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用法]
生石膏30~100g、知母15g、炙甘草6g、粳米20g、人參10g。水煎煮,分三次溫服。
[方證]
1.本方主要用治以煩渴、多飲為特征的疾病。如肺炎、結核性腦膜炎等外感熱病傷津的口渴、糖尿病、小兒夏季熱(高熱、多渴、多尿)、甲亢(尤其是甲狀腺危象)、中暑(如日射病)等。
2.其他如嚴重饑餓癥、痿證、風濕熱、產褥熱、腫瘤、中風后中樞熱等。
[經驗參考]
按照張仲景的用藥規則,添一藥必當添一證。那么,本方較白虎湯添一味人參,其所添之證又當是什么呢?對此,不妨將這兩張方子的原文作一番比較。從仲景條文來看,白虎湯各條無—條談到渴證,而白虎加人參湯證則沒有一條不涉及口渴的。《別錄》載人參“調中,止消渴”。由此可見,本方治白虎湯證兼口渴者。張博明治26歲女,因患“甲亢”予手術治療。術后24小時左右患者突然煩躁不安、譫語、腹瀉水樣便數次。且高燒、口渴喜飲,大汗淋漓。舌紅而少津、苔黃,脈數而虛大無力。診斷為“甲亢”術后并發甲狀腺危象。中醫辨證為陽明熱盛,氣津兩分。治宜清熱除煩,益氣生津。遂投:生石膏100g、知母10g、炙甘草6g、粳米15g、人參10g。速煎1劑口服,上癥迅速減輕。再投3劑善后,諸癥消失,治愈出院(湖南中醫雜志,1990;3:39)。藤平健患感冒,發病后第5日,服用葛根湯、小柴胡湯加石膏、小柴胡湯合白虎加人參湯,病情未見好轉,因為癰苦,晨4時即醒來。嚴重口渴,一口喝下一玻璃杯水。心前區不適,高熱達40.2°C,頭面、身軀、四肢汗出如洗。然而,脊背寒如泡在冷水。心下痞硬,鳩尾至臍腹滿而上沖。晨5時不待天明即給奧田先生打電話,主訴胸中痛苦難忍,輾轉反側。8時熱度為39.7°C,或感冒.或腸傷寒,或敗血癥,令人不解。10時,奧田先生至而診之,其脈洪大,煩渴自汗,背惡寒,心下痞硬等。診為典型三陽合病,完全符合白虎加人參湯證。背微惡寒,微為幽微之微,即惡寒源于身之深處。服用白虎加人參湯l小時,惡寒、心下痞硬先消失,隨之背中變溫,心下輕爽。3個小時,體溫已降至37.5℃,諸癥全部消失,有食欲,很快入睡(漢方臨床,1卷4號)。
除了口渴外,脈象也是用方的鑒別點。《傷寒論》第26條說“脈洪大”,但結合仲景用人參的經驗,編者認為脈大無力似乎更貼近臨床。仲景用人參的經驗有兩個方面:一是多在汗、吐、下之后用人參,此時傷津的可能性很大;二是用人參多伴有心下痞硬。心下痞硬,暗含病人消瘦而不能進食。如此看來,脈象洪大的機會是不多的,尤其是非發熱性疾病。如許叔微治從軍王武經病,始嘔吐,誤為醫者下之,已八九日,而內外發熱。許診之曰:當行白虎加人參湯。或云既吐復下,是里虛矣,白虎町行乎?許曰:仲景云見太陽篇二十八證,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熱結在里,表里俱熱者,白虎加人參湯證相當也。蓋吐者,為其熱在胃脘,而脈致令虛大,三投而愈(《傷寒九十論·證三十六》)。
方證中出現的“背微惡寒”是氣虛所致,非表寒不解,其主證仍是大煩渴不解,必須分清主次。若遇表不解,惡寒、口淡不渴或渴不多飲,或喜熱飲,汗不出者則忌用本方。吉益東洞在《方極》中說本方“治白虎湯證而心下痞硬者”,點出了本方證的腹匠特點,即心下痞硬,按之不痛,但腹脹有力。從方證的發展趨勢來看,本方證是白虎湯證虛性化的發展,再進一步發展,則誠如徐靈胎所言“若更虛羸,則為竹葉石膏湯證矣”(《傷寒論類方》)。據生藥專家考證,古時人參即今出于上黨之黨參,故一般情況可用黨參,若虛脫之勢重者,可用藥力較強的東北人參,亦可選用西洋參。對高熱津傷日久、有虛脫之勢者,可加麥冬、五味子。《神農本草經》言知母治“消渴熱中”,《名醫別錄》載人參“調中,止消渴”,現代藥理表明本方具有降血糖作用,因此可用于治療糖尿病。研究發現,知母和人參分別單用有降血糖作用,其余三味卻無此作用。但人參和知母按5:9配伍時,消失降血糖作用。加入石膏在一定范圍內,隨石膏用量增加,降血糖作用增強,再加入甘草、粳米,呈藥效增加作用(冉懋雄,中國藥學雜志,1993;28(3):165—168)。
