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擁有兩三百座地級市,但是真正算得上大城市的還是寥寥。常住人口兩千萬以上的只有重慶、上海、北京,在一千萬到兩千萬之間的稍微多點,不過刨去那些只有戶籍人口沒有常住人口的也不會超過十座。
而中國有多少人呢?答案是十四億。這么多人口,如果實現發達國家80%左右的城市化,至少會有11億左右的人口定居城市。而現在,仍然有超過4億的人口沒有實現市民化。這是為什么呢?一方面,城市戶籍制度沒有完全放開,很多人因為硬性條件不達標,無法落戶城市;另一方面,城市的高房價讓很多人望而卻步,高昂的消費讓不少人選擇去安逸的中小城市。不過,究其根本,還是中國的城市不夠大。
可能我這么說有人會不贊成,畢竟大城市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空氣污染、交通擁堵、高消費、高房價、快節奏的生活等等等等,總之你能想到的跟大城市有關的負面信息盡管可以提出來。不過,我之所以說中國的城市不夠大,是因為中國的城市目前尚沒有形成完整的城市群體系,這種城市群體系才是未來競爭的根本。
那么什么是城市群體系呢?我們拿中國最發達的地區之一長三角做一個簡單的分析。這個城市群有一個絕對的核心城市,那就是上海。上海是整個城市群的龍頭,發展的是高端產業,服務業和金融業,然后次一級的中心有南京、杭州還有合肥。之所以沒把最強地級市蘇州單獨拿出來,因為蘇州的經濟大部分是靠制造業和工業區拉起來的,儼然能夠看做是上海的大后方。如果用一個不恰當的例子來說,蘇州是廠,上海是店,它們更類似前店后廠的模式。而南京、杭州、合肥則是整個長三角城市群的三個內生小城市群,它們各自構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都市圈,之間互相競爭,但是又相互合作,從而構成了以上海為金字塔頂端;南京、杭州、合肥為二級;蘇錫常、南通、溫州、寧波等經濟強市為三級;眾多中小城市為四級的強大生態系統。
這種層級生態系統就構成了一個完整城市群的基本面貌。大城市搞金融,搞高端產業,中小城市搞工業,然后產業升級了,再把低端產業向下層城市轉移,幾個周期過去之后,低端產業轉移到東南亞,然后新經濟革命開始,新一輪的循環再次開始。這樣形成的才是城市群內部城市都發展,都做大的情形。而現在,真正形成這樣規模的城市群只有長三角,除此之外珠三角的模式也值得我們探討。珠三角走的不是這種模式,整個粵港澳大灣區的核心城市有至少三個。香港、深圳、廣州位于城市群第一層級;佛山、東莞、惠州等經濟強市為第二層級;中山、珠海、江門、汕頭等眾多城市為三級。至于兩種城市群哪一種更有競爭力,還需要未來的考驗。
我們說了長三角和珠三角,為什么不提京津冀呢?其實京津冀嚴格來說還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城市群。有人曾經這樣比喻,京津冀,北京是個胖子,天津正常點,整個河北是個皮包骨頭的瘦子。這是因為北京目前還沒有在區域形成完美的外溢效果,不過雄安新區的建設,北京城市副中心的建設說不定會改善這個問題。但是京津冀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沒有靠譜的三級城市,除了一個唐山、石家莊、邯鄲,河北的其他城市實在太弱,壓根無法支撐北京、天津兩座“吸血鬼”。你說把山東圈過來吧,魯北的德州也好不到那里去,而不遠處就是山東半島城市群。雖然山東半島城市群更是達不到一個完整城市群的建制,但是濟南、青島就近畫圈還是能形成小范圍的都市圈。這樣,都市圈里的人就比較不容易被京津冀城市群給弄走。這就導致京津冀城市群很尷尬,雖然圈畫的大,但是真正跟自己混的卻不多。這也就是為什么中央要花大力氣建設雄安,建設北京城市副中心的原因。因為只有形成一個完整的城市群生態,未來的城市競爭才有獲勝的希望!
再來看看中國其他叫得上名號的城市群,哈爾濱—長春城市群、遼中南城市群、山東半島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中原城市群、西安—咸陽城市群、成渝城市群、海峽兩岸城市群。在這些眾多的城市群里,都存在一個明顯的缺陷,那就是城市群的中心城市不夠強或者是二三級城市的缺位。這樣的問題導致的結果就是,整個城市群的人口都在向中心城市流動,所在區域的二三級城市人口呈現流出的現象。這種原因就是因為中心城市還沒有做到足夠大的原因,未來20年,等到這些區域的中心城市真正的把大餅攤好了,所在區域的二三級城市才會有希望,整個城市群的競爭力才能真正提高。我們現在的情況是,城鎮化三十年,結果發現城鎮化并不適合中國國情,大城市化才是未來方向。結果就是錯了幾十年,現在要糾正過來,所以出現所謂的“一城獨大”,吸血省會的現象。等核心城市吃飽了,或者說是吃撐了之后,必然會把從前吸的血吐出來,雖然這種反哺的速度可能并不快,不過到時候中心城市的溢出效應一定能夠惠及周邊城市。當然,這貌似需要挺長時間。
未來要想奪得城市競爭的先機,做大中心城市是勢在必行。但是能否想到一條中心城市和二三級城市并行的路呢?這恐怕需要的不僅僅是智慧,更需要的應該是膽魄吧!因為如果想要別人愛你,你就要變成他的自己人。如何變成自己人呢?成為我的一部分!不過,這僅僅是筆者個人的思考,又或許你所在地區的中心城市也在思考醞釀新一輪的城市合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