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是水滸里結局最好的英雄之一,作為一名出家人圓寂,功德圓滿,修成了正果。
魯智深隨同宋江等人征遼歸來后,對宋江道:“灑家常想師父說,俺雖是殺人放火的性,久后卻得正果真身。今日太平無事,兄弟權時告假數日,欲往五臺山參禮本師;就將平昔所得金帛之資,都做布施;再求問師父前程如何。”宋江聽說五臺山有這樣一位高僧,不但滿口答應,而且帶了一千來人,同去參禮智真長老。
其實論輩分,智真長老與魯智深同屬“智字輩”,但是與魯智深又有師徒之情。智真長老,原來是故宋時一個當世的活佛,知得過去未來之事。數載之前,已知魯智深是個了身達命之人,只是俗緣未盡,要還殺生之債,因此教他來塵世中走這一遭。
宋江向智真問前程,智真長老送了宋江四句偈語:當風雁影翩,東闕不團圓。只眼功勞足,雙林福壽全。對于這個偈語,后人有許多解讀,現在主要講的是魯智深,后文再敘述宋江。
智真長老與宋江不是一路人,對宋江只是送了四句話,對魯智深可是飽含深情。他見到魯智先說的是,“這么多年,殺人放火不易。”又說道,“吾弟子此去,與汝前程永別,正果將臨也!與汝四句偈,去收取終身用。”偈曰: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魯智深拜受偈語,讀了數遍,藏在身邊,拜謝本師。
這四句話就是花和尚魯智深后來人生道路的高度概括。
后來在梁上英雄征方臘時,魯智深機緣巧合,在萬松林里活捉了夏侯成,又生擒了方臘,應了”逢夏而擒,遇臘而執。“當魯智深生擒方臘立了大功,宋江勸他還俗為官。他說:“灑家心已成灰,不愿為官,只圖尋個凈了去處,安身立命足矣。”宋江又勸他做個名山大寺的方丈主持,也被他一口拒絕。
最后在勝利班師的路上,智深夜宿杭州六合寺,聽了錢塘潮聲、看了浙江潮信,心中忽然大悟,拍掌笑道:“今日正應了‘聽潮而圓,見信而寂’,俺想既逢潮信,合當圓寂。煩與俺燒桶湯來,灑家沐浴。”之后花和尚魯智深提筆寫了一闕偈語,便焚香安然圓寂了。
本來魯智深是不識字的,當初連自己的通緝令都當做素描畫來認識,但是臨死之前花和尚忽然成了文化人,開了慧根,不但會寫字還寫出了哲理詩: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宋江與盧俊義看了偈語,都嗟嘆不已。
徑山住持大惠禪師,作為一代高僧,送魯智深走完了修成正果的最后一個程序——主持了花和尚魯智深的火葬儀式。他還送給了魯智深一首臨別贈言:魯智深,魯智深!起身自綠林。兩只放火眼,一片殺人心。忽地隨潮歸去,果然無處跟尋。咄!解使滿空飛白玉,能令大地作黃金。這個評價從高僧口中說出,是非常難得的,說明花和尚魯智深已經達到了修佛的最高境界——修成正果,到達了西天極樂世界,不知道這次圓寂是不是伴生了無數舍利。一生殺人放火的魯智深,最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完成了許多人終身修行沒有達成的夙愿。眾僧誦經懺悔,焚化龕子,在六和塔山后,收取了魯智深的骨殖,葬入塔院。所有魯智深隨身多余衣物,及朝廷賞賜金銀,并各官布施,盡都納入六和寺里,常住公用。渾鐵禪杖,并皂布直裰,亦留于寺中供養。提轄魯達離我們而去了,花和尚魯智深離我們而去了,殺人放火快意恩仇的英雄離我們而去了,從此世上再無魯智深。
電視劇《水滸傳》里魯智深坐化這一段戲拍的很令很多人動容,釋放了那些平時打打殺殺的梁山好漢的人性,觸動了我們心靈中最柔軟的部分。
魯智深一生殺人無數,最終卻修成了正果,這是為什么?
其實世間萬物皆虛,無所謂善惡,無所謂對錯,諸事可為,諸事亦不可為。成長往往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是一個瞬間。比如出生的嬰兒,瞬間就冒出一個字,忽然就會走路了。比如學生做一道題,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就豁然開朗。比如一個困擾你許久的難題,突然就想明白了。
魯智深臨終感悟到一切所做的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等無非是看問題的角度,一切都是因果因緣的正常流轉。一切我們所執著的善惡、對錯,都是金做的繩、玉做的鎖,再美好絕倫,無非捆綁我們解脫的枷鎖。只有放下一切是非善惡之心,做到一切隨緣而行,方能真正的解脫。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一切執著,則大夢初醒,業障頓除!
佛曰,萬法皆空,因果不空。《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華嚴經》載:“如實知一切有為法,虛偽誑詐,假住須臾,誑惑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