再服一劑,二便俱暢(浙江中醫,1963,7:13)。
徐光華受陸淵雷《傷寒論今釋》中用桃仁承氣湯治齲齒的啟發,以本方治療45歲男子,患牙痛有旬.服清胃補腎藥不應,投麻鎮止痛藥罔效。診之右下6、7、8齒均有齲洞,不紅不腫。舌有瘀斑,苔微膩,脈來弦澀,大便秘結。與本方3劑始覺輕快,連用12劑痛愈,未復發(陜西中醫,1989;8:365)。
矢數道明治療35歲婦女,全身發生濕疹,污穢,分泌結痂,瘙癢難忍,夜間尤甚,須熱水沐浴方能忍受。伴月經不調,自覺上沖頭痛。顏面潮紅,脈有力,臍旁有抵抗壓痛,特別在左下腹有索狀物,觸之疼痛。服用本方后大便數行,癢減其半。繼續服用一個月,疹退癢除(《臨床應用漢方處方解說》)。
熊曼琪等以桃核承氣湯加味治療2型糖尿病及并發癥,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認為“瘀熱互結在里”是2型糖尿病的特點之一,據此用桃核承氣湯加味治療2型糖尿病病情未控制而空腹血糖甚高者,可用瀉熱逐瘀法,方用大黃10~15g(后人)、芒硝10g(分沖)、桃仁12g、桂枝5g、生地24g、玄參15g、甘草3g。便秘及“三多”癥狀解除后,及時減輕硝黃劑量,同時應佐以養陰清熱之品。2型糖尿病中晚期,且血糖控制較好者,其“三多”癥狀不明顯,但神疲乏力癥突出,多有四肢麻木,舌質淡黯,其大便困難多為氣陰兩虛所致,方用加味桃核承氣湯,黃芪30g、生地24g、玄參15g、麥冬12g、桃仁12g、桂枝9g、大黃6~10g、芒硝3~6g(后沖)、甘草3g。通過加味桃核承氣湯治療本病,取得顯著療效(新中醫,1988)。
本方證多表現為半身的瘀血。為什么會出現下半身瘀血呢?其—是盆腔所處的位置低下,容易有血液的瘀積停留;其二是婦人的盆腔和外界相通,容易造成感染,炎性刺激使局部充血。其三是分娩、人工流產等因素可造成盆腔充血。其四是便秘等因素的壓迫影響血液回流。人體是有機的整體,下部的瘀血使得整個血液循環受到影響,血流分布失去平衡,從而出現下半身的反別性充血,表現為面部紅赤烘熱、上竅出血、頭痛、肩凝等血液上沖癥狀。那么,對于這張神通廣大的好方子我們又該如何把握使用關鍵呢?“其人如狂”和“少腹急結”便是認證的眼目所在!“其人如狂”是全身證,“少腹急結”是局部證。觀仲景方證大多都像這樣包括全身證和局部證兩個方面。本方的全身證體現在精神狀態,局部證體現在腹證。少腹部有瘀血停留并與熱邪聚而為患,是本方證的病根所在,而“急結”則是外在的表現。“如狂”容易理解,“少腹急結”其具體腹證是患者自覺少腹牽引疼痛,手不可碰觸,他覺腹診可見按之有抵觸感及明顯壓痛。“急”是急迫,“結”當含有結節及包塊之意。日本漢方家們對本方的腹證有深人研究,他們認為“少腹急結”是左下腹部劇烈壓痛,按壓時患者因劇痛而屈曲左下肢,有時按壓時可以觸及深部有壓痛及索狀柔軟抵抗物,有的患者左腹股溝處也有顯著壓痛(國外醫學·中醫中藥分冊,1981,6:19)。顯然,他們把“急”理解為疼痛拒按,把“結”理解為索狀抵抗物,把疾病的反應部位定在左下腹。對于“少腹”的定位,可以認為是從臍旁天樞穴向下到腹股溝的范圍。也有人認為“少腹”當為“小腹”的傳抄之誤,“熱結膀胱”故當在小腹。仲景只有一家,但傷寒卻有百家。每個醫家的臨床經驗不同,對疾病認識的角度、深度、廣度也有明顯的差異,由此所發揮的觀點自然也就不同了。其實,在中醫界這種一源多岐現象是很常見的,正所謂“十分學七要發三,各有靈秀各自探”。倘若只知道守著一個圈兒,學術又如何談得上發展呢?就本方證而論,腹證是特異性指征,實用意義無疑是首屈一指的。相比之下舌脈的價值就小得多了。
本方與桂枝茯苓丸都有少腹疼痛拒按的瘀血證候、但本方有明顯的精神癥狀,表現小躁、狂、煩的外在征象,是瘀血初聚結;桂枝茯苓丸證偏向于—種安靜的狀態,瘀血瘀積已久,形成有限范圍的癥塊。龍野一雄曾把桃核承氣湯、抵當湯、桂枝茯苓丸在腹證進行了詳細區別。此三者在腹診上必須非常熟練才能鑒別。其要點如下:三者的抵抗位置皆無特征,隨處可以發現一至數處。而抵當湯證的抵抗在深部,且略有硬感,無腹動。桂枝茯苓丸證的抵抗亦在深部有硬感,境界多相當明顯,亦有成為硬結者,多能證明髂總動脈的緊張、壓痛,搏動亢進。桃核承氣湯證之抵抗略軟,境界多不明顯,雖有髂動脈的緊張和壓痛,不一定有搏動亢進的現象,但可見少腹急結。桃核承氣湯的加味藥多為蒲黃、當歸、牛膝、烏藥等。本方證病在下焦,故其服法仲景條文提出“先食溫服”,以使藥力直達病所,迅速發揮逐瘀下行之力。臨床使用時多囑咐病人在飯前1小時空腹服藥,應注意。
