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第八位皇帝漢昭帝時期,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鄂邑長公主。
這個鄂邑長公主是漢武帝劉徹的女兒、漢昭帝劉弗陵同父異母的姐姐,鄂邑是她的封地。
《漢書·昭帝紀》里有多處提到了這個皇帝的姐姐:
——“戊辰,太子即皇帝位,謁高廟。帝姊鄂邑公主益湯沐邑,為長公主,共養省中。”
——“賜長公主及宗室昆弟各有差。”
——“益封燕王、廣陵王及鄂邑長公主各萬三千戶。”
——“長公主共養勞苦,復以藍田益長公主湯沐邑。”
鄂邑長公主在漢昭帝登基當天,就住進了皇宮,擔負的是照顧皇帝的任務。
為什么呢?
原因很簡單,皇帝歲數太小,只有8歲(還是虛歲)。
漢武帝還有歲數更大的兒子,為什么選了這個最小的兒子繼承自己的皇位呢?
因為劉弗陵是“任身十四月乃生”,和上古的堯帝一樣(胎盤不老化嗎?),還有就是劉弗陵自幼聰明伶俐,又長得身高體壯,和劉徹最像。
劉弗陵還是一個孩子,漢武帝也怕呂氏之亂重演,就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讓宮廷畫師畫了一幅《周公輔成王》,賜給霍光,暗示自己要把皇位傳給自己最小的兒子。
第二件,賜死劉弗陵的生母鉤弋夫人,免得“主少母壯”。
媽媽不在了,姐姐照顧弟弟,天經地義。
這個姐姐的生母是誰?多大歲數?史書中沒有特別提及。
我們只能進行粗略的判斷,《漢書·外戚傳》里,漢昭帝的哥哥劉旦曾經說:“今臣與陛下獨有長公主為姊……”,那時候,劉旦差不多40歲,所以鄂邑長公主的這時的歲數要大于四十,那么她入駐皇宮,擔負起照顧皇帝職責的時候,起碼也30多歲、接近40歲了,可能還要再大些。
這個歲數給小皇帝當媽綽綽有余。
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鄂邑長公主是漢昭帝唯一活著的姐姐,其他幾個姐姐中,陽石公主、諸邑公主死于巫蠱之禍,衛長公主、石邑公主、夷安公主也都不在了。
漢昭帝少年時期,對他影響力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霍光,還有一個就是鄂邑長公主。
作為皇帝的姐姐兼保姆,皇帝對她還是很好的,一方面多次給她增加食邑,另一方面在私生活方面,也網開一面。
寡居的鄂邑長公主和一個小鮮肉有了私情,這個小鮮肉名叫丁外人,地位有點低,只是鄂邑長公主兒子的門客。
按理說,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應該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規勸回頭,但小皇帝和霍光覺得,鄂邑長公主難得有件喜歡的事情、有個喜歡的人,干脆“有詔外人侍長主”,把私情行政化了。
正是這個一點也不見外的外人,把鄂邑長公主拖向滅亡的深淵。
小皇帝登基后,轉眼四年就過去了,政局在霍光手里平穩安定,皇帝也在皇宮里無趣地長大,沒有手機,沒有平板電腦,只有媽媽一般的姐姐。
這時,另一位輔政大臣上官桀想把自己的孫女立為皇后,他覺得這個孫女同時也是霍光的外孫女,霍光沒有理由反對,但沒想到霍光覺得孩子太小,才6歲,實在太早,拒絕了上官桀的提議。
此路不通,上官桀就換了一條路,去找了一個平頭老百姓繼續“走后門”。這個平頭老百姓就是丁外人,皇帝的黑市姐夫。
求人幫忙當然要有好處。上官桀派兒子上官安找丁外人談判,條件很簡單:你幫忙吹枕頭風,讓我家丫頭當上皇后。我爹這里負責跟他親家霍光說說,解決你的列侯職稱問題。
漢朝慣例,娶公主做老婆可以封侯,你現在有實無名,該給你解決職稱問題了。而且這樣一來,你和公主的感情就可以從地下轉到地上了。
丁外人很高興,辦事很賣力,效果很直接。
在鄂邑長公主的一再堅持下,六歲的小蘿莉被迎入皇宮,封為婕妤。又過了一個月,被封為皇后,成為歷史上年齡最小的皇后。
人家把事兒辦成了,該上官家兌現諾言了。
上官桀和上官安一起出馬,隆重地拜訪了霍光,為丁外人求封侯爵。霍光一聽,啥?平民當侯爺?他有啥功勞?把公主伺候舒服了就能當侯爺?胡鬧!不行!送客!
上官父子抓瞎了,只好在鄂邑長公主面前推卸責任,添油加醋地說霍光的壞話,好讓公主的怒火不至于發到自己的頭上。
事態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下去。
鄂邑長公主、上官桀橫豎看霍光不順眼,打算除掉霍光。
最初走的是常規路子:聯合王爺、大臣,收集霍光的黑材料,羅列各種要命的罪行,通過上奏折的方法,在政治斗爭中斗垮霍光。結果,奏折到了皇帝那里,小皇帝發怒了,“大將軍國家忠臣,先帝所屬,敢有譖毀者,坐之。”再瞎逼逼,統統抓起來。
還是槍桿子里出政權吧。一伙人密謀后定計:由長公主出面,請霍光吃飯,設下埋伏,格殺霍光,再廢掉劉弗陵,最后擁立漢昭帝的哥哥、燕王劉旦當皇帝。
膽子夠肥,但基本的保密工作卻做得很差。他們的陰謀居然被一個管理稻田收稅的小官聽到了,小官臉都白了,趕緊向農業部長匯報,農業部長轉發監察部長,監察部長再向霍光匯報。
順便說一下,這個農業部長叫楊敞,是司馬遷的女婿。
掌握軍權的霍光當機立斷,一場政變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上官父子一大家子、鄂邑長公主和丁外人這對狗男女,全部自殺身亡。
就這樣,像媽媽一樣的皇帝姐姐被一個名叫外人的情夫折騰死了。
不過,漢昭帝對自己的這個姐姐還是不錯的,依然在她身后事上給予了原本該有的待遇。
2014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的工作人員確認位于藍田縣華胥鎮支家溝村的墓葬就是鄂邑長公主的陵墓。在很長時間里嗎,這個墓一直被當地人誤認為是荊軻墓。
墓里出土的漢武帝時期的五銖錢否決了荊軻墓的可能,墓里出土的宦者陶俑則成了確定為鄂邑長公主墓的有力證據。