[原文點睛]
1.服桂枝湯,大汗出后,大須渴不解,脈洪丈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26)
2.傷寒,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熱結在里,表里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于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16日)
3.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169)
4.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不可與白虎湯;渴投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170)
5.若渴欲飲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222)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碎、棉裹)、甘草二兩(炙)、粳米六合、人參三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注論精選]
徐大椿:煩渴不解,因汗多而胃液干枯,邪雖去而陽明之火獨熾,故用此以生津止汗,息火解煩(《傷寒論類方》)。
李東垣:高消者,舌上赤裂,大渴引飲,《逆調論》云,心熱移于肺,傳為膈消者是也,以白虎加人參湯治之(《蘭室秘藏》)。
尾臺榕堂:白虎加人參湯,治霍亂葉瀉后,大熱煩躁,大渴引飲.心下痞硬,脈洪大者。又治消渴,脈洪數,晝夜引飲不歇,心下痞硬,夜間肢體煩熱更甚,肌肉日消鑠者。又治瘧病大熱如煅,譫語煩躁,汗出淋漓,心下痞硬,渴飲無度者(《類聚方廣義》)。
文夢香:白虎湯本是涼肺之劑,瀉火之藥,為陽明表實一癥之主方。此因發汗后,熱不退,大煩渴飲水,乃轉陽明實熱也。汗后故加人參補肺,以生津液,將涼瀉之劑,變為涼補之劑,則極臻其妙矣。正所謂汗則亡陰之理,而俗醫以為汗則亡陽,豈不大謬。觀仲景汗后,俱用參可見矣。若漏汗不止,是傷氣分之15g,則當用附子,與此相反,須辨明此救桂枝下咽,陽盛則斃之方;真武湯治承氣入口,陰盛則亡之方,世醫皆知未真而不敢用,特為拈出以救危癥(《百一方解》)。
徐忠可:論曰:白虎湯但能解熱不能解表,故必無表證而里熱者宜之。煩渴,里熱之征也。至欲飲水知陰火燥爍,無陽而液干,陽虛甚矣,故加參以濟之。若背微惡寒而口燥心煩者,蓋背為至陰之地,今表熱少里熱多挾虛,故雖表退而有寒,比通身惡寒不同,故亦加參。若汗煩渴脈皆大者,則雖熱而虛可知,故亦加參。若傷寒七八日,至大渴舌燥而煩者,甚至欲飲水數升,其熱何如,特以熱結在里,所以表熱不除,而時時惡風,乃氣傷于熱而餒不可泥為表邪,亦白虎加參,以表之。微風為輕,里之因寒變熱結為重也。設脈但浮而不滑,證兼頭疼身痛,則雖表里俱熱,而在表之邪渾未退,白虎不可用,即加參不更助其邪耶(《傷寒原方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