[原文點睛]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106)
桃仁五十個(去皮尖)、大黃四兩、桂枝;兩(去皮)、甘草二兩(炙)、芒硝二兩。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內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溫服五合,日三服,當微利。
[注論精選]
尤在涇:此即調胃承氣湯加桃仁:、桂枝,為破血逐瘀之劑。緣此證熱與血結,故以大黃之苦寒,蕩實除熱為君;芒硝之咸寒,人血軟堅為臣;桂枝之辛溫、桃仁之辛潤,擅逐血散邪之長為使;甘草之甘,緩諸藥之勢,俾去邪而不傷正為佐也(《傷寒貫珠集》)。
尾臺榕堂:治痢疾身熱腹中拘急,口干唇燥,舌色殷紅,便膿血者;淋家,少腹急結,痛連腰腿,莖中疼痛,小便淚滴不通者,非利水劑所能治,用此方,二便快利,痛苦立除;小便癃閉,少腹急結而痛者;打撲疼痛,不能轉利;二便閉澀者亦良(《類聚方廣義》)。
呂震名:主用桃仁以利瘀,承氣以逐實,使血分之結熱,亟以下奪,與三承氣之攻陽明胃實者不同。方主攻里,而仍用桂枝者,用以分解太陽隨經之熱。……此與五苓散同為太陽府病立治法,膀胱為太陽之府,熱傷膀胱氣分則蓄溺,當導其熱從小便而解;熱傷膀胱血分則蓄血,當導其熱從大便而解(《傷寒尋源》)。
成無己:太陽,膀胱經也。太陽經邪熱不解,隨經人腑,為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者,為未至于狂,但不寧爾。經曰:其人如狂者,以熱在下焦。太陽多熱,熱在膀胱,必與血相搏,若血不為畜,為熱迫之,則血自下,血下,則熱隨血出而愈。若血不下者,則血為熱搏,蓄積于下,而少腹急結,乃可攻之,與桃核承氣湯,下熱散血。《內經》從外之內而盛于內者,先治其外,后調其內,此之謂也(《注解傷寒論》)。
喻嘉言:邪熱搏血,結于膀胱。膀胱者,太陽寒水之經也。水得熱邪,必沸騰而上侮心火,故其人如狂。見心雖未狂,有似乎狂也。血自下者,邪熱不留,故愈。若少腹急結,則膀胱之血,蓄而不行,先解外,乃可攻。其攻法亦自不同,必用桃仁增人承氣,以達血所。仍加桂枝分解外邪,正恐余邪少有未解,其血得以留戀不下耳。桃仁承氣湯中用桂枝解外,與大柴胡湯中用柴胡解外相仿,益見太陽隨經之熱,非桂枝不解耳(《尚論篇》)。
柯韻伯:治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小腹急結,其人如狂。此蓄血也,如表癥已罷者,用此攻之。夫人身之經營于內外者,氣血耳。太陽主氣所生病,陽明主血所生病。邪之傷人也,先傷氣分,繼傷血分,氣血交并,其人如狂。是以太陽陽明并病所云氣留而不行者,氣先病也;血壅而不濡者,血后病也。若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乃太陽隨經之陽熱瘀于里,致氣留不行,是氣先病也。氣者血之用,氣行則血濡,氣結則血蓄,氣壅不濡,是血亦病矣。小腹者膀胱所居也,外鄰沖脈,內鄰于肝。陽氣結而不化,則陰血蓄而不行,故少腹急結;氣血交并,則魂魄不藏,故其人如狂。治病必求其本,氣留不行,故君大黃之走而不守者,以行其逆氣,甘草之甘平者,以調和其正氣,血結而不行,故用芒硝之咸以軟之,桂枝之辛以散之,桃仁之苦以泄之。氣行血濡,則小腹自舒,神氣自安矣。此又承氣之變劑也。此方治女子月事不調,先期作痛,與經閉不行者最佳(《傷寒